突然惊醒,才发现天色微明,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温慧还如昨日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萧循满脑袋都是汗,但他顾不得那许多,只是再次将温慧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直到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萧循一直剧烈跳动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那个梦还清清楚楚浮现在他脑海里,梦里那个地方的街道,那些人穿着的衣服,萧循都能清晰记得。
在梦里,温慧离开他了。
毫不犹豫。
萧循突然觉得心口剧痛,他知道温慧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仕途,牺牲了那么多,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女人,自称自己的未婚妻,她该多难受啊!
换成自己,知道温慧有个未婚夫,能接受吗?
这一刻,萧循突然下了决心,喃喃道“慧儿,我不做官了,我们成亲,好不好?我不想做你的面首,我想做驸马。慧儿,你听到了吗?你醒过来,我没有什么未婚妻,我只有你啊!”
他用温慧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突然间泪流满面。
要到这个时候,萧循才蓦然发现,仕途原来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没有温慧,他完全不知道,后半生应该如何度过。
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的心上月,眉间雪,无可替代的宝贝。
一滴泪水从萧循的腮边垂落,直直掉下,砸在温慧的眼角,又从她眼角慢慢滑下,一路经过苍白的脸颊,滑入颈下的枕头中,自温热到凉透,终于消失不见了。
温慧也在做梦。
她的灵魂飘飘荡荡,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
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其实已经车祸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她记得自己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原本也很爱她,她以为他们两个可以两情相悦,生死白头。
但那个人骗了她。
原来他是有未婚妻的。
温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原来的世界,两对父母若是在孩子小的时候约定婚姻,以后孩子长大了不乐意,一般都是不了了之,若真要较真,难免被他人嘲笑。
谁能左右别人的婚姻呢?父母也不行。
但这个时代不一样。这个时代的婚约虽然也一样没有律法保护,但它被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束缚,如果毁约,会被人认为道德上有瑕疵,无信无义,做个普通人尚且要遭人鄙夷,做官就更加让上峰不喜,自然是举步维艰。
所以,温慧听到那个消息,就觉得没什么挣扎的必要了。
即使是不做官,单单为了不被周围人指指点点,萧循也得咬着牙履行那个约定。
而温慧,难道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为了这可笑的婚约,跟人共侍一夫吗?
她曾经多么为陈王和陈王妃的举案齐眉而欣喜,她曾经努力为赵王妃赶走陈雨菲,她曾经为冯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专门挺着大肚子,给她和萧衡牵线搭桥。
她曾经信誓旦旦跟冯晴说,若将来萧衡变了,他大哥会教训他。
可现在呢,言犹在耳,萧衡的大哥萧循,却俨然已经要让自己做个共侍一夫的妻子了。
她知道也许那个女人并不是萧循的未婚妻,可能只是有人派来捣蛋的,可她不想再追究了。
她累了。
本来穿过来,作为一个踏脚石,为了生存,为了好好过日子,为了至亲之人能平安康泰,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事。
为了弥补对萧循的亏欠,她做了更多事。
现在,她真的很累了,不想再做下去。
那个女人,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只能保持最后的尊严和体面,将人弄到府里来,免除了萧循的后顾之忧。
到这里,她也算对得起萧循了。
不用等他回来了,也不用辛辛苦苦求证,她只想深深地沉入黑甜乡里,若能梦到前世,该有多好。
似乎有谁在她耳边说话,她不太想理会,一直到听到“孩子”两个字,温慧才动了一下心神,想到自己已经怀孕了。
但很快她又沉寂下去。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