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大妾 作者:
连胜,你既然带着人上我的府上来抓人,那么你可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本官只问你。不问庞焕容的奴才。”
“呃,这……”田连胜心里暗暗地叫苦,不过幸好他反应不慢,忙拱手给卢峻熙做了个揖,回道:“下官接到百姓的报告便带着人来了。本不知道事情牵扯到卢大人。所以并没有多问其中缘故,再说——这审讯案情是我们张大人的事情,小的们只负责带人,不负责审案……”
“嗯!说的不错!”卢峻熙冷声一哼,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你只管拿人,不管审案。这话原也不错。那就请田捕头把你们大人开的构捕文书拿出来给本官看看吧?”
“……”田连胜这下真是有些慌了,因为庞焕容的小厮为了省事儿根本就没报案,而是直接去找的他。而这位田连胜当时正在睡午觉,听了回报后很是生气,一怒之下便去点了几个衙役跟着庞焕容的小厮过来抓人,顺天府的张大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呢。他又哪里来的拘捕文书?
卢峻熙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田连胜,冷笑着问道:“田捕头你不会告诉本官,拘捕文书你也忘了带了吧?”
“啊……这……卢大人见谅,下官……”这前院的花厅明明前后通透,有高大的梧桐树遮阴,屋子里很是凉爽,但田连胜的额头渗出汗来,他只得又拱手给卢峻熙鞠躬,陪笑道:“下官……确实没带拘捕文书,下官多有冒犯,请卢大人恕罪。”
“哈哈……”卢峻熙仰面大笑了两声,又回过头来怒道:“田连胜!你玩忽职守,以权谋私,身为捕头知法犯法,带领官兵硬闯朝廷命官府邸,你该当何罪?!”
田连胜心中一紧,心想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自己非得被上司一掳到底不可,这辈子也别想在衙门里混了。于是他赶紧的给卢峻熙躬身作揖到底,并诞着脸笑道:“卢大人恕罪。这件事情是小的受人蒙蔽,不知事情原委,卢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您看在庞大人的面子上,放过田连胜这次吧!”
卢峻熙冷哼:“庞大人的面子?庞大人怎么会给我卢峻熙面子?刚刚打了他宝贝孙子的人可就是我卢峻熙本人呢!你去庞大人府上问问,他庞大人可会给我卢峻熙面子?”
“卢大人……这……唉……”田连胜原本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这会儿却被卢峻熙捏住把柄一路穷追猛打,给问的说不出话来。
卢峻熙懒得跟这些人废话,他一路奔波累的要死,这会儿只想去搂着媳妇好好地睡一觉,于是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本官没有闲工夫陪你们磨牙。你先回去找你们张大人写了拘捕的文书再来带我卢峻熙上你们顺天府的衙门去问罪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回头你拿不到拘捕文书来,可别怪我卢峻熙不客气了!”说着,他便转身往后面走,并吩咐了一声:“石砚,送客!”
石砚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地骂道,这些狗杂种,泼了我家老爷一身水还有理了,居然恶人先告状上门拿人来了,真他妈的瞎了狗眼!此时听见卢峻熙吩咐,便冷笑了两声上前来冲着田连胜一拱手,不冷不热的说道:“田捕头,请吧。麻烦您老先回去开个文书再来吧。不过——您最好把这事儿弄明白了再说。别到时候告我们家大人行凶打人不成,反被我们家打人告一个当众侮辱朝廷命官之罪!”
田连胜恨恨的瞪了那小厮一眼,怪他没把事情说清楚,同时又暗暗地后悔自己也没问明白。此时被人家冷嘲热讽嘴上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冷着脸看了石砚一眼,一甩袖子带人离开。
卢峻熙回卧室时,柳雪涛已经醒来,见他回来便笑着问道:“怎么一回来就有捕头找上门来,难不成你在外边调戏良家妇女了不成?”
卢峻熙咬着牙上前来捧住柳雪涛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笑道:“你相公我都被那些下三流的女人给调戏了,你还不出手替我报仇?”
