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少危言耸听!”盛宁帝怒极,将书案上的砚台砸在了地上,“你们一个个如此忤逆于朕,可还把朕放在眼里?”
顾珣心内一片冰冷,静静道,“微臣不敢,皇上恕罪。”
“顾珣,朕念你护国有功,再敢多说一句,定斩不饶!”盛宁帝拂袖欲走。
赵棠却快走几步,跪在了盛宁帝脚步,扯住了他的龙袍一角。
“皇上!”年过半百的老人老泪纵横,“百姓乃为国之根本,民之不存,国何为继!请皇上早日定夺株州之事,怜爱百姓,体恤老臣一片苦心!”
“够了!”盛宁帝暴怒,转身一脚将赵棠踹翻,“朕听够了你的老生常谈!朕乃天子,不需要你来教训!”
“皇上!”赵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决然道,“老臣跟着先帝定江山,自你十岁便教你治国安天下之道,实在不忍心看着大好河山在你手中千疮百孔!”
盛宁帝脸孔扭曲,眼睛里渐渐浮现嗜血的光。
赵棠却丝毫不惧,目光如炬地看着当年自己疼爱的弟子,“如今你已背离明君之道。老臣愿以一腔碧血开路,导你回归正途!”
言罢他竟笔直朝殿柱撞去!
顾珣心一紧,刹那间下意识想伸手制止老人,却又生生止住。
原来赵棠来找他的时候,就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以血劝谏,是老人的愿望。
他闭上了眼。
“大人!”耳边是太监宫女的惊呼。
“愚蠢的老东西。”盛宁帝冷酷道,“朕给你活路你不走,偏偏要走欺君之道,死不足惜!拖下去!”
顾珣睁开眼,回头看到早已走到门边的盛宁帝,那黄袍上威武的五爪金龙,觉得无比讽刺。
赵棠躺在地上,身下一大摊血,渐渐没了气息。
有太监要来拖走尸体,顾珣走过去,沉静道,“赵大人毕竟是帝师,还请给他几分体面。”
太监羞愧地低下头,不知如何行事。
“我来罢。”顾珣走过去,俯下身,替赵棠抚上了双眼。
他抱起老人,不顾血污,一步步往外走,情绪复杂。
皇帝昏庸,国势式微。有人心怀天下死不足惜,也有人见风使舵谄下媚上。
还有人,如他一般,一忍再忍,四顾茫然。
顾珣将赵棠的尸身交给赵府家奴,简单交代了前因后果。他不忍听家奴的痛哭,未多做停留,去找自己的仆从,换了一身衣服,行往庆霞宫。
祁蓁蓁吃过早膳,便溜溜达达地出门,然后“巧遇”了大皇子祁瑞恒。
祁瑞恒年方十二,相貌清秀,身姿端方,与祁蓁蓁差不多高。
他猛然见到祁蓁蓁,皱了眉,却还是规规矩矩地给祁蓁蓁行了一礼,“见过皇姐。”
祁蓁蓁笑吟吟地看着他,“不必多礼,用过早膳了么?”
祁瑞恒诧异答道,“用过了。”这皇姐不是一向看他不顺眼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今日的诗文可背了?”祁蓁蓁又柔声问。
祁瑞恒越加狐疑。
祁蓁蓁没话找话的功夫,一只风筝悠悠从天空飞来,果然落到了距他们不远的老桂花树上。
祁瑞弘兔子一样从远处跑过来。他看到祁瑞恒和祁蓁蓁,眼睛骨碌碌一转,指着风筝对祁瑞恒道,“皇兄,你帮我把风筝捡回来!”
明明是请人帮忙,这熊孩子一股命令的口吻。
祁瑞恒年纪尚小,不善于隐藏情绪,当下皱了眉头。
他身后的太监道,“二殿下,奴才替您捡回来罢?”
祁瑞弘又哭又闹,“才不,就要皇兄捡,就要皇兄捡!”
在他小小的心里,皇兄是对头,能让对头做事,一定很威风。
祁瑞弘见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妥协道,“行,我帮你捡。”
“不行。”祁蓁蓁拦住了他。按照原著,他这一捡,可就要摔断腿了——还是当着顾珣的面摔断的。
祁瑞弘一边假哭一边偷眼看他二人,见祁蓁蓁阻拦,哭得更大声了,“就要皇兄捡,不然就皇姐捡!”
“我来也行,但你请我帮忙,是不是应该客气一些?”祁蓁蓁道。她觉得这个孩子再不加管束,就被丽妃毁了。
“我凭什么对你客气?偏不!”祁瑞弘绷着小脸,气道。
“那我也偏不给你捡风筝。”祁蓁蓁强硬道。
祁瑞弘气得小脸通红,他的服侍太监道,“小殿下息怒,奴才给你去捡罢?”
“我偏不!”祁瑞弘跟祁蓁蓁杠上了,“我就要皇姐捡!”
“你要我帮忙就好好说,”祁蓁蓁认真道,“弘儿,你也学文断字有些时日了,礼仪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祁瑞弘看着祁蓁蓁,愤怒得地握紧了小拳头,不甘不愿道,“请皇姐帮我捡风筝!”
祁蓁蓁微微一笑,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讲礼的才是好孩子。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