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他手上的一共三罐,他绷着下巴,问:“哪里来的?”舒曼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生怕旁边的人抢了去,干脆大口大口地灌自己,贺云岐怕一抢她反而会呛,干脆不动,让她喝。
不知怎么,就喝出了眼泪,他们对面是停车场,有人来有人去,喇叭声不绝于耳,她胡乱抹了抹脸,这天有风,不大,所以她的声音很清晰。
“我小的时候……不对,那时候不小了,八岁,上一年级去报到,排着队领书,发书的老师就问,你怎么没带书包?这么多你拿不了,我望着她,想了想说,我没钱……
“第二天,整个学校都知道我住孤儿院,同学都不太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他们,没多久,我就学会了翘课……
“肚子痛、脚痛、头痛……全身都痛过了,班主任也随我。有一次我听到她说,反正是个没家的,也不可能有家教,不打扰到其他同学就行……
“那天……”舒曼吸了一口气,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那天……我没走学校的大门,爬墙出去的,爬出去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地方可去,就沿着那条路慢慢走……
“遇到岔路口,就踢石子决定走哪条路……“我不喜欢我的同学,不喜欢我唯一可以住的地方——孤儿院,甚至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一花一草……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害别人……“我其实记不太清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过马路,有人拉我,我不想说话推开了她,那个人又拽住我,我就把她往前推了出去……“那天以后,我就一直躲在孤儿院,也不去学校,班主任来过一次,做做样子,见我不说话就直接走了……“在那个人葬礼的一个月以后,我妈……她来孤儿院找我,我听说以后,连滚带爬地逃,后院的墙翻到一半,被院长抓了下来……”“她……只是看了我五分钟,盯着我,一动不动,然后转头跟院长说,要把我领养回去……我吓得坐在地上,不肯去……“那个时候,我的本能反应是,她要把我弄回去报复、折磨我,最开始的几个月,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竖着耳朵听屋外的动静……“半年,那半年里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我这儿穷,我也没什么文化,我吃什么,你也只能吃什么。读书,我会供你。你不要去攀比,我没这个钱。”“她是真的把我当成另一个女儿来养……“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收养我?如果不是我,你女儿不会死……
她把我领回去,几乎和所有亲戚都反目了,所有人都觉得她脑子坏了……”她把手里空了的易拉罐捏扁,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上面的字,声音断断续续。“她说,我没了女儿,你没有家。正好。我恨你吗?特别恨。人要往前走,不能因为恨,就毁掉原有的一切。“你看,她说自己没有文化,可是比任何人都心善……”贺云岐看着身边这个半趴在自己膝盖上哭的女生,伸出的手,握紧了,松开,又放下。风大了,一阵阵吹过,吹得人莫名心慌,他的声音揉在这大风里,有些飘忽,又有些坚定,他问:“要借肩膀吗?”舒曼抬了一下头,像是没听清楚,转过头看他,视线太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子,提前打个招呼:“我哭起来很难看,所以你闭着眼睛忍一忍。”回学校的路上,舅妈打电话来问情况,舒曼绕开了事情的源头,除了她与魏玲吵架的事,其他都说了实情。舅妈安慰了她两句,说让舅舅想办法一起找下。舒曼刚挂电话,铃声又响起,以为还是舅妈,没细看屏幕就接了。那边的声音很低沉,隐约透着股疲惫:“曼曼。”舒曼的心一惊,脊背僵了僵,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她刚哭过,鼻音很重,付希安几乎第一时间听出了不对,蹙了蹙眉问道:“在哪儿?哭过?”眼泪原本止住了,却不知为何,他这么一问,泪水又汹涌了。她不想让他听到哭的声音,拿开了手机,掌心捂着话筒。贺云岐见她这样,大约猜到了通话中的人是谁,干脆将车停靠在马路边。熄了火,转头见她泪水又糊了一脸,想找纸巾给她,忽然发现自己车上根本没有,酒精、棉花倒是挺多,他想了想,还是留点空间给她,只说了句:“我先下车。”贺云岐的声音不大,但付希安还是听到了。舒曼压抑的哭声,他也听到了。“曼曼?”刚才哭过,心底压抑的情绪已经发泄了出来,这会儿只是轻声抽泣,舒曼听到付希安的声音,调整了下情绪,咽了咽唾沫,才继续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嗯,我在。”“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他听到贺云岐声音的那刻,心底就蹿起了一股火苗,此时说出来的话,声音却是特意放柔的。舒曼侧头,正好看到前面的路牌,报了个路名,那边听完直接说:“等我。”说完就挂了,生怕她拒绝似的。贺云岐见她打完了电话,拉开车门,问道:“要走吗?”“能不能等一下?”贺云岐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应该是付希安已赶来,随即点点头,从车里拿了烟和打火机,靠在车边抽。大约十分钟,付希安就到了,他只见那两个人并排靠在车门边,像是在聊天,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付希安下车,手上的力道压根儿没想控制,关车门时发出“嘭”的一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