屋里的丫头早就一溜烟儿躲了出去,柳雪涛便抬手攀上卢峻熙的脖子,笑道:“哪个下三流的女人敢调戏我柳雪涛的男人?说出来,老娘去灭了她家满门。”
卢峻熙瞪起眼睛惊讶的看着她,片刻后爆出一阵大笑,搂着柳雪涛又滚到床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又亲又啃了一番,方喘息着说道:“娘子,帮我查一查哪个什么狗屁姹紫嫣红胭脂铺子是谁家的产业,挂着羊头卖狗肉,明明是做皮肉生意的,偏生摆了一屋子的胭脂水粉,老爷我怀疑这家铺子是专门干那些拉皮条的生意的,里面肯定藏污纳垢,有着不可告人的烂事儿。”
柳雪涛笑道:“你们翰林院不是陪王伴驾做学问的么?怎么又改行管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这种事儿连户部都的人都懒得管,卢大人又操什么闲心?”
卢峻熙便搂着柳雪涛悄声说道:“娘子,为夫这次回来是要暗中查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皇上怀疑是太皇太后指使人暗中做了手脚。今儿我又在那家铺子里遇见了庞焕容。你说这庞焕容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偏生去那胭脂铺子里偷偷摸摸?”
柳雪涛顿时来了精神:“这次又是哪个倒霉的混蛋惹你呀?”
卢峻熙笑道:“可不是他,我都该请个算命先生算一算,这混蛋是不是跟咱们俩前世有仇。这辈子是专门来给咱们添堵的。”
柳雪涛咯咯的笑道:“嗯,我看也是……”
卢峻熙侧过身来,用手臂撑着脑袋看着柳雪涛,轻叹了口气说道:“夫人啊,这几日你是真瘦了……”
柳雪涛却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帐子顶叹道:“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卢峻熙抬手抚上她的酥胸,低声笑着问道:“为伊?伊是谁?嗯……”
柳雪涛斜了他一眼,撅着嘴巴哼道:“明知故问!”
“就是要明知故问,快说……”
“偏不说……”
“说不说?”
“不说……”
薄暮淡淡,外边知了声嘶嘶未了,屋内淡紫色碎花帐子里,浅笑低语之声不绝,正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却说田连胜又无奈又生气的出了卢峻熙家的大门,来不及回衙门便直接去见庞焕容。
庞焕容被打了一记耳光,摔了一跤,又被卢峻熙在胯下命根子上踹了几脚,此时已经被小厮抬回去请大夫治伤去了。他在外边惹了事儿,这会儿当然不敢回府,倒不是怕家里父母和祖父斥责,实在是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办完,这会儿一回去了恐怕十天半月出不了门。所以他只叫自己的小厮把自己弄去了一所小别院里。
而那个同庞焕容在胭脂铺子的楼上欢好的女人此时却并没随着庞焕容一起离开,而是自己坐了一辆小巧的马车带着随身的两个丫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女人的马车行到一处僻静的所在,在一座小巧的院门前停下来,那女人从马车里下来,直接进了那所小院,送她来的马车却径直往前面走,从巷子的另一头出了巷子绕个圈又往胭脂铺子的方向去了。
田连胜在庞焕容的小别院里见到这位小主子,先上前去请安。
庞焕容这会儿正躺在榻上疼的哼哼,大夫来给他处理过伤口,但伤的太蹊跷所以大夫也没什么好办法,只给他抹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膏,劝他静养几日。
两个丫头拿着大扇子在一旁给他扇着,庞焕容胖胖的脸上依然带着一层油腻的汗。见田连胜带着自己的小厮垂头丧气的进来,庞焕容立刻瞪眼怒道:“怎么,人没抓到?!”
田连胜这回真是倒霉死了,一边是主子少爷,另一边是翰林院大学士,自己两头都得罪不起,被夹在中间活受罪。不管怎样——如今人家是翰林院大学士,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张口就把自己给呲了出来,田连胜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位小少爷。
于是田捕头上前躬身施礼,陪笑道:“大少爷,小的刚才跟着李贵走了一趟,那个殴打您的人不是别人,乃是翰林院侍读大学士新科探花卢峻熙卢大人!大少爷恕罪,不是小的成心跟你作对,实在是卢大人言之凿凿,说是少爷您先骂他的娘,又辱骂他本人,所以他才出手。他不但不跟小的去顺天府的衙门,还说要问少爷一个辱骂朝廷命官之罪呢!再说……这位卢大人乃天子近臣,又是今年的新贵……我们张大人如今都不敢与他正面交锋,何况是小的一个不入流的捕头……”
“废物!”庞焕容怒喝一声,抬手垂在凉榻上,却又捧着手呼呼地吹起,疼的呲牙咧嘴。指着田连胜骂道:“你他妈的就是个废物!大学士怎么了?新科探花怎么了?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打了本少爷难道就白打了?!”
