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气的正想转身,就见宋一丞开了口:“怎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枫有一腿吧?”
郑希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沈枫看他脸色涨红,赶紧牵住他道:“宝贝别生气!一丞就是这个性子,他没恶意的。”
见沈枫还帮着宋一丞解释,郑希更忍不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受不了宋一丞出现在沈枫身边。在他看来,朋友之间绝不会做这么多暧昧动作的。
宋一丞双手c-h-a在裤子口袋中,他玩了很多年,骨子里早就养成了不正经的习性。此刻故意想惹怒郑希,眼中挑衅的意味就更强了。
“他没有恶意?那就是说你们昨晚和刚才在做的事都很正常?”郑希被这种谬论气的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沈枫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一旁的宋一丞嗤笑道:“你这么激动干嘛?反正你也不喜欢他,既然彼此都那么痛苦,不如考虑一下把他让给我吧。”
郑希想都不想就朝宋一丞吼道:“谁说我不喜欢的!”
话音刚落,握住他的手猛然收力,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枫大力拽到了怀中。当着宋一丞的面,沈枫强吻了他。
郑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跪在地毯上,整个上身被沈枫困在怀中。沈枫强迫他抬着头,舌尖钻进他口中强势的掠夺着,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挣了两下,结果一眼瞥见了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的宋一丞。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他环住沈枫的颈子,笨拙却主动的迎合着沈枫。
沈枫察觉到了他的主动,这种主动和昨晚并不同,因为郑希分明是在赌气。沈枫满脑子都是他刚才那句“谁说我不喜欢”。郑希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了对他的感情,没什么比这个更让沈枫欣喜的,要不是因为宋一丞还在场,沈枫会立刻扯掉腰间的浴巾欺负他。
宋一丞撩了把额前微乱的刘海,好心替他们关上了门。
看来沈枫是多虑了,只要给郑希一点时间,再适当的推波助澜一把,何愁郑希自己不能发现?
他往电梯那边走去,边整理衣领边想着另一件事。
宋雅言昨晚在电话中的语气分明是狠绝而不甘愿的,他虽然已经离开家几年了,但毕竟从小跟宋雅言一起长大,很清楚自家姐姐是个典型的“蛇蝎美人”。
今早他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对方是国内公安系统的人。他想确认下当年车祸的案子,结果对方告诉他权限不够不能阅览。而且对方还说了一件事,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已经辞职移民了。宋一丞问了对方现在的地址,居然就在旧金山周边的一个小镇。
这巧合让宋一丞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冥冥中好像越扯越复杂了。他倒不是真的对郑希当年的车祸真相有什么好奇心,只是怎么都忘不了昨晚在电话中那个癫狂的宋雅言。
从小到大,姐姐想得到什么东西都会不择手段,包括从他手里抢走他喜欢的东西。但姐姐在外人眼里却是温柔善良的,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曾经那么喜欢沈枫,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陪在沈枫身边三年?这简直太不符合她的个性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宋一丞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他解锁了一辆宝蓝色的跑车,在导航软件里输入了一个地址,踩着油门便飞驰而去了。
第36章
宋一丞离开后,郑希的羞耻心终于后知后觉的找回来了。他不知所措,抓着腰间的浴巾不让沈枫扯。
但他没想到沈枫这么赖皮,伸不进去就隔着浴巾动手。
他跪了一会就跪不住了,抓着浴巾的手也渐渐脱力。沈枫一把扯开,才发现他下`身和腿间居然带着一些奶白色半干的液体,滑腻腻的,一股诱人的奶油香味扑鼻而来。
郑希的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沈枫这才知道他洗澡洗了一半,沐浴露还没来得及冲掉。
沈枫拉着他坐在自己腿上,电动轮椅顺利的滑进了浴室里。沈枫示意郑希把自己受伤的腿抬起来靠在浴缸边上,郑希照做后,沈枫又把他拉到腿上坐好,接着拿过还在滴水的花洒,调好了热水就对着他的下`身冲去。
敏感的地方忽然被温热的水流冲刷着,郑希条件反s,he的打了个颤,鼻子里溢出了难耐的呻吟。
他不由得搂紧了沈枫的颈子,挺立的欲`望在沈枫手中不断升温,沐浴露冲掉后,水的润滑又鲜明了起来。沈枫用花洒冲着顶端柔嫩的小口,手指熟练的包裹套弄着。双重的刺激让郑希承受不住,几次想推开花洒都没成功。
看着郑希眼中逐渐破碎的理智,沈枫吻着他,在他耳畔故意诱着:“宝贝,这样弄爽不爽?嗯?”
