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小妻大妾 > 正文 第48部分阅读
    小妻大妾 作者:

    刚才还妄想狡辩,蒙混事实!如今看来却饶不得他。林谦之,拿板子先把他狠狠地打一顿,再问他话!”

    林谦之答应一声,转身吩咐小厮们:“拿绳子,拿大板子来!”

    绳子和板子都是现成的,哪里用得着去拿?小厮们答应着便上前来,摁住那乞丐便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众乞丐见状,纷纷求饶,说道:“大少爷饶了小的们,小的们的确是为了讨钱没有心害大少奶奶。。。。。。”

    “大少爷饶命!小的见过胡三跟一个穿青色衣裳的有钱人家的书童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阵子话。。。。。。”

    “大少爷明鉴就是四狗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马儿就惊了。。。。。。”

    。。。。。。

    一群人叽叽喳喳,还没等着打板子呢,就纷纷的招了。

    卢峻熙便冷声问道:“胡三是谁?!四狗又是谁?!给我拉出来!”

    “他就是胡三!”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指着刚才那狡辩被林谦之绑了的大乞丐说道:“四狗已经跑了,这会儿不在这里。”

    “哦?你知道他在哪里么?你带着我的家人去找,如果找到他,我便管你一辈子的饱饭。”卢峻熙淡淡的笑着看着那小乞丐,那小孩满脸泥巴,衣衫破烂不堪,一双眼睛特别有神,眨巴眨巴的站在一个老妇人身边,有些胆怯的样子。

    “是白米饭么?”小乞丐似乎不相信卢峻熙的话,再次确认的问道。

    卢峻熙点点头:“白米饭,每顿饭都有肉菜。”

    “好!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带你们去找他!”

    卢峻熙看了看林谦之,林谦之亲自挑了两个小厮,跟着那小乞丐出去找人。卢峻熙便叫人去厨房端了一锅热粥出来,只留下胡三一个人在院子里冻着,其他的乞丐都去纜|乳|芟潞戎唷

    一炷香的功夫,那小乞丐果然带着林谦之绑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回来。那少年也是个机灵孩子,身上的衣衫同样的褴褛不堪,头发乱糟糟的还占着稻草。林谦之把他推到卢峻熙面前,喝了声:“跪下!”

    那少年却梗着脖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双腿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

    159 峰回路又转

    林谦之把那个十五六岁的小乞丐四狗推到卢峻熙面前,喝了声:“跪下!”

    那小子却梗着脖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双腿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

    卢峻熙看了林谦之一眼,林谦之会意,对着身旁的小厮一摆手,那小厮上前便照着那少年的腿窝踹了一脚。四狗双腿失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十分鄙夷的看了一眼带着林谦之抓他的那个更小的乞丐,那个乞丐正躲在一旁哧溜哧溜的喝粥喝得香甜,他便恨恨的咒了他一句:“无知的蠢猪!”

    卢峻熙冷冷问道:“你说他是蠢猪,岂不知你这种自作聪明背地里害人的东西比猪都不如。你再不说是谁指使的你,我立刻就叫人把你的腿打断了,再把你送进大狱里去吃几年牢饭,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四狗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又偷偷地剜了卢峻熙一冷眼,便低下头去,一副死猪不安排开水烫的样子。

    卢峻熙便火了:“来呀,先给我打他二十板子。让他的屁股见了血,我看他还嘴硬不嘴硬!哼哼,拿了人家的银子,也要有那个命花才行。没了小命看你还留着银子作甚!”

    小厮们大半夜的没办法睡觉,害的在这冷风里伺候着,心里早就窝了一股火。只等卢峻熙一声令下狠狠地打着小子一顿出口气。于是卢峻熙话音一落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把这小子三下五下绑在一张藤屉子上,拿布堵了嘴巴不许叫他叫喊,然后噼里啪啦一顿板子,把这小子的屁股打开了花。

    打了二十板子之后,这小子便有些奄奄一息,卢峻熙怕弄出了人命,便叫人拿了一碗温热的水来给他灌下去,然后继续问着他:“说是不说?!”

