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初之瞧了时苍一眼,忍住了对他说‘我看是你懒得消耗灵力’的话语。
时苍总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将所有与他相识的人都带偏正轨,被迫变成与他一样的人。
她屏息感受着结界内的气息,四周仿佛都有淡淡的灵力围绕着她,但有一处的灵力却是非同寻常的。她目标已定,幽荧刹那出手,划破了虚空。
纷扬的雪花翩然而至,四周的景色忽地换了。
竟就这样碰上了初雪吗?
她有些微愣,倏地想起了那场南洲的大雪,与应玄撑伞以身躯护着她的模样。
“徒媳妇!”随着时苍的一声厉喝,她被时苍带离了刚刚所站的地方。
一枚银针赫然扎在她身后的树上,茂密的百年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了一树叶子,而后了无生机。
她看到了一个白发女子,但她显然不是雪灵一族的人。
她的周身没有一丝灵力,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药香。但这药香浓郁的就仿佛深入骨血,绝不是一般医者身上所具有的普通药香。
“好久没见到外人了呢。”那女子浅浅一笑,让人分辨不出她眸中的是杀意还是笑意。
“神医离合,久仰大名。”
淮初之几乎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心下也不得不佩服溯川的手段,竟能让这个女子心甘情愿留下为易藕荷调理身子。
“什么神医离合,不过是个药人罢了。”离合的眸子深的宛若一口古井,让人难以读透她的情绪。
“离合姐姐!”一个声音打破了离合与淮初之之间的对峙。
一个粉裳女子出现在了离合身后,打量着淮初之:“你是何人?怎会独身一人寻到此地?”
独身一人?
淮初之下意识地往后一看,却没寻到时苍的身影。
但她已经习惯了时苍的神出鬼没,只好信口胡诌道:“我是来求医的。”
“求医?”离合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接下去想说的话语却被那粉裳女子打断。
“既然能寻到离合姐姐的住处也着实不易,不如先进来吧。”
“藕荷。”离合的声音不大,却带了十分的警告。
但易藕荷就似没有听见一般,径自走到淮初之的身侧,对着她温润一笑:“离合姐姐表面看起来脾气不大好,但人却是极好的。”
淮初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与离合、易藕荷一同住了下来。
离合日日早出晚归的到不同地方去采摘草药,所以一个不大的竹屋常常就只剩了她与易藕荷两人。不过也正好,毕竟她本就是为了溯川而来的。
易藕荷看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大家闺秀,一副极好相与的模样。淮初之为了打探溯川的消息,难得的又装起了当初与君子珩相处时没皮没脸的殷勤模样。
其实自从与君子珩分别之后,她也逐渐明白了君子珩口中的人总会有许多面孔是什么意思。
——多半都是因为迫于情境,不得已而为之。
譬如此刻,她就一脸笑意凝视着易藕荷手中正在绣着的锦帕。
她一向对寻常女子喜欢的事物无甚兴趣,但此刻的她看着易藕荷灵巧的双手在锦帕上绣出一朵又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后,冲她一笑道:“藕荷的手可真巧。”
“这叫并蒂莲。”易藕荷笑的温如暖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片刻停歇。
“可是绣给溯川先生的?”
易藕荷的神色几乎不变,却掺进了一丝柔和:“正是。”
“有妻如藕荷,真是溯川先生之幸。”淮初之一边说着一边见易藕荷放下了手上快绣完的锦帕。
她跟着易藕荷起了身,随她走到了一个妆奁之处。
她拉开精致雕刻的抽屉,却见里面放着颗颗洁白如月的蛟珠。
“藕荷喜欢蛟珠?”
淮初之对蛟珠并没怀着什么新奇之意,毕竟她见过不少成色更胜的夜明珠或更大的蛟珠。眼前这些小小的蛟珠,虽然成色不错,但的确算不得稀品。
“传闻说,蛟珠是鲛人的眼泪,而我的蛟珠却是用以提醒自己与溯川分别了多久的。在这些离别的日子里,我用它们代替我的眼泪,毕竟溯川不喜欢我流泪。”
易藕荷这番话说的颇有些矫情,听得淮初之并不是很舒服,但她还是对她扬起一副笑靥道:“藕荷与溯川先生真是鹣鲽情深。”
易藕荷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做评判,兀自收起了那些蛟珠对淮初之说道:“淮姑娘这些日子装的不累吗?”
淮初之心底一惊,但还是很好的将情绪掩饰了下来:“藕荷在说什么?”
“淮姑娘,人的假面戴久了,可是会揭不下来的。”易藕荷言语间早就褪下了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淮姑娘本性不是这样的吧。”
淮初之见易藕荷如此,自然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换上了以往冷淡的模样,一笑开口:“藕荷怎知我的本性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