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让朕寒心了。你给我滚出去!”
说完这些,顾昶似是疲惫不堪,堪堪阖上眼。而龙榻之下,顾永煜的一双眼里怒火尽现。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既然如今局势已经变成这样,他还有什么可再等的。想通了这一茬,顾永煜心中的那股惊恐渐渐退散,他冷笑了一声,朗声道:“儿臣让父皇寒心是儿臣的错,可父皇,您不也一样寒了儿臣的心码?”
闻言,顾昶猛然睁眼,“你说甚么!”
顾永煜蓦地起身,他原本就身材高大,如今蓦然起身,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将龙榻上的顾昶衬的愈加瘦小虚弱。
“父皇,儿臣为太子的二十年间,为您操理国事排忧解难,未曾有一日松懈。您瞧瞧儿臣,儿臣不过四十出头却已鬓生白发。儿臣的一颗心全然系在朝廷、系在大周朝上。然而父皇您又是如何待我的?无论儿臣怎么做,您都不信任我。您以为儿臣不知道吗?您想扶持顾永涟,便任由他爬到儿臣的头上——”
顾永煜哼笑了声,“是啊,这是您惯用的手段。”
顾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脸色渐渐泛出青色。他瞪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永煜瞧,颤抖着泛紫的嘴唇,想说什么,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直到此时,顾永煜终于看出了顾昶的不对劲儿,身旁的贴身太监已然吓呆,顾永煜怒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贴身太监恍然,跌跌撞撞地跑出寝殿,命人即刻去请太医。
距离龙榻不远处,肖湛仍然跪在地上,泰然自若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唇。
没一会儿,众多太医蜂窝而至。肖湛与顾永煜皆被请出了寝殿,只在外候着。
肖湛抬头看了一眼,适才晴朗的天儿竟蒙上了一层阴沉沉的乌云,才至巳时倒像酉时了。他刚收回眼,却见顾永煜不知何时已至身边。顾永煜垂着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淡淡道:“方湛,我还是小瞧了你。”
肖湛笑了下,“殿下过奖了。”
顾永煜抬眸看他,嗤笑道:“你们以为反将我一军就能赢?且不说父皇的传位昭书究竟写了什么,便是将皇位给了顾永涟,你以为他真能坐上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
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根珠钗,拍了拍肖湛的脸。顾永煜勾着眼尾,笑道:“他配吗?”
肖湛的视线落到那根珠钗上,盯着看了会,才平静的说道:“配不配,该是陛下说了算。”
顾永煜哼了声,垂眸把玩着珠钗,“方湛你知道我这人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你既然敢这么做,那么也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咯。”
略一抬手,将珠钗掷出几米远。顾永煜似笑非笑地看着肖湛,冷声道:“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你那心上人。”他佯装叹息:“可怜那美人儿,一直痴痴地等着你去救她呢。”
“是吗?”
肖湛脸上那出人意料的平静,令顾永煜心头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不过转头他便又冷静下来,不管肖湛是另有蹊跷,抑或是故作冷静,于现在的他而言无关紧要。
在他退出顾昶寝殿的那刻,确切的说,当他在顾昶龙榻前,他便做好了准备。
倘若顾昶传位于他,那是最好不过。
假使顾昶传位于顾永涟,那么京城外的十万兵马,即刻以清君侧之名踏入皇宫。至于清谁,自然是以毒“谋害”顾昶的顾永涟。
正思忖间,远处走来几人,步伐匆匆。原来是皇后与一众妃嫔得知了顾昶病危的消息,皆赶了过来。皇后原本身子便不大好,此刻匆匆赶来早已脸色发白,气喘吁吁,由嬷嬷搀扶着顺气。
墨贵妃将顾永煜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父皇如何了?”
顾永煜如实道:“怕是撑不过去了。”
墨贵妃身子一颤,不由得踉跄半步,幸而被嬷嬷扶住。一众妃嫔见到墨贵妃的脸色,心下了然,脸上无一不露出哀恸的神色,甚至有低泣声漏出来。一向温良的皇后怒声道:“哭什么哭!”
那名妃嫔捂住了嘴,不敢再哭出声来。须臾后,一名太医自寝殿而出,皇后凑过去,急切地问道:“于太医,陛下现下如何了?”
太医神色凝重,闻言猛然跪倒在地,颤声回道:“臣等无能,陛下怕是——”剩余的话未说完,众人却是了然。皇后身子歪了歪,然后便直直地跪了下去。一众妃嫔见状,跟在皇后身后跪下,呜咽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肖湛跪在众妃嫔之后,漠然的看着那一扇紧闭的门,心里冷笑了一声。
顾昶此生谋略过人,算计过兄弟、歼灭过外敌、害死过忠臣,然而最终,却是被自己儿子气死在病榻之上,这可否也算是天道轮回?
半个时辰后,除了顾永涟,所有皇子与众大臣皆闻讯赶来,齐刷刷的跪在寝殿之外。
未时一刻,天下起小雨,顾永涟与陈生一同赶到。顾永煜看到这两人在一块,脸色微变,可还未来得及思考,只见顾昶寝殿的门再次打开,贴身太监红着眼睛,高声道:“陛下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