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子,看来张如岚是准备好了先下。
齐子钰转头对着众人,“请各位做个见证,我若赢了也不用张姑娘喊什么姑奶奶,只叫姑姊便可。”
按齐子钰上一世的辈分来张如岚确实应该叫她姑姊,这样的称呼可也没占张如岚什么便宜。
上辈子除了家人,没有人知道,齐子钰师从靳安,学了许久的字。
世人皆知靳安好书法却不知道他也好下棋,虽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臭棋篓子。
可他旧友甚多,网罗了天下手抄版。带多人注解的棋谱残局,说得上名,排得上号的棋局在他那应有尽有。
到齐子钰出嫁便悉数送了她,靳安当初教她写字,首先便让她对着棋谱残局长考,以磨练她耐心。
到后来她病中无聊,对着一屋子的书瞧了两年,自己看遍了注解破译,又瞎琢磨了众多残局。照着京中的赌残反反复复自己同自己下过不知多少次,这之中便也有外界难寻的溪山残局。
张如岚以为自己占了优势却没曾想恰恰是落了下乘,今日当真是欺负人了,齐子钰无言将视线投向棋盘。
这一盘,两方在正中虽然是双活,可黑棋的目数上来说已经死了,两方投子结束。
张如岚一出手便是一断。这一手极好,正所谓棋从断处生,围棋的众多变化正是来自分断。
齐子钰白棋自右侧贴过去,两人你来我往,随即又是两手交换。齐子钰斜方小尖补上,张如岚的黑子瞬间拐了过来。
这样一来,黑子立时化减了弱势。
“张如岚倒是有几分本事。”何靖予低声道。她身边的姑娘撇嘴,“当然了,否则也不会那样信誓旦旦。”
“适才白子单跳过去会更好些。”邹家姑娘显然也是懂棋的,悄悄对金稚初道。
金稚初点点头,“若是单跳,没有那两下交换,白子棋型更舒展,黑子无机可乘。”齐家姑娘到底年轻。
“接下来只能搬了。”邹家姑娘又道。
可却见齐子钰忽然小跳一下,退而避其锋芒。
邹家姑娘一怔,正奇怪间忽然听到金稚初解释道,“搬不了,一旦搬,左上一断无路可走。”
邹姑娘心中演推一刻恍然,这齐家姑娘竟然敏锐到这个地步。
众人却不知,犹在扼腕。
然而又是几步之后,张如岚一贴,齐子钰棋风便陡然转变,一改之前的四平八稳,白子一顶而上,霎时压过了张如岚的气。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懂了,也有人低呼出声。
张如岚咬着牙,借着前头的优势挺了过去,可齐子钰甚为硬朗,两手之后又进而逼宫。
一次是运气,两次便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张如岚额头上微微冒出了冷汗,顿了许久。
金稚初也啧啧称奇,就齐姑娘下棋的速度和神态来看这完全称得上天赋,压过众人的天赋。
可她先是退而避锋芒,后是进而露寒光,这份转化的从容与得心应手不仅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还得大量的棋局书谱,齐家应该还没有那份家业。
“不会就不会嘛。”何靖予看张如岚不支适时地开启嘲讽模式,颇为不屑道,“长考也没用!”
这话一出,张如岚的手帕交又要跳脚,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不用同她饶舌,她可不懂下棋”
何靖予也不恼,笑嘻嘻的转过头去,恰巧她弟弟身边的丫鬟来问,她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热闹。
何靖予低声笑,“张如岚和齐家妹妹下棋呢,齐家妹妹都逼得张如岚长考了呢。”
这话传到外头,隔壁的也都惊讶了,也有些人纷纷遣人来问自家姊妹。
“好棋好棋啊,齐家的这位妹妹可是太厉害了,步步紧逼,闹得张如岚满头大汗呢。”世家这头多是看不惯张如岚的,自然添油加醋地夸。
也有闺秀想替张如岚掩饰,可支支吾吾之下更是引人好奇。
“邹兄邹兄,快快将你家的立式大棋盘拿过来。”有人已经爪心挠肺得好奇起来了。
也有人派丫鬟进去打听棋局样式,然而耳闻多不如一见,大伙便都急得不行,纷纷催了邹家兄弟,要在男客这头花厅外复盘。
邹家兄弟见这么多丫鬟跑进跑出实在不像样,又被催得不行,只好叫人去拿。
邹二夫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头花厅门口立着她家那个挂式的大棋盘,周围了一大圈男人。一名丫鬟急匆匆从女眷那侧跑来,提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好啊!”人群中爆发一声感叹,纷纷盯着那子的落处,逼人至此,如扼人颈啊,精彩,实在精彩啊。
这一局张如岚执白,又要输了,输得比上头第一场还要利落简明。
邹二夫人眼皮跳动,一把拽过儿子,“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里头有人下棋呢,赌残赌残啊,母亲。”
“这我能看不出来。”邹二夫人不怎么懂棋局,可多听了几耳朵就知道是那姓齐的姑娘连赢两场,还有一个竟是张如岚?
“张如岚有什么稀奇。”邹家公子道,“如今看来不过空有才名。”
“你这孩子,不可胡说。”邹二夫人压低声音斥了自家儿子一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