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好,便觉得尤氏的事再放放也可,只说,「早点睡吧,天都快亮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又沉默了良久,却说:「咱添两条家规吧。」
玉引:「……?」
虽然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京里各亲王府的规矩其实都差不多。亲王们打小都在宫中长大,对是非黑白、礼数规矩的理解偏差不大,规矩都是约定俗成的同一套。
现下他突然说添两条是要添什么……?
玉引不解地看着他,孟君淮想了想,说:「第一条,咱这府这一脉出去的孩子,男孩非正妻无子不能纳妾……当然女孩也不能养面首。否则由在任逸亲王禀至宫中,除宗籍。」
玉引:「……」
他这是……被尤氏刺激大了?
但这也没什么不好。她想了想,就又问:「那如果家里给挑的正妻不是他们喜欢的呢?」
孟君淮一哂,看向她又说:「第二条,定亲时他们自己喜欢的为先。」
玉引:「……」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睇视了她一会儿,蹙了眉头:「你这什么表情?」
「啊……没有。」玉引颔首清了清嗓子,「挺好的,这样好。过日子嘛,和和睦睦的才好,家和万事兴!」
孟君淮淡一笑。
然后她有点心疼,觉得他突然说这个绝对是让尤氏刺激狠了。暗自一叹,坐到了他身边,劝说:「别生气了。尤氏就是这样,牛角尖越钻越深,钻得出不来了惹了个大祸……像她这样的人也少,你不用太担心。」
「嗯。」孟君淮点了点头,握过她的手攥了攥,喟叹说,「我明天进宫请旨废了她,让她回尤家去。旁的妾室……何氏搬去跟兰婧同住便不说了,其他人我看能不能说动皇兄准我一起遣散了吧。」
一起遣散?!闹这么大?!
玉引都被他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忽听房门被撞开,连带一声:「父王!」
二人悚然一惊,齐齐望去,见阿礼阿祺都在几步外面色惨白地站着。
屋里沉寂了一会儿,阿礼一揭衣摆先一步跪了下去:「求父王饶母妃一次,您现在让她回尤家……就跟逼死她一样啊!」
「阿礼。」孟君淮长沉了口气,「你母妃毒害正妃,已是大罪一条,你觉得可能不管?」
「只求父王留着她的位份!」阿礼字字铿锵有力,「若父王不放心,我这就自己开府,我来奉养母妃!」
玉引抬眸瞧瞧,孟君淮脸色铁青。她知道这大抵也不是因为阿礼的话过分,而是他们现下闯进来说这番话容易令人不快。
可阿礼的要求是合理的。若不答应,他们兄弟四个不再亲近的日子大概也就近在眼前了。
于是她如没看见孟君淮的神色般点了头:「行。」
「玉引!」孟君淮一喝。玉引缓了一息,又继续说下去:「只要明天皇后娘娘不非废她、赐死她,就按你说的做。」
翌日,逸亲王侧妃戕害正妃的事情传遍京城,紧随其后的,是逸亲王命长子独自开府、奉养母亲的消息。
而除此之外,乾清宫还出了一道圣旨,准许逸亲王遣散妾室。
下午,坤宁宫又出了一道懿旨,以犯上为由,将尤氏杖四十。
前几条并不让人惊讶,最后这个传到府里的时候……玉引还真有点瘆得慌。
万一一口气把尤氏打死了怎么办?!她是可以说并不在意尤氏的死活,可阿礼阿祺在意啊!
不过在她听说的时候,东院那边已经打上了。她进宫说情决计来不及,直接去拦又准没人听。
所以也只能谨遵旨意。
玉引就只能一边品茶一边看孟君淮冷脸的模样,直至她品完一盏,他都还在继续冷着,逼得她不得不主动蹭过去:「你还真为昨晚的话生气啊?!」
孟君淮冷哼了一声。
玉引傻眼:「不是……你听我说,我不是成心跟你对着干啊,你看阿礼阿祺都这么大了,又一贯和兄弟姐妹都处得好。咱要是真把尤氏逼死,这不是平白惹事吗?」
到时候见面多尴尬?她倒是大门一关不理这俩庶子也行,他这个当亲爹的以后几十年怎么面对这俩儿子?!
孟君淮鼻中又一声冷哼:「你不是头一回在孩子面前拆我的台了,回回都我当恶人,好人全让你充。」
「我怎么是充好人呢……!」玉引一瞪,见他面色更不善,又缓出笑容来凑到他跟前去,「我本来就是好人啊,不然你看怎么阿礼阿祺都喜欢我?你说是吧!」
对这一点,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别的府侧室的孩子跟母亲一起对付正室的事儿搁她这儿完全没有,阿礼阿祺平常都对她恭敬,对她的孩子也好。
那天阿祺怕她出事,还过来帮她挡酒——虽然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护尤氏吧,但总也还是和她有关系的嘛!
玉引对此大有些感动,不过,这样的事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她要感动也只好闷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