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处,皆是鲜血和箭弩,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宋语山看着这副场景,瞳孔剧烈颤抖,她不是没有经过战场和死亡,数月前的那场大战,死去的人是此时的百倍千倍,可是她此刻心里却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悲伤。
这些,都是南晋人啊。
他们彼此厮杀之前,说不定曾是一个营里的兄弟,说不定从在欢闹的街市上擦肩而过,说不定还看着对方某一个人的脸有些微眼熟,可来不及细想此人究竟在何处见过,身后便被另一个同样看着眼熟的人刺穿了胸膛。
宋语山知道她不该想这么多,这种没有尽头的想象只会让人徒生遗憾。
可她别过脸去,又看到了更多的老人甚至手无寸铁的宫女。
她只得收回目光,盯着前方傅沉高大的脊背,以此安放自己的眼神和心绪。
傅沉忽然停住了。
越过他宽阔的肩膀,宋语山看到前方台阶上的一拍玄铁盾牌,连成一道冰冷的人造城墙。
看来里面的人已经得知了傅沉率兵赶到的消息,仓促之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颇为不易。这时上方传来一声军令,与他们脚下一模一样的箭羽瞄准他们,嗖嗖地破空而来。
傅沉毫不畏惧,首先士卒冲上阶梯,箭羽没能阻止他们前进,很快便响起兵器相接的清脆声响。
从边境归来的将士们在百厌人身上练就了一身血性,他们甚至打杀起来不知恐惧、不知疲惫,甚至不知疼痛,这是从地狱滚过一圈的人才有的东西,太子那些小花园里养出来的府兵自然难以对抗。
傅沉很快看出他们的外强中干,甚至有人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大殿之内,只是很快又从里面传来惨叫之声。
“傅沉接旨——”
一个颤抖的声音极不协调地从人群缝隙中响起,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为他让出一条路。
这位可怜的太监双腿直打颤,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喧得最为憋屈卑微的一道圣旨了,他甚至不敢抬头,一路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瞧见了傅沉的脚尖。
对方的脚尖上刚好被溅上几滴鲜血,他心里一惊,恐惧之下竟然手一抖直接将圣旨抖掉了地上。
傅沉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对面满弦的弓箭,随手将这快要尿裤子的太子推向自己的后方,又不紧不慢地弯腰去捡圣旨。
随着他的动作,四面八方的箭头齐齐瞄准着他,也跟着整齐地移动着。
他却没看在眼里,拍了拍那圣旨,展开来看了两眼,随即一声冷笑,朝着大殿大声说道:“臣——领旨——”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将长剑一扔,大步朝殿上走去。
“将军!”
身后众人急忙跟随,却被他喝止在原地,只有罗战和宋语山被准许跟随在侧,太子的府兵缓慢地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路,大殿的门终于敞开,昏暗的室内与外面的阳光普照形成鲜明的对比,间或可见浮动的尘埃。
殿内景象颇为惨淡。
成群的宫女和太监跪在大殿的西北角,由一群府兵拿□□指着,压抑的哭声十分微弱。嫔妃和其他宫中出来的人都不见踪影。
梁成帝坐在大殿中央,他衣襟敞开,还有些污损,样貌显得有些狼狈,带着愠气的脸庞涨得通红,他闭着眼,仿佛已然断气升天。
可王者的气度仍在,仍旧会让人看上一眼,便想对他俯首。
一人除外——站在他右侧,一只手臂搭在他后肩处的太子殿下。
第91章 九十一 真相
他们离得很近,这样的姿势格外亲近,乍看之下,好似在等待着画师为他们临摹一幅父慈子孝的全家福。
然而细细看去,却令人不寒而栗,太子搭在梁成帝后肩处的的那只手上,分明有能看到寒光,那是利器在光线下的形状。
傅沉等人进来后,那柄利器猛然向前推了推,引得梁成帝不满地皱了下眉,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看到傅沉手里明黄色的物件,嘶哑着说道:“傅沉,你接旨了?”
“是,”傅沉又向前走了几步,说道:“陛下指责臣擅自率兵进入行宫,有谋反之嫌,命臣……束手就擒,所以,臣这不就进来束手就擒来了?”
太子的眼睛在进来的三个人身上转了几圈,确认他们确实都卸了兵器,却仍没有放松,阴笑着对梁成帝道:“父皇,造成御林军全军覆没的叛臣如今已经投降了,您是不是该下令将他拿下?”
殿门未关,一阵接一阵带着血腥气的风从外面涌了进来,直接打在面朝门口的那两个尊贵之人的身上。
御林军竟全军覆没了。
梁成帝双唇颤抖着,殿内一时寂静下来,隐约能听到角落里的抽噎,抵在他后心处的利器忽然向前推进了半寸,无声地威胁着他。
他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终于渐渐暗淡下去,沉声说道:“将叛臣……傅沉……拿下……”
太子府兵跃跃欲试,可傅沉比他们速度更快,他朝侧方看了一眼,对宋语山微微点头,并飞快地牵了一下她稍有抬起的左手,像极了在这种紧要关头还不忘调情的纨绔子弟,可他随即眉目一凛,脚下忽然发力,眨眼之间跃到太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