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起身,弯下腰,眼睛深有意味地平视小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突然小幺的腰上一紧,身体腾空,她竟然一下被安瑾抱了起来!小幺立时窘了,小手慌乱着推他,可是她的力气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安瑾看似瘦弱却有筋肉,抱着她很是轻松,走到画案前,把小姑娘放到三脚檀木凳上。拿起一支笔蘸好墨,递给她。“今天,画山,青坪山。”安瑾道。全然不顾小丫头的脸已经红的像六月里熟透的苹果,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多宝阁,可是不养闲人,要想让你两位师傅好好教你,基础必须打好。”
这话一下戳中了小幺的软肋。确实,自己前世里做现代珠宝设计,虽然擅长临摹,但对国画手法并没有什么研究。而安瑾,虽说可能是个麻烦,但将来,我大不了跟马头爹爹一走了之,不跟他有什么瓜葛嘛。
“我学还不行吗,以后,不许抱我!男女授受不亲!”气鼓鼓的腮帮子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噘着嘴大声划清界限。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什么男女!”安瑾嘲笑道,手上未停动笔画出山影,浓淡轻重,寥寥几笔写意,单单蘸涂黑墨就立刻有了雏形。
听到这话,小幺也忍不住有点自嘲:也对,我一个九岁的黄毛丫头,可爱是可爱了那么一点嘛,但毕竟不是前世里的二十三四岁,讲什么男女大防……
下午跟着安瑾学了墨色调制的技法,中间两人一起进了哺食点心,显然都不是驿城里所制,样样俱是精致。临走安瑾又找了两本马半边的画册给她,让她多加揣摩领悟。
直到夜色擦黑,小丫头才揉着酸疼的肩膀回家。目送着小姑娘的身影闪出门外,安瑾招手,之前倒茶磨墨的大胡子部下现身。
“京城调派的兵卫何时能到?”在部下面前,安瑾总是简洁意赅。
“世子,狸红已经派送了无字邸报,预计再有七日便可调派完毕。”侍卫拱手回禀。停了下,他又起身疑惑道:“世子,老胡我多问一句,我们只要保证巴图尔能一统这西北界就够了,这驿城,本就为了这设的。一旦附近的东胡族发动,我们正好撤离才是,待蒙兀灭了东胡,我们再建立来嘛,何必守呢?”
安瑾摆摆手,未回答,转身回屋批复公文。大胡子老胡在外面站着,挠挠头,世子真是,最近越来越有城府了啊!不说别的,就说这局势如此紧张的时候,还能这么淡定的当什么画师先生,的确是高深莫测,真想替家里的老王爷掬起一把欣慰泪!
小幺走到家里的巷子口,右前方是张娘娘的酒铺,灯火通明,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突然,里面走出来个跑堂的伙计,笑容满面的上菜招呼客人。咦?这伙计,怎么这么眼熟?
小幺拔腿就往那儿跑去,冲进大门一看,还真是马头爹爹!只见他正热火朝天的边摆放菜碟边和客人聊得热火朝天,气氛很是融洽。
“小幺,你来了?快坐下歇歇脚,爹爹给你倒碗果子凉水。”马骏看到小幺,手上不停,只嘴上招呼道。
小幺愣愣的坐下,这是那个平日里都不好意思单独来张娘娘酒铺的老马头吗?这一副当自己家的熟络模样又是闹哪样?看向柜台后的张娘娘,她正在假装淡定的拨着算盘,明眼儿一瞅就知道算的是一笔糊涂账!
“娘娘,我爹,他怎么在这儿?”张娘娘听见小幺问话,耳根愈加红了,低头啐道:“你爹,这个厚脸皮的。”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扭头往后厨走去。
棒棒的!小幺暗自给马骏竖起一个大拇指。溜溜儿的走到老马头身边,拿小肩膀撞了下老马头,“哎我说,爹爹啊,我是不是,快有个娘啦?”
“昨晚我就想明白啦,九年啦,不能再等了,我丫头都替我着急,我该努把力!再说,你张娘娘对我,也是……”老马头边擦桌子边跟自己闺女小声唧咕道。本来这不就是隔层纱的事儿么,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就只剩下时间长短问题。
张娘娘果然还是磨不过老马头的厚脸皮啊,看来俩人这次真有戏!小幺看着马头爹爹脚不沾地的忙活,自己平生出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来。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叽歪完不可告人的悄悄话,老马头直起腰,跟小幺满面喜色道:“过两天,一丈佛园的‘紫夫人’菊花就要开了,我邀了你张娘娘一同赏花去,听说还有水戏,你肯定爱看。”
一丈佛园是和青坪驿一山之隔的皇家园林。其中四月牡丹、六月荷花、九月菊花最负盛名。在宋朝,每年农历的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七月初一到九月十五,都有一部分皇家林苑对公众开放,其间任艺人表演、商人卖货,今年早就有好多驿城的商家准备搭设彩棚,请了戏曲杂技班子驻场。就连多宝阁,都准备好了一个三丈长、三丈宽的彩棚准备参加。
小幺现在日程紧的很呢:平日里上午去学堂画画,每月四次下午学画,除了一个月有四日的休息,其余时间都在多宝阁随两位师傅学习技艺。
她想着,明日便和黑老头、白老头告假,去一丈佛园!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章节对于剧情推动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