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知事情不是她先前所疑,李玗与庸王的关系,亦并非是表面那般亲近。
李玗方才那话激她,是不想让她趟这趟浑水,可她既然割舍了一切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在这时候撇下他一人?
于是她按捺住心中愤然,思忖片刻,对着楼上那人回以笑脸,柔声婉转道:“是妾方才鲁莽了,倒是教王爷见笑。可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哦?”
庸王见晏遥变了脸色,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时间也捉摸不清她心中所想,只是眯了眼睛,从高处向下看去,打量着她。
“这原因嘛……”晏遥掩嘴轻笑,“还不是因为,现在已近晌午,可妾一行人舟车劳顿,还并未享用过吃食。这人饿着肚子,嘴中又哪里会有什么好言好语呢?”
“倒是小王思虑不周了。”庸王闻言,一挑眉,对着身边人吩咐几句,便马上有人下楼来,领着晏遥等人去到饭厅。
庸王,宇文逸,坊间传闻,乃是东越国主的七个儿子当中,最不得宠的那一位。
他扣了李玗,又以客相待,却不知,是意欲何为。
用过午膳以后,宇文逸命人将晏遥安排在了东边的一间厢房。
嘴上说着要教他们夫妻“团圆”,可她瞧过了周围,李玗却并不住在这里。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她也并未等来李玗。
夜色渐浓,房门外有了声响,晏遥一开门,见到的,却不是他。
“这么晚了,王爷还过来我这里,于理不合吧?”
晏遥说着,就要关门。
他却将门抵住,手上的力道看似很轻,晏遥却觉得自己在里头根本使不上劲。
这个不得宠的王爷,藏得东西,未免太多了些。
“在我们东越,可不讲究这些。”
既然挡不住,晏遥索性也就将手从门上移了开去,“也是。入乡随俗。”晏遥说着,转过身,往里走去,“既然如此,那王爷便请自便。”
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她不觉得他深夜到访,会是为了某些不知所谓的事情。
晏遥一手伸向桌上的茶壶,另一只手将倒扣的茶杯反转过来。这杯子是瓷器制作而成的,在东越,实属少见。
“王爷喝茶么?”
“不必了。”他斜斜倚在门框上,这会儿,却又是不进屋子了。
晏遥轻笑:“在自家府邸,王爷还怕我会在这茶水里下毒不成?”她说着,将壶中的水倒入杯子之中,又将这杯子,稳稳当当的,亲手递到他面前。
宇文逸的目光看向那杯茶,神情复杂,抿唇不语。
晏遥静待片刻,抬了抬眼,嘴角露出些许嘲弄之意,将手臂收回,准备要饮这杯中之水。
就在这时,宇文逸却将那杯子从她手中夺去,一饮而尽。
“好茶。”宇文逸将杯子递还给了晏遥。
晏遥转过身去,将杯子放回原处之时,他却又对着她的背影幽幽然道:“只是,多了一味不该加的东西。”
饶是晏遥自认镇定,听到这话,也不由绷紧了心弦。
“七日岭”无色无味,是金玉良亲自研制的毒药,宇文逸怎么可能觉察得到?
除非,是他在诈她的话。
她背对着他说道:“哦?我傍晚时,让府中婢女,替我寻了些枸杞来,和茶叶一并放入这茶壶之中。也许是王爷,喝不惯吧。”
宇文逸并不把话说破,反倒笑道:“弟妹,若认真论起来,我们也算是故人。其实你大可不必,与我针锋相对至此。”
第38章
“哦?”晏遥平静道:“既是故人,不知我与王爷,在何时何地见过,又有何种缘分。”
“十年前,京城。”
晏遥一愣,眉头不自觉蹙起。
她对宇文逸全无印象,可对这时与地……
“那年我十九岁,与李玗,在京城西郊茶馆相会。”宇文逸看着晏遥,嘴角噙起一丝诡异的笑,“那时候,我本是想要取你性命。”
晏遥眼皮一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了。
她曾问过李玗,她们是否曾经见过。
可他那时的回答,却模棱两可。
他说:“京城就这么大,兴许,我们的确是见过的。”
宇文逸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晏遥却隐约能猜得出来当年发生了什么。
东越与阙国的关系向来水火不容,李玗身为当朝太子,与敌国皇子私会,倘若是被有心之人检举,当定,叛国之罪。
“是我,冲撞了你们私会之事?”所以,他才想要取她性命。
“恰恰相反。”宇文逸又笑,“是你,救了李玗的命。”
他见晏遥满脸疑惑,又解释道:“那时李玗的行踪被人泄露,我们在茶馆遭遇伏击,是你,阴差阳错替他挡了一箭,他才侥幸脱身。”
“哦。”晏遥应了一声,并不吃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