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的客商摸了摸小胡子,点点头:“掌柜仁心,只是这姑娘瞧着有点眼熟?”
掌柜:???
姜酒其实也并未睡着,当他说这话时心里很不以为意。她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他熟悉个屁?顶多就看看背影之类。
“她可是叫姜酒?”客商一问,掌柜便睁大眼睛十分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姜酒走了的这些年里他才做京城到青阳及周边县城的生意。
他那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把话题又扯到他的货物上。他是个贩布的商人,这回卖的是帝都锦云纺的碧云纱,正值夏日,这样轻薄但不透的碧纱还是很得人喜欢的。
夏日天亮的本就早,鸡鸣不久天已大亮,这小客栈的大堂慢慢吵起来,任谁都要看看这个趴在桌子上的姑娘,姜酒也睡不着,强撑了一个晚上去问掌柜过去的事,这会子头脑略有些昏昏沉沉,不过上路想来说没问题的。
于是把褶子都拍拍,跨过门槛便要离开了。
“姑娘这是想去哪里?”有人跟她搭话,姜酒冷眼看着,道:“滚。”
“你这人!”许是见她长得好看,粗话也骂不出来,便吞了下去。
“姑娘去哪呀?”走到外面那客商看见了也过来问。
姜酒瞟了他一眼,擦身而过。
“姑娘若是想去帝都还是周边的几个县都可以告诉我,我顺路可捎姑娘一道。”他眯眯眼笑起来怎么看怎么的猥琐。
被这样的人问着,姜酒转身问他:“你从帝都来?”
他眼睛一亮,抚须应道,然后就看见她越来越远的身姿了。
这个时候他从帝都来,路上少说得一个多月,不过他还是个贩布的商人,路上拖着货物,走走停停的需要两个月差不多。两个月前不正是……
姜酒低头思索着,忽然猛地止步,心里回想那客商的样子。眼神猥琐归猥琐,不过看她却是很直,上上下下的打量,似乎是在确认她这个人。
于是她又折回,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笑了。她一个晚上不怎么休息,走了好远的路,这时盯着两个青黑的眼圈,而她一向又很白,这时候就有点女鬼的样子。
客商没想到她又回来,不知是什么心思。
姜酒只简单问了他几个问题。
“帝都的三月如何?”
“帝都的六月呢?”
客商一愣,他看这姑娘有种疯癫的气质,忆起临行前得的叮嘱,只好道:“三月都是杏花,高门贵户的公子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赏花,而六月……我这都出来了,如何知道呢?”
姜酒翘着一边的唇角,菱唇似乎是弯了个嘲讽的弧度。黑眸凉悠悠对着他的脸,道:“谢谢。”
说罢这次真的是再没回头,她走的是相反的一条路,正好离青阳越来越远。
她虽然是失忆了,不过也不是傻子,她曾是去过帝都的,正如掌柜的同她说的一般。十年前她跟着一伙人远去,至于这会子回来,不是探亲便是那家败落或是其他。她哪有亲探?只能是其他的原因了。
从刚才的客商那里看,多少有点不寻常。
他有一种犹豫,姜酒凭直觉,他其实是特意要来找自己的。
客商看着她的方向,眉一拧,派了几个人去收拾货物,自己则是找掌柜的退房。
*
经过青阳县的官道往的是酒央县,她抄的是小路,越走越偏。
林里一入夏都是枝繁叶茂,草木葳蕤,到了腰的杂草委实很挡路,她扶着一棵树干歇息。额上都是汗,那一身衣服和鞋子都没什么用了,破破烂烂,也不知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姜酒一滑整个人就被杂草挡住,身后那些人一晃眼她也就不见了。
她早就听见了,也不知这些人想干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
附近官道上一匹快马在往北行,姜酒从草里爬出来时就见那一个背影。
她一时疑惑,不过也未管太多,急匆匆横穿过去继续乱跑。她身姿灵巧,窜的又快,苦了身后那批盯着她的人。
这官道两旁初时都是小树林,跑起来还算好的,等变成了稻田之后真真让人为难。
姜酒人一蹦一跳的横穿过去,后面的几个男人只是伙计,跑得慢了被村民打骂着赶了二三里。
这一追一赶依然大半个上午都过去,日头变大,她寻了处阴凉地歇息。回首身后,终于是摆脱的一干二净,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则是,她连自己跑到哪儿也是记不清楚。
见衣服鞋子如此不忍直视,便在山涧的小溪流处擦擦洗洗。
这般安安静静听蝉鸣,于阴凉处等着衣服鞋子晾干,睡意不知不觉涌上来。
她擦净了脸,姣好的面容沾了水珠,顺着脖颈落入衣里,半眯着的眼睛终于阖上。睡梦中恍惚中又被人抓住,强忍着疲意掀了眼皮子大致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是再也睡不着了。
“你怎么……”她话未说全,姜流苏脱了外衫给她披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