    四狗便哼哼唧唧的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给了五两银子和两根银针,说只要把那银针扎到那马屁股上,回头再给五两银子。可是当时那情景,马一受惊,呼啦啦的冲了出去,他扎完之后再转身找那人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卢峻熙想象,那人既然想出这么毒的主意,又深谋远虑了在那一刻害人,定不是寻常的仇家。再细细的想想,觉得那人也不可能留下什么把柄在这小乞丐嘴里。于是冷声喝道:“你少在这儿给我编瞎话!既然你们都说好了,难道你连他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吗?!我瞧你的样子也不是个傻瓜,如何就敢收了人家五两银子去害别人的性命?如今我且给你一条生路,你若是依了我咱们就一起想办法把那人给揪出来,送到衙门里去受死,你若是不依我,我只好把你送到衙门里去替他顶罪了。”

    四狗忙连声说道:“小的无论如何都依了大少爷,求大少爷饶了小的一条性命!”

    卢峻熙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了声“拿笔墨来!”,石砚忙忙的进了屋里去,端了笔墨纸砚出来,另有小厮抬了一张长条桌放在纜|乳|芟拢獗愎グ驯誓窖舛挤藕谩:煨浔惆咽掷锏娜炔璧莞员叩男⊙就罚瞬坏煤e拢沧磐菲ど侠囱心

    四狗说着,卢峻熙一点一点的画,耗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好歹画出一幅像来,卢峻熙第七遍叫人拿去给小乞丐认,四狗终于点头说道:“总有七八分像了。晚上虽然有灯火,但到底也看不十分清楚。大致就是这个人了!”

    卢峻熙便叫人把这画像收起来,又命卢之孝把这家伙带下去好生看管,拿了棒疮药给他抹上,许给他饭吃,但不许他离开府里一步。又把那举报的小乞丐一并留下,还有那个胡三也一并留下,剩下的乞丐每人发了十文大钱,送了出去。

    这些乞丐们虽然被折腾的半夜没睡,但众人都喝了一两碗热粥,还有十文大钱,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临走时又给卢峻熙磕头,赞扬这大少爷慈善之人,方依依不舍的走了。

    卢峻熙回房后,柳雪涛已经睡着了,他便悄声的脱了衣服上床,靠在她身边安静的睡下。

    第二天一早,卢峻熙便早早的起来,把卢家合族的老老小小都给请到了大院的正房院里,说明把大家请来的理由,又叫丫头给每个人都奉上精致的点心和热茶,把那画像便挂在了院子里,叫众人去认人。

    族中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有五六十口子人,大家都挨个儿的过去仔细的辨认一番,众人都不认识这个人,最后还是江上风惊讶的叹了口气,把卢峻熙悄声请到一旁,犹豫着说道:“这个人好像是柳府里的小厮,是安姨娘的娘家侄子,怎么会是他呢……”

    卢峻熙眼皮一抖,盯着江上风问道:“你没看错?!”

    江上风点点头,叹道:“是他没错。但这小厮之前是跟着二少爷的,又是安姨娘娘家的侄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卢峻熙冷冷一笑,说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非是利益使然。”说着,他便抬脚往外走,连声叫石砚备马。江上风心中也是焦急的很,便紧紧地跟上去。

    柳家,柳裴元正坐在早饭的桌子前大发雷霆。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骂道:“我柳裴元一辈子行善积德,从来不做昧良心的事情,从来不赚昧良心的钱,如何那些人会如此对我的女儿!真是好人无好报!若是让我查出这人是谁,我非要把他弄死不可!”

    方氏和安氏都不敢就坐,只站在他的身后伺候着。方氏帮着柳裴元打理中馈,比安氏有脸面多了,便陪着笑脸劝道:“老爷,生气归生气,这饭总是要吃的。您总要先保养自己的身子,才能照顾大小姐。您这儿若是有个好歹,大小姐更没了依靠了。”

    柳裴元便长叹了一声,一手撑着桌子,恨恨的说道:“真是气死我了!悬啊,真是太悬了!幸亏雪涛自己造出来的那辆马车好,不像寻常的马车那样颠簸的厉害。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

    “这事儿虽然玄,到底是老天爷罩着。大小姐终归是有福气的人,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老爷,还是先用早饭要紧,用了饭好从头仔细的盘问盘问,要不妾身叫人先去卢家瞧瞧大小姐去?”

    柳裴元便摆摆手,说道:“不必了,吃饭!吃了饭我得亲自过去一趟。下人怎么知道我的心情呢,我总要看看雪涛才放心。”

    方氏便吩咐小丫头:“快些伺候老爷用饭。”

    小丫头们便上前来给柳裴元盛饭添汤。零排放这饭吃了没几口,方孝耘便弯着腰进来站在门口。方氏正给他使眼色让他先出去候着等老爷吃了饭再回话,柳裴元已经开口问话了:“什么事儿,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进来?”