田连胜心想上次大街上他老婆踹了你两脚不也白踹了?还白白的让人家捡了个大便宜。连他老婆您都治不了,这会儿还跟人家较劲呢。心里牢马蚤归牢马蚤,嘴上却不敢这么说。田连胜耐着性子等这位大少爷骂够了,方陪笑道:“大少爷,您看这事儿……要不您跟老太爷说一说,让老太爷替您出这口气?”
“混账东西!你他妈的不如说请老太爷给我一顿板子罢了!这事儿能跟老太爷说的话,爷还干嘛找你去?滚!没用的废物,都给我滚!”
田连胜如蒙大赦,忙给庞焕容行了个礼匆匆退出去,生怕这位小爷再想起什么花样来折腾人。
庞焕容勉强在别院里挨了一晚上,第二天坐了车回到家里去,进门便被他爷爷庞文炳瞧见,于是一声厉喝把他叫到跟前,问道:“你昨天又去哪里胡闹了?居然彻夜不归在外边留宿,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庞焕容哪敢说去会相好的去了,只胡乱编了个瞎话儿,说在外边同几个世家公子吃酒,后来大家都醉了,便都就近住下,没回来惊扰家里人。
庞文炳骂道:“你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长进的东西!你如今也有十九岁了,整日的这么游荡,何时是个头儿?!叫你读书你说身上不自在,倒是出去喝酒的自在?!”
庞焕容不敢反驳,只低着头等老太爷骂够了好回自己房里去歇息。
谁知这位庞老太爷这会儿骂起来没完了。
庞焕容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不对劲儿,于是悄悄地扭头看着旁边伺候茶水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极其伶俐,也是庞焕容平日里收服了的,见状悄悄地给他使眼色,示意他看桌子上的一封书信。庞焕容便把目光顺着那小丫头的目光移过去,看见了放在庞文炳手边的一封信,上面极其潇洒的笔迹写着:“庞老大人亲启。”
于是他陪笑问道:“爷爷,这儿谁写来的书信呀,这字写得真是俊!”
庞文炳冷哼一声,抬手把那封书信拿在手里,对着庞焕容晃了晃,丢到他的脸上,骂道:“你居然有脸说人家的字!你好生看看,这可是本届探花郎的笔迹呢!连皇上都赞不绝口,还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的?”
庞焕容一听这话便暗暗的骂上了,这今天杀的卢峻熙,打了自己也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给自己祖父写了书信来了。真他妈的阴险,下次见了这小子,说什么也得阴他一把。
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庞焕容便从信封里拿出那几页信纸来展开读,不读还罢了,这一读庞焕容的脸立刻就白了。卢峻熙原来不是告状的,居然是请罪的!这混蛋,居然这么阴险,他不光请罪,还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在纸上,最后还把那胭脂铺子对面和两边的店铺都写清楚,就差把看热闹的人名字都写进去了。
庞焕容在心里连声的骂卢峻熙不是东西,脸上却堆着笑跟庞文炳说道:“老爷子,您可别信这个卢峻熙胡说。他……他……分明是他……看上了人家胭脂铺子里的妞儿,非得……上前调戏人家,所以才被人家泼了一身水,可这家伙觉得他当着这孙儿的面被一个女人泼一身水脸上没面子,所以他才找茬……”
“住口!”庞文炳厉声怒喝,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案。
这一下把庞焕容给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的闭上了胡说八道的嘴。
“你这个孽障!整日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还总是给我招惹祸端!”庞文柄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庞焕容不服气的一梗脖子,问道:“爷爷,您乃当朝一品,这些年在朝庭上都没怕过谁,怎么这次却反倒怕起一个新科探花来?凭他怎么有才华,不过是个毫无根基||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爷爷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怕他作甚?!”
庞文柄听了孙子的话,叹了口气,指着这个一身肥肉毫无大脑的败家子骂道:“你父亲平日里教导你的那些话,你都听到猪脑子里去了?!滚回房间去给我闭门思过半个月,没我的话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哎——爷爷……”
“滚!”庞文柄心情极差,一甩袖子把庞焕容赶了出去。
庞文柄的儿子庞堃早就听见动静赶了过来,正好和被赶出去的庞焕容走了个对过。庞焕容见了父亲更不敢说话,忙低头请安叫了声:“父亲。”
庞堃便生气的哼了一声,低声喝道:“不长进的东西!你给我回房去好生闭门思过!”
