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屋内所有的烛台。
淮初之记得那日,屋外的秋日高照,但屋内的光却更胜日光三分。
——华艳而凄美。
接下去的日子,应玄没有来找她,而她也没有得到任何应玄的消息。
直到那日,一场秋雨将所有杏树上的枯叶打落。她凝视着窗外的秋景,思绪飘向了远方。
她已经许久没有回过聚萤楼了,也不知云倾姬是否从那场阴影中逃出,浮双的病是否好了许多。
她燃起一炉安神香,才倏地想起了披香。这是披香最经常为她做的一件事,但是自从易素去世后,披香就离开了九还。
她说她的前半生都拘于这个地方,想在后半生去别的地方看看,无论做什么都好。只有淮初之知道她是不想再看着应玄一意孤行下去了,有时候放下远比执着好。
但是她没有资格劝应玄,因为她也是这样执于一念的人。
她明白易素在临死前找她的目的,她想让她走。但她还是放不下应玄,也不愿认命。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些,风卷残叶,一派了无生机的景象,确是比起春日更加索然无味也徒添伤感。
门外有一人携着风雨而来,是个陌生的面孔。
“姑娘,公子找你。”那人抖了抖伞上的雨水,看着这大雨叹了一声。
“劳烦。”淮初之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安,但依旧接过了他递来的伞,随他走了出去。
这场大雨来得突然,裹挟了秋季无尽的寒凉与凛冬将要来临的预兆。
步于雨水之中,丝丝飞雨擦过她温热的手臂,沁入骨髓。
引路人的身影在暴雨中若隐若现,淮初之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诛心的噩梦,只要她退后一步便可逃离。
可是她终究没有逃离。
应玄撑伞站在雨中,那双凤眸一如既往的若秋水般寒凉无波。
引路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如幕的雨丝下,只剩了他们两人。
淮初之看清了应玄手上拿着的东西,它泛着幽幽的荧光,一如既往的温暖,让她心湖微漾。
“幽荧…”她喃喃出口。
其实她并不期望在有生之年还能拿回幽荧,甚至早在易素自尽的几日前,她就说服了自己接受了幽荧或许会消失的可能性。
毕竟师父对她说过,幽荧永远不及人重要。若能以一个幽荧除尽易素的毕生伤痛,她也不是不可接受。但幽荧始终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就算易素真的凭借幽荧改变了将死的命运,她的心也不会再活过来了。
淮初之在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何谓命运的残忍与戏弄。
它总是将希望摆在你的面前,然后再亲手一点一点的摧毁,让你发现原来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她又向前了一步。
她很想抱抱应玄,也很想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但是此刻她能做的一切,在这场暴雨的凉意中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还你。”应玄的声音不大,很快就被暴雨淹没。
淮初之愣愣地看着应玄走近了她。
他手中的伞掉落在了地上,含着雨水微凉的指尖为她将幽荧系于了颈脖之上。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你走吧。”
在雨中,淮初之看不清应玄的神情,只觉得撑着伞好像也无用了。冰凉的雨丝早已渗入她的骨髓深处,无处不在。
她将伞松开,看着它随着风雨离自己渐行渐远,就像她与应玄之间的距离一般。
“我能去哪?”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在问应玄,也似在问自己。
“回聚萤楼也好,去无妄谷也罢。天地之大,任尔独行。”应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但这番话说出来却没有任何的惋惜之意,甚至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不走。”淮初之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走,我就打到你走。”应玄抬起了眼眸,引归剑刹那出鞘,在雨中光华不减,刺痛了淮初之的双眼。
“你的娘亲不是我害死的。”淮初之有些木然的开口。
不是想好了无需解释吗?为何到这一刻,她还是无力的为自己开口辩驳了。
“我知道。”应玄的长睫上附着了几颗雨珠,“但我只要看到你,就会想起死去的娘亲。你的存在,让我十分厌恶。”
此刻的淮初之已经分辨不清面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她又不争气的落泪了。
面对他的一切,她从来没有一丝抵抗力。无论是虚伪的柔情,还是真切的无情。
“我只想留下,为你做什么都行…”淮初之阖上了双眸,“你不愿见我也行。”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将自己所有的傲骨折断,可是就算卑躬屈膝隐到了尘土之中,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她从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面目,让自己也厌恶,但她却还是为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不需要你留下。”
归引剑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