    “回老爷。”方孝耘忙躬身上前,陪着小心说道:“姑爷来了……瞧着那脸色……好像是很不高兴。”

    “哼!”柳裴元生气的把筷子往饭桌上一拍,愤愤的说道:“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叫他进来,我倒要好好地问问他,怎么照顾的我女儿?!”

    方孝耘不敢多言,忙转身去请卢峻熙进来。方氏便在柳裴元身旁低声咕哝道:“这一大清早的就找上门来,难道是来寻不成?”

    “放屁!他寻得着我的不是么?我柳裴元养女儿还养出不是来了?!”柳裴元怒斥一声,把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吓了一跳。众人都把脸低的不能再低了,一个个儿大气不敢喘。

    安氏便温声劝道:“老爷别动怒,姑爷自然也是心疼大小姐的。咱们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卢家的根儿呢。他该比咱们还着急才是。断然没有寻不是的道理,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来找老爷商议,也未可知。”

    柳裴元听了这话,心头的怒气便舒缓了些,叹道:“哎!真是作孽!好好地,这又是招了谁?”

    方氏便暗暗的瞥了一眼安氏,眼神中带着不屑和鄙夷,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安氏只当是没瞧见的样子,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

    卢峻熙随着方孝耘进门,先给柳裴元磕头请安。柳裴元便皱着眉问道:“你一大早的过来,可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卢峻熙应道:“岳父大人说的是,小婿正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而来。雪涛幸好无事,否则,小婿如今难有脸面见岳父大人了。”

    柳裴元便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见我不见有什么要紧?倒是那暗地里使坏的人呢,你查出什么眉目了没有?我听说你昨晚把绍云城的叫花子都带回你府上审问了大半夜?”

    卢峻熙便把袖子里的那副画像拿出来亲手呈上,然后回道:“是的,昨晚已经都审问明白了。那出手的小叫花子并不知道给银子的人是谁,但他记得那人的模样,所以小婿只好依着他说的样子慢慢的画了下来。这画像来来回回改了七遍,那小叫花子才说有七八分像了。岳父大人瞧瞧,可认识此人。”

    柳裴元早就打开了那画像,待听完卢峻熙的话时,便转脸看着安氏,一言不发。安氏也已经听见了卢峻熙的话,也看见了那副画像。她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却也平静的很。见柳雪涛用那种近似质问的凌厉目光盯着自己,便款款的走到下手去,对着柳裴元福了一个万福,说道:“这人贱妾认识,跟贱妾的内侄子倒有八分相像。请老爷立刻把他叫来,询问便知是否他受人指使暗中出手。若是他,请老爷只管打死了事,贱妾并无任何话可说。”

    柳裴元恨恨的说了一声:“你倒是明白人!”说着,便对着方孝耘喝道:“立刻去把安树材那狗奴才给我绑了来!”

    方孝耘答应着带人下去绑人。安树材随着他的父亲一起在柳家当差,是柳家铺子里的伙计。方孝耘带人出去,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把人带回来。

    这期间卢峻熙和柳裴元一主一宾一上一下的坐着,安氏和方氏侍立在柳裴元身后,四个人谁也没说一句话。屋子里安静的怕人,站在旁边伺候的丫头们后背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多少年了?老爷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上次大小姐在花园子里被推倒了他都没这么发火。这次,看来安姨娘真是要麻烦了。

    安树材被带到了柳裴元面前,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给柳裴元磕头。

    柳裴元看见他再看看手中的画像,分明就是一个人无疑。于是他气急败坏的拾起桌子上的一个白瓷汤碗罩着安树材的脑袋便砸了过去。

    幸好,他盛怒之下用力过猛,那汤碗从安树材的头顶上忽的一下子给过去,甩在青砖地上,啪的一声粉碎,否则,安树材恐怕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柳裴元给砸得头破血流了。

    卢峻熙见了安树材也是火气不打一处来,见柳裴元一下子没砸上,便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安树材面前,抬脚踢了他一下,把安树材踢得仰面朝天,卢峻熙又一脚踩上了安树材的胸膛,恨恨的问道:“你与你们家大小姐有什么仇恨,居然会想如此狠毒的法子害她?!

    ”

    方氏便冷冷地哼道:“他一个外柜上饿小伙计跟咱们大小姐能有什么仇恨?怕是受人指使吧?”