庞焕容忙答应一声听话的退下。庞堃便急忙进了正厅给庞文柄请安:“儿子给父亲大人请安。焕容这孩子实在是不长进,儿子回头会好生教训他。”
庞文柄叹了口气,不满的看着自己这个长子,说道:“这孩子实在是太不长进了!你说他去做什么不好,偏生去惹那个卢峻熙!近日皇上对我庞家已经有所不满,这种时候我们不好收敛一下,却偏偏去招惹皇上的新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庞堃劝道:“父亲的话不错,但如今他卢峻熙刚入阁为士,前面没有祖荫可以依附,更没有京中权贵世家为他的后盾,说句放肆的话,如今皇上都不敢小瞧了我们庞家,咱们总也不至于怕了他一个翰林院的学士。”
庞文柄摇摇头:“你的目光还是太短了!你知道如今皇上身在西京避暑,身为翰林院侍读大学士的卢峻熙本应该陪王伴驾在西京,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回了上京?”
庞堃回道:“这个儿子听说了,是皇上命他回来取先帝留给皇帝的紫玉如意镇纸的。”
庞文柄又问:“昨儿取了东西为什么没走?”
“说是……昨天在路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给皇上告假说晚回去两天。呵呵……儿子想,卢峻熙乃少年儿郎,据说他们夫妻恩爱,如今小别胜新婚,他偷两日的懒晚回去几日也是人之常情。”
庞文柄低声喝道:“愚蠢!”
庞堃一愣,抬头看着白发苍苍的庞文柄,纳闷的问道:“父亲的意思是——另有隐情?”
庞文柄低声说道:“皇上已经对奏折押后三日往西京送的事情不满,据我推测,这个卢峻熙是奉秘旨回来暗查此事的。你给我听好了,这几日我称病谢客,你也不许给我乱走动!皇上虽然命你我父子谢理朝政,但毕竟监国的是大皇子,出了事先有大皇子顶着,咱们……得先明哲保身了!”
庞堃点点头,低声说道:“父亲说的是。”
……
卢峻熙把一封明着致歉实则问罪的书信送到了庞文柄的府上,给庞文柄敲了一记警钟。庞焕容又被白揍了一顿,吃了个哑巴亏不敢还手。
柳雪涛同卢峻熙商议了夏侯瑜的提议,卢峻熙虽然不愿意,但细细思虑之后还是同意了柳雪涛的意思。一来他很是心疼自己妻子的辛苦,如今这宝马行的生意已经是箭在弦上,此时若说放弃,皇上定然不会答应。
所以只有向前决不能后退,而自己却身在朝中,不能帮柳雪涛料理生意,柳雪涛再能干也是个女人家,柳明澈去了海宁,柳皓波……还是算了吧,那样的人品,卢峻熙还真是不放心。
在夏侯瑜和柳皓波二人之间,卢峻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夏侯瑜。
至于他和柳雪涛小时候的那段情思,卢峻熙虽然还是有些芥蒂,但也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人。这些年她为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他都记在心上,总不能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去抹杀二人深厚的夫妻之情。
说白了,还是一个‘爱’字使然。当卢峻熙搂着柳雪涛在她耳边说同意和夏侯家在生意上联手的时候,柳雪涛就知道这个小男人已经把自己爱进骨髓里了。
第二日柳雪涛便叫人拿了卢峻熙的帖子去请夏侯瑜,约在昨日夏侯瑜选的那家茶馆相见,商谈生意联手的具体事宜。
夏侯瑜很是高兴,他和柳雪涛联手的目的不是因为看中了柳雪涛现如今手上的生意,而是他需要柳雪涛手中的那一张锻造精钢的配方。
如今虽然夏侯瑜锻造的兵器比之前锋利了许多,兵部也非常满意,但夏侯瑜自己心里很是清楚,目前他手中的锻造技术和柳雪涛锻造车轮内圈的技术相比,还差了一大截。
柳家的炎丰铁匠辅子里锻造出来的钢铁那才叫精钢,自己家的锻造作坊里打造出来的也只能说是比较坚硬的生铁而已。
夏侯瑜试过,用自家锻造的铁器去击打柳雪涛造出来的马车的车轮内圈,自家的铁器断了,人家的车圈尚且只有浅浅的印记,若说变形或者断裂,那简直是做梦。