郑希无力的摇头,潋滟的眸子在氤氲的水汽中如一点星芒,涤荡在情`欲的河流中无法自拔。发尾的水珠甩到了沈枫唇边,沈枫伸出舌尖来舔掉,眼底的占有欲如浓墨一般更加深重了。
他把花洒关掉,抱住郑希的背防止滑下去,低头含住已经被水流冲的有些红肿的顶端重重一吸。
“啊,啊!枫,枫……嗯……”郑希失控的叫了起来,极度的快感随着欲`望的喷发而窜遍全身,他抖的如风中落叶般失去了方向,若不是沈枫抱着,他已经摔在地上了。
沈枫等他喘的不那么厉害了才又吻住他,手指伸到后面去轻轻按揉。
郑希感觉到了抵在自己大腿旁的硬物,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昨晚放纵的情事。
他知道沈枫想做什么,但现在的姿势实在不舒服,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枫刚才拿花洒是对着外面的方向,所以水流没有碰到打石膏的地方,可裤子还是s-hi了。
他从沈枫身上下来,先把裤子剪了,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了防水罩套好。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一丝`不挂,本想围一条浴巾的,但沈枫不让。
郑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强硬的拒绝沈枫了,只能扭扭捏捏的能遮就遮,在沈枫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赶紧弄好。
他打开花洒,想帮沈枫先洗个澡,但是刚挤出沐浴露就被沈枫抓住了手。他不解的看着沈枫,却见沈枫勾起嘴角,拉着他的右手伸到腿间,握住了那一直没消下去的硬物。
郑希的动作一僵,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羞耻心又钻了出来。他慌乱的躲着沈枫的视线,手却在沈枫的带动下摩擦着那根滚烫的欲`望。
他用的是自己的沐浴露,所以一股香甜的奶油味又逐渐弥漫开来。
郑希以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味道,还一度被李浩森吐槽过很多次味道太腻了像个妹子用的。现在他隐隐有些明白了,这莫名其妙的喜好应该和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他忽然很想问问沈枫,沈枫听了以后果然点头:“你以前就喜欢带着甜味的沐浴露,不过这种奶油味的我没有闻过。”
见郑希还有心思分心,沈枫不满了,拿过花洒把自己冲干净,拍着郑希饱满的t-u,n让他去拿润滑剂。
郑希才不想去拿那种东西,他双手放在后面护着想躲,结果忘了前面。被沈枫摸了几下,又忍不住哼出了声。
沈枫玩弄着掌心里又j-i,ng神起来的东西,眯着眼睛道:“不去拿也可以,回床上去,我用嘴帮你扩张。”
郑希不知道他指的用嘴扩张是什么意思,但想起被沈枫含住的滋味,腰不由得又软了几分。
沈枫趁机把他拉到腿上坐好,电动轮椅朝着床的方向驶去。
他们上了床,沈枫拿起床头柜里的润滑剂,挤出一块抹在郑希的后面。那里又s-hi又软,因为昨天刚做过,所以沈枫的手指轻易就钻进去一根,就着润滑剂的助力,很快就扩张到了三指。
沈枫的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郑希趴在他肩上,呻吟声时而高亢时而绵软,滚烫的鼻息拂过耳畔,弄得他好几次都要忍不住了。
他抬起郑希的t-u,n对准欲`望,力道一松郑希就坐了下去。忽然撑到了最深处的刺激让郑希忍不住叫了起来,又往后栽去,幸亏被沈枫抱住了。
沈枫扣住他的后脑,舌尖在脆弱的脖颈处追逐着喉结,在他适应后终于开始奋力抽`c-h-a着。
郑希被颠的犹如坐在小船上摆荡着,沈枫在他体内的每一下进出都带动了越来越强烈的渴望。他迫切的想要沈枫进的更深些,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把沈枫夹紧了。
