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谷内不止初之呆的那一隅之地,有清泉漱石也有明月松间之景,若初之喜欢,我可以日日陪你去看。”
“其实我为雪珑搭了一个墓,如果初之想去,也可去祭拜故友。”
…
淮初之一句话也没有回过墨衍,思绪也早已飘至了素未谋面的水族少主身上,但墨衍却似不知疲倦一般絮絮叨叨着无妄谷的各种琐事。
“若初之不喜欢无妄谷,我也可以弃谷带你走。天地之大,任你行之。”
淮初之的手微微一颤,打翻了一个茶杯。
“初之怎么这么不小心?”墨衍见淮初之有了反应,连眼角都带上了笑意。
而淮初之却凝视着碎瓷边的一汪茶水,神思混乱。
从前也有一个人对她说过,他们可以抛下一切,游遍山河。
“初之?”墨衍将碎瓷清理后,抓住了淮初之的手。
“我来此不是和你叙旧的。”淮初之轻而易举的抽出了手。
墨衍摇了摇头,笑的了然:“我自然知道初之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也不会知道我在今日的画舫之上。”
“那你…”
“我说了,自那日起,我就对初之念念不忘了呢。”墨衍的笑靥依然如旧。
眼前的人偏执的可怕,淮初之也懒得与他争论,索性向他探听起了消息。
“你可知道水族的少主?”
墨衍用指腹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莞尔道:“水族的少主,听过,却没见过。”
“听过?”
“是啊,据说她小小年纪便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比一般的人更绝情也更狠厉。”墨衍替淮初之撇去了飘至眼前的发丝,“不过,传闻就是传闻,这水族少主也不过只是一个七岁模样的孩童,或许是基于对水族的敬畏才把一个孩子传成了这样吧。”
淮初之当然知道江湖传闻的荒谬。
当初她身为聚萤楼楼主的时候,也被传成了一个自己全然不认识的模样。
“初之饿吗?”墨衍见淮初之不再追问,站起了身来,“三楼有晚宴,这艘画舫上的宴会可是寻常地方比不得的。”
淮初之思虑着水族少主若真在画舫上,说不定能在晚宴上看到她,于是便面不红心不跳的接了一句:“是饿了。”
“我就说嘛…天色不早了,初之一定饿了。”墨衍也不戳穿,含笑看着淮初之起身整理衣摆的模样。仿佛只要她在他的身侧,无论目的是什么,都不重要。
开设晚宴的地方竟有几尊纯金雕刻而成的塑像,鸽蛋大的宝石与珍珠镶嵌在足足一人高的塑像身上,一点也不显违和。
整个晚宴没有一丝烛火,琉璃台上的夜明珠将这方寸之地照的如月夜般清皎。
餐具都是由纯银打制而成,不仅尽显奢华之气,还能辨别菜肴内是否有毒。
淮初之有些忐忑的落座在云锦金线绣成的软垫上,抬首瞧了墨衍一眼。
而墨衍似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一般,以银筷夹起了一块河豚肉放至淮初之的碗中。
“这东西可不是何处都能吃到的…”他浅浅一笑,示意淮初之动筷,“若是厨艺不湛的人来烹饪,或许你我都要丧命于此了。”
淮初之送到嘴边的银筷微微一颤。
墨衍似乎极为喜欢看她隐忍不安的模样一般,抓着她的手将那块河豚肉送进了她的口中。
“不过这个晚宴上的厨子,可是花钱都请不来的,初之放心。”
虽然晚宴上的食物精致美味,道道都是人间一绝,但是淮初之却味同嚼蜡。
一来她对美食一向不存什么追求,往日聚萤楼的华宴她也一向是吃饱了就草草了事;二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有银发的人出现,这让她心底不免有些不安。
晚宴上的气氛极为压抑。
所有人的眼中仿佛就只有盘中的珍馐,四周安静的连咀嚼饮酒的声音都难以听见,像墨衍与她一边吃一边说话的人更是没有。
“我出去透透气。”她草草填饱了肚子,站起了身。
墨衍没有阻止她,只是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笑意盈盈。
淮初之勉强寻到了一个窗边。
晚风拂面,咸湿的海水气息一下充盈了她的鼻腔,但她竟然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
银月挂在如幕的天际,月色下的大海深沉而幽森,在暗流涌动中仿佛能吞噬一切。
一个不小的力度撞到了她的腿上。
她垂首,看到了一个惊恐的小女孩紧紧地抓住了她月白的长袖。
五指所抓之处,血印斑驳。
血腥味代替了海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小的孩童躲到了她的身后瑟瑟发抖,一双眼瞳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姐姐,救救我。”
淮初之并不喜欢小孩子,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不知为何,孩子眼中那抹纯净的光芒却在此刻触动了她的心。
这样清澈的眼神,像极了她与应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