夏侯瑜开出的条件柳雪涛也很意外,双方持股换股不假,但夏侯瑜说,卢家的一成的股可换夏侯家一成二的股,夏侯家愿意拿出三成的股和卢家交换。
而对将来两家合作的兵器铸造这部分的利润,夏侯瑜愿意和柳雪涛五五分成。只要柳雪涛提供锻造配方便可,夏侯家会对这一项锻造配方保守秘密,若有流失将加倍赔偿柳雪涛。
这对柳雪涛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了。她看了夏侯瑜列出的条件后并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只是点点头跟他说自己要回去同卢峻熙商议一下。
夏侯瑜也不催促,只说随时听她的消息。
第212章 善心施恩遭小人
柳雪涛和夏侯瑜从茶楼作别后,又去宝马行坐了一会子,听宝马行的大掌柜回了一些琐事杂务后,便坐着车去看自己在铜鹊大街上买了前朝一位二品京官废弃的府邸拆除后正在重新修建的新宅子。
这座新府邸是现在他们夫妇居住的院子的五六倍大小,连带后花园总体占地二十余亩,其规格虽然比不上各王侯之家,但贵在柳雪涛的巧思设计,把这座院子建的精致又不失大气。
主屋雍容贵气,后面的花园精巧别致,各处的屋子都修了地龙,屋子里的墙壁专门做了冬日取暖用的铜柱,柳雪涛怕冷,又不喜欢火盆熏笼的明火,所以才把现代生活里的取暖设备做了改动,修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柳雪涛的马车停在院门口,这座院子此时从外边看上去和原来的一样,并不见什么变化,实则里面早已经拆的翻天覆地,已经把原来的房屋全都除去重新挖了地基,按照主家的意思重新修建。暑热的天气众人也不停工,因柳雪涛给的工钱比别人给的多三成,所以这些人一个个儿都光着膀子加劲儿的干着。
虽然已经过了中午,但外边的太阳依然毒辣,柳雪涛坐在放了冰盆的马车里尚且觉得热,何况院子里那些顶着太阳做工的人,看到这些柳雪涛于心不忍,便对身边的碧莲说道:“碧莲,拿些钱叫人去买一车西瓜送过来,给这些工人们解解渴。”
碧莲笑道:“夫人真是心善。这些人个个儿都念叨着夫人的好呢。”
柳雪涛淡淡的笑笑,没说话。
碧莲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约有七八两的样子,推开车门看着外边,却见跟来的两个小厮都去那边找工头儿问话去了,只有一个车夫拿着草帽在树荫下坐着扇风,脸上亦是汗水淋漓,于是对车夫说道“老张叔,夫人叫人去买一车西瓜给那些做工的人解渴。”
老张忙起身道近前来接了银子笑道:“姑娘,老奴去买西瓜也没什么,只是这马栓在这树上也就罢了,你好生服侍着夫人,可别解那马缰绳。”
碧莲笑道:“我可不是疯了么,没事儿解马缰绳做什么。”
老张笑道:“老奴不得不嘱咐一句,这马刚买来没几天,还有些暴躁,夫人千金贵体可万万大意不得。”
碧莲忙应道:“知道了,你去你的吧。”
柳雪涛从车里听见外边车夫和碧莲的话,便从车里走出来,笑道:“既然这样,我也下去走走。只在这车里坐着,也怪闷的,腿都酸了。老张,你快去快回。”
车夫答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草帽扣到头上大步离去。
柳雪涛扶着碧莲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沿着这院子里原来种的花木树荫顺着墙边儿往里面慢慢地走。那边有干活的工人看见主家夫人来了,都远远的向柳雪涛拱手问好。
碧莲撑了一把杭绸十六骨的水墨画大伞给柳雪涛挡着太阳,一身粉蓝夏衫的柳雪涛袅袅婷婷的走在一片废墟之中,别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她一边走一边看着各处的进度,又笑着对众人说辛苦。负责盯着这边修建的赵嬷嬷的儿子赵仁便匆匆的迎上来给柳雪涛问安。
赵嬷嬷是柳雪涛的奶娘,赵仁自然是柳雪涛信得过的人,便微笑着问道:“这几日这里可还太平?”
