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继续纠缠。她和他道了别,一个人回了西域皇城。
“阿爹!”许久未见,栾青甚是思念她的父亲。栾青的母亲,西域的国后,在生栾青时难产大出血去世了。一出生,她的身边就只有长她五岁的兄长和宠她上天的父亲。可栾青并未因此感到不幸福。他的父亲是个专情的男人,除了那些要给他传宗接代的侍妾,他再也没有娶过妻位。
父亲慈爱的对她笑了笑。他把栾青叫到身旁,像抚摸孩童一样摸着她的脑袋:“青儿这几日都去了什么好地方,可否讲给阿爹听一听?”
栾青坐在父亲身边,说着那些她见到的美景。可这些并不是重点,她很是兴奋的告诉父亲:“阿爹,我在咱们西域国境边救了个人。那个男子长得特别好看,稍晚些时候他还会来拜访您呢。”
西域国主看女儿笑得娇羞,也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不过总不能把女儿所托非人,他还是继续打探了下去:“那这男子来自咱们西域哪个部落?”
“阿爹,他是大靖人。”栾青回答。
西域国主本很是喜气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栾青被他父亲的举动吓了一跳,也是小心翼翼的问他:“阿爹,你可是不喜欢大靖人?”
“没有,阿爹只是还想问,他姓何名何,家又住大靖哪里?”西域国主对女儿的态度依然是温柔的。
栾青想了想,回答道:“家住在哪里女儿不知道。不过,那男子名叫顾逸之,是大靖的一位将军。人是英姿飒爽、玉树临风。据他说,今日稍晚,他要来拜访您。所以阿爹,你今晚可要对他好一点。”
栾青说的时候,脸已经羞得只敢看地面。她没有看到父亲难看到极致的脸色,只听得父亲告诉她:“青儿在外数日,快回去休息吧。晚上若阿爹不叫你,记得千万别出来。”
她被侍女搀扶着离开,临走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顾逸之对她笑的样子,半点也没听出父亲话里的意思。
就这样,栾青在营帐里睡了一天,做了一个又一个美梦。可她等回到现实中的时候,竟然就只剩下噩梦了。
“姑娘,醒醒。”
栾青被自己的侍女摇晃起来。一睁开眼,刺鼻的黑烟就往嗓子里冲。她捂住口鼻,冲出帷帐,眼前尽是火光。她疯了一样大跑,跑到父亲与阿兄的住处,脑子里开始回荡起之前的那句话:“晚上若阿爹不叫你,记得千万别出来。”
所以她的阿爹,是早早的预料到了这件事吧。
“阿爹!阿娘!阿兄!”她无助的大喊。可除了族人一个又一个逃窜的身影,她什么都看不到。
没有声音回应她,有的就是从远处沙漠上蔓延过来的至亲的鲜血。
栾青晃过神来,也不管大火多么可怖,穿过火与人群,进了父亲的营帐。很巧的是,她看到了顾逸之一剑刺过父亲的心脏,看到了父亲惊恐的眼神,听到了血滴流落在地上“啪嗒”的声音。
“顾逸之,你在干什么?”她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的长剑刺过她阿爹的胸口,面色却仍旧十分淡然。旁边就是死去的阿兄、阿娘。他面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即刻就消失不见,他对她说:“如青姑娘所见。不过,我放你走。”
放她走?这话说出来似乎是他对她最大的恩赐与奖赏。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笑话,可仍在苦苦支撑:“顾逸之,你放我走,是为什么?我们在那间小屋的一切,又算什么?”
“顾某报答姑娘相救之恩,所以放过姑娘。”
报答、放过,这一字一句在栾青的耳朵里就只剩下一个态度,那就是他可怜她、施舍她。没有爱意,没有心悦,一切又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看着他拖着他的剑,滴着阿爹的血,走出圆帐,走远,甚至离开她的家。
“青儿……”是父亲在叫她。
栾青握上阿爹的手,把耳朵凑过去,阿爹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把诨珠……从顾逸之手里……抢回来……”
“那是,那是什么?”栾青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她阿爹想到那名字竟笑了出来,嘱咐她:“那东西……可以起死回生……抢回来……救……”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故去。栾青泪如雨下,难以接受阿爹的手在她手中滑落、变冷,直到开始僵硬。她的眼中失去神采,走到阿爹腰旁,解下那串银铃。她摇晃着,摇晃着,身后逐渐跟着千百只骆驼。她领着它们,一同离开草原的家。
回忆结束,栾青又不自觉的红了眼眶。陆笑笑在一旁听着,竟也想为栾青抱打不平,觉得顾逸之太过冷酷无情。不过她很是想不通,如今的栾青还能和杀父仇人合作,那是有多大的胸怀。
“那诨珠是什么?”陆笑笑对此物有点好奇。
栾青解释道:“父亲言可起死回生,实则为废珠。”回到现实里,活泼可爱的小栾青就彻底消失了,眼前的栾青就又成了那个话少的高冷女子。
“这是什么意思?”陆笑笑不解。
她侧过脸,又回答她:“你无需知晓。”
陆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