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石碑,一块破布被人用箭深深钉入其中。
接过覃越递来的布,赵政扫了两眼,脸色霎时一变,只觉腹中胃液翻滚。
暗红文字散发出鲜血独有的腥气,他不敢去想这字到底是用谁的血写成的。
“你们在此等候,没有寡人的命令,谁都不准踏进这林中半步!”赵政踏入林中,灰白雾气将他团团裹住,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
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境界,尤其在亲眼目睹他人死亡之后。
在杀死那位谋士之后,嫪毐又到车外砍倒了车夫,自行将马车驶入了林中,留下芈泽一人与那具尸首同处。即便她害怕地合上了双眼,腹下疼痛却仍旧愈演愈烈。
芈泽知道,腹中胎儿也觉察到了她的焦虑,小小的生命正用它的方式做着无声的反抗。
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芈泽忍着恐惧挪到那具尸首旁边,她还记得,之前这个人曾试图以刀威胁让她闭嘴。
如果能找到那把刀割开自己手脚上的束缚,那么也许她就能逃出生天!
芈泽背着手在尸体下方摸索,很快她的指尖碰到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体。
就是它了!
马车骤然停下,芈泽立刻翻滚回原位。眼前传来微亮的光,却是嫪毐掀开帷幔进了车内。
“本侯深知大势已去,非人力可挽。”经过大半日的厮杀和奔波,嫪毐面上早已是掩不住的倦态,像是对芈泽倾诉,又像是在自语,“如今仅剩本侯一人,又怎能杀得了赵政呢?”
却又忽然神色诡异,语带无尽怨气道:“可本侯还是不甘心啊!”
芈泽怕他心生疯魔伤到自己和孩子,便诱哄道:“侯爷若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保侯爷两儿性命。”
她是在赌,赌嫪毐还残存着一颗为人父的责任心。
“你怎么会知道本侯......”嫪毐先是一惊,随即又问道:“是华阳那老婆子告诉你的?”
芈泽点了点头。
她与华阳祖太后都是楚国人,比起她预备的不着边际的穿越先知之说,嫪毐的猜测显然更合情合理,她自然要顺着台阶下。
嫪毐便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好啊!本侯无以为报,唯有赠予王后一份大礼。”
就在方才在外御马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一出精彩的戏码,如今就等赵政现身便可登台开唱。
不管王后的承诺是真是假,这份大礼他是一定要送与她的。
嫪毐自袖口撕下一块布,塞入芈泽口中,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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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布上所书,赵政往北行了五百步,果然见着一个深潭。只见一人站在潭边,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赵政在约二十步远的距离停下,沉吟道:“王后现在何处?”
“你果然很在意她。”嫪毐立在原地,并未走近。
二人皆怕为对方所伤,便陷入一个奇怪的僵持之局。
“不,寡人并不在意她。寡人只是怕王后若真的出事,楚王元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秦楚相争,他国得利,实非寡人之所愿。”林中空旷,将赵政的声音传得很远。
“可你到底还是来了,还是孤身一人。”嫪毐似是笑了一声,“这对本侯来说,就足够了。”
赵政还来不及细想他的话,就听嫪毐继续道:“你只需回答本侯几个问题,若本侯觉得满意,自然会放她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杀了本侯。”
嫪毐微微一顿,“不过来此之前本侯已吩咐随从,如果过了未时仍不见本侯归来,他便会送王后下来相陪。”
“听起来寡人似乎没得选。”赵政的声音似是带了分无奈。
而他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王后距他不过一里之遥。
浓雾掩盖的马车之上,芈泽口中发出微不可闻的呜咽。
二人对话清晰可闻,她多想跳出车外去揭穿嫪毐的谎言。
皮肤被锋利刀刃磨出鲜血,钻心的疼,可她腕上绑的绳子依旧牢不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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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本侯的计划,为何不提前将本侯拿下?”想起他带着宫卫士卒一进蕲年宫便被赵政设下的伏兵团团围住,嫪毐不禁满面愠怒。
“出师必有名。”赵政淡淡道:“若寡人无凭无据便将身居高位的臣子诛杀,那朝中岂不是要人人自危?寡人又岂能让天下投奔我大秦的有识之士寒心?何况你原也预备在咸阳作乱,谋害仲父。你若有心反咬一口,说是仲父意欲反叛,太后命你代为处置,那寡人是否还得称你一句忠良?”
“你果然心机深沉。”嫪毐轻嗤一声,故意道:“为了这个‘名’,你竟然不惜将自己的王后置于险境。”
饵已抛下,他相信赵政一定会迫不及待、心甘情愿地上钩。
“为诱你入局,一切都是值得的。寡人若不舍得下足本钱,你又怎会放下戒备?”赵政的睫毛不知何时挂上了水雾,也许又不是水雾,“寡人精心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