赵仁忙回:“托夫人的福,一切都很好。再说了,这些人拿了比平日多三成的工钱,一个个儿能不用心干活么。”
柳雪涛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此暑热的天儿,也难为他们了。若不是为了几个钱,谁肯在这大太阳底下做工?我们是生意人不假,但我们要争的是那些富豪贵族之家,并不是这些只为生计辛苦的穷人。多给他们几个钱对我们来说,甚至不够一顿酒宴的花销,哥哥还是莫要在这些事情上同他们计较。”
赵仁听柳雪涛叫自己一声‘哥哥’,哪里敢应,忙躬身行礼,赔笑道:“夫人说的是。在家里是父亲和母亲便常教导奴才,说夫人最是仁慈善良的主子,叫奴才来京中一定要深深领悟主子的意思,莫办错了差事给主子脸上抹黑。主子的话,赵仁记住了。”
柳雪涛笑道:“奶娘和赵叔一辈子都谨慎行事,老了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说着话,柳雪涛已经走到了主屋的位置。正房两倒是长廊,一边连着院门,一边通到后院小花园。
按照柳雪涛自己的设计,这七间屋子各有所用,中间三间是大厅,正对着门口的墙下摆放着丈高的四联黑漆坐屏,屏风下是一黑檀木的案子,案子两侧是椅背上雕了梅雀图样的宽椅,算是主座。与之相别的,是左右两侧雁翅排列的八把椅子,也是黑檀木材质的,算是客座。
西边两间是起居室,中间是屏风隔开的,外间按照北方的习俗,在屋北侧砌了一溜的两尺来高的矮炕,炕头是顶房高的格子柜,炕上摆着一个软榻,还有一个小案几。地上是两排椅子,家里人或者熟客就在这里招待。
里间放上黑檀木雕花大床和配套的梳妆台。大床后面百宝格外是一间暗阁,因北方天气寒冷干燥,柳雪涛很是不适应,所以才想特意在卧房后起的暖阁,用的是地热。因后面的窗户用了绿色窗纱,所以又称为拢翠阁。因不朝阳,那里夏日倒也凉爽,住起来很是舒适。东屋两间和西面结构差不多,只是没有暗阁,外间摆放大大的书架和书案,里面依然放床。柳雪涛想着将来若是和卢峻熙闹别扭,好把他赶到东面去睡。
站在院子里看着已经用青石垒彻的半人高的地基,柳雪涛似乎已经看见将来这屋子收拾好了之后自己住进来的样子。赵仁也很是高兴,跟柳雪涛指指点点的把各处的进度细细的汇报着。
有干活的工人便悄声的议论:“哎,这位就是主家夫人呢,皇上封的五品诰命夫人!”
“嗯,开开眼吧,见过这么年轻的五品诰命么?”
“就是,这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吧?”
“啧啧,卢大人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今天仙儿似的媳妇……”
“人家是郎才女貌!你没见咱们新科探花卢大人的风度,跟夫人站在一起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
一时车夫带了一个买西瓜的老汉拉了一车西瓜进来,唤众人都过去吃西瓜。
赵仁便劝着柳雪涛:“夫人,这太阳虽然下去了,可这天儿还是热的很,这儿的花木还没栽种起来,地上热气了得。夫人还是回马车上休息一下吧?”
柳雪涛点头应道:“嗯,好。你叫他们都去吃块西瓜再干。夏天天长,让众人加把劲儿,回头再按照时辰给他们加点工钱。这会儿多干一个时辰,也好让我们来这新院子里过年。”
赵仁忙连声应着:“这话儿好说。不加工钱他们也都是愿意的。咱们给的工钱本就比别人给的多,又不克扣他们的。这些人,人人都念着夫人的好儿呢。”
柳雪涛微微的笑,看着众人都放下手中的家伙什儿去洗手吃西瓜,一个个儿从她的眼皮底下走过去,转眼却发现有个一身是泥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玩意儿舍不得放下,因问道:“他手里拿的什么?”
赵仁听见柳雪涛问,便忙走过去问着那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夫人问呢,拿过去给夫人瞧瞧。”
那人听见问,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赵仁立刻皱眉:“怎么回事儿?不过是白问问,你就吓成这样?莫不是心里有鬼吧?”说着,便蹲下去捡起那东西一看,竟是泥塑的一架小马车,两匹马拉着,虽然小,但却惟妙惟肖,连马鞍缰绳什么的都有了。只是因为是泥塑的,没什么颜色,不过是个泥胎罢了。于是又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那人便慌张的说道:“这是我在那边捡的……”
赵仁一听便知道是谎话,因喝问道:“捡的?偏生你这么好运气,这工地上什么东西不都是主家的,你还能捡东西?”
那人便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柳雪涛已经走到了近前,问道:“怎么回事儿?”
赵仁把那小泥胎马车交给柳雪涛,回道:“夫人,他手里拿的是这个,奴才问他是哪里来的,他却说是捡的。这分明是谎话。宅子拆了一个多月了,如今地基都建起来了,哪里还有之前的旧东西,再说,这分明是新捏的还没填窑里烧制,怎么会在这里让他捡着?”