沈枫被郑希无声的邀约刺激的失控了,他抱着郑希换了个姿势,让郑希趴着,t-u,n抬高,对着那已经挤出了不少白沫的小口捅进去。
郑希的身体发颤着,沈枫发了狠的c-h-a他,每一下都撞到了最深处。两人连接的部位一直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还有陆续清晰起来的滑腻腻的水声。
郑希臊的脖子都红了,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敢看,却止不住喉咙里不断滑出的呻吟声。
他们在酒店里翻云覆雨,另一边却有人被暴雨困在了漆黑的小路上,不但四周杳无人烟,车子更是熄了火发动不了了。
宋一丞脱掉s-hi漉漉的外套,大雨将他淋了个透,他捋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回到车上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无信号提示,恼火的把手机砸在了副驾驶座上。
他刚才一路开来都没有看到有人,连建筑物都没有看到一座,想来这里偏僻的平时都没什么人路过,难怪满是萧条的景象,连公路看过去都残破不堪。
也不知道导航怎么会把他带到这种路段来。他拿出一根烟点上,把车载音响打开,随手点了播放键,结果一阵熟悉的旋律毫无预兆的冲进了脑海中。
他怔住了,看着屏幕上闪动的《i wanted you》,身体仿佛有了自我的意识,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
他赶紧大口的吸着烟,直把心头那阵堵得不行的情绪压下去了才敢停。手指伸到屏幕上想换歌,抖了半天却没有按下,最后按了单曲循环模式。
嘴角扬起了自嘲的弧度,他又点上一根烟,车内弥漫着一层薄雾。他静静的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和孤寂的山色,除了屏幕上的亮光外,只有指尖的一点星火在闪动。刚才烦躁的情绪逐渐被音乐声洗涤了,他忽然觉得这样的雨夜其实挺好的。
一直不敢去想的那个人推开门走了出来,朝着他笑。
那人依旧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因为他不知道那人现在是什么样,可他却记不清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发尾的水珠接连滚落在肩上,衬衫早已s-hi透,和西裤一样紧紧的贴在肌肤上,将他的身形勾勒的匀称而修长。胸前的肌肤在屏幕的光源下显得更加惨白,却没有照亮他的脸。
他趴在方向盘上,任由思绪放纵着,沉浸在那为数不多的快乐的记忆里。他时而沉沉的笑着,时而又抿紧唇,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敲窗户。
那声音一下子把他拉回到了现实里。他猛地抬起头,有个人撑着伞站在驾驶室旁边。那人的身形很高,但因为夜色太黑雨又大,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能看到那人身旁灼目的车灯。
他回头看去,后面停着一辆黑沉沉的越野车。
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也是路过的。急忙按下车窗,果然听到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需要帮忙吗?”
那声音穿透了水汽,陌生却关怀的话语在雨夜中窜起了一丝久违的温度。宋一丞打了个寒颤,发觉自己的手脚已冰凉的没什么知觉了。
他用力搓了搓手,打开车门想出来。对方立刻将伞移到了他这边,他感激的笑了笑,把伞推了回去:“不必了,我身上早就s-hi透了,还是你遮吧。”
男人并没有听他说的话,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用中文道:“你是中国人吗?”
两人之前是用英文交谈的,宋一丞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是?”
