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好久了。”少年嘴唇开合:“这里太黑了,我找不到出路。”
他脸上露出迷惘颓丧的神情,好似在迫不及待地找一个人倾诉:“阿娘告诉我,我爹爹是天下最正直的人,她要我也做正直的人,我努力了,可是很多人都骗了我,就连阿娘也死了。正道之途太崎岖,我便想换一条路走,走以杀止杀之路,可我却杀了不该杀的人,这条路是错的,我再换,那便忍辱含垢,委曲求全,到最后我却死了,这也……也不行……”
“我试着找了很多条路,可每一条走到尽头,都是一片漆黑,所以,你能给我指一条道路吗?”
江衔蝉回头看去,她雪白的身影,倒映在身后的黑暗里。
光明投下黑暗的影子,难道黑暗,却能孕育光明的影子吗?
江衔蝉不知道。
但少年的脸上,却云销雨霁,他在朝着她的影子走去。
他身量逐渐拔高,太虚宫的玄衣变成了江门宗的蓝白鹤氅,他目视前方,同她擦肩而过,走进她的影子里。
寻寻觅觅、上下求索,这就是他所求的归宿。
“以后的路,你……不用再找了。”
☆、他所以为的梦
在景箫的记忆里,阿娘是对他最温柔的人。她从未露出类似于绝望、愤怒这样极端的情绪, 永远都是优雅端庄, 不卑不亢。
在五岁的某一晚, 他在睡梦中感觉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以为家里进了歹徒,却不想那背着光的黑影, 露出的却是阿娘的脸。
阿娘是睡着的, 双目紧闭, 似乎不知道自己即将取走的是儿子的性命。
女人秀美的面庞滚下连串泪珠, 滴在他脸上, 嘴唇颤抖,手上的力道却逐渐加大。
他已经快无法呼吸了, 但他想的却是:阿娘一定是做噩梦了,她把自己当成了梦境中的坏人。
这个年纪的孩子, 尚无死亡的认知, 只有求生的本能, 但他的本能是想让阿娘不那么难受。
所以他没有挣扎,而是费力地伸出短小的手, 拍了拍阿娘的背。
他脖颈上的力道慢慢变小, 阿娘俯身抱住他, 哽咽声透过胸膛,震颤着他的耳膜,只重复着一句话:“你怎么不反抗……好孩子,你怎么不反抗……”
五岁的他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而那之后,阿娘也不再出现任何反常之举,那个不寻常的夜晚也被淡忘在他记忆里。
多年以后,他明白了,阿娘在装睡。
如果他当时选择的不是去安抚阿娘,而是露出凶恶的本性,那么阿娘或许,就不会松手。
他为这想法不寒而栗,以至于至今不敢揣测,当时阿娘说这话时,内心感受到的,是如释重负的欣慰,还是无可奈何的痛苦。
—
滂沱大雨还在下,雷声咆哮,如九霄阵阵不断的鼙鼓声。
身下的这张椅子,冰冷,坚硬,寒意从脊背爬上来,景箫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好在后半夜似乎有人给他盖了衣物,身上渐渐变暖。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果真站着一个长发及腰的人影,殿内没有点灯,但他和所有魔物一样,在黑夜中视力极好。
那人披着外袍,却只着一件里衣,或许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里衣的领子敞开一道小口,如一朵皎洁的玉兰花盛开在夜色里。
他眯起眼,想去摘下那朵朦胧的花,结果那花仿佛成了精,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惊奇,又好笑,不知谁跟他说,植物的根茎就是它们的脚,原来此话不假。他伸长手,把花扯了过来,让它跌进自己怀里,如抚珍宝一般触碰它的花瓣。
原来不止这一朵,他剥去那层粗砺的遮罩,才发现其下是一片玉兰花的花海,簇拥在一起,仿佛满地柔软馨香的皑皑白雪,就像他梦中出现的那抹温暖的光影。
这也是梦吧。
既然是在梦中,那无论他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
江衔蝉望着黑漆漆的殿顶,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一根头发丝也不想动一下。
她肩胛骨抵着一侧把手,两条腿搭在另一侧,以一个偃旗息鼓的姿势,横陈在这张窄小的座椅上。
大海退潮之后,仍有浪花流连不舍,缱绻地卷着岸上的贝壳珍珠。
“……原来这不是梦。”景箫将她的手放在脸侧,眼瞳如墨玉般乌黑发亮:“你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江衔蝉从他眼中读出一丝开心的情绪,手指动了动,睨他一眼,并不想说话。
“我抱你回去睡好不好?”他凑近过来,大约知道她眼下心情不好,语气跟着有些无辜:“这里会着凉。”
江衔蝉踹他一脚,娇声道:“我饿了,要吃葡萄,现在就要。”
他顺势将她微凉的足尖握在手心,也没去管这时节这地方哪来葡萄,满口答应:“好,待会就去。”
江衔蝉看着他,有些奇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