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办养殖场,只要把山里的树砍了,把山推平盖鸡圈就行。难处在把树砍掉、把山推平得户主同意!他又想着那片山的归属人,一会儿嘴角浮现了笑影。
金鎜山那片山属于五户人家:他哥高余一块,开“慢慢游”的胡致富一块,五保老人高实华一块,王丽华家一块,再就是山坳那边外村不知名的一户人家一块。
他哥高余当然好商量。胡致富开了十几年“慢慢游”,堂客都没讨,没一点本事,这个人也容易解决。高实华是五保户,孤寡老人,要他把山腾出来那也是几句话的事。至于王丽华那块山,高冬九去世十多年了,现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也应该不是问题,他们敢不同意?另外山坳那边那户人家,只要把自己村里这几户的工作做到位了,那户人家也不得不同意。
高量这样想着,拖拉机开得顺心多了。
这天回来后,高量就上了高余的门。
“哥,有个赚钱的机会来了。”
“什么事?”
高量把金鎜山的山腾出来给于杰办养鸡场的情况说了出来,高余听到这个消息,久违的失落终于找到了存在感。这几年村里什么事都没有,没事就没有人把他高余当个人物,几年来备受冷漠,他甚至都想着要不要把承包出去的鱼塘收回来,这样每年他还能指挥指挥村里的人。现在终于有事他能插得上脚了。
“你叫他们把山腾出来,恐怕得有补偿。”高余说着。
“当然,于杰说给租金。”
“给多少租金,满山都是树,得多少钱!”
“照说确实得不少钱,但于杰说了,看我们村干部怎么做工作,工作做得好,我们的好处也少不了。”
“那我要好好跟他们谈谈价钱。”
“哥,你的账先不用算,于杰敢亏待你吗!现在的核心是如何把另外四家的山腾出来。”
高余盘算着山坳里那片山的户主:胡致富、高实华、王丽华,还有一家是山坳那边的,如果自己队里的这三家都同意,山坳那边那家的山是夹在中间,大家都同意了,他也不得不同意。
要胡致富、高实华把山腾出来应该是毫无问题。王丽华那块山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现在她儿女大了,儿子还上大学了,这不得不让他稍有顾虑。不过他又想着王丽华家都没有一个人在屋里,这就不用问他们的意见了,先把他们的山腾出来,再把租金给他们就可以了。
高余这样考虑着把想法跟高量说了,兄弟俩好久没有这样地会然一笑。
在高量跟高余达成一致后,第二天于杰又特意找上门来了。于杰开出的计划是:山地租金一百块钱一亩,至于山里的树木,都由各家自己砍了,自己不砍的话叫他表哥的木材加工厂来砍也可以。树砍完后再用推土机把山推平盖鸡圈。
“ 山里的树木柴火没一点补偿,租金才一百块一亩,这工作难做。”高余为抬抬自己的分量说着。
“所以麻烦你们这两个村里的能人多出点力,事情做成之后大家都有好处。你那点山我出五百块钱一年一亩,山里的树木当然也会给补偿的,这数额只会多不会少。关键是你们帮忙把其他几家的工作做到位。”
“那我尽量,我的面子他们应该还是买的。”高余这样说着,心里舒服多了,队里要做个事还是绕不开他啊。
高量把这个安排通知到胡致富、高实华时,两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讲不出问题在哪里。这两个没有见过外面世界又经历过公社运动的人,村长这个头衔在他们眼中是有一定威严的,两个人都含含糊糊地应许了。
于是很快的,于杰要在金鎜山办养殖场的消息在村里传播开来,山里树木的处理跟每年的租金也成了村里人议论的话题。
高实华老人时常想着这个问题,他虽然读书不多,但平常还看点报纸,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划不划得来,他心中的疑问一天多似一天。这天他去井里担水,碰到了在井边洗菜的高立春。
“您老身体好,现在还自己担水喝。”高立春说着。
高实华老人把水桶放下,坐到井边的台阶上,又从外衣口袋里拿出包着的烟丝跟剪好的小纸片卷了一支烟。
高实华抽了几口烟后说道:“立春,高量、高余说要把山里的树砍了把山推平包给别人办养殖场,这个事能做吗?”
“一山的树都砍光,以后砍柴都少个地方。”高立春不温不火地说着。
“也是。把树砍光,把山推平,山推平后又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也不晓得养鸡场能办几年。”
高实华老人这样说着,他一个年迈的老人,又没有子女依靠,他又有什么力量去拒绝。人生在世这么多年,社会动荡变迁,逆来顺受,他几乎都麻木了。现在暮年晚景再来一次,他那饱经坎坷的人生经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金鎜山那边多少面积推平建鸡圈?”
“ 我们队高余、胡致富、王丽华,还有一块是山那边一户人家的。”
“要把山全部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