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周遭是简陋的墙壁,古朴的桌椅,已经轻薄素淡的被褥。
溯怀的院子?
宿淼转头四顾,在床头看见一个熟悉身影。
溯怀正盘坐双手合十,额上微微渗出汗意,面色也有些苍白,长睫微颤,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宿淼有些讶异,不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和尚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所以才会在这里乞求赎罪?
宿淼心中蓄起担忧,小心地碰了他一下,尽量平静地问:“溯怀?我、我怎么在这儿?”
溯怀缓缓睁开眼。
一双深乌的眸子,里面蕴含着看不透的情绪,仍然如之前一般深凝专注,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溯怀与她对视,浅浅勾起唇角一笑:“昨晚你险些遭人暗算,那里不安全,我便把你带回来了。”
宿淼皱眉,直觉有些不对:“暗算?”
溯怀将昨晚之事与她说了一遍。
宿淼先是惊愕地瞪大双眸:“什、什么,你说,有人想要……轻薄我,于是,你把他们,咳,作案工具,切了?”
溯怀偏开头,点点头,长睫如脆弱蝶翼颤了颤。
原来如此,原来溯怀为了保护她,动手伤人了,这呆和尚估计转不过弯来,才会连夜打坐,只为忏悔。
宿淼有几分心疼,可想到那些被割掉第三条腿的作恶之人,又有些想笑,转移话题地问:“那,那他们人呢?”
溯怀蹙起眉,沉默半晌后,不确定道:“大概……还在那儿吧。”
意思就是没有人管咯?
那可真是十分凄凉,宿淼忍不住抿唇想笑,又怕悲天悯人的和尚见到自己的表情觉得不适,连忙用轻咳掩饰:“嗯。嗯。谢谢。”
溯怀眉心皱得更深。他不愿意听见宿淼对他道谢,更何况,此时他多少也有些心虚。
溯怀干涩开口道:“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自作主张。怪我留在你房中。怪我让他们的血,弄脏了你的屋子。”
宿淼美目沉了沉,摆摆手道:“不是你的错。他们既然进得来,就说明那间屋子已经脏了。若不是你,我又会是什么结果?我只庆幸你在。”
她思索着,究竟是谁要加害自己,又是什么目的,通过什么途径。
溯怀的神色很明显地放松了,沉郁一扫而空。
他十分自在地站了起来,回身朝宿淼伸手,扶她下床。
他的姿势翩翩公子温润无双,这男人的气质还真是十分多变,即便是光头也如此迷人。宿淼有些脸红地伸出手与他握住,被他带下床去,动作间忽然察觉腰间发软,双腿也有些酸疼。
她疑惑地看向溯怀求证,昨晚还发生了什么?
溯怀轻咳一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耳根却通红发热,说道:“你昨晚……因那寒毒影响,十分黏人,不搂着腰,不肯睡床。”
这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宿淼暗叹,原来自己无意识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更娇蛮。她点点头,又问:“那我的腿……”
“……盘在我腰上,一整晚。”
宿淼听了都脸红!
她双眸不由自主瞪大,走出房门时都有些同手同脚,溯怀跟在后面看着她背影,唇边溢出一抹宠溺笑意。
他眸色深沉,不再如从前一般天真,如若昨晚那事再度重来,他一定不会只割伤他们,而是会将那些不要脸的歹徒置之死地,就算这违背了佛祖的慈悲。
少年时被追杀至绝境,他都能始终忍住不对敌人下死手,但是若宿淼的安危受到威胁,他绝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两相对比,他早已看明自己的心,于他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是宿淼,比信仰更坚定的,亦是她。
溯怀深深地凝视着宿淼的背影,提步追上。
朝颜天还未亮便醒来,想到自己昨晚的筹谋,勾起唇角笑了。
她先去了下人房,见房内空空,还一个人都没有回来,便知道自己昨晚的计谋得逞,喜不自胜,立刻提步去了黎青所住的寝殿。
“殿下!”朝颜禀报道,“妾听闻,昨晚长公主已经回来了。”
黎青正在穿戴衣物,闻言漫不经心道:“回来便回来了,待会儿去见一面就行了。”
“可是,妾听说,那位长公主房中出现了脏污之事。”
黎青动作一顿,鹰眸微眯,看向朝颜。
朝颜心中一喜,假作防备周围之态,凑上前去靠在黎青耳边,小声说了一番。
黎青面色越来越黑沉,简直是不堪卒听,直听到最后一句,气得一把捏碎了身边的茶盏。
“孤就说,什么解药,需要一个长公主亲自去寻,原来竟是淫毒!哼,莫不是寻解药只是借口,拖延着孤罢了!这大明朝,肮脏至此,竟还想将一个劣迹斑斑的狗屁公主塞给孤,与五名男子颠鸾倒凤,这种恶心的东西……”
黎青骂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