男人侧身将雨伞又偏向了宋一丞那边:“对,你身上s-hi透了,我车里有替换的干净衣服,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过去换上吧。春天的雨夜很冷,你这样会生病的。”
后面越野车的车灯有些刺眼,所以宋一丞一直没看清男人的长相。但他知道男人说的有道理,他去那个小镇有事要办,不能在这种时候生病了。
他道了谢,跟着男人回到了越野车上。男人把后车门打开让他上去,指着另一侧的一个旅行袋道:“衣服在里面,你自己挑一套吧。还有一次性内裤,在旁边的小袋子里。”
宋一丞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笑着道了谢。男人撑着伞站在旁边,这时候他才看清了男人的五官。
这是个长得很端正的人,不算帅,却很温和沉稳。戴着副眼镜,穿咖色的毛衣和便裤,举手投足间有种让人安心的儒雅气度。
也许是雨太大,男人没发现宋一丞在打量自己,他问车子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一丞回过神来:“我也不清楚,就是忽然熄火了,怎么都点不着。”
男人把车门关上:“你先换吧,我去帮你看看。”
宋一丞目送着他过去,这才看着旁边的黑色旅行袋。虽然擅自翻别人的东西不好,但男人刚才那么说肯定就是让他自己来的意思了。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他也没心思顾忌那么多,身上s-hi透的衣裤早就冻的他浑身发抖了。
他拿出一套黑色的运动装,又从旁边的小袋子里拿了条一次性内裤。一边盯着男人一边飞快的换着。
宋一丞的体格比男人小了一圈,衣服穿上身有些偏大,但怎么都比刚才s-hi漉漉的感觉好多了。只有一点让他莫名的尴尬,这一次性内裤应该是按照那个男人的尺寸来买的,也不知是不是他穿惯了三角裤的缘故,总觉得这平角裤的裆部有些松,穿着没有安全感。
男人在他的车子前面摆弄了一会儿,直到宋一丞换好了衣服,又过了几分钟后他才撑着伞走回来。
他没有立刻靠近门边,而是站在几步开外大声的问宋一丞换好了吗。
宋一丞怔了怔,他来美国这么多年了,还从没见过像男人这样守礼的人。不由得失笑起来:“早换好了,你那么谨慎干嘛,我又不是女人。”
男人看着他脸上恢复了温度的笑意,也笑了:“我看了你车子的情况,应该是排气管进水了。跑车底盘很低,你刚才应该开过不少积水地,这个只能等天亮了叫救援。你现在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
宋一丞说了目的地,男人打开他旁边的门:“把旅行袋给我吧。你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宋一丞没有拒绝,看着男人把旅行袋放在后箱里,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他倒了几米,从旁边开过去。男人开车的技术不错,即便开到草丛中晃的也不厉害。
宋一丞看着窗外,暴雨依旧如豆子般砸落,两边的山像鬼魅连绵着延伸往远方。虽然还是一样的景色,但因为多了一个陌生人的缘故,他不再觉得孤单了。
车载音乐幽幽的响了起来。
那是一首很静谧的小提琴乐,像夜晚的森林里,蝴蝶舞动翅膀,背着狡黠的月光飞往树影深处。
宋一丞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那忽然跑出来的人再次被锁回了记忆深处,他看着男人的侧脸道:“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我叫yc。”
男人的目光从后视镜传来,似乎在打量他的眼睛。宋一丞没有躲避,反而迎着目光和他对视。
片刻后,男人直视着前方,深沉的眼底再次飘荡起笑意:“我叫李昂,很荣幸认识你,宋医生。”
“你知道我?”宋一丞惊讶的看着对方。
李昂坦然道:“在昨天的医学交流会上见过你,虽然我们主攻的专业不同。”
宋一丞前倾着身体,把下巴枕在前面的座椅上:“这么巧?你是什么科室的?”
李昂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路,方向盘在他手中很稳,一如这辆越野车,在颠簸的山地间行驶的却很平稳。他道:“说出来你不要笑。”
宋一丞眨了眨眼,微微翘起的睫毛挡不住眼中好奇的星芒:“你该不会是妇产科的吧?”
李昂又通过后视镜和他对视着,镜片后的眼睛似海一般深邃。他看的有些刻意了,居然让一向无所顾忌的宋一丞主动移开了视线。
“我是泌尿科的。”
刚刚还有些莫名加速的心跳,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如烟花炸开般飞散了。宋一丞没忍住,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李昂并不在意他的取笑,只是无奈的弯起嘴角:“是不是反差很大?”
