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茶盏,厉声呵斥道:“你一妇人,竟敢揣摩圣意?妄言废立之事?”
茶盏被拂落,“啪”的一声砸落到地上,碎成几瓣,茶水的热气氤氲而起。
萧清音固是早有准备,仍旧是被吓得后背泛凉,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有些话,天子不开口,太子便是猜到了也不好说,只能暗自惶恐,哪怕是朝中重臣也不敢在秦王声势正盛的这会儿出头妄言,反到是她这身份尴尬的,此时大着胆子倒也能够说上几句。
这般想着,萧清音也不敢耽搁,甚至顾不上自己还在坐小月,不好劳累吹风,竟是直接从榻上起身,对着天子跪了下去,低声道:“圣人息怒。”
天子目光森冷的看着她,几乎立时便想拂袖而去。
萧清音却低头垂泪,哽咽着道:“妾,妾只是思及前朝之事,方才大胆多说了几句。”
天子脚步一顿,眸光微深。
萧清音接着道:“妾幼时也曾听家父说起当年旧事,前朝文帝废立太子时也曾反复犹豫过——膝下二子皆是同母所出的嫡子,到底该立长还是立贤。后来,文帝终于还是废了太子,立了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末帝.......”
这事,不必萧清音说,天子也是知道的。
正因这前车之鉴,当初天子才会直接立了长子为太子——太子乃是嫡长,又无过错,实不好就这样越过他去立次子。
眼见着天子站在榻边,并未直接离开,反到是垂目看她,神色不明。萧清音便知道他多少也是听进去了一些,便大着胆子道:“圣人乃是开国之君,当为子孙万世楷模。若是先破此例,只怕要遗祸子孙。秦二世而亡,前朝殷鉴不远,还请圣人万万三思。”
天子深深的吸气,然后深深的吐气,语声不辨喜怒:“你一后宫妃妾,也敢置喙废立之事........果真是好大的胆子,难不成你竟以为诞下皇子,我便不敢杀你了吗?”
语声末尾,已是森然杀意。
萧清音后背皆是冷汗,也不知是惊还是恐。只见她伏跪在榻上,将额头深深的低下去,不敢抬头,声音却是哽咽着的:“妾知圣人是看重秦王才干,可秦王虽立大功却多是战功,未必知晓政务。如今天下将平,正待贤明之君,休养生息,抚慰黎民。在这上面,只怕秦王是不及太子的。太子乃是圣人长子,仁德宽厚,便是对妾这般卑贱之人也甚是礼遇,必能善待公主皇子以及后宫之人.......”
“还请圣人三思!”
萧清音低头叩首,自是无法看清天子此时的神色,等了许久才听到天子的一声冷笑。
随即,便是天子拂袖而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远,隐约听见殿外宫人们行礼送驾之声。
萧清音撑着身体的力气仿佛也被抽走了,一时手软,整个人便瘫软了下来。
宫人从殿外进来,眼见着萧清音软倒在榻上,连忙便来扶她。
这宫人乃是萧清音身边心腹,眼见着天子拂袖而去,萧清音又是这般形容,难免心下惶然,不由低声问道:“娘娘,陛下那里.......”
萧清音出了一身虚汗,几乎汗湿寝衣,可她面上神色却是松缓的。她就着宫人的手,重又躺回榻上,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苍白的面上竟显出一丝笑来。
“怕什么?”萧清音慢悠悠的道,“圣人走时可有开口发落我?”
“这,这倒没有.....”宫人这才想起来——虽然圣人拂袖而去,可还真没有开口发落萧清音。
“那就是了。”萧清音眉梢舒展,笑着道,“他面上生气,可心里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现下吃些苦头也没什么,毕竟我说的也都是‘真心实意的实话’,圣人总有消气的一日。至于东宫,太子和太子妃必是要承我这份大情的.......”
第67章 洛阳之行
正如萧清音说的那样“至于东宫,太子和太子妃必是要承我这份大情的.......”,虽太子并不知道这些,可太子妃转日便给她送了厚礼来——不过,这种时候,便是太子妃也不好表现太过,便是送礼也是避着人,悄悄送的。
萧清音也没有张扬之意,只悄悄的收了下来,心情颇好。
毕竟,她替太子说的那些话可不是这么些礼就能够的,太子妃送礼过来是知她的情,日后必会另有重酬。
这般想着,萧清音侧头看了看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伸手在幼子颊边轻轻点了点:“可惜......”
能够一举得子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萧清音素来心气高,看着眼下局面又看看自己辛苦生下的幼子,心里多少也有些叹息:可惜,这孩子生得太晚了,还太小了些。天子如今已是这般年纪,哪怕太子与秦王真斗得两败俱伤,最后渔翁得利的也是齐王,还轮不着这孩子......
所以,萧清音很快便打消了心里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她虽贪婪却也知道分寸,也知道面对现实,眼下也只能希望太子能够顺顺利利的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