    柳裴元被方氏一提醒,便怒声喝问:“谁指使你干的?你只老实招了,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我定然把你碎尸万段!”

    安氏也对安树材说道:“你真是糊涂到家了!你受了谁的指使,拿了谁的好处,赶紧的跟老爷说。否则的话,安家一家子都被你给害死了!”

    安树材迟疑了半日,最后却只是盯着安氏,不解的叫了一声:“姑妈……我……”

    安氏心头一惊,惊讶的看着安树材,生气的说道:“是谁?你倒是说明白了!”

    方氏则淡淡的笑道:“只怕他不敢说吧?是谁,谁心里有数。何必如此紧紧相逼?难道姐姐是想把这奴才先逼死了灭口?”

    安氏猛然回头盯着方氏,咬牙切齿的说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难道我还能颠倒黑白么?你瞧不起我,以为我能只手遮天,难道连老爷都瞧不起么?这件事情干系重大。某些人目的达不到是绝不会罢休的。老爷定然不会冤枉了好人,也绝不会放过坏人。安树材!”安氏说着,变猛然回头盯着自己的内侄子,冷声说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胆敢欺瞒老爷,贪图些许小利,只怕你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安树材便半躺在地上被卢峻熙的脚踩着,一边哭丧着脸冤枉的问道:“姑妈,你们这都是说的什么事儿啊?你叫我说什么啊?侄儿初六便去了老家今天一大早才回来的。刚进铺子的门儿便被大管家给绑了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愣。

    卢峻熙脚上一用力,踩得安树材几乎都喘不上气来。他弯下腰逼问着他:“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谁可以作证?”

    “昨晚我在城外农庄子上。我爷爷在庄子上看守柳家祖茔,我初六奉了父亲的命去给爷爷请安拜年,顺便捎了些药材给我奶奶……我今儿一早进的城,进城时遇见了姑爷家的侄少爷——泓安。姑爷若是不信,只管叫了泓安小爷过来问问便知。”

    安氏听完这话,长长的出了口气。心想,终究是老天有眼,让这些人栽赃嫁祸不成。他们想着一箭双雕,真是费煞了心机。想着,她便侧脸看了一眼方氏。

    却见方氏的脸上带着惊讶,看着安树材问道:“你说遇见了卢家的泓安小爷?谁又能知道那侄少爷不是和你串通好了的?他们卢家那些人惦记着咱们姑爷的家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方氏说着,便把柳雪涛面前的画像拿起来对着安树材摆了摆,又问道:“这是昨晚对咱们大小姐下手的臭叫花子形容的人,跟你有八分相似呢!那叫花子说是你给了他银子让他拿着针去扎大小姐的马。如今你说你今早进的城,须得再找出一个昨晚与你一起的来人为你作证。否则就是你和卢家的人合谋起来害我们家大小姐!”

    卢峻熙心头一凛。看着方氏仔细的想想,和方氏比起来,此时害了柳雪涛肚子里孩子之后,最大的获益者应该是卢家那帮子人。柳家——此时已经没什么好处了。

    于是他又问着安树材:“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奴才……奴才昨晚在城外过的夜,住在了城外一家农户家里。”

    “那个村子,那农户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了,我只给了他二十文大钱,在他家里睡了一觉,晚饭早饭都没吃他的。我爹之前嘱咐我说一定要在上元夜赶回铺子里。说铺子里人手不够……我没赶回来,片刻也不敢耽搁……”

    160 顺藤细寻瓜

    安树材冤枉的不得了,一大早的被主子叫来又打又骂,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那儿还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了个辩解的机会吧,可主子们一个个儿都不相信。最后还是卢峻熙把那张画像甩过来丢到他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你看看这张脸,除了你还有谁?”

    安树材傻愣愣捡起那张画像,看来看去,那张脸还真是跟自己差不多,顿时两眼发黑,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无力的哭道:“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我……我说不清了我……”

    方氏便冷冷地笑道:“说不清也得说呀,难不成做了坏事儿一句说不清就算过去了?”

    柳裴元一拍桌子,喝道:“来人!把安树材给我绑起来关到柴房里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去看他。违令者,即刻打死!”

