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传的口信。
“王妃说,她很谢谢你送的棋谱本子,寻了这个新奇的书给你消遣。本来想邀请你过府来玩,只是宁府有丧事,闹哄哄的,请了你,怕你遭人眼,等迎春花开了,再请你来玩。”
迎春接过书,搁在书架上,道了谢。贾母知道王妃遣奴仆过来,略问了问事由,这件事也就这般过了。
和郡王妃有来往,对于贾府来说,并不算多么高的荣耀。
贾母把迎春也带着宠辱不惊了起来。
贾蓉头七时,帮衬凤姐儿在宁府做事的贾琏把迎春也叫去宁府。
迎春不知何事,在宁府正房侧屋里,见着凤姐儿并一个外男时,还没反应过来。
“孙家那小子说是找你要东西。你好好的怎么和他有牵扯?”贾琏在路上碎碎念着。
迎春心想,破案了,孙家的人伪装成南安世子。
孙家……
迎春一下子被恐惧淹没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耳边萦绕着远处飘来的哭泣声,似乎是贾蓉丧事上传来的哭泣声,但声音传荡在她的耳边,她连自己亲哥说什么,都听不清。
一路走到头。
贾琏把人带到凤姐儿的屋里,嘻嘻笑着说道:“媳妇儿,我帮你跑腿了,你要怎么谢我?”
凤姐儿笑呸了他一口:“你非要在人都在的时候问?”
贾琏笑了一阵,收了表情转回正题,介绍在场迎春唯一眼生的人。
“这是孙家的儿子,来参加蓉小哥的丧事的,可却来问我‘你妹妹在不在’,妹妹,你可好好瞧瞧,这人是不是来胡乱攀附造谣的!”
迎春这才抬眼看人。
“……”
孙绍祖年轻个五六岁的时候,居然也还似模似样,脸颊没因为常年喝酒显出酒糟红,而是健康的麦色。身躯瞧着也还算雄武有力。
迎春:……呵呵。
她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躯,竭力冷静,但还是被眼尖的凤姐儿发觉,搂到怀里拍着背。
贾琏怒视孙家儿:“怎么回事!”
怎么迎春见你跟见刽子手似的?
“我还想问呢!”男人一脸莫名其妙,其中甚至夹杂点委屈。
迎春不想说话。
并没有什么上辈子遭的孽这辈子还没做,因此不能另眼看人。
孙绍祖一开始来京,是因为犯了事,和薛蟠一般来京串联,寻求躲罪的。
他现在已经来了京,事情是已经犯下了的。
浑身的市侩钻营气息……她在这间屋子里,就感觉自己要窒息。
现场无法沟通。
按男人的意思,他还想和迎春单独说说话,在敞亮的地方,其他人远远看着都行。
但必须是单独说话。
没人会同意。
凤姐儿几乎想直接把他赶走。
男人在凤姐儿说话前,明智地溜了出去。
贾琏给凤姐儿抛了个媚眼,“就交给你啦。”之后就离开了去。
“不怕。”凤姐儿最后只轻轻拍着迎春的背,说道。
迎春被拍得昏昏沉沉,最后竟睡了过去。
一觉无梦。
醒来时,迎春被司棋扶起来,看着窗边,天边已经昏暗。
邢夫人那是来不及去了。
准确地来说,再迟一点,连贾母那的晚饭都得赶不上。
三两下穿戴好起床,小姑娘可以不用涂脂抹粉,省了不少时间。
让留守丫鬟和凤姐儿说自己走了,之后出门,急匆匆往荣府赶。
路上几乎没有仆从,一路走来竟有点萧瑟的意味。
迎春定定神,宁府乱,仆从随着主子一起装糊涂躲懒。
又逢贾蓉丧事,凤姐儿能撑得住丧事体面,已经是厉害了。
脚旁有枯草,一主一仆走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很轻。
显得更加安静。
前路转弯,有假山装饰。
身形一偏——
男人懒洋洋地靠在假山上,见到她,无比庆幸地咧嘴笑了。
“终于等到你了,我还想你会不会走别的路去了。”
迎春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没有再倒退第二步,这里离二门挺近的,随意嚷出动静,以后见不得人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内宅花园的孙绍祖,而是她。
说来宁府的管理这么疏散真的没问题吗!!!
或许是看出迎春的不信,男人主动解释道:“我和贾蓉关系尚可,贾珍知道,荣府的小王氏也不能赶我走。”
迎春:“哦。”
她依然觉得荒谬极了。
偏头看向紧张得不敢说话的司棋,她竟奇异的定下心来。
先不管,为什么他们像话本一般见了面吧——贾母批驳过的那种,姑娘只有一个仆从,私自见外男的那种话本。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迎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