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十字:分流减势,次递疏导,安闸垒坝,筑陂筑塘,灌溉稻田。”最后,昌平君这样收尾。
“说得甚好。”赵政点点头,起身下了御座高台,来到众臣面前。
往日略显嘈杂的队伍如今却是疏疏落落,自逐客令下达以来,已有不少客卿闻讯连夜离开了咸阳。
赵政眯了眯眼,一切果然如他所料。
只是不知道,他精心准备的这个淘盘,到底能淘出多少金沙来?
这时一道男声幽幽响起,在寂静的大殿内略显突兀,“启禀大王,臣下也有事要奏。”
着一身绿袍的李斯手执朝笏,缓缓抬起头来。
*
“总之,李斯的那篇《谏逐客书》写得着实精彩,连我都忍不住拍案叫绝。”流华殿内,昌平君滔滔不绝地向芈泽讲述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且不说他行文流畅,辞采华美,光说他从秦国统一天下的高度立论,就让人难以望其项背。也难怪能说服大王‘收回成命’。”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昌平君朝芈泽挑眉一笑。
见他说得兴起,芈泽轻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大哥这么夸一个人。”
“当然,妹妹的治水之策也不差。”昌平君也笑了,“我看大王心情也已经转好,妹妹的服软之计看来是奏效了。”
芈泽这才放下心来。
笑着送走昌平君,嘉卉鬼祟地近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公主,您可知道如今哪个地方还时兴文身?”
芈泽略一思索,答道:“吴越同俗,而越灭吴后,仍兴断发文身,以为尊荣。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古越人沿河海而居,时常纹龙图腾以避蛟害。后世潮流炫酷青年们追捧的纹身,在这个时代,却被中原各国视作是野蛮粗俗的象征。
“没、没什么。”嘉卉面色一变,魂不守舍地告退。
昨日覃越倾身入水营救公子扶苏,在换下浸湿的衣袍时,她出于好奇就躲在门外窥视。
那时她分明看见,他的胸口纹了一条蛟龙。
“这丫头怎么失了魂似的!”殷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着打趣她,芈泽便也跟着笑。
这时的她们还不知道,一场灾祸正在悄悄酝酿。
*
残阳斜照,吕府前门庭冷落。
忠伯指挥着仅剩的几个仆从,将行李一件件地运上马车。
吕不韦立在门前,负手而立,出神地望着高高挂起的门匾。
“大人,咱们该走了!”忠伯蹒跚着来到吕不韦身边,二人相携着走向马车。
此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道男声:“相邦大人!”
吕不韦回头,待看清男子样貌时,不禁疑惑道:“你是?”
“我鲁安啊!”谒者鲁安热络地凑近,“我今日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想来看看您老人家。”
几年前岐山秋狝吕相邦多看他的那一眼,一直到今日他还记得很清楚。
虽然事后吕相邦并没有提拔他,但他仍心存感激,毕竟这朝里也很少有人会拿正眼瞧他。
不过看吕相这幅吃惊的样子,怎么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
鲁安努力甩开脑中那些不愉快,继续道:“说实话,如今这朝里是越来越不好混了,我也已经辞官,打算明日就回乡去了。大王这逐客令一下,我是不走也得走啊!”
“是么?那祝你一路顺遂。”吕不韦淡淡一笑,没了这些尸位素餐之人,秦国一定会越来越强大。
他转过身去,遥遥望向咸阳宫的方向。
政儿,你果然没有令仲父失望。
*
咸阳宫一隅,想着通过告状一飞冲天的美貌宫女,在听完李宦侍传达的旨意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奴婢没听错吧!”
李宦侍轻嗤一声,“你这是在质疑咱家?”
“奴婢不敢。”美貌宫女低头称罪。
“大王体恤你对帝太后的忠义之情,甚是感动,所以就决定就派你到甘泉宫去,一辈子陪着帝太后。”李宦侍的嗓音如同尖利的刮刀,“怎么,你不愿意?”
美貌宫女一下瘫倒在地,死死扒住了李宦侍的腿,“奴婢不要,奴婢不想这样老死宫中!还请李宦侍代我向大王求求情!”
李宦侍无情地将腿抽离,抛下一句:“在这宫里,主子对奴仆和善,并不代表奴仆可以骑到主子头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生出那媚主罔上的念头!”
“不!不!”美貌宫女凄厉地哭喊,可是没有人听得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摘自《光州志·沟洫志·水利图说》
第51章 第五十夜
扶苏五岁了。
俗话说:一岁两岁是心肝, 三岁四岁有点烦, 五岁六岁老捣蛋。
可扶苏不一样, 他提早两三岁就进入了狗都嫌的年纪。
三岁的时候,他就晓得要去揪小宫女的辫子, 或者是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