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些难出口,但事已至此,也不能话只说到一半便罢了。
阮承安不能让自家妹妹难堪,便直接对裴瑾瑜道:“卿卿的境况你应该知道的,我如今并非有意为难你,但我与我夫人成家三年,自然是知道若是心悦之人在侧,有些事怎么可能忍得住?”
这番话本不会在阮卿在场的时候说出来,但她如今毕竟已经来了附近,商议的还是她的婚事,裴瑾瑜也算是半个家人了,有些话说不透反而是做了坏人。
齐夫人轻轻扯了一下阮承安的袖子,选了委婉些的说法对未来妹婿道:“小妹患有心疾,如今年纪也太轻了些……若是这身子虚的时候有了孩子,裴公子知道境况将会多么凶险,还是晚几年成婚为妙。”
几个人说完,都有些忐忑地看了向了娇小的阮姑娘。
阮卿愣了一会儿,忽然在哥哥嫂嫂小心翼翼的目光下反应过来——如今亲事已经说定,大家在商议的是应不应当晚一些年月成婚。
可这内容却还是,还是十分不适合她这未出阁的小女子旁听的东西!
阮卿被烫到了一般腾的一下子自座椅上站了起来:“绿双还等着我去……去教她习字,余下的事哥哥嫂嫂做主便是!”
*
阮卿像出来时那般,匆匆忙忙地回了房。
见她窘迫地踏进了闺房里头,径直拂开纱幔去了床榻里面,从雪还以为是今日上门的裴二公子惹了自家小姐生气,诧异地在纱帘外头问了许多。
越听到那个名字,阮卿越是不愿意开口,又是见过裴瑾瑜与自己那般近的从雪在外面,阮卿只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羞又恼地拽了好半天绣枕——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裴瑾瑜今日也是怎么了,实在是,实在是恼人!
阮卿暗暗发誓,今日她再也不要去见他了!
小半个时辰后,被罚去写大字的小丫鬟绿双端着药进来:“小姐,诸大夫吩咐下来的药煎好了。”
阮卿经过这许多事,倒是忘了这小丫鬟此前的胡言:“放着吧,我现下心烦的很。”
她整理了一番衣饰走到桌案前,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窗外:“什么时辰了,客人走了不曾?”
“快到午时了,夫人说她与少主子去送裴二公子,小姐便不必前去了。”
阮卿一惊:“什么……他如今走了吗?”
绿双将药碗好生放在了自家小姐面前,摇摇头:“咱们府门前来了人要找裴大人,据说是有要事相商,裴大人便要准备走啦。”
从雪见阮卿一副焦急的样子,暗自笑了一番。自家小姐面皮太薄,如今既然和裴大人定了亲,早晚便是夫妻了,方才隔间里头的画面便算不得不合适。
她上前道:“小姐可要去瞧瞧?”
阮卿现下心绪混乱,隔间里头被撞见的羞意少了许多,只生着气开口:“方才都是见过了的,我难不成这一小会儿都离不得,还要急着去送送他么?”
从雪与绿双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头的答案——
不仅是夫人知道小姐你想去送送,连我们都知道了呢!
阮卿气得左右不是滋味,将那平日里都要暗自鼓起勇气才能喝完的药端过来,几口便喝了个干净。
从雪将蜜水端了上来,状似无意道:“影壁那边似是有人过去,应当是快出府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还在气呼呼的自家小姐眸子微动。
从雪笑着摇摇头。
这位善解人意的大丫鬟径直去了里间把自家小姐出门需要用的雪裘拿过来,阮卿一把接过来披上,又是匆忙地出了门去了。
☆、恼羞不止
楚国公府外, 中书府的侍从正焦急地等着。
裴瑾瑜被阮承安与齐夫人送到了影壁外头,向阮卿唯二的长辈行了礼:“今日裴某冒昧上门实在失礼, 几日后定会遣冰人前来行完六礼。”
他说完了却没急着走,往花园掩映的亭台里头望了一眼。
跟在后面的纪密和纪柳交换了一个眼神:大人这是想等着那位阮二小姐出来送送呢。
齐夫人也是意会,寻了话题闲聊耗时间:“裴中书既是另开了新府, 我和承安也是放心卿卿过门的。至于婚期,也许还要商议一番定在何时为好。”
最近圣人着手处置武和城相关事宜,阮承安方才已盘问了裴瑾瑜不少,又受他救命之恩, 心中对这个妹婿也是勉强满意了。
但想到妹妹成婚了就得搬出去, 他一时别扭,嘴上没松口:“当然是晚一点最好。”
裴瑾瑜不动声色:“裴某自然明白。”
阮家小姑娘因为身子太差吃了不少苦,他原本也是打算要好好为她调理的, 如今为了能早些成婚, 得尽快派人去江南, 将长孙沧那个写出了调理金方的兄长请到皇城来便是。
几人在影壁寒暄时,阮卿已经披着雪裘,从东苑小跑着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