柳雪涛点头,看着那人问道:“你只实话实说吧,这个小玩意儿是哪里来的,咱们这儿也用不到这个呀,好好的你拿个这个做什么?”
那人只低着头不说话,一双腿却吓得直哆嗦。
柳雪涛想着他不过是个老实的苦力,便没怎么为难他,只把那小马车还给赵仁,说道:“罢了,也别吓唬他了,给他吧。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也别瞎耽误了功夫。”
赵仁点头答应,接过东西来刚要还给那人,旁边忽然有个老者上前制止,慌张的回道:“赵管家且慢!”
柳雪涛奇怪的看着那老人,因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妥?”
那老人上前来拱手给柳雪涛行了个礼,说道:“夫人慈善之人,待我们这些苦力不薄,小老儿心里感激夫人,有些事情不得不多一嘴。请夫人不要怪罪。”
柳雪涛笑道:“老人家有话尽管说。”
那老人从赵仁手里拿过那小泥胎马车,问着刚才那今年轻的苦力:“小三儿,这东西哪里来的?你拿着这个要做什么,还不快说实话!”
那小三儿只低着头,双手扭在一起搓着手上的泥巴,不说话。
那老人着急的重重叹了口气,指着那年轻人骂道:“小三儿!做人不能没良心!你和你娘去年逃荒到这天子脚下,是我看着你们娘俩可怜才叫你跟着我们一起揽活儿干,整俩钱儿糊口。也是我们走运,今年找到夫人家这样的大活儿,夫人慈善,不仅不拖欠我们的工钱,还给我们加了三成的工钱,我们应当感激才是!你怎么却弄起这些鬼来?!还不说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如今你是要害死我们这十几口子人么!”
柳雪涛听了这话越发的糊涂,那老人义愤填膺,而那小伙子这会儿却更加局促不安。于是问道:“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而已,哪里会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那老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乃是民间泥瓦匠的老人多数儿都知道的秘术。之前的时候,多半有一些富豪之家昧着良心拖欠工匠的工钱,有的还讹诈欺压工匠,修建一些密室密道之后,用毒酒直接害人性命的事情常有。我们这些泥瓦匠人身份低下,有多少人都含冤地下无人得知。所以有时候也会想一些报仇的办法。这泥胎马车大有用处:盖房子的时候,把这马车放在主屋的墙壁夹层里,马头向里,马车从外往里拉,则主这家主人财运亨通,住这屋子的人将大富大贵。若是马头向外,马车往外拉,则用不了几年这家必定遭霉运,散尽家财是小事,家破人亡都是有的呀,”
柳雪涛一听这话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这些鬼神迷信之事不能全信,但这话在此时说起来却总是叫人心里别扭。况且古人素来相信这些,就算是现代人也多相信风水运程之说。
赵仁更是恼怒万分,立刻抬手揪住那年轻人的汗衫骂道:“你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东西,还不快说!”
旁边的苦力工匠自然少不了一阵唏嘘,十有八九都指着那年轻人怒骂:“没良心的东西,咱们干了这些年的苦力了,何曾见过这么仁慈的主家?你不烧香祷告也就罢了,居然还生出这样的坏心来!真是不得好死……”
“就是,他娘病重,若不是能在这里干点零工赚点钱,别说买药,恐怕连稀饭都喝不上了!真是没良心!”
“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咱们就不该带他!”
“把他从咱们工匠组赶出去!”
“就是!跟这种人一起,咱们心里也不踏实,说不定哪天他连咱们都害……”
“对,把他赶出去!”
“报官,这是蓄意谋害!”
