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坏名声,工作上却不见有什么建树。
商稚言交稿后松闲许多,联系余乐问他周末是否一块儿吃饭,正巧应南乡出差归来,可以聚餐。
余乐拒绝了:“我得加班。”
商稚言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想见到应南乡。
应南乡当年顺利考上了央美,学了她热爱的油画专业,但就业门路太窄,又因为毕业后家人需要照顾,她不得已回了家乡,专业技能愈发难以施展,最后在广告公司里当了设计。两年前因为设计太受气,她专职做策划,职业生涯忽然间风生水起,渐渐上了正轨。
春节过后,应南乡和急催她结婚的男友分了手。商稚言原本以为余乐应当有机会,但应南乡很快和项目里一个同行结识,对方恰好是她喜欢的类型,恋情又迅速展开。
商稚言总觉得应南乡是一个奇妙的人。她可以很快从爱里抽身,又很快投入爱里,时刻准备着爱人和被爱,仿佛心底有一个永远丰盈的泉眼。她的喜欢和不喜欢、爱和不爱都直截了当,不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别人。
……也许余乐是“别人”之中的一个例外。商稚言想。
余乐上大学之后,渐渐地也不把应南乡挂在嘴边了。他和应南乡都在北京读书,但学校隔得远,他俩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商稚言到现在还清楚记得2012年的12月21日,应南乡忽然给她打来电话,语气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乐仔有女朋友了——她用一种带着恍惚的口吻,絮絮叨叨地跟商稚言描述余乐的女朋友:同为清华学霸,人很漂亮,气质很棒,性格又和善又舒服;一头短发,顺溜光亮,单眼皮细长妩媚,笑起来脸上还有小酒窝。
“和我完全不一样。”应南乡说。
商稚言理不清头绪:“什么?”
应南乡又说:“今天是世界末日,我来找乐仔吃鸡翅。”
顿了顿,她很快乐地接着讲:“太好啦,我好喜欢他女朋友。”
商稚言后来才知道,应南乡那天拉着个小行李箱去的清华。行李箱里头装的全是她这几年攒下来的各种宝贝:旅行纪念品、没拆封的香水、普罗旺斯的精油、俄罗斯的银饰、古怪的民族挂画、新西兰海滩上捡的粉紫色贝壳……
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她全给了余乐,当作世界末日的礼物。
余乐的恋情持续到毕业,因女孩移民宣告结束。他去央美找应南乡,俩人骑自行车去798艺术中心兜风。那时候是冬天,北京城里城外一片荒凉,楼间风呼呼狂吹,798地面看着干净,风过来立刻扬起轰轰烈烈一片黄尘。他俩戴着口罩瑟瑟缩缩兜完,余乐失恋的不快转为愤怒:这火车头、废车间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应南乡请他去港美吃粤菜,又带他去吃全北京最地道的桂林米粉螺蛳粉,但余乐就是不满意。晚上两人在小柯剧场消磨时间,余乐在位置上睡着了,双手插在衣兜里,垂着头,非常安静。等他醒来,应南乡终于想到一句极棒的安慰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余乐回她:“神经病。”
商稚言觉得他俩的关系看着单纯,但细想十分复杂,她琢磨不透。余乐半天等不到她回答,补充道:“既然你这么想见我,那建议你请我去咸鱼吧吃夜宵。”
挂断电话后,余乐冲进了球场。“周末你们自驾游对吧?”他对伙伴说,“算上我一个。”
高新科技园区里有设备齐全的运动场,四个篮球场排列在场地外侧,余乐打完半场,坐在一旁喝水休息,远远看见了谢朝。
谢朝穿着便服,看样子没打算下场。他没注意到余乐,只是站在场边看人打球。余乐盯着他好一阵,想起高三时这人吊着伤手也要去看别人打野球。
还没等余乐想好怎么打招呼,谢朝已经转身离开了。
周一,崔成州一早就在商稚言家楼下等她。
他几经周折,终于通过精神病院的老同学争取到一个与黎潇谈话的机会,想了又想,还是把商稚言带上了。毕竟她是女孩,可以适当降低黎潇的戒心。
黎潇情况已经转为稳定,恐怖症只要隔绝恐惧源,病人就能恢复正常,之后只能依赖临床心理治疗手段去解决根源问题。但黎潇不肯回家,也不愿意见家里人,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她不需要吃药,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偶尔会在护士的陪伴下到活动区里放松一阵子。
巧的是,她在活动区里结识了明仔的妈妈。
“……”商稚言狐疑,“真的是凑巧吗?”
崔成州狡猾一笑:“是凑巧。”
他每个月都去探望明仔的母亲,女人已经把他看做好友。崔成州把黎潇的照片给她看,跟他说这女孩和明仔年纪相仿,学习成绩特别特别好,说不定可以教明仔读书。
商稚言:“……你也太坏了吧。”
崔成州:“黎潇被他们保护得太好了,如果不这样,我接近不了她。”
两人来到精神病院,等待时崔成州告诉商稚言,明仔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