    方孝耘答应一声,带着人上前把安树材从地上拉起来,也不管他如何叫喊,只管拿绳子绑了拖出去关起来。

    柳裴元又看着卢峻熙,说道:“不管如何,你都要回去把你那个叫泓安的侄子叫来问个明白。这事儿若是找不到真凶,我这心便一直悬着。那人这次没得手,可保不住下次还有什么下作的招数。所以,这事儿却不能草草了事。”

    卢峻熙此时也觉得事情很是蹊跷。按说四狗那个该死的东西被一顿板子打下去,不会说假话了。怎么这个安树材却另有一套说法呢?

    刚才看这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况且——他是安氏的人,之前又跟着柳明澈,应该不会对雪涛有什么仇恨。利益使然?

    安氏一直待雪涛如亲女,又爱又疼。柳明澈更是疼妹妹疼得要命……

    若说方氏么,倒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女人一直暗中跟柳雪涛作对,还有下毒谋害雪涛的嫌疑。可她若是选人,怎么会选安氏的人呢?

    栽赃?他们又去哪里找了一个跟安树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卢峻熙想得头疼。不过事情再乱也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卢泓安应该不会害自己,如果他今天早晨真的在城门口遇见了安树材,那么安树材十有八九没说假话,昨晚肯定是另有其人。

    或许,是四狗那个天杀的贱货说谎。

    卢峻熙沉思良久,抬头看了柳裴元一眼,躬身半跪在他面前,叹道:“今天小婿鲁莽,扰了岳父大人的早餐,待事情查明之后,小婿再给岳父大人磕头赔罪请岳父大人随便发落。”

    柳裴元摇头叹道:“你我之间,就别说这些话了。我们都是为了雪涛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你先去吧,我也不留你用早饭了。你一大早的跑来,雪涛知道么?”

    “小婿来的时候她还没睡醒。这会子应该在家里用饭呢。”卢峻熙说着,便起身告辞,又说道:“小婿这就回去把泓安叫进来问个明白,泓安从小没有父亲,他们母子依附于我这些年,就算是养只狗也知道替主人叫两声。我就不信他能昧良心到连我和雪涛都害的地步。”说着,他又看了方氏一眼,听柳裴元说了声:“你且去吧。”之后,便点头,转身离去。

    卢峻熙走后,柳裴元便看了一眼方氏又扭头看了一眼安氏,然后淡淡的说道:“你们两个各回各的屋子里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出院门半步,否则——就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面和孩子们的脸面了。”

    安氏稳稳的福了个万福,应道:“贱妾遵命。”说完,便款款起身,看了方氏一眼,平静的离去,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方氏看着安氏离去之后,便呜咽着哭道:“老爷,这事儿跟贱妾有什么关系,您怎么连贱妾都禁足了?”

    柳裴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了方氏一眼。方氏便自动的止了哭声,拿着帕子自顾擦着眼泪,却依然站在那里不走。

    柳裴元坐在那里半响不说话,在方氏自己都几乎呆不下去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淡淡的开了口:“你这个人有一个极大的缺点,你知道么?”

    方氏一愣,暗想这老头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裴元目光清冷的看了方氏一眼,又转回去看着他面前桌子上的早点,说道:“你总是自以为很聪明。总是按耐不住要表现一回。这些年你帮我打理家里的琐事,我便有些事情不愿跟你计较。但是我想,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那样你会死的很惨。”

    方氏一时间只觉得双腿发软,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哀求道:“老爷,贱妾一心服侍您,一心为这个家操持,绝没有半点私心!贱妾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不留神,得罪一些人是有的。但贱妾对老爷的心,天地可表!”

    “所以我才让你回你自己的院里好好地静思己过,不许出门。否则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跪着说话么?”柳裴元冷冷地看了方氏一眼,然后缓缓地起身,吩咐了旁边的丫头一声:“拿出门的衣裳来。”便向里间屋里走去。

    方氏跪在地上,细想柳裴元的话,只觉得字字惊心,句句影射,那意思竟是在敲打自己收敛着点儿,家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心里惶恐不安,便战战兢兢的扶着小丫头的手起身,缓步出了屋门。

    正月的梅花开的正艳,方氏走在院子里蓦然回神,却发现自己贴身的小衣都被汗水浸透了,风一吹,全身冷飕飕的,似是有千万根冰冷的银针往骨缝儿里穿刺……

    卢峻熙回家之后一进家门便叫人去找卢泓安来,门口的小厮立刻回道:“小爷在上房候着主子,这会儿还没走呢。”

