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再问温慧,她也不会再拒绝了吧?
当晚,萧循直接跟温慧说了致仕的事。
温慧呆呆地看着他,就见萧循突然蹲在她身前,轻轻握住她的双手,仰头含笑柔声道“慧儿,如今我已经致仕,如果我说想要做你的驸马,你还会拒绝吗?”
“皇上他 ”温慧疑惑,“同意了?”
萧循点了点头,柔和的目光依然笼罩着温慧。
温慧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虚幻。
说起来,都这样过了三十年了,温慧真的没有想过,萧循还一直执着于此。
后面这十余年,萧循其实一直都没有再问过这个问题,温慧还以为他已经放下了。
原来并没有。
她看着萧循两鬓的白发,眼角的皱纹,突然展颜笑了,轻轻点了点头“好。”
萧循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扩大了,温慧从这个笑容上,依稀还能看到三十二年前初次见到他,那青春飞扬,意气风发的样子。
萧循将温慧的双手举到唇边,虔诚地吻了上去,片刻后他松开手,坐到温慧旁边,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抱着她摇了摇。
到底是上了年纪了,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容易激动。
但萧循闭着眼睛,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一室宁静,黄昏的微光从窗棂间照进来,映衬着萧循和温慧的面容,说不出的和谐恬静。
万隆六年八月二十六,黄道吉日,宜嫁娶。
萧循正式迎娶温慧。
这一日,京城的百姓全部都喜形于色,大街两边摩肩接踵,每个人都在等着一场迥异于常人的婚礼。
五十岁的驸马爷,有人见过吗?今日就能见到一回了!
温慧和萧循的两个女儿,萧宝珠和萧珍珠,都拖家带口回了公主府,连远在外地为官的萧彦,也特意早早向上峰请假,带着妻子儿女,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他们长到这么大,没觉得自己的父母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因此很多时候,几乎都已经忘记了,父亲其实根本没有将母亲娶进门。
这一个重要的日子,他们绝对不想错过。
温慧没想到,年近半百,她还要再嫁一次。
其实文惠公主第一次跟萧循成亲的时候,温慧还没有过来,因此对于她自己来说,这就是她第一次成婚,够不上再嫁。
但在别人的眼里,温慧和萧循成婚,却是这数十年,京城难得的奇观。
成亲不久和离,和离却又生子,大概这些骚操作早就让人目瞪口呆了,因此谁都不懂萧循的心,他其实这三十年,一直在为成为温慧的驸马,而孜孜不倦地努力。
一大早,温慧就被知秋从被窝里唤了起来。
知秋也老了,但她一直没嫁人,就守着温慧和她的三个孩子,过了这么多年。
温慧劝过她很多次,知秋却始终非常坚定。
人各有志,最后温慧也妥协了。
这会儿温慧睡眼惺忪地起来,知秋马上使唤着几个年轻的丫鬟过来给她收拾。
温慧忍不住嘟囔“一把年纪了,还折腾这个做什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知秋忍不住莞尔。
年近五十的人了,有时候还是这么任性。
今日是多么重大的日子,少睡一天懒觉,也要抱怨一番。
照温慧说,就是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热情。好像她跟人成亲,外面不管是谁,都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加激动。
因为要成亲,所以萧循这几日都没留宿公主府,知秋也知道没人制得住温慧,只能听着她的抱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己该让人干嘛就干嘛。
温慧坐在梳妆台前,感觉还是有些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脑子里也是一团迷糊。
知秋亲自给她梳头,看着镜子里的人,却忍不住呆了片刻。
温慧明明已经四十八岁了,知秋跟她一起相处了三十多年,在年龄上绝对不会弄错。
但她到现在,还一根白发都没有,一头秀发乌黑油亮,一如三十多年前的二八年华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