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送的革丝囊好生收了起来。她有些微恼, 对这越发能说会道的小丫鬟道:“从雪怎么也和绿双一样, 净看些奇怪的话本子……”
从雪将乳粥轻轻放在桌案上,闻言暗笑:“奴知错了,不过小姐又怎知近日的话本子写到了才子与佳人锦囊邀约?”
阮卿顿时愣住,她前几日去看绿双习字习得如何,却见那小丫鬟一个字都未曾写, 竟还在看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 便不顾她耍赖哀求,铁石心肠地通通收走了。
这几日阮卿满心都是青云灯会上的如玉公子,心绪也是乱糟糟的, 没有忍住去翻那些话本,如今却是在从雪面前说漏了嘴……
从雪见自家小姐一张脸都不知是窘迫还是羞恼,便没有再打趣:“好了好了,小姐近日在为何事烦恼?”
阮卿这才镇定下来,有些苦恼地倾诉道:“上一次去琳琅阁看中那对玉佩打算给裴公子做年礼,原来是他早已经定下了的。如今年节快要到了,我要准备什么新礼物才好呢?”
从雪也想到了青云街分别时,那位裴大人将一只精致的丝囊送给自家小姐,里头必然就是琳琅阁开价三万银子一对的玉佩了。她由衷地为自家小姐高兴:“裴大人真是与小姐心意相通。”
从雪想了想道:“小姐若要送裴大人年礼,想必送一个代表着心意的最为合适,小姐是皇城之中女红最好的贵女之一,不若亲自绣一只荷包送给裴大人。”
阮卿迟疑道:“若是亲手做一只荷包……”
她不禁拿出了裴瑾瑜送的玄色革丝囊细看,层叠之下隐约的金线勾出了隐秘的花纹,手微微一动,丝囊上的暗纹便在干冷的天光下明灭,如玄色海浪中一抹回光。
阮卿六岁时跟着母亲学女红,自然知道革丝绣品是江南上贡天家的丝中之圣。躺在她手心的这只巴掌大的丝囊,就算最为心灵手巧的绣娘来织造也要半年才能成。
她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惭愧道:“裴公子寻了这样精致的革丝囊与我,我即便学了快十年的女红,自然也比不上江南专做革丝的绣娘……若是送一只平平无奇的荷包可就失礼了。”
从雪初见这丝囊之时远远的立在一旁并未细看,如今听自家小姐所言才知道那是个怎样贵重的物什,不禁惊讶道:“都说一寸革丝一寸金,裴大人竟然用革丝做的锦囊来装着那玉佩送给小姐,实在太破费了。”
阮卿摇摇头,将这有些打眼的革丝囊收回了怀中:“罢了,我去问问嫂嫂有何建议吧。”
吃过早膳,阮卿便收拾一番去了东苑寻嫂嫂齐夫人。
哥哥阮承安如今虽在修沐之期,近日听闻武和城主段虎随纪年回了皇城,今日正去往拜会。房中只有嫂嫂齐夫人一人,正好可以去问一问如何准备年礼的事情。
阮卿来时,齐夫人正临一副前代大家的小字,见她来了停下笔笑道:“卿卿快些进来,外头冷。”
阮卿乖乖地踏进房内,坐在了齐夫人的身侧道:“嫂嫂今日睡得可好?”
大丫鬟念絮为夫人与小姐倒了温热的蜜水,齐夫人见阮卿轻抿了一口,姿态十分可爱,不由笑道:“我近来醒的迟了些,倒是无碍的。不过卿卿前几日灯节玩得如何了?听说裴大人为人端正冷肃,可别吓着你了才是。”
阮卿小脸微红,有些羞意地为心上人辩解道:“冷肃倒是没有,裴公子为人温和,还很照顾我,带我去看了舞象,还吃了以前没有吃过的点心。”
她说着说着,神色之间放松了不少,也露出了笑意道:“嫂嫂不知,裴公子竟认识汤底如水一般清澈的羊肉锅,和深冬也吃得上樱桃酪的店家呢。”
齐夫人听得一句舞象戏,便想到了自家夫君灯节当天在长台时的反常,忍不住笑了半晌:“我不知这些,却是知道你哥哥在陪我去长台外时径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非要不依不饶的让京兆尹的人允他直接从人群里翻过去呢。”
阮卿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小嘴,也是反应过来原来裴瑾瑜所言“提前离场”,是因为早早地发现了自己哥哥追过来了。
她默默地想起了裴瑾瑜当时带着自己离开长台席位时淡然沉稳的模样,不禁失笑。
没想到裴家的端方君子,盛名赫然的中书令大人,竟然也在自家哥哥面前退避三舍,顿时不知是要先心疼他,还是先笑自家哥哥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阮卿面上也轻松了许多,柔声向齐夫人请教道:“我若是送裴公子年礼,嫂嫂可知道送什么物件最为合适?”
齐夫人笑过一番后也消了打趣的心思,认真思索道:“他生于三代为相的裴家,金银珍奇、文玩玉石定是见过不少的,咱们送不出新意。况且卿卿还有月余便及笄,他亦是有心要来我们阮家提亲,此时送太过贵重的物件反而不妙。”
阮卿乖乖地追问道:“既然如此,嫂嫂认为送什么年礼最合适呢?”
齐夫人思索了一番,摸了摸阮卿柔软的发顶:“既然什么都见过,你便不须纠结送什么最为贵重,选最代表自己心意的东西好了。只要有心意,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