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醒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李牧坚持道。
“你!……”延陵钧无言以对。
“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只要她醒过来,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见她。”李牧恳切地看着延陵钧,道:“求你!”
延陵钧不再看李牧,让车夫速速回府:“快!快!”
李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要不是等在山脚下的李戈上山寻她和常儿,她大概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李牧叫她“阿梨”,那个他梦中常唤的名字,也是她在梦里听到都会心痛的名字。她不吃不喝不睡地在家侯了两天,终于守到李牧回来。一开门,扑面而来一阵酒气,李原赶紧扶住东倒西歪的李牧,一路搀着他回屋躺下。
又是一个无眠夜,李原整夜守在榻前,照料醉得不省人事的李牧。天将亮不亮的时候,李牧醒了,烛光近灭,火苗突然窜得老高,照得屋里亮堂堂的,然而,只一瞬间,火灭了,屋里一阵漆黑,再一会儿,窗外的光慢慢地走了进来,烛芯歪倒在蜡油里,呲呲冒着青烟,树影走过牖前,鬼影森森的。李原趴在榻角,呼吸不是很平顺,似乎才睡着。李牧把被褥拉过,刚盖上去,她就醒了。
“将军,你醒了?头还疼不?”李原忙把褥子盖回到李牧身上,生怕他着凉了。
李牧摇摇头,把褥子重新披到李原身上,望着她道:“原儿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李原怔了一下,她没想过要问,她也不敢问,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无论如何,回来就好,他只要回来就好。
“没有吗?”李牧又问。
“唔……”,李原想了想,问:“她……我是说那位夫人,她似乎病得不轻,可有大碍?醒了吗?”
“只有这个问题吗?”李牧不答又问。
李原低头不语。
“原儿还记得我曾经被大王召回邯郸的事吗?”李牧不知道为何要说,他只是觉得,李原有权知道真相。
李原点了点头。
“那次回来的路上,我和她在紫金山下偶然相识。”李牧道。
李原默默地听着。
“一年多以后,大王再次任命我驻守北方,途径紫金山时,我竟然又遇到了她。路上,她发生了意外,差点死在滹沱河里,我救了她。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叫索次加犁,她是襜褴的公主。”
李原惊讶地抬头,眼里透着疑惑。多年前,赵王为李牧赐婚襜褴公主,她还默默地在府中哭了几回,自怨自艾地想:只怪自己出身低微,配不起郎中令。然而,李牧却出人意料地抗旨了。她得了信,又是哭又是笑,哭的是,抗旨不尊可是杀头的大罪,他怎么可以那般胡来;喜的是他终究没有答应,不管是不是因为她,她都欣喜庆幸。
“你大概听说过,在我还是郎中令的时候,大王为我赐过婚,那个人就是襜褴公主。不论出于什么理由,我当时确实拒婚了,也因为我的拒婚,害她差点儿死在滹沱河里。也许是天意,给了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可是没想到,我不仅弥补不了,反而还欠下了更多。”李牧顿了一下,接着道:“那些年,发生了很多事。她为了救我,几乎丧命在毒箭下;有一次,我还差点亲手错杀了她。后来,她回了襜褴,我想她回去了也好,那里有她的家人,可以护她一生,我一介军旅,怕是很难陪她到老。我甚至还很自私地想过,她回去了,至少,在你和她之间,我不会那么为难。”
李原静静地听着,一语不发。
“可我终究放不下她,在她大婚的那天把她带了回来。回到雁门的那天晚上,我们在雁门关最高的山峰上,向天盟誓,许诺绝不辜负彼此。她当时说,如果我负她,她就从那山崖上跳下去。当十一年前襜褴被灭族,而她知道我在柏人还有一位正式的孺人的时候,她真的跳下去了,就在我眼前……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我……”李牧突然哽咽,说不下去。
李原流泪了,她觉得心很痛,然而,究竟是为了李牧?襜褴公主?抑或是为她自己?她说不清楚。
平复了一下情绪,李牧又道:“她有个中原名字叫常梨,所以,我取了我二人的姓做为孩子的名字,我们说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叫李常。”
李原看着李牧的眼睛,即使坐在他面前,他眼里也映不出她的影子。她刚有身孕,大伯向他报喜的时候,他只回了一句话:“孩子不论男女,出世后都叫李常。”
“我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直到去年,我去延陵公子府上,又遇到了她。”李牧道。
“是初雪那时候吗? ”李原问。她想起来,去年初雪当晚,他们还一起赏雪,次日他出门后,突然连续几日没回家,回来后还染了风寒,平日里壮得像牛似的身子骨,突然就倒下了,一连几日的烧,烧得迷迷糊糊地又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梦里还一直唤着阿梨。
李牧点头,又道:“她虽然活下来了,可是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她了。对于过去,她全部都忘了,连她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若不是我突然出现,她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再想起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