宋一丞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擦掉眼角的泪花,吸了吸鼻子才道:“你这样,说是大学教授我都信,可你偏偏是个泌尿科医生?这简直太惨了吧!你当初怎么会选这门学科啊?”
说完便看到李昂手往后抬起,指尖上夹着一张干净的纸巾:“擦擦鼻子吧,我看过导航了,翻过前面的山会有一个加油站,到了那边给你买点感冒和退烧药以备不时之需。”
宋一丞接过来,对李昂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很受用,他擦了鼻水,又趴回椅背上讨人嫌:“你还没说呢,当初怎么会选泌尿科的?这个科室可是看遍了无数男人胯下的真相啊。当初我读书的时候,认识两个学长就是修这门的,天天对着彼此的那东西研究,遇到不懂的还要翻教学视频反复看,可惨了。”
他没有取笑之意,毕竟学医这么久,尊重病患的念头早已根深蒂固,而医生们在救人这点上也是不分彼此的。
他只是觉得李昂这外形,穿着白大褂坐在诊疗室里,脱病人裤子检查那玩意的画面实在违和。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想笑,李昂看他笑得这么欢也没有生气,依旧用那副温和又极富磁性的嗓音道:“是男人都会有那方面的烦恼,不过早晚罢了,我可不想以后有一天脱了裤子去给其他医生检查。”
“这倒是。”宋一丞认同的点头:“以后我要是有这方面的苦恼,也只会找认识的人。”
李昂又看了后视镜一眼,还没跟宋一丞对视上就再次直视着前方:“看来今后你可以多个选择了,有那方面的苦恼尽管找我,不收你费。”
第37章
和李昂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翻过了这座山头,远远看到了山脚下延伸出去的公路上有一座简易的加油站。
加油站昏黄的灯光并不比车灯亮多少,但对疲累的旅人来说,这样的雨夜有一处可以停下来休憩的地方却是再好不过的。
李昂把车开进加油站里,宋一丞下车的时候打了个喷嚏,李昂正在拿钱包,一抬头看到他抱着手臂打了个颤,便让他先进便利店去。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变小的趋势,宋一丞走进便利店就径直朝烟酒区走去。
这家便利店不大,烟酒区就在收银柜台旁边。值班的店员是个胖胖的白人姑娘,看到他就爽朗的打了个招呼。他打量了货架,让店员拿一瓶伏特加,再拿一包万宝路黑冰。
店员收了他的钱,正要找零的时候自动门又打开了,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东方人。
那人拿着咖色的钱包,和身上的毛衣同色,配着米白的便裤。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黑发被雨水打s-hi了,有些乱,却乱的恰到好处,给那张端正的脸添了些平易近人的随和。
宋一丞看着店员盯着李昂的脸,找零钱的动作都僵住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虽没交过女朋友,却有不少女性朋友,所以很清楚李昂这种带着点禁欲感的熟男在女人眼中才是最混得开的。
他也不催促店员,打开那瓶伏特加想喝,结果被李昂一手按住了。他不解道:“干嘛?”
李昂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四下一扫就看到了角落的药品柜。他让宋一丞等等,走过去蹲在药品柜前挑了好几种药,又转到熟食区,看了眼保温柜中的食物类型,拿了个纸盒包装的饮料走回来,塞进宋一丞手里:“不要空腹喝酒,伏特加虽然能祛寒气,但对胃刺激太大。你喝这个。另外我不确定你有什么食物方面的禁忌,所以你自己去保温柜里挑想吃的吧。”
他一口气说完了,又把店员手里的宋一丞的钱拿了回来:“用我的吧。”
他是用英文说的,因此店员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宋一丞站在原地还没有动,倒是店员笑了起来:“先生,你对朋友都这么贴心,做你女朋友的话一定很幸福。”
李昂微微一笑,虽然直视了她的脸,目光却没有停留:“谢谢。”
宋一丞在心里替姑娘惋惜,不过他很清楚,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和两情相悦?前者发生的概率已经很渺茫,至于后者……他走到熟食区挑着食物,又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刚才从记忆深处跑出来的人。
他以为当年的他们算得上一见钟情后的两情相悦,却不知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做的一场美梦。是他的一见钟情把身体献了出去,也是他自以为的两情相悦把对方放进了心中最珍贵柔软的地方。
那段太过青涩美好的爱情所带来的毁灭也是排山倒海的。其实他知道那人不会陪着他一起反抗家里的压力,只不过当时的他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他以为,爱的那么深的自己,多少也能感动对方吧。但一切终归只是他以为罢了。
“在想什么?”李昂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那极富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着,却没有突兀的打扰,反而将宋一丞刚刚冒出头的低落又拂了去。
宋一丞随手拿起一瓶热的拿铁,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情绪:“我吃东西很挑剔的,这里的东西不适合我。”
李昂的指尖停在了保温柜的扶手上,镜片后的视线温润而沉静:“怎么挑剔法?”
