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防御性团成一团的陆小凉浑身一颤。
她抬眼直勾勾看着沈书辞,那眼里有无限的害怕,叫沈书辞又忍不住叹了声。
他尽量把声儿放软,如手心捧着个易碎的水晶,每个动作都万分小心,每个字都在心里过了无数遍,说的是发自内心,最最诚实的话语——
“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分量你是真没数么?”
“你比孩子重要多了。”
“没事儿,不慌,妈不会怪你,你这样她比谁都难受。”
“凉儿,小辞哥在这呢,谁都不能欺负你。”
说完这几句,他停下来想了想,觉得要说的都说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牵牵她的手。
陆小凉颤悠悠地开了口,嗓子哑得不行:“要是真生不出来怎么办?”
沈书辞没把这个问题放心上,揉揉她的手。
陆小凉自卑地低下头:“我这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要耽误你了,如果……那什么……离……离……”
她想说离婚我能接受,可怎么都没能说出口,她舍不得,她自私。
这一瞬手被捏得很疼,再抬头,是沈书辞变得僵硬阴冷的脸,他说:“离什么?陆小凉你敢说出来我就揍你信不信?”
这儿的揍也不是真揍,就跟小时候那样,偷懒了、调皮了、不听话了,意思意思拍两下屁股蛋惩罚一下。
他们俩心里都懂,说的人心疼,听的人更难过。
陆小凉可委屈了,她哭着说:“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就轮到我了呢?为什么是我啊?怎么就是我了呢?我想不明白!呜呜呜小辞哥我难受……”
沈书辞一把将她搂过来,在她耳边说话:“咱们病房里那么多病人,谁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才住进去的?不说大人,那些小孩,才几岁啊就得化疗放疗的,他们委不委屈?难不难过?凉凉,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但我们不能放弃,你还是先进呢,被人知道这么没出息又不是天要塌了还哭鼻子,小萝卜头们都要笑话你。”
这话陆小凉听进去了,胡乱抹了抹眼泪。
可一闭眼,还是掉金豆豆。
沈书辞的手从后颈那儿顺着向下到腰眼给陆小凉拍背,说:“田是块好田,种子也挺好的,你怕什么?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慢慢来,都会有的。”
他这话说得粗鄙,陆小凉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冒汗,闻言撒娇似的捶了这人一下。
沈书辞陷入无限畅想:“没有也不强求,那些不重要,要是有的话,就你这样遇事哭鼻子的妈,咱还是生个小子吧。”
陆小凉抬起头,鼻音重重地问他怎么改主意了?
沈书辞还是叹气:“小子皮实。”
陆小凉很认真地唤了声小辞哥,她说:“其实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苦都能吃,我就是怕你失望,怕妈失望,怕你们嫌弃我,我受不了那个。”
沈书辞淡淡一哂:“傻瓜。”
***
其实事情远没到绝望的时候,正如陆小凉说的,她最怕的,是叫家里人失望。
在宋慧欣和范红英相邀买菜回来前,陆小凉安安静静窝在沈书辞怀里想事儿,沈书辞也不打扰她,就玩儿她的手,时不时亲亲她脸颊,陆小凉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身热汗,他不嫌弃,还觉得香,说真的,这丫头只要不哭不闹这么乖乖窝他身上,给他几个儿子都不换。
闺女?
……
闺女也不换。
等楼道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等范红英亮着嗓门和宋慧欣商量晚上给小两口煲什么汤,等小胖闻见了味儿还没进屋就汪汪叫时,陆小凉站起来开了门。
她请两位妈妈坐下,先不忙做饭,她有话要说。
小小的闺女,从出生起就眼珠子似的看着长大,范红英和宋慧欣对这门婚事都很满意,心里都妥帖,可突然见小丫头哭红了眼,一头乱发,顿时心疼坏了,范红英还含蓄点,宋慧欣直接拿眼瞪儿子,那意思是:你把凉凉怎么了?
沈书辞无奈摊手,而后宠溺地看向自己媳妇,被冤枉了也没多一个字。
范红英作为在舞蹈队挺直了腰杆的丈母娘,对沈书辞这女婿可以说是一万个满意,赶紧拉拉宋慧欣,小两口床头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