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棠拽着他的手指,恨不得整个人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这样,他就不会再丢下她了。
“……之前是我不对。”她静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嗓音嘶哑,“我总想着你会害谢家,却没有料到,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若非我这般向着他们,或许你也不会险些丢了性命。”
“没事。”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眸含温存,“我已经回来了,不要自责。”
她抿了抿唇,在他的安慰之下浅浅笑了,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前,只觉得心安。
一边的红杏看着谢映棠终于开始笑了,心里也跟着高兴,不忍打扰这两人互相亲热,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成静抱着谢映棠,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肚子,低声道:“这些日子,你怀孕无人陪着,苦了你了。”
她身子这般瘦,本就孕吐导致消瘦许多,这么多日他却不在身边,可想而知会有多难捱。又想她痛失夫君,独自守了几个月的活寡,又拼命着要护好腹中孩子,便知她有多痛不欲生。
他自己的夫人,哪怕是与他闹别扭,他也是了解的。她是一个好姑娘,只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哪怕再不肯给他碰,也绝非凉薄之人,所以失去他时,她又多绝望呢?
成静甚至不敢深想,失去她的他,会面临谢族怎样的逼迫,会接受到旁人怎样的目光,午夜梦回,又会多么自责悔恨。
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慢慢道:“是我对不起你。”
“既然你让我不必内疚,你也勿道你对不住我。”她摇头,搂住他的手臂,笑道:“孩子已经快有七个月了,静静是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他低笑,俯身将耳朵贴上她的肚子,忽然感觉她的肚子抽动了一下,他怔怔道:“这是……动了?”
她掩唇,笑容明媚,一双秋水眸子里闪烁着盈盈水意,嗔道:“这叫胎动,孩子在里面,踢着他阿耶呢。”谢映棠说着,仍旧不放过地摇了摇他的手臂,催促道:“你说呀,夫君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呢?”
他无奈笑道:“女儿想必像你,自是极好的,若是儿子,也是不错,将来便多了一人护着你。”他叹了口气,抬手将她鬓前碎发慢慢拢于耳后,“我有时,真不知该如何疼你护你才好。等战事结束,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游山玩水可好?”
谢映棠点头应道:“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眼前的战事。你千万注意安全,不要再如那次……”
他怕她又回忆起那无助的几个月,徒徒惹了伤心,忙截断她,弯唇笑道:“此次我与你父亲共同进攻,再不会有之前冒险之事,棠儿尽管放心,待羌人退出关外,我们便回家。”
回家……
她霎时鼻尖一酸,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好,我等你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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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谋划...
梦中仍旧是那一场战争。
她站在高处,对着浑身染血的他痛哭流涕,无论她怎么呼唤,他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谢映棠醒来时,发觉自己被成静抱在怀中,他紧紧搂着她,两人青丝交缠。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了,我没事。”
谢映棠登时有些想笑,又觉得眼眶酸涩。
成静肯定是被她吓着了。
哪怕她见着了未死的他,那种怕他出事的恐惧却早就在几个月中深入骨髓,她总是反反复复做那样的噩梦,在夜晚哭喊大叫,也曾经吓坏过红杏。
谢映棠抬手回抱他,将小脸在他身上蹭了蹭,柔声道:“我知道。不过是噩梦罢了。”
他抿了抿唇,摸了摸她的头顶,又下榻去点起灯,倒了一盅水来,慢慢喂着她饮下。
温水入腹,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成静重新将她抱住,下巴搁在她的颈边,身子靠在她后背上,从后面低声道:“做我的夫人,实在是委屈你了。”
她摇头,“这样的话,就不说了,至少……静静,我是爱你的,所以不管吃苦与否,我都是自愿的。”她抬眼望着几案上闪烁的烛火,心底如那灯芯一样,暖意笼罩,一点点明亮起来,长夜难眠,她索性与他说话去,“是七郎害的你,夫君知道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