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俏有上辈子的记忆,如今却也无济于事。
“父亲,那还有谁与你同去?”
这次沈谦没有迟疑,“是卫缪和晏昭。”
上辈子她就知道卫缪一直甚是崇拜她的父亲,遂卫缪她自然是放心的。
可是晏昭,沈俏有些害怕了。
“父亲,您此次前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记住提防身边的人。”
沈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旧嗯了一声。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可惜——”
罗云:“可惜什么?”
“我适才问晏昭,能不能将平儿带回来。”
罗云一听见平儿的名字,胸口一窒,有些花容失色,“他不肯吗?”
转而瞪他一眼:“也不怪人家。人家帮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你当初说不要就不要,如今却说要,人家就给你了?”
一想到这件事,罗云心中火烧一般难受。
那也是她的女儿啊!
她早就见过晏平,却从未想过那是她的女儿。
沈谦同罗云成亲以来,很少见她露出不雅的姿态来,而最近却是接二连三的。
他知道这怨他,不禁拧眉,“那个是我的错。是我当初不该私自抱走她。但是,另一方面,我觉得楚王对待平儿不是真心的。”
沈俏见父母二人都沉默了下来,方开口,“平儿尚未及笄,纵使是楚王想通过同平儿成亲来获取他的利益,如今也是不慌的。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会将平儿带回来。”
双眸之中满是坚定之色,仿佛是理所应当一般。
罗云看着沈俏一身藕粉色的高腰襦裙,怎么看都是孩子模样,却说出这番话语。
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忽然,她注意到了她的左手藏在衣袖下,蓦地脑中的记忆涌进脑海。
她颤着声音说:“小小,你把你左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沈俏的左手因着拇指上的伤口一直藏在宽大的衣袖下,如今突然被母亲提起,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做。
还是罗云向她走近了几步,轻轻抬起她的手,又轻轻撩起她的衣袖。
然后,罗云便瞧见了那根拇指,尽管有帕子遮掩,却还是能感觉到指腹处鼓起了很大一块。
帕子未裹之处是葱白的,而愈接近帕子的边缘愈有些红。
罗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小小,是我对不起你。”
沈俏摇摇头,将手缩了回来,“母亲,你之前已说过一次了。”
罗云苦涩一笑,伸手拭去眼角要流出的泪。
小小,母亲对不起的是你那么相信我,而我却在第一刻没有相信你。
……
翌日,天空白茫茫一片,城门大开。
沈谦披坚执锐坐在战马之上,在黑压压的士兵们面前,几面“沈”字帅旗迎风飘荡。而晏昭和卫缪则在沈谦两侧。
路边都是些送行的亲人友人们。
出征在即,送行的人心中都清楚,也许他们送行的那个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的,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即便寒风凛冽,却仍是不受任何干扰。
直到沈谦大喊一声,“出发!”
整个像游龙一般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
沈俏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整支军队渐渐在她的视线里变成一条线,然后变成一个点。
她双手合十,轻声说:“保重。父亲。”
本来罗云也是想来送行的,后来愣是被父亲说了一通。
她父亲说,他害怕看到罗云在路边看着他使劲地哭,那样他就舍不得走了。
然后,便只让沈俏来送了。
沈俏心中觉得好笑,又觉苦涩,父亲这是将她当成铜墙铁壁了吗?
其实,她也很担心。
周遭的人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当下已经看不清军队的影子了,还都聚集在路边始终不肯离去。
直至人群有个姑娘,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朝着那空荡荡的城外大喊了一声,“你要平安回来!”
沈俏顿时红了眼眶。
刚想转身回去,蓦地感到身后贴上了一个滚烫的胸膛,而鼻中嗅到了一点清冽的味道。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她低头看着地面,“父亲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头顶响起了沉沉一声,“沈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况且,这不还有本王吗?”
沈俏转身,仰头看向他。
依旧是一根玉簪插在了发间,只是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