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老祖宗膝下养着。”
皇上命侍候的公公收好那幅字,连着书一并呈还给贾赦,又道:“还不错。”
贾赦出宫后还是有些迷糊,上轿后被暖气一扑,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沁出了汗。
他这番其实也是冒险。寻常情况圣上断然不会允他区区一等将军——还是虚爵——前来觐见,迫不得已,只能借用祖上的情面,和王子腾小小的高抬贵手。
在轿上,他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并没有传唤在宫门口等的王嬷嬷,甚至有闲情问自己那便宜闺女,对林如海的一点小动作也一笑置之。
……不愧是圣上。
既然得了圣上口谕,回府后,贾赦就命小厮丫鬟细细收拾好要带去扬州的家什,又亲去贾母那说明。
贾母原还横竖不乐意的:“敏儿已经见不到了,你还忍心把玉儿也从我身边拿走么?”听说是圣上的意思,又关系到官场这种“男人的事”,她就不好言语了。
当今重孝,然而“父死从子”这话也没扔到旮旯角落里。
贾母再不满,再不舍,手也不能伸出荣国府。
毕竟仓促分别,黛玉也洒了几滴泪,不过终究是被“即将见父亲”的喜悦掩盖了。
迎春也帮着邢夫人忙碌整理家俱,收拢要带去的衣服等物。到了晚间一齐用膳时,才眼见得宝玉听了消息。
探春玩笑道:“原以为宝玉听林姑娘走的消息会哭天抹泪大闹一场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安静。”
宝玉抬起一双朦胧泪眼,叹息道:“闹了又有什么用呢?”
尾调幽怨漫长,探春被这话一噎,一下子差点被口水呛到。
宝玉还在贾母的位子下坐着呢,话刚出口就被贾母搂住了。都顾不得为己伤怀,先安慰宝玉:“日后想见林姑娘了,我一定就请她来!”
宝玉脸上不见喜色,只是不好令老祖宗太过伤怀,勉强点头应了。
贾赦带黛玉去扬州的事,毕竟是皇上亲自说的,贾母也无法拦阻,只能眼瞧着木成舟。
她如何看不出宝玉内心郁卒?
但林黛玉归根到底姓林,她只能把话题往旁的地方引去:“赦儿那仔细收拾,好生前去,也就是了。宝玉啊,今天在家学读的如何?”
宝玉道:“今天放假,只在屋里写了十页大字,略翻了两本书,背了一小段。”
贾母就逗他背。
宝玉刚背完,屋门口处小丫鬟给黛玉掀了帘子。
宝玉木愣愣地看了黛玉片刻。
黛玉诧异回望,心中暗道,他大概又要发呆病了罢。也是,我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
众人一时都静默了一下,只看着宝黛二人,香炉里的沉香悄无声息的散发着幽香。
宝玉张了张嘴,很艰涩的样子,眼中的光芒全是赤诚,“林妹妹,你……祝你一路平安。”
黛玉重重的一点头:“好。”
接下来两人便无话可说,只依旧对视着,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终难诉。
还是贾母拍了一下掌,笑道:“宝儿越发懂事乖巧了。”说着揉了揉宝玉的头发。
众人连忙跟上,七嘴八舌扯了别的话题。
迎春听着,心下暗暗纳罕。
如今的宝玉,见着倒与上一世有了差别。
难道是因为那个在自己手上黯淡无光的通灵宝玉?
[你的直觉是对的。通灵宝玉是宿命根源,如今已经抹煞,之后人生如何走向,就真的全看你了。]
[知道了。]迎春答应了下来。
贾赦真操办起事情也是雷厉风行的很,府内才要忙乱起来,就被他强势镇压。很快的,各个奴仆世家各司其职,一样一样,再无差错。
没几天,贾赦就趁着河水还没结冰,带着黛玉,携了物质,下扬州去了。
荣国府里,迎春依旧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呆着。
宁府却发了帖子来,邀阖府主子来宁府玩耍,一赏旧菊新梅。
宁府的媳妇来说时,三春并李纨在抱厦里的一间暖房里围坐,迎春绣荷包,探春翻棋谱,惜春看书,李纨缝衣裳,宁静祥和,几乎让人发困了。
探春小小打了个哈欠,说道:“虽然菊花梅花也没什么看头,不过好歹聚在一起热闹,能玩一玩。”
迎春微微一笑:“听说香菱和宁府的蓉儿媳妇有些像,我也想去瞧瞧,之前都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呢。”
“有什么好瞧的?”惜春说着,“啪”的一声把书合上,就吩咐入画把书收了。
她自己也起身,又道:“倦了,我回去歪着去。”说完就拽了披风,自去了。
外头的冷风被金丝茶绢屏风挡着,屋里只冷了一丝丝,很快就回暖了。
探春却像是冻僵了才缓过神一般的,愣愣道:“以前没见着她不待见宁府到这种程度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只给个纸条这个典故是秦琼和李世民的,他们比较亲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