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敢苟同了。”兰舟兴趣索然的回他，掩袖饮茶，掷杯于桌，两手和握随意搭在腿上，慢声道：“九皇子心性难猜，兰舟亦是如此。”抬眼去与他对视，见他面上无表情，但也猜得出他的心思一二，嘴角微弯别开眼去。
“既是如此，尊主命某来知会你，该动手了。”玄衣人凝了眼，语调微沉的与他话聊，“尊主心性如何，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搁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理了理衣袖，又道：“夜深了，某就不耽搁宫主的时间了。”
话罢，没去看兰舟如何面上表情，径直离开。
回到院落，见屋中灯烛尚点着，料漓华还未睡，顶着一身露水在外敲窗，“尊主。”
屋内漓华捧着本册子就着烛光在看，听到声响只低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翻页，纤长的手压着书页一字一字的细看。
“尊……主。”玄衣人迟疑出声，又换来一声嗯，他便彻底歇了心思，转身往阴云密布的夜空望去。
漓华等了会儿见没了声息，笑着翻书，一本簿册翻尽，桌上烛台里点的棉芯淹在灯油里，火苗小的可怜，索性熄了。
屋内暗下来，他处呈的灯烛默默的燃着，漓华趿拉着锦鞋披着乱发坐到床边，往窗外看去，看着倒映在窗纸上的人影无奈摇头，掀了被子睡下。
许久，灯烛燃尽，窗口黑下去，玄衣人才恍然回神，招了人来守着，自去歇息。
立在墙头无聊许久的寒起见他去歇息了，这才扯笑着离开，刚转过一道巷却发现找不到回去的路，阴差阳错的进了云舒所在的院子，尚未明了身处何处就被云舒扣住了手，闻到云舒身上独有的凛冽气息嬉皮笑脸的道：“我……来看看，云舒，晚上睡不着？”
云舒没好气的松了手，“进来这么大一只老鼠，睡得着才怪！”
寒起揉了揉手腕，拣了一方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道：“诶！在墙头立了几个时辰，这夜深露重的，啊切！”抹了把嘴，揉着发痒的鼻子，抬眼便对上云舒看过来的不屑目光，赶忙腆着笑道：“别看，啊切！……我……有点着凉，我身子骨还是不错的，……只是……”
云舒抱臂问道：“只是什么？”
“欸，我跟你扯这些做什么，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去蹲墙头，蹲谁的墙头了？”
“不感兴趣。”云舒去提了一壶热在炉火上的茶来，翻了杯子给他满上递给他，“呃。”
寒起僵笑着接过茶杯来，微凉的指尖触到云舒温软的指腹下意识躲开去，使得杯中茶水荡漾差点奔涌而出。
“我这没备姜汤，现在……”云舒回头去看暗处的漏刻确认了下时间，扭头与他道：“太晚了，拍卖行一向这个时候禁夜行，你想要回自个院子怕是得废一番功夫。我不管临寒让你盯着谁、她是不是还在等你回去禀告，既然来了我这，就到这里歇着。”
云舒说这番话时，表情十分严肃，不可忤逆的样子。寒起瞧着忍不住失笑，慢慢呷了口热茶，暖了胃，笑着与她道：“听你的，不过……这床……”
“你睡。”云舒毫不在乎的让出来。
寒起摸了下鼻子，他可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你睡，要不咱俩挤挤也成，总不能占了你的床让你睡桌椅吧！”
怕她两者都不选，寒起赶忙又补了一句，“这漠北什么都好，就这晚上凉气渗人，你要是也着了凉，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云舒转过身去，弯唇一笑，侧头与他道：“房里备了多的褥子，我打个地铺就好。”
“那怎么成，地上寒气重。”寒起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微吹着喝下才觉得身体好受了一点，放下茶杯，伸手要去捉云舒的肩，落了空，手上反遭了云舒一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却又淤着紫，极其不正常。
寒起怕云舒瞧见，不经意的藏到身后去，对云舒的怒视视若无睹，妥协到：“既然你愿意遭罪，我也就不矫情了，这床！我睡定了。”人却是不动，只是看着云舒。
云舒狐疑不已，与他对视了许久，见他绷不住要出言调戏了，才转开眼，去立柜里翻了被褥出来。
寒起已经脱了被热水打湿的外衣，抱着一壶热水似在取暖。
云舒一过来，他就松了水壶，端了铜盆施施然倒水，袖里藏着帕子半天不拿出来，望着盆里倒映着的身影假作发呆。
“怎么不动手？”云舒在旁问到，见盆里没帕子，解了自己的帕子给他，“用我的。”
寒起用左手接过来，云舒彻底生了疑，不着痕迹的往他袖子遮着的右手看，寒起拦的巧妙，没瞧到什么，转念一想，应了他先前的话，“看你这磨叽劲，我不睡地铺总成了吧！不过我告诉你，别到处瞎说！坏我清誉。”
寒起擦脸的手顿了下，僵着脖颈扭头看她，假笑着应到：“自然不会。”云舒故作不满的转过身去，他忙出言补救，“你忘了，咱俩小时候便睡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