宋一丞摇头晃脑的走回收银台:“要说起来就太多了,我这人麻烦的很,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就再聊吧。”
身后再次响起了那低沉好听的男音,只是这回又换成了中文:“好,下次听你说。”
这回答看似没有问题,但宋一丞总觉得怪怪的。他回头看了李昂一眼,李昂也没有拿熟食,而是走到零食区,拿了几盒需要冲泡的土豆泥过来。
他把东西放在收银台上,询问般看着宋一丞:“这个吃吧?”
宋一丞摸着鼻尖笑了起来:“我觉得你不该是泌尿科医生。”
他用的也是中文,李昂没有听到他的反对,便示意店员结账,随口道:“那我该是什么科室的?”
宋一丞打开那瓶温热的拿铁喝着,这回李昂没有再阻止他。他道:“你该选儿科,就你这细心的程度,对付小朋友简直太合适了。”
李昂把钱包收好,打开两盒土豆泥拜托店员帮忙加水:“你喜欢小孩?”
他像是随口一问的,也没有特地去看宋一丞。后者勾起嘴角,把玻璃瓶放下,看着被咖啡浸泡过,带着一层朦胧感的玻璃瓶身,自嘲道:“我才不喜欢那种吵闹的生物。”
“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生物来形容小孩。你这么讨厌孩子,以后结婚了怎么办?”李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收银台顶上的节能灯照在镜片上,折s,he出的蓝紫色膜光令宋一丞看不清他的眼睛。
宋一丞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说那么多,李昂于他而言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人。虽然有短暂的交集,但等雨夜一结束,他们就会走向两条不同方向的天明。
“我不会结婚的。”他说完就打开李昂给他买的柠檬姜茶准备喝,李昂又把他拦住了:“先吃点热土豆泥垫垫。”
宋一丞无奈的放下饮料,笑道:“你真是比我那些胃肠科的朋友还啰嗦,活的这么循规蹈矩,不累?”
李昂接过店员热好的土豆泥,搅了搅递给宋一丞:“累。但如果不照顾好自己,将来要是遇到对的人,岂不是会令对方担心难过?”
他说完就拎起袋子出去了,宋一丞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觉得手里的那盒土豆泥有些烫手,烫的他拿不住,很想放下离开。
店员见他一直没有动,便c-h-a嘴道:“先生,能不能把你这位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他转头看着店员殷切的目光,脑海中想起了李昂说最后一句话时的神情。
【如果不照顾好自己,将来要是遇到对的人,岂不是会令对方担心难过?】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一点也不洒脱随性,平淡的就像一杯白开水。一如李昂这个人,五官算不上惊艳,却偏偏给人一种儒雅稳重的安全感。
他有些明白店员的心情了。
他摇了摇头,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却多了分难以抗拒的疏离:“他不喜欢女人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撒谎,说完就拿起那盒土豆泥也出去了。店员惊讶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刚才为什么会有种违和感了。
原来那个男人不喜欢女人?所以,自己是在他的伴侣面前求联系方式了?
难怪不肯告诉她。店员懊恼的捂住了滚烫的脸,没有看到宋一丞比进来时更加轻快的步伐。
李昂看着宋一丞把副驾驶座上的食物袋收到了后座,自己坐了上来。他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看着宋一丞手里见底的土豆泥,又把自己那份还没有动的递去:“饿了就把我这份也吃了吧。”
他说完就发动车子准备开,宋一丞挑了挑眉,接过来却没有打开:“你不饿?”