    “他倒是先来了?”卢峻熙皱眉,顾不得早饭的事情便先去了上房。

    卢泓安因一大早的听说大少爷把合族的人都折腾起来,去上房院任人,便也来看个究竟。偏生他来的时候卢峻熙已经去了柳家,当时他见了那副画像,便认出了那人是柳家绸缎庄上的伙计安树材,又打听着家里的下人说这人就是昨晚暗害少奶奶的凶手,大少爷已经去柳家找他算账去了。便急得一跺脚说道:“我早起还见了他,他风风火火刚进城的样子,如何昨晚上在城里害人?”于是便等着卢峻熙回来跟他说个清楚。

    卢峻熙进上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柳雪涛说话的声音,便紧走了几步进了屋子里,见柳雪涛正坐在窗下的榻上痛下手坐在脚蹬上的卢泓安说话。见他进来,卢泓安已经站起身来上前请安,柳雪涛也从榻上缓缓地站起来。

    卢峻熙先走过去扶着她坐下,又转身问着卢泓安:“你一大早的在这里等着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卢泓安便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然后补充道:“侄儿今早上见那安树材的样子像是急急匆匆的,生怕耽误了时辰似的。当时还跟他开了个玩笑,问他:可是急着去投胎呢。他还跟侄儿回了一句:比投胎还急呢!再晚了就被老子一阵乱棍打死了。叔叔想想,他那样一个老实人,一大早的往铺子里赶,可见是刚刚进城,断然没有昨天就已经进城,今早又跑出去,然后再跟侄儿来个城门相会的道理。”

    柳雪涛便在一旁劝道:“你也是急火攻心,关心则乱。你想想,这画儿原本就是那乞丐说着,你画的。虽然来来回回的改了几遍,但到底也不能十分像。况且那乞丐的话本来就有些经不住推敲。他先是说的这么仔细,一遍一遍的让你把画像改到了这个程度,最后又说虽然有灯火,但黑夜大街上到底也看不分明。这不就是自相矛盾么?”

    卢峻熙点点头,叹道:“娘子说的有道理。今儿我已经见到了安树材本人,他拿憨实的样子也不像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他安姨娘的内侄,安姨娘和二哥那样待你,就凭这层关系,他也没道理去做这种事情。如今看来,还是要把四狗那个贱货拉出来再结结实实的打一顿才是!”

    柳雪涛微笑摇头:“打倒不必了,这大正月的弄得人仰马翻杀猪似的鬼哭狼嚎的,叫人听着心烦。你叫人带上他,咱们去我娘家,让他和安树材见一面,二人当面对质,不就成了吗?”

    卢峻熙叹道:“四狗这饿不死的狗杂种,他为了脱身,非要一口咬定是安树材怎么办?难道安姨娘家的人真的会做这种事儿?”

    柳雪涛笑笑,说道:“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忠诚与背叛。一个人之所以能保持忠诚,那是令他背叛的条件还不充足,只要能捉住他的软肋,再强硬的人都会折腰。况且他安树材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奴才。忠肝义胆这样的事情是谈不上的。但安姨娘——应该不会是主谋。若她想害我,又何必等到此时?”

    卢峻熙点头,这倒是最实在的话。柳雪涛一生下来就在安姨娘的怀里长大,她若是想害死柳雪涛,实在是有太多的机会,绝不会等到现在。

    只要事情不牵扯到方氏,就不会牵动柳雪涛的感情,只要柳雪涛不会伤心,卢峻熙便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于是他立刻吩咐林谦之去把四狗带上来,要带着他去柳家和安树材对质。

    柳雪涛便抬手拦住,说道:“且等一下!你纵然是个铁人,也要先吃了早饭再去。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大早跑到现在,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卢峻熙听了这话方觉得腹内空空,果然是饿的受不了了。于是拉着柳雪涛的手笑道:“我这心里一着急,都忘了饿了。”

    “肚子都咕咕的叫了!还在这儿挣命的跑呢,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柳雪涛说着,又对卢泓安说道:“泓安也没用早饭呢吧?这会儿留下来陪你叔叔多少吃一点,吃完了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过去。”

    卢泓安忙躬身道谢,说道:“侄儿谢谢婶娘赐饭。”

    柳府。

    柳皓波急匆匆的从外边回来,在二门遇见了大管家方孝耘。方孝耘忙上去给柳皓波请安。柳皓波则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一大早的就听说家里出了事儿,大小姐到底怎么了?我恍惚听说昨晚她的马车惊了,到底是真是假?”

    方孝耘唏嘘叹道:“可不就是真的,老爷一大早的饭都没吃,为这事儿大发雷霆。哎!”

