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暗暗嘀咕:一年难道就不久吗?
然而,从她十三岁初遇霍璋到如今也已八年多了,几乎占了她大半的人生。与此相较,一年确实是不久,甚至很短很短......
可是,宋晚玉还是觉得难受,觉得不舍得,伸手去揪霍璋的衣袖,认真道:“那,说好了,我就等你一年。”
说话间,她用手抓着霍璋的衣袖,仰头看着霍璋,雪腮微鼓,看上去有些像生气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有点像是朝人伸爪子的小猫。
奶凶奶凶的。
霍璋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她揪住了,停顿了一瞬,然后认真点头,答应她:“好,就一年,要是一年我再不回来,你.......”
他本是想说,你就别再等了——若是一年还打不下洛阳,只怕长安这里的粮草也要支撑不住了,多半是要无功而返,甚至此后几年内都也无法再对洛阳用兵........他自然也不可能真叫宋晚玉就这样一年年的等下去。
然而,宋晚玉仿佛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赶在霍璋开口之前,先用手堵住了霍璋的嘴,抢先接了他的话:“要是一年到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洛阳找你!”
霍璋垂下眼,深深的看着她。
宋晚玉也睁大眼睛,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着,坦然且赤忱。
她一双凤眸黑白分明,剔透明亮的如同浸在水中的两丸黑水银,清晰的映着霍璋的脸容,仿佛只能看见霍璋一个人一般。
霍璋看了片刻,忽然俯身,低下头,用唇轻轻的碰了碰她的眼睫,仿佛是落在眼上的吻,轻之又轻。
宋晚玉被他这忽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怔住了,心脏砰得跳开来,脸颊一阵阵的发热,连眼睫都不敢动了,只茫然的睁大眼睛看着霍璋那张离她越来越近的脸容。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霍璋俊秀的脸容便如美玉,哪怕左颊上那道长疤落了淡淡的痕迹,依旧有着一种美玉般莹然且坚硬的质地。
宋晚玉一时间甚至都无法移开眼睛。
好在,霍璋素来克制自持,哪怕一时情难自禁,一时失态也不过是用薄唇轻轻的碰了碰宋晚玉的眼睫,如蜻蜓点水一般的一触即过,然后很快便又坐正了身体,仿佛是想以此表明他并无非礼之意。
然而,霍璋坐正了身体,宋晚玉却抓着他的袖子不肯叫他退开。
宋晚玉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究竟是哪来的胆子,只觉得在那一瞬间的心动中,催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不禁令她想起了自己早前做过的那些梦,下意识的俯身朝着霍璋靠了过去。
她涨红了脸,一手攥着霍璋的袖子,一手攀着他的肩头,仰头往他那颜色极淡的薄唇碰去。
霍璋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些,慢半拍的抬起手,像是想要将她推开。
然而,宋晚玉却已经凭着这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吻了上去。
霍璋推拒的手跟着顿住,眼睫往下一扫,只能看见宋晚玉鸦黑色的发髻。他按在宋晚玉肩上的手则是彻底的僵住了,有如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脏,不知是该把人往外推还是将人往怀里带。
宋晚玉原也只是凭着一时的冲动,大着胆子凑上来,方才做了这样平日里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等她真碰到了霍璋的唇,不由赧然,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试探着咬了咬霍璋的唇角,然后抬起眼去看霍璋。
霍璋素来淡定从容,然而他此时的脸上却难得显出了些微无措,苍白如冷玉的颊上仿佛也浮起了一层薄霞。
便如晚霞照在湖面上,哪怕是平稳如镜的湖面也泛起粼粼的波光,显出藏在水面下的旖旎与暗流。
宋晚玉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霍璋,而正因为从未见过,心下更是欢喜,胸中涌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忍不住的又往他怀里怀里靠了靠。
离得近了,她仿佛都能听到霍璋胸膛里那激烈的心跳声。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仿佛与她胸中犹如擂鼓的心跳重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宋晚玉渐渐要数不清心跳的时候,霍璋那按在她肩头的手掌终于不再僵硬,五指渐渐收拢,手臂使力,很快便将她整个人都带入了怀里。
然后,霍璋低下头,配合着加深了那一个吻。
这是宋晚玉与霍璋的第一个吻。
在离别的马车上。
马车驶过接道时,有喧闹的人声自车厢外传来,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行人路过时匆匆的脚步声以及孩童奔跑打闹时欢喜高昂的笑闹声......
正窝在笼子里小憩的松鼠似乎也被惊动,跟着上下跳窜,发出叽叽的声响,想要引起车厢里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然而,比喧闹人声和松鼠叫声,离宋晚玉更近的却是霍璋。
八年前的霍璋将宋晚玉从马蹄上救下,现在的霍璋又将宋晚玉从嘈杂而不同流的人群中拉出来,从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生活中救起。
他们第一次离得这样近,近的可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