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身上下午被雨淋湿的衣裳被她的体温蒸干了,蹒跚走过馒头铺,姜酒望着天,安慰自己。
她做了一件好事。做好事不求回报,她真是大燕国的好良民。
但好良民不能当饭吃。
再见到叼着馒头的小乞丐纯属是个意外。他在人流中跌跌撞撞走着,缘分使然,他就撞到了姜酒身上,把她本就蹒跚的身子从柳边撞到了河里。
“故意的罢。”姜酒看着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咬着牙,不知是怒还是笑好。
顺着内河飘到城外,水把她又冲刷了一遍。小乞丐一路想拉着她,奈何嘴里的馒头,他全程与姜酒的交流只是那一双懵懵懂懂又干净透彻的眸子。
事后姜酒从水里爬出来,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小乞丐指着白胖的馒头,她私下揣测了会,有些感动地拿回方才强塞过去的馒头,点点头:“意料之外的惊喜,不枉我从狗嘴里救你。”
小乞丐却道:“我怕弄脏了馒头,吃下去生病。”
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大口又咬了一下,转身往城隍庙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道:“都是乞丐了,在意这些只会死的更快,不等你病,你便先饿死了。”
小乞丐跟着她,如果姜酒回头就会发现,他带着怯生生的笑,有种讨好的意味。
“你跟着我做什么?”走到破破烂烂的城隍庙,姜酒狼吞虎咽一番后不解道。
城隍庙附近是一片小树林,黑漆漆的闪着萤火虫的微光。小乞丐比她要矮不少,这般仰着头,瞧着有几分倔强。
“我想,跟着你。”
小乞丐又怯生生道:“比如给你暖被窝,给你数钱,给你望风。”
姜酒:“……”
她扶着脖颈,抿了抿唇,拆穿了他的心思:“你只是想吃我的馒头。”
小乞丐的唇颤了颤无比实诚:“嗯。”
姜酒默默看着他,上下一扫,半晌嫌弃道:“你脏的很可以,我又是个极爱干净的人”
他的眼珠子湿漉漉的,后退了一步,想要解释解释,硬是被姜酒的眼神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是你现在可以收拾收拾。”姜酒叉着腰,长眉耷拉下一边。
他的瞳孔放大了些,眼眶里又在滚泪,姜酒受不了,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后道:“哭是最没用的,你若想要吃馒头,不若跳到河里洗的干干净净些,明天我带你吃。”
“姐姐真好。”小乞丐哆哆嗦嗦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威胁的。
姜酒看着面前的这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语重心长道:“因为今天有人给了我两个铜板,我极为高兴,懂?”
小乞丐懵懂的样子明明白白把不懂写在了脸上。
姜酒服气了,摸了摸他的鸡窝头,然后擦了擦手指上的头油道:“滚到河里去。”
……
*
这一夜姜酒躺在城隍庙的角落里没有睡着,这个自称叫阿祁的小鬼霸占了她睡的一角,蜷缩成了一团。
东边破了的屋顶有星光照进来,姜酒抱着膝盖,仔细想着她今夜做的事是不是对的。她已经到了沦为乞丐的地步了,这个时候还要带着另一个乞丐讨生活,她可真是心大呢。
想了又想,从前不怎么叹气的姜酒连叹了三下。姜秀才跟她说的大道理没一个可以用来纾解她心里此刻的烦忧。
阿祁翻了个身,从河里洗过一圈上来后姜酒看清了他的脸,委实说是个漂亮的小鬼,白白嫩嫩的,还没吃太多的苦。姜酒盯着他的五官,觉得如果她真的走投无路,长大一些把他卖了也是可以的,现在带他当小弟且算做一种投资了。
这般想着她总算有些许的高兴了,于是一夜无梦。
第二日城门口人最多的地方躺了一具尸体,姜酒蹲在不远处,瞧着自己跟前的阿祁。她皱着眉头,先前的辣椒水用的差不多了,此刻一双兔子眼同那个卖身葬父的小白花比起来当真是没有可比性。
“各位父老乡亲,可怜可怜我罢。”小白花一般的女子噙着泪水,袖子半遮住面容,楚楚可怜,像个易碎的花瓶,男人看着都想摸一摸。
姜酒今个早上已经是听到此话的第二十遍了,但凡是个穿着富贵亦或是俊俏的小哥从她面前经过,她全是这句话。
无可奈何的是,这个美人心性倒高,卖身价格开到了一百两。过去这么长时间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青阳一半路过的男人都忍不住去看了看热闹,仅仅处于观望状态。
姜酒:“……”
“好了,起来罢,小心被踩着。”姜酒面无表情,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留下一行泪,她捂着心窝子,苦不堪言。
姜酒觉得,有时候信一信黄历也是好的。
牵着阿祁,她费力挤到人群前面,近距离看着卖身葬父的姑娘。眼大脸瘦腰细,梨花带雨,是个好模子。
姑娘面前的尸体被草席卷裹着,姜酒趁着她掩面哭泣,蹲下身子戳了戳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