    “这些乞丐真是饿疯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真该跟县台大人说一声,多弄些粥棚把这些乞丐们都收容起来,省得整天满大街都是叫花子,瞧着就闹心。”柳皓波说着又问方孝耘,“父亲现在在哪里?”

    “在书房。”

    “嗯,你去吧,我去瞧瞧他老人家。生气归生气,大小姐总归是无辜,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该送官的送官就是了,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是,大少爷说的是。奴才还有事,先告退了。”

    “嗯,去吧。”柳皓波点点头,看都不看一眼,径自往柳裴元的书房走去。在书房门口,却又遇见了江上风。江上风刚被柳裴元叫进去吩咐了些事情,正要出去办,迎面遇见柳皓波,忙弯腰请安。

    柳皓波知道江上风如今跟着柳明澈,已经不可能再为自己所用了,想起这事儿心头便微微的不爽,眉头皱皱,淡淡的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回大少爷,老爷还在生气。”江上风为人比较内敛,原本话就不多后来跟了柳明澈,对柳皓波更是无话可说。

    “嗯。你这是去做什么?”

    “老爷叫奴才去瞧瞧大小姐去。”

    “去吧,见了柳雪涛替我问候一声,跟她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叫人来找我拿。”

    “是。”

    柳皓波抬脚进门,江上风则头也不回的离去。

    见了柳裴元,柳皓波上前行礼请安:“儿子请父亲金安。”

    “回来了?”柳裴元正坐在椅子上闷气,柳皓波抬了头都不抬一下,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依然看着手中的书。

    “回父亲,儿子一早赶回来,刚才在街上便听见人们都在议论说妹妹昨儿晚上在灯会上游玩,被乞丐惊了马。幸亏马车是特制的所幸才母子平安。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裴元抬起头来看了儿子一眼,又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淡淡的问道:“你果然是今儿早晨才回来?”

    “是啊。”柳皓波莫名其妙的应道:“儿子这不是刚进家门么?”

    “昨晚没在重华楼请客?”

    “父亲,儿子奉您的话,昨天下午便去了慈城。怎么会在重华楼请客呢?”

    “哦,我昨儿在重华楼见到了夏侯瑜和周玉鹏两个人在一起吃酒。好像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背影上瞧着……恍惚是你?”

    “父亲许是看错了。儿子昨晚上在慈城,和慈城蚕丝商谢老板一起吃的饭。怎么可能在重华楼?而且——儿子也绝不会跟夏侯家的人坐在一起吃酒。父亲的教导儿子时刻记在心头,不敢有违。”

    “不敢有违?”柳裴元冷冷一笑,抬手把手里一直看着的书摔到柳皓波的脸上,“这就是你的不敢有违?!”

    柳皓波心头咯噔一声,低头看时却发现柳裴元摔过来的竟是一本账册。于是忙低下头去捡起来翻看,看了没两页便匆匆忙忙的趴在地上磕头,求道:“父亲明鉴,这些银子是儿子挪用了去,但儿子并没有拿去做坏事,而是放了出去,年底的时候,这银子不仅能收回来,还能赚出两三万的利钱……儿子也是为了家里的开销着想……”

    “混账东西!我家缺钱么?我柳裴元东南西北行走了二十多年,赚下这上千万的家业,也从没干过一件缺德的事情。我大半辈子积下的阴德都叫你给葬送了!”柳裴元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恨恨的指着柳皓波骂道:“你倒是聪明,拿着进货的银子放出去赚利钱,你是这个家的长子,将来这份家业无非就是你和你兄弟二人的。你居然还跟那些货商要回扣?!你私攒下银子做什么去了?!今儿你若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就把你打死在这里!”

    柳雪涛和卢峻熙带着卢泓安到柳家的时候,柳裴元正在书房里教训柳皓波。

    家人们早就听见动静,方孝耘在二门上迎了柳雪涛进来,请她先去上房用茶,然后回道:“大小姐请稍作,奴才去回老爷。”

    “父亲在哪儿,我自己去见他。”柳雪涛哪里肯坐下吃茶,她知道父亲担忧,心里同样着急,想着让他早些看见自己无事,他也少些焦急担忧。

    “回大小姐,老爷在书房。不过——大少爷也在。老爷……正在问他话呢。”方孝耘有些为难的偷偷瞥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眼,那小丫头会意,便悄悄地下去报信。

