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馋得抓了狂。
“想吃点什么”的欲望越来越尖锐,像把刺刀横在识海里。
酱油、醋、麻油、花椒、生姜、大蒜,这些“人间极品”们已无法安抚她疯狂发酵的食欲。
到底想吃什么呀?她问自己。这样下去恐怕真得尝一尝耳光了。
熬到天亮,抓心挠肝的劲儿缓和了些。精疲力尽的她领教了欲望是个多沉重的东西,能把人活活压垮。她道行低微,仙体不净,这回可吃尽了苦头。
这日,天气晴好。寅时方过,太阳已光芒万丈。王爷一早起来就吩咐,打算出去吃。
值班的亲兵要跟着,被他一个深邃的冷眼拦下了。他说,“豆护卫跟着。”
大家面面相觑,豆护卫跟着才可怕呢。心血来潮发个疯,要王爷当街学狗叫。
她什么掉脑袋的事干不出来?这样的人也活生生当上护卫了,难道不叫人怕?
但是,王爷素来令出必行,没人敢拗他。刘元无奈,只好派了人去外巷通知呼雷。
两人是走着去的。从演武场后的角门出去,就是王府的北外巷。巷子清静深幽,青墙绿树掩映着整齐的屋舍,处处景象俨然。住这里的,都是王府的家臣和门客。
巷口有岗哨,守卫十分森严。出了外巷,才算正式离了王府范围。
两人沿着杨柳河岸往东去。
豆护卫不懂规矩,大摇大摆走在王爷的左边,好像身份比他还大。昂首挺胸,一脸肃穆,步姿模仿的是李瓜,像一头孤独的豹子。
霍东宸瞥了瞥她,不无好笑地问,“还在害喜么?”
豆蔻对他看看,眼神挺沧桑,一夜之间被折磨老了似的,“没夜里那么钻心了。”
他指了指前方,一本正经地说,“前头是平民街市,里头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不少藏污纳垢之处,或许能抓到苍蝇给你吃。运气好的话,兴许能找到耗子。”
豆蔻没皮没脸地把嘴一咧,对他傻笑。霍东宸乜她一眼,不太冷地冷笑了一声。
约莫二里路模样,到了“拐子街”。临近端午佳节,集市上一早便很闹忙了。
入口有辆板车在叫卖“臭豆腐”,炸的,蒸的,臭香四溢。王爷说:“这味道挺配你,要么?”
豆蔻小声问,“我还没领到月钱,王爷你请我么?”
霍东宸大方地说:“嗯,记好帐,到时从你的月钱里扣。”
他从怀襟的内兜里拿出钱袋,去给她买臭豆腐。心想,我又在犯贱了,堂堂亲王给人给臭豆腐。
豆蔻站在街口石碑前等吃。
迎面来了位破衣烂褂的老者,身形佝偻,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脸青中透黑,一条瘸腿拖在身后,一副病入膏肓之态,随时可能当街扑倒。
豆蔻的眼睛直了,有如发现了宝贝:此人身上有股浓黑的气,胸前、腿上,墨汁一样浮了一层。诶,这是什么?看上去好诱人。
她脑子里一轰!没假思索,力场就舔卷过去,将老人的病气撷取一空。
这一瞬间,横在脑中的尖锐馋欲疯狂瓦解,她幸福得两眼昏黑。
天啊……
原来她作天作地想要的是这个?
黑气被吞噬净化,吸收得了无痕迹。而她的力场依然晶莹透明,宛如优雅的水母。一种饱足感从识海中滋生,直入骨髓。豆蔻心头狂跳不已。
犹如一缕强光照进黑暗的森林,她开窍了:原来她要的是病气、邪气、魔气、妖气,这些宇宙中最黑暗的能量……力场每次耗竭后,吃饭睡觉是不顶事的,必须吸食这些东西。
豆蔻天旋地转地领悟了。
她究竟得了怎样一个怪味仙体啊。难怪仙帝说要指望她呢!
她就是一头专克妖魔鬼怪的瑞兽!
豆蔻想起仙界有一种兽叫“吸臭”,最爱闻脚臭、屁臭,一闻就精神抖擞,战力倍增,所以时常跑到人间最龌龊的角落里蹲守,汲取营养。
她现在是不是跟那种兽有了异曲同工的恶心,殊途同归的龌龊?
这样一想,豆蔻气血冲脑,眼眶子一热。
想到“吸臭”在仙界受的歧视,她无论如何也要死守住这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霍东宸一直留意着她。这家伙如痴如醉盯着个流浪的老汉发呆,忽然表情如天塌地陷,红白不定,转眼竟泪汪汪的,王爷心想,这家伙整个儿就是一只幺蛾子精。
他托着一碗原汁原味的蒸臭豆腐走过来,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脸,“馋哭了?”
豆蔻伸手扣住他的膀子,矫情地抽噎了起来。
霍东宸托着臭豆腐,“……”
目光软软定在了她的脸上。
这幺蛾子精哭得太好看了。比她笑时还好看一百倍。他不是第一次见她哭了,心里还是塌方得厉害。这些泪珠又大又圆,嫩嫩的,宝珠似的一把一把滚下来。不流鼻涕也不皱脸,就是微微地嘟嘴吊眉,任由泪珠滂沱,凄丽得叫人心颤。
王爷沉默了。哭这么好看,她造什么孽他不能原谅?都可以原谅的。
街口的馄饨铺子、糖人儿车、豆浆馓子油条店——全都静静地朝这边看。看这对如诗如画的年轻人面对面站着,仿佛刚从天上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