“报官……送他去坐牢……”
柳雪涛看那年轻人吓得浑身哆嗦,人已经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便一摆手说道:“此事尚未有定论,刚才这位老人家也说了,马头往里,马车往里拉,便会让主家财运亨通,大富大贵。这个小工匠如今只是拿着这个小玩意儿来,还没往墙壁里面放呢,也不能就说明他要害我。大家不要着急,先去那边吃西瓜吧,大热的天儿辛苦大家了。”
这话说起来好像是有道理,可是明白人都知道,刚才这小三儿说小泥胎马车是捡的,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懂这小马车会有什么用,若是懂,刚才他肯定会说自己要如何如何做,以表达对主家的感激之情。况且,这些事情,但凡事求富贵的,都是主家找高人指点后用的办法,绝不会由他这样一个打零工的小苦力来做。
小三儿分明是受人指使要害自己一家子,而柳雪涛此时却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查。
众人都暗暗的感慨这位夫人只知道心慈手软,却把害自己的人给说成了恩人,一个个摇着头三五成群的离开,去那边树荫底下吃西瓜去了。
柳雪涛给赵仁使了个眼色,赵仁便把那个叫小三儿的苦力从地上拉起来,有请着刚才说‘小马车’之大作用的那个老工匠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柳雪涛带着碧莲走在前面,赵仁扭着小三儿的手臂跟在后面,还有赵仁手下的两个小厮早就听见动静赶了过来一起跟着柳雪涛进了院子里临时搭建起来的工棚,搬出了一张半新不旧的太师椅来放在中间,请柳雪涛坐了。柳雪涛的车夫已经抱着一个大西瓜过来,找了刀子一片片切开等着给自家夫人解渴。
坐在椅子上,柳雪涛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随后跟进来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老工匠的脸上,说道:“老人家,今儿这事儿还得多谢你。”
老工匠忙拱手作揖:“夫人待我们这些穷苦人这么好,我老汉若还藏着掖着的,那还叫人么!”
柳雪涛笑了笑,摇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对你们好,是想着让你们好好的给我做事,因为这房子将来是我自己要住的,你们不好生的干活,这房子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住着也不放心呢!老人家光明磊落,近日救我卢家一次,这份恩情我柳雪涛记在心里了!将来老人家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我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老工匠忙又躬身连声说:“不敢,不敢。”
第213章 夏日寿宴纷纷乱
安庆王爷四十五岁寿辰,虽然年龄不是很大,但好歹是个整寿。况且安庆王爷乃先帝爷最信任的兄弟,比一母同胞的兄弟禄王爷还亲,满朝文武屈就安庆王爷者最多,所以这一场寿宴也算是极尽繁华。
除了随着皇上去西长京避暑的几位内阁大臣翰林院大学士之外,留守上京的官员十有八九都来给安庆王爷贺寿。不能亲自来贺寿的也安排家人送了寿礼来,有的是子侄辈的人代表出席寿宴,有的则是管家送了寿礼来把礼单承上说几句贺寿的话便回去了。就连皇后都赏下了寿礼,皇上也早早的命人送来了寿字寿联。
卢峻熙和柳雪涛还有柳裴元等人一早便带着寿礼到了安庆王府,赵玉臻带着管家管事们,洛紫堇带着管家娘子们分别把男客女客迎进去,男人们都在前院各处书房花厅及厢房里坐下,女客们则被迎到了内室。
因柳雪涛和洛紫堇特别的亲近,所以一进门便被洛紫堇带到了她住的屋子里去,又教人把早早预备的茶点都端上来,拉着她坐在铺了玉簟的榻上,低声笑道:“今儿这府上人多事杂,我知道你刚有了身子,正害喜病呢,且在我这屋子里安静的坐会儿。王妃今儿还得应付各王府的王妃太妃们,也不会找你说话儿,你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坐着,好吃的好喝的姐姐我都替你预备下了。”
柳雪涛笑道:“这多不好意思,姐姐的身子如今也显怀了,行动多有不便,倒是我还不觉得怎样,来时我还想着应该多替姐姐照应一下,这下倒好,反倒把我给安排到这安静的地方来充贵客了。”
洛紫堇笑道:“不怕,我只不过去前面照应一会儿就过来陪你,正是因为我这儿已经四个月的身孕了,王妃才不会让我在前面多呆。这天气热的要命,各家的夫人们多数是送了寿礼坐坐就走的。也忙不到哪里去。这屋子里有冰,是最凉爽的,你困了就先睡一会儿,饿了有点心茶水。自己叫丫头们伺候就是了,别跟我见外。”
说了几句话洛紫堇便走了,果然有小丫头们上了瓜果梨桃,点心茶水等,色色都是上等的。
柳雪涛只靠在凉榻上吃了半个水蜜桃儿,同洛紫堇屋里的小丫头说了两句话,洛紫堇便笑嘻嘻的回来了,进门便走到柳雪涛身边坐下,端了那冰碗用小勺子挖了一块哈密瓜放到嘴里,叹道:“今儿这天真叫热,我估摸着下午得下一场大雨,外边都闷得喘不过气儿来。”
柳雪涛便劝道:“那也不能吃太凉的东西呀,这冰碗里的东西姐姐也敢吃,难道王妃不说你?好歹也要计较一下的。”
洛紫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