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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拉了孟锦年站在外侧,瞧着花厅里忧心忡忡:“你爹素日瞧不惯这杨大都督,如今得知是被他所救,而且还是因为……”她顿了顿,叹口气,“这面上怕是过不去。”
起初对于杨飒周氏亦是排斥的,今日远远瞧见,身姿笔挺,相貌英俊,还带着些上位者的深沉,她当下心里满意了五六分。
不过孟庆东刚回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杨飒就突然上门,还是急躁了。
周氏一想到急躁这个词,无论如何也与杨飒不相衬,可唯独不相称,又显出几分对孟锦年的看重与情意。
孟锦年握着帕子望过去,眉心紧蹙。
杨飒原是说不日上门,今日上门会不会反而惹了孟庆东不高兴。她了解其中深意,却又怕弄巧成拙。
不多时,孟庆东送杨飒走路了出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孟庆东脸色严肃,杨飒则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来什么。
孟锦年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杨飒忽而抬头看过来,但他只是望了她一眼,没有丝毫停顿便走了出去。
周氏连忙过去,瞧了几眼孟庆东的脸色,才试探道:“这位杨大都督说了什么?”
孟庆东胸口前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孟锦年怕杨飒说出来提亲惹了他不痛快,心蓦地悬起来。孟庆东眉头紧蹙,望着她们:“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何事?”
“咚”一声,她的心又落了回去。
杨飒经历十多年,自然不会愚蠢地提出婚事。
他只是将事实隐去了几分,又增添了几分,“孟大人深陷牢狱,令嫒四处奔走,最终来到我的门下。我素来敬重大人风骨,况且此次事件,孟大人也算是受到了牵连。于情于理,杨飒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孟庆东面色惊疑不定,却又被他话中的意思说得舒坦了一些,“是么?只是陛下盛怒,大都督肯此时去,着实出乎下官的意料。”
杨飒笑了笑,搁下茶盏沉声道:“孟大人愿意此时为同僚求情,亦是高风亮节。况且杨飒本以为即便是来,也会是孟大人的弟弟,却没想到令嫒孤身一人上门,有理有据,为父之心天地可鉴,着实令人敬佩。再加上你我两家亦有旧交,杨飒又怎能做缩头乌龟呢?”
孟庆东一愣,他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杨飒点出来孟庆南与孟锦年,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他忍不住道:“小女闯到大人府中,亦是她的不对,下官在此为小女请罪。至于下官的弟弟,他素日奔波劳碌,恐怕也是一时疏忽。”
杨飒视线扫过来,长眉入鬓,略有深意地笑了笑:“后来杨飒才知道令弟曾上门过,不过府中人不识得令弟,故而未能相见。”他点到即止,相信周氏也会说个清楚,然后蓦地起身拱手,“孟大人劳累多日,杨飒就不打扰了。”
路过孟锦年时,杨飒只遥遥看了她一眼,他按捺住自己的心,而后大步走了出去。
孟锦年听说了来龙去脉,心底松了一口气,又低头一笑。不愧是杨飒,十年过去,他果真与记忆中的越来越相似,却终究不同。
他此次来,交代了缘由,一番连消带打表现出对孟锦年的欣赏与尊重,又点出孟庆南的做法有问题。
孟庆东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脸色发青,让人找出孟庆南。
与此同时,孟庆东对杨飒的态度亦改观了一些,“不趁人之危,坦坦荡荡,并且伸出援手。”这是孟庆东对杨飒的评价。
周氏与孟锦年商量许久,决定不将这一切告诉孟庆东。
告诉周氏是逼不得已,告诉孟庆东,却只能让他知道周氏曾经身亡的事实,太令人哀恸。所以当杨飒请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孟庆东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即便再生气,孟庆东也会询问孟锦年与周氏的意见。
不料周氏先是沉吟了一会儿,表示同意,紧接着孟锦年也轻轻点头。
孟庆东骤然一愣,皱眉道:“锦年,你处在闺中,不知道这位杨大都督是什么人,他并非如你所想的一般……”
“我知道。”孟锦年笑了笑,“不趁人之危,坦坦荡荡,这不是爹的评价吗?”
孟庆东被噎了一下,扶着桌案后悔不迭:“我那时没瞧出他的狼子野心,若是知道,当日定当……”
周氏忽然打断他,平静道:“我觉得这桩婚事不错。”
孟庆东蓦地转过头来,就听见周氏说,“一表人才,且没有正室夫人,有何不可?”她知道孟锦年与杨飒的过往,自然放心,但孟庆东的顾虑她也知道。
周氏忽然侧过来,握住孟锦年的手:“你爹与我的顾虑,若是他欺负了你,按照他的地位我们即便是拼死,也未必能够替你淘的一个公道。”
人心易变,哪怕是知道他们的过往,周氏也不能不担心。
孟锦年微微一怔,心头酸涩起来,天下父母所担忧的,不过是儿女的幸福。
“所以,娘要问问你,你真的想好了么?”周氏背后孟庆东走过来,沉声道,“若是你不愿意,别提他是大都督,哪怕是皇室爹也必定全力一试。”
孟锦年低了低头,忍去泪意,而后笑了笑:“女儿知道,但你们亦了解女儿,若非笃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