李昂看着后视镜倒车:“不饿,你吃吧。”
仿佛不满他的无视,胃在这时候忽然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宋一丞搅拌土豆泥的动作一顿,又大笑了起来。李昂踩了刹车,总是游刃有余的神态有了丝崩裂。不过看宋一丞笑的这么开心,他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我真的不饿,只是刚才喝多了水。”
宋一丞不拆穿他,把土豆泥搅匀了就舀了一大勺递到他嘴边:“还是吃点吧,接下来还要开一段时间的。”
李昂对那递到嘴边的食物有片刻失神。土豆泥的香味没有盖住宋一丞指尖的咖啡香气,他很想多闻一会,但眼下并不是好时机,所以还是张嘴吞下了,还尽量不碰到勺子。宋一丞道:“你不必这么小心,我又不介意。不过你是不是会介意?是的话我就不吃了。”
他说完就要把土豆泥盖起来,李昂忙道:“不是,我以为你会介意。”
宋一丞耸耸肩,看了眼车载导航的地图,现在距离他要去的小镇还有七十多公里的路程,他忽然想到还没有问过李昂要去哪,结果李昂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吃惊。
“你还会观星?”
李昂握着方向盘,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线条明晰的侧脸在雨夜的光影下若隐若现,但他身上沉静而持重的气息却盖过了窗外铺天漫地的水汽,在这小小的天地中让宋一丞感觉到了舒适和安心。
“很吃惊?”李昂又弯起嘴角:“你都说我的外形看过去像个大学教授了,那我有点附庸风雅的爱好也很正常吧。”
宋一丞打了个哈欠,把已经吃完的土豆泥盒子收好:“是挺风雅,还很浪漫。看来喜欢你的女人一定不少。”
李昂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他眼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生理泪水,于是道:“困的话就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
宋一丞确实是困了,他又打了个哈欠,吃饱以后身体的倦怠感就分外明显。他调整了座椅的角度,对李昂道:“那就麻烦你了,一小时后叫醒我吧,换我来开。”
说完就闭上了眼。李昂把车内的暖气温度调高了些,出风口却没对着他。又打开播放器,选了刚才那首幽静的小提琴曲循环着。
音乐声不大,刚好盖过了外面令人不安的雨声。
明明是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宋一丞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要警惕和防备。李昂的存在让他有种熟悉的老朋友的错觉,这些贴心的举动也让他找回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宁感,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久违的梦,梦里的他是很多年前的模样。
那时他已经陆续的在父亲的书房前跪了两天了,从一开始的倔强到现在从身到心的疲乏,他依旧抱着期待,希望父亲同意他那份荒唐却无法割舍的爱情,求父亲成全他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可他拼死守护的另一半却没在他身边,甚至两天来都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他以绝食来抗议,却没有换来父亲的怜悯。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为了让他吃一口饭而劝到了j-i,ng疲力尽。
他不顾一切想要维护的爱情,却在第三天被父亲告知都结束了。
最爱的那个人拿了父亲给的钱离开了,走之前还给他留下了一段录音。
他只听过一次,那支录音笔就被他从二楼窗户扔了出去。
后来的两个月里,父亲为了让他清醒过来,不知道羞辱了他多少次。那些侮辱的,尖酸刻薄的话全砸在他身上,不顾他的尊严,也不顾那时的他还能不能承受。
最后他被送到了纽约,父亲的补偿就是同意他报读最喜欢的医科。
但那又怎样呢?
