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站起来道:“好,我离开邓家,不会脏了邓家的门楣。”
母亲被气得发抖,指着她的背影叫道:“邓家没有你这个女儿,我也没有生过你,你今日离开,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邓盛上去阻拦,母亲骂道:“别拦她!让她滚!滚!”
邓节就这样离开了。
最后听道的是母亲命人拦下了邓盛,不让他追上来。
出了邓府,她抬起头看着蓝色的天,那么广阔,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她身上只披着披风,没有带钱。
过往的百姓看见她,偷偷的低声议论,指指点点。
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并不好过,总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那里,也不知道方才为什么会忤逆母亲,她应该喝下汤药,乖乖的嫁去益州,可是她不想。
她摸摸自己的心口,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在的,桓文说过会娶她,她不信他就这么离开了,不声不响的,不负责任的。
她找到了城西一处破败的草屋子,堆了堆干草坐在上面,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肚子也饿了。
天黑时,门外进来了一个男人,她见过他,是周家的大公子周蒙,他身上穿着一身宝蓝色缎子制的衣裳,袖口绣着银白色云纹,头戴薄玉冠,生得周正,一进来,冲她笑笑,道:“邓姑娘。”
“你是来找我的?”邓节皱着眉头问。
“是的”他说:“我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邓节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芒。
周蒙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他不会再回来了,流言蜚语向来传的快。”他说:“你这样是无法留在江东的,所有的人都会议论你,背地里唾骂你。”
“我可以娶你过门。”周蒙说:“我可以娶你过门,你的孩子我也可以当做自己的亲骨肉一般,只不过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有喜欢的人,他是个优伶,是个美丽的男子。”
他见邓节一脸踟躇,笑道:“你不用着急答复我,我可以给你时间,你只要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周府找我。”说完留下了一袋钱离开了。
夜里下起了雨,她的小腹不知为何突然疼了起来,如刀绞一般。
太冷了,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这冷让她格外的想念桓文,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她仍不愿意相信他会就这样一声不响的丢下她自己,她想他一定会来找她的,带她离开这里,离开江东,去更加广阔的天地。
她就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阿姐”
“阿姐”
有人推她,她艰难睁开眼睛,看见了浑身湿透了的邓盛,他一脸焦急,按着她的肩膀,道:“阿姐,你没事吧,阿姐,我是逃出来的。”他逃了出来,淋着雨,一间一间草屋子找,终于找到了他的阿姐。
此刻邓节痛极了,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邓盛低头只见她白色的裙子已经被血给洇湿了。
少年的脸色立马变了,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床榻上拉起来,背在身上,道:“不能等了,阿姐,一定要去看大夫。”
邓盛说着,背着她冒雨去看大夫,冰冷的大雨淋在他的身上,他背着阿姐一步一步吃力的走着,不能停,不能慢,少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的阿姐出事。
邓节迷迷糊糊间,看见他在死死地咬着牙,额角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碎发湿了,黏在脸上,嘴唇发白。
“别管了”她说:“我丢了邓家人的脸,娘都不认我了,你又来做什么,回去吧。”
“不”他咬着牙,执拗的背着她去找大夫,一刻也不能再当误了。
偶尔几个过去的路人远远的打量着他们,她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是邓家的人。”
“你瞧她还在流血了。”
“听说她不检点,未婚先孕。”
“邓家中落,连生的女儿都这样轻浮,你瞧她那模样八成是要小产了。”
“未婚先孕,男的是谁?”
“谁知道呢?八成是个见不得人的下贱男人,多半是把她给抛弃了,不然此刻能丢着她不管。”
“还不是成了破烂货,以后谁敢要她。”
……
邓节听着,各种各样的话入了耳,刺到了心上,痛的令人发抖。
雨水将她身上打湿了。
终于邓盛将她背到了医馆,拍开了门,大夫见状立刻搀扶着她进屋躺下。
屋里是重重的汤药味。
“烧热水!”
“快去烧热水!”
“把针拿来!”
“快!”
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的,混乱的,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眼前的一切模糊了又清晰,意识远了又被拉进。
孩子没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