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家族是二皇子的亲信,杀了他正合三皇子心意。
既拔掉了眼中钉,又除夷有功,韩邝这步棋下的极妙。襄王感慨,夷人之心机,我朝之腐朽。
杜仲呆住,没去看所谓的通夷信笺。
“咱们输了。”他对李相月说,手迫切的握住她的手,寻找一丝一毫的温暖。
“不会的,还没到认输的时候。”李相月明白他的挫败,也懂得好友死在面前的心痛,只能说些鼓励的话。“我信你,能将他揪出来。”
将谁揪出来?两人心知肚明。
那人正好好的在后头看着,眼里一片黑沉沉,没有任何情绪。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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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邝尸首被草草处理,埋在洪城外的树林内。
倚月楼的名声又一次受到冲击,闲言碎语少不了。傅疏竹立在院门槛上,默不作声的看向远方。
谁能想前几天,这处还门庭若市。前来巴结小公子的义士恨不得就种在院内,现在倒是避而不见了。
小人!伪君子!傅疏竹心里暗骂,将门板合上。既然你们避嫌的厉害,我这头也不招待了!
她气呼呼的走进院子,给小公子削水果时仍然想着这事,一不小心手指割了道口子。
小公子替她按住,用手帕将指头包好。见她心事重重,问了嘴。
“人之常情罢了,你何必与自个儿过不去?”
傅疏竹抿嘴,有时候道理都懂,想明白却不是件容易事。
“你若是真不喜欢他们也无妨,关上门就是。”小公子拍拍她手,骨节分明,比之前又瘦了些。“多少年了,都这么过来的,多一天两天不多。”
两侧脸颊凹陷,眼底有片青灰。傅疏竹心疼,他定是为了韩长老的事神伤。
想起韩邝,傅疏竹伤透了脑袋,一向温文尔雅待人随和的韩长老怎么会通夷?倚月楼外的世界像是套着盒子的盒子,永远想象不到下个盒子里会是什么。
“对了阿陆,怎么没见着柳墨,不是说他会在洪城等我们?”傅疏竹岔开话,韩邝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往后都不提了。
小公子闻言,手微微抖了下,眨眼间就恢复如常:“他和你不同,忙的很。咱们就要北进了,索性让他先去探路,你若是想见他,我唤他回来?”
“不用不用,我也不是分不清孰轻孰重之人,他有要事办,怎能因为我又回来。”
“嗯,懂事了。”
他说这话像父亲,摸头的手背傅疏竹打下。她嘟囔着最是讨厌人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这方两人打闹嬉戏,不远处的庭院却寂静到了极致。
因着韩邝,杜仲也受了些影响。比起他院内冷清,杜仲这边还是有人来访,不过一一被他拒了,大门紧锁,就连屋子也是门窗紧阖。
杜仲下巴冒出几根胡茬,没有心情收拾自己。衣服穿得还是韩邝死时的长袍,血污因为高温已经发臭,几只苍蝇围绕飞舞,好不快活。
长剑斩断一只苍蝇,断成两截落地。李相月熟练的用扫把扫去苍蝇尸体,堆积进木篓子里,小小的有了一撮。
再这么下去,整间屋子都要臭了。
杜仲正在思考,不修边幅并不是颓废。相反他的头脑正在火热的运作,精神达到兴奋的顶点,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可里头那些澎湃汹涌的情绪就要冲出来。
他又输了,尽管不想承认,但这次他输了是事实。输在没想到小公子会有壮士断腕的决绝,也没有想到韩邝会真的愿意他而死。
生命只有一次,它凌驾在许多之上。很多事情能成立,都在人活着的基础上。诸如能看见明日的太阳,等到换个新天地之类的。
可有人将它随意抛弃了,这便打破了许多规则,而建立在规则中的那些陷阱与法子变得不值一提。所以他会输,也应该输。
“雾中那一指,不是韩邝。”久到李相月以为他会变成夏日里的活化石,他终于说话了,亢奋在眼中跳跃。“我们在建安时与他会过几招,你还记得么?”
李相月点头,那几招很巧。
韩邝学武晚,基本功是比不上早练他几十年的人,更多的是一个巧字。
衣袖内藏线,用线缠着酒杯准确抛掷,用的就是巧。虽然看起来与中原武艺相悖,究其根本却是一脉相承。
功力运转的法子,出招的方式还是循着老一套。而那一指刁钻的多,力道狠劲下手之果断,都与韩邝的武学路数不同。
“他,出手了。”杜仲说道,手指兴奋的在桌上敲打,砰砰砰地像此刻热烈跳动着的他的心脏。“他学会了羊皮卷上的武功,他就在厅内,忍不住出手了。”
杜仲用他字来替代,实则心里已经将这个他对上号。韩邝的事他输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他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之前他的那些猜测被印证的不少。
他学会了羊皮卷上的武功,招式独到与中原武学不同,所以他绝不会轻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