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莫名想起上一世后来那些日子,论起来,二哥隐姓埋名去了北疆后,同我也是没再见过的了,只是书信还通着。那时候他已是沉稳寡言,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硬生生活成了另一个样子。我鼻子酸涩,略偏了偏头,遮掩过去。
直到有丫鬟端着熬好的药上前,我才回过神来,眉毛深深拧起来。御医说这药喝一副下去,便能开口说话了,我想着过两日该是有件儿大事要做,必然得能说话才行,才强忍着喝了下去。
果真如我所料,不过两日,我身子好了个大概,太子便寻上门来了。
那是个阳光并不太好的午后,这时节上,没太阳便还是冷的。后院里树上抽了新芽,嫩绿连成一片,很有春天的意思在。
我倚在石凳上,怀里还揣着暖炉,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走过冬春,走过阴阳,一路走到我面前。
他问了几句,我一一答了,无非是些身子好没好之类无关痛痒的事。御医想必都是他设法调过来的,我身子如何,他该比我清楚。
他伸手来试我额上温度,我偏偏身,躲了过去。看他手顿在空中,我莫名笑了笑,单刀直入道:“当日殿下问我那句,可还记得?”
他沉吟片刻,抬眼看我,“记得。”
我倚得松散,掀了掀眼皮,缓缓说:“当日殿下说要交付身家性命,我未想清楚,这许多日子过去,现下拿定了主意。”
他眼神深沉下去,“什么主意?”
我眉眼弯了弯,“殿下当日一席话着实叫人感动。”我顿了顿,慢慢接着道:“可我不愿意。殿下的一切都与我没什么干系,也不敢有什么干系。殿下贵为太子,身家性命此等大事,更是受不起。”
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重复道:“殿下欲将一生赠我,也须得我答应才行。”
这句话落下去,我心口一疼。两人一时都无话,只听得鸟鸣声。
他嘴角紧绷,闭了闭眼,神色有些疲惫,“你在护国寺里,都听了些什么?”
我摇摇头,“与护国寺无关,只是我想明白了罢了。”
他平静望过来,“那日夜里贺盛去寻过你。”
我叹了一口气,笑容里头不免有几分苦涩,“殿下有些地方,当真是没变。”
这话我知他是定然听不懂的,也不想多做解释。
☆、第 43 章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 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来往外头走,身形瞧着有些萧瑟,“你且好好想想。”
已相识了两辈子, 我对他的性子也明白几分, 他这人执拗得很, 但凡他轻易退步的, 多是以退为进的路数。我心一急,脱口而出一声“阿彦”, 意识到不妥,尾音生生止住,显得短促又生硬。
他脚步停下来, 依旧没回头。我咬了咬嘴唇,手握得太紧, 指甲扎在掌心有些刺痛:“殿下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仿佛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低着声音, 说了一句“好。”
我望着他背影,“殿下是太子之尊,有些东西唾手可得。我只有一求, 望殿下不要强人所难。”
他果真没吭声,我又接着道:“殿下在北疆的时候曾说过, 若不是我亲口应下的, 殿下一概是不认的。这话,还作数吗?”
“你放心, ”他声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干涩,“我不会求父皇赐婚的, 更不会逼你。”说完这句,他径直走了出去。
整个院子陡然空荡起来,我双手捧上怀里的小暖炉,还是觉着心口泛凉,手捂得再热,温度也送不上去。兴许是春还未到,院子里太冷清了的缘故。
花太好看,盛开的时候便会叫人忘了终有一日的颓谢。与其这般,不若清清冷冷来得长久。
我回了屋,怜薇迎上来先将我手中暖炉接了过去,“小姐手怎的还打着颤?莫不是还未好全?奴婢去叫郎中来再看看。”
我拦住她,“不妨事,定是外头天冷的缘故。拿碗热酒来,我喝几口暖暖便好了。”
她一个劲儿摇头,“前头御医特意嘱咐了的,小姐一月内都不得沾酒,奴婢备了热茶,这就端来。”
我一面拿起茶盏来,一面道:“御医又不知我好酒,怎的连这个都要嘱咐了?”这话出口,我便想到了什么,没再说话,喝了一大口茶。茶汤一入口,我紧皱着眉头,本想径直吐出来,奈何母亲这些日子里的教导实在是深刻脑海,只强忍着咽了下去道:“下次不要上这茶了,竟还有这么苦的茶。”
怜薇瞪圆了眼睛,“小姐喝的一向是这茶......”
我揉了揉额角,“罢了,该是今儿身子不太爽利,歇一阵子就好了。”
贺姊姊同大哥的婚事定了下来,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便大肆宣扬,兼之父兄还等着此事了了北上,也便仓促些。
贺姊姊自然不计较这些,还是她亲去劝母亲不必大办的,说是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