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更像是悲天悯人的主教或温和疏离的大神官。
格陵兰一路带着林佩走过大礼堂,绕开光明神殿,最终在圣堂的台阶前停下脚步。
比起肃穆的礼堂和奢华的神殿,位于最东面的圣堂更偏向于简约的建筑风格。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圣堂平均每个月都会被圣子拆一次,修缮工程便朝简单牢固的方向越走越远。
林佩的穴里还插着合金试管,正常走路问题不大,爬圣堂的台阶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瞬间,浮空法阵在脚底成型。
格陵兰对这上百层的阶梯也没有兴致,直接抱着林佩浮空前行,很快来到圣堂的大门前。
圣堂的区域极其安静。
现任圣子不喜欢旁人服侍,这偌大殿堂里,只有他一人在居住。
格陵兰推开门扉,日光照进暗沉的正厅里。太阳的光芒肆意爬上餐桌,映照得一截纤细脖颈白得刺眼。
林佩的视线在室内环视一圈。
门窗紧闭,厚重窗帘将日光隔绝在外,天花板上也没有安装魔导灯。即使在白天,这里也暗沉得宛如黑夜。
餐叉搁在瓷盘上,一声微弱的清响。
林佩没有发现值得留意的物品,目光最终落在了用餐的那人脸上。
皮肤很白。
不是凝脂般的白皙,而是病态般的苍白。
日光扑上裸露的脖颈和手腕,那惊心动魄的剔透纯白晃进视野,给人一种难以直视的抗拒感。
他离开座位,向这边走来。
厚重圣袍压在那纤细身躯上,各类饰品华丽而沉重,尤其是胸前的那条金红吊坠。
阳光和黑暗构成一条分界线,苍白的少年踩过线条,来到林佩的眼前。
他很精致。
不是精心处理的一丝不苟,而是与生俱来的、让人难以兴起亵渎心的精致完美。
蓬松卷曲的白发搭在肩头,和格陵兰的垂直白发不同,少年的卷毛多了分暖意,细微的金色流光在其间闪烁。
反而比那触目惊心的肤色还更有人味一点。
他的面容是无可挑剔的精致,漂亮而脆弱,高贵而靡丽,眉心的朱砂艳丽如血。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覆盖眼帘的绸布,平白遮去了瞳孔的神采。
像是盛开在万丈冰层之上的、纯白透明的人工玫瑰。
教会圣子,塔尖派的领袖。
——拉斐尔。
…………
格陵兰和圣子的关系很一般,他特意拜访圣堂,自然是有正事处理。
拉斐尔的心情很差,直接回绝了。
纤细的少年站在林佩面前,声音是清玉敲击的明晰悦耳。
“无论是麦克莱昂德还是卡文斯顿,”他说,“别人的家事都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会将麦克莱昂德王室斗争说成家事的,帝国上下也就只有这一个人了。
格陵兰的眼角还是那温柔得不见真实的微笑。
他的语气从容淡薄,“麦克莱昂德的婚姻,也不在圣堂的处理范围内吗?”
拉斐尔的视野终于转向了格陵兰,“这种时候结婚可不是好事,希利亚德被人下了迷魂药吗?”
拥有麦克莱昂德这个姓氏的,全帝国总共也就三个人。
排除两名已婚的王室成员,就只剩下坐在黄金椅上的那位了。
新王即位会由教皇戴冠,而成婚便是由圣子来主持仪式。
如果希利亚德铁了心要结婚,那圣子也就不得不接手这个麻烦事。
而在此之前,别说婚约者了,登基了二十六年的王连个情人都没有,处理性欲就是找炼金人偶来一发,一睡完就拆成零件。
传闻说这是先王造的孽,在那位英武过人又荒淫无度的王的影响下,王太子从小就对美人产生了厌恶感,导致现在都还没有娶妻生子。
至于真相如何,恐怕除了希利亚德本人,也没有人会知晓了。
然而现在,单身了三十多年的王决定成婚。
这个消息放出去,不出一个月就能传遍帝国。
格陵兰松开了对林佩的搂抱,语气Q27四73 11037掺入一分莫名的意味,“他已经定下了婚礼的日期。”
“那么,还请圣子殿下。”占星术师后退一步,目光转向纯稚无害的黑发少女。
“……为新娘执行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