李昂把车停了下来,宋一丞似乎做噩梦了,他紧蹙着眉心,修长的指尖用力撰着胸口,他把自己压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李昂轻轻揉着他的眉心,宽厚而干燥的手掌握住他的手,在他耳畔低吟着。
很快,宋一丞紧张的神情就缓了下来,他又换了个姿势不动了。李昂看着他在夜色下隐隐露出的一点脆弱而倔强的神情,不由得靠上前去,在他颊边印上一吻。
“别难过,我会陪着你的。”这道声音仿佛穿透了梦境,令那个刚刚来到异国他乡,身处于陌生人潮中的宋一丞找到了方向。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好像想抓住什么。
李昂把自己的手靠过去,宋一丞毫不犹豫的抓紧了,唇边终于划开了浅浅的笑意。
他呢喃道:“学唯,别走……”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但总会有一个人,在你历尽沧桑后,痛苦绝望后,不再想爱后,与你悄然相遇了。)
(推荐一首歌《you are my everything》,演唱者gummy,我是听着它写的这章。“i am lost without you,you are my everything.”)
第38章
李昂并没有叫醒宋一丞,他把车开的很慢很稳,等到了目的地的那座小镇时,世界已经被一片绚烂的阳光所覆盖了。
宋一丞睁开眼的时候,李昂并没有在车上。他伸了个懒腰,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他看着身上披的格子薄毯,把手伸到出风口试了下温度,最后目光停在了音乐播放器的屏幕上。
李昂虽然是泌尿科的医生,但他照顾人的细致程度居然比宋一丞这个专业修心理学的更面面俱到。
不过宋一丞也没有不好意思,他打开车门,一股冷风铺面而来,冻的他抖了抖,把毯子裹在肩上才下来。
李昂就在后面不远处坐着,他把一台很大的天文望远镜支在地上,正坐在小椅子上观察着什么。
宋一丞脚步轻快的走过去,还没有靠近李昂就抬起了头:“早安。”
即便一夜没睡,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也没有明显的疲惫感,反而透露着一丝鲜明的喜悦。宋一丞走到他身边:“早,在看什么?”
李昂站起来,示意他坐在小凳子上去看目镜。他低下头,在那小孔中瞄了一眼,忽然惊喜的叫道:“这是什么?”
“星星。”李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像昨晚那样有着距离感。宋一丞感觉到鬓边的发丝有些痒痒的,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到李昂蹲在身边,温柔的目光居然和他刚才在目镜中看到的星光有些像。
他第一次在晨光中如此清晰的看到星体,一时间也没想到其他的,只是笑道:“观星挺好玩的,下次有空教我吧。”
李昂笑着点头:“可以,但你不用买设备,如果想看的话就找我。”
宋一丞又看了一会,李昂给他调了几个角度,看他像个孩子一样不时的流露出惊喜的神情,似乎也被他感染了,嘴角总是覆着一层淡淡的笑意。
半小时后,宋一丞终于想起了正事。他站起来道:“好了,我要去找人了。把你的号码给我吧,等我回去洗干净了衣服可以还你。”
李昂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把你的号码输给我。”
宋一丞输入了一组号码,按了拨号键,等他的手机响起来了才把手机还给李昂。
李昂收好望远镜,回到车上的时候问他要去哪里找人。他让李昂把他放在最近的公路上,只要能叫到出租车的就行。
李昂发动车子:“你直接说目的地吧,我把你送过去,反正我这几天都在休假,没事情做的。”
宋一丞笑道:“那好吧,等到了给你报销油费。”
他在导航里输入目的地,依旧是李昂开车,路上两人又随便聊了些,宋一丞惊讶的发现李昂的性格和他虽然是南辕北辙,但两人的三观却很相似,难怪他会产生一种老朋友的错觉。
李昂被他连番夸着,唇边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昨夜的暴雨洗涤了空气里的尘埃,今早的阳光格外灿烂,天空像镜面一样蓝。柔软的阳光照在宋一丞白净的脸上,连带着他眼中那份生动的明彩都落进了李昂眼底。
在路过一家面包店的时候,李昂要宋一丞下去吃早餐,最后到目的地的时候都接近中午了。
车子停在路边,前方十几米远就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洋房。这里是镇上居民的住宅片区,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栋楼房,主要都是以白色砖墙为主。
李昂坐在驾驶室内,看宋一丞下车后走到前方的围栏边上,看了眼门牌号,然后就径直走过花园敲门去了。
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亚洲女人,隔得远,李昂看不