    柳雪涛全都瞧在眼里,便猜测这可能是柳皓波在跟父亲回禀一些机密的事情,不许外人打扰。但又一想,任何机密他们想来也不至于瞒着自己。瞧着今天这情景,好像的确是有什么事情似的。

    卢峻熙见柳雪涛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便上前来对方孝耘道:“行了,你先下去忙吧。我们稍坐片刻无妨。只是大管家可别忘了去给岳父送信,让我们一直坐到晌午饭的时候。”

    方孝耘陪着笑脸应道:“姑爷请稍坐,奴才这就去回老爷。”说着,他匆忙退下去,生怕柳雪涛再找他麻烦。

    那小丫头被方孝耘暗中指点,已经跑去书房传话。无奈柳裴元正骂的带劲,书房里的奴才们一个个儿的都在院门口对着,谁也不敢进去回话。

    小丫头正着急跳脚的求人呢,方孝耘随后便赶了过来。见诸人依然在门口守着,便猜到了里面还没完事儿。只是别人都能躲,他这个大管家是躲不了的。况且,如果这会儿自己进去能换得大少爷少挨上两句骂,也是值得的。好歹自己也算是他的娘舅不是……

    方孝耘心一横,冷冷地喝了门口的几个奴才一声:“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都堵在这里做什么?讨老爷的打么?!”

    诸人不敢多话,忙各自散开。

    方孝耘则深吸一口气抬脚进了院门,一路穿过院子里中间的过道直接走到书房门口,站在纜|乳|芟露宰盼堇锔呱亓艘痪洌骸盎乩弦笮〗愫凸靡戳恕!

    柳裴元闻言,便止了呵斥,厌恶的看了一眼柳皓波,冷冷的说道:“你今儿也不许出门,好生回你的房间自省。”

    柳皓波不敢多言,磕头应了一声:“谢父亲教诲。儿子不孝,请父亲息怒保重身体。儿子退下了。”

    柳裴元淡淡的哼了一声,看着柳皓波起身走出去之后,方问方孝耘道:“雪涛在哪里呢?”

    方孝耘忙躬身回道:“奴才请大小姐在上房屋内用茶呢。大小姐和姑爷还带了卢泓安小爷过来,也一并在那里候着老爷。”

    柳裴元点头,说道:“你叫人把安树材那个狗东西带到上房来。”

    方孝耘答应着,跟着柳裴元出了书房后,躬身候着柳裴元的身影转过来甬路的拐角不见了影子,方往后面去带人。不想刚走了几步便遇见了柳皓波。于是他又上前去请了个安,叫了声:“大少爷。”

    柳皓波点点头,说道:“舅舅,姨娘也被父亲禁了足?”

    方孝耘心头一颤。柳皓波的这声“舅舅”叫得他心里发酸。

    按照大家子的规矩,姨娘就算是生了儿子,也依旧是奴才,身为姨娘的兄长,他方孝耘这辈子只能是柳家的奴才。柳皓波虽然是他妹妹生的孩子,但他见了这个外甥也只能躬身行礼口称主子自称奴才,决不能有半点逾越之举。

    可礼教是礼教,终究是血浓于水的感情。亲舅舅就是亲舅舅,亲外甥也绝对是亲外甥。这外甥和舅舅的感情,自古以来都是情同父子。只不过,他方孝耘因为沾了一个‘奴’字,便只能把这种天性的亲近深深地压在心底。绝不敢外露一丝一毫。

    方孝耘惊讶之余,依然没有忘了身在何处。他急忙上前躬下身去,低声说道:“大少爷有何吩咐请只管说,奴才怎敢当大少爷如此称呼?”

    柳皓波笑了笑,欠身拉起方孝耘,叹道:“皓波愚钝,时常惹父亲生气。平日里多亏了舅舅提点着,才勉强做点事情。这些年来,舅舅为皓波做的事情,皓波都牢记在心,皓波生的孤单,并没有多少亲人,今后还要舅舅不要嫌弃皓波资质浅薄,要对我多多关照才是。”

    方孝耘顿时觉得两眼模糊,眼前这温润少年的脸便在他的面前无限放大,于是他忙抬起手拉着衣袖擦了才眼睛,苦笑了一声叹道:“大少爷天资聪颖,哪里需要老奴的关照?只是老奴也是因为这颗心……人家都说,当娘的心浅,就是一口好吃的东西也总想着留给自己的孩子。其实娘舅娘舅,这舅舅跟娘也差不了多少……”

    柳皓波便叹了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