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林如海是把贾赦拐过去帮他了。
事情具体也简单。
盐政要肃清,但利益纠葛太大,一时无法厘清。
林探花就有了一个天才的创意:
开辟一条利益更大的路。
由贾赦带头,从闽地出发,渡远洋,做海商生意。
有林如海代表圣意的“默许”,一时,虽然敢于下海的不多,但敢于投钱的满南方都是。
在贾母面前,林家老仆只用几句话概括了贾赦在做什么这件事情。
之后就笑道:“我家老爷见着皇上的意思,倒像是允的。只是不愿花太多精力在管这些事上。”
贾母思忖片刻,点头道:“不拘你们如何做。”
林家老仆又列了一大串礼物清单,一些女眷(以邢夫人为首)对林家派老仆而不是婆子说话而有的细密不满也没了。
待林家老仆念完单子,递过去后,探春一看,笑了。
“这不是林姑娘的字迹么?”
迎春看着,也有些羡慕,瞧黛玉列的单子,条理有度,清晰明了。
众人夸赞了一番,这才继续说事。
“赦老爷眼瞅着自己长年要在沿海的地方坐着了,他的意思,是让妻女都搬来住。”
众人都沉默了。
其中,不愿意大房搬走的是少数;多数,是在权衡利弊。
迎春却是爽快(她终于能用上这个形容词了),不过想了一下就说道:“很好啊,刚好我能去扬州陪黛玉呢。”
邢夫人也意识到,黛玉还没有年长女性教养的问题。
——虽然黛玉举止有度,不输许多年长女眷,但明面上也得说得过去。
只是她毕竟习惯在偏院里坐着了,一时间要改变还不习惯。
因此她以扯皮的心态问道:“他还有什么要求?多带仆从还是多带家财?”
林家老仆的态度似乎恭敬了一些,语气十分和缓:“赦老爷的意思,是只要你们人去了就可以,携带的物事也只带惯用的,不愿换的就好。”
“其他家俱衣物等事,都可以由他出钱添置。”
众人一时又是沉默。
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贾母想说:“不好这样劳累林姑爷。”但开了个头,她也意识到,贾赦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花自己的钱。
她明智地选择合上嘴巴。
其他人,更是第一时间理解了贾赦冲天而来的豪气。
海商嘛……
贾母早对贾赦灰心丧意,对于他的抛武从商并不反对。
和许多宠溺孩子的母亲一样,她认为,孩子有个正经事情可以去做,就很好了。
贾母便颔首道:“虽然有话说‘父母在,不远游’,不过圣上已经下达口谕,又有政儿留京,并不愁赡养。”她看向邢夫人:“想去就去罢。”
邢夫人的表情都僵住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显露大喜过望的神情来。
扭头就见到王夫人漠然的神色。
邢夫人:“好啊好啊!”
如果因为自己的别扭,放弃了溜出荣国府的机会,那她会拍死自己的!
侧院开始忙碌非凡。
贾赦是发话说“到地方再添置”,但万一当地的物事不那么尽如人意呢?
因此还是要细细理出带去的物件,其余的物事,除了家俱,都得往箱子里锁,封到柜子里去。
侧院毕竟是个独立小院,里头房间多,东西也多,光是把那些装饰用的花瓶一类的撤下来,就要花费许多功夫。
邢夫人因此忙得团团转。
迎春相比之下就悠闲太多,抱厦空间有限,平日用不上的本就会收到箱子里,省了一番收拢的功夫。
迎春便接过了打理仆从的活。
伺候他们的奴仆多是家生子,一家人都在贾府,少有愿意出京的。
迎春翻了翻册子,侧院里已经收拢过的小隔间里,站了不少人。
迎春环顾一圈,在她身边转的基本都齐了。
“乳母呢?”她问道。
司棋在旁边震惊地嘀咕:“姑娘,这您还笑得出来啊……”
迎春也才发现自己在笑,也不是气笑,只是单纯微笑。
在她刚重生回来时,让她心神震荡的乳母,如今已经不能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问她在不在,只是因为她确切不在。
一个小丫鬟乍着胆子说:“她总抱怨您不让她进屋子,因此并不进院子里,只在二门处和那些婆子厮混,打打牌什么的。”
迎春听了点头,就朝门口的四个粗壮婆子吩咐道:“两个人,去把她带来。”
这四个婆子都是她朝邢夫人求来的,防自己年龄小压不住场。
——让粗壮婆子不反水,方法简单,一个厚度足够的荷包就行。
粗壮婆子气昂昂地去了,不久拎着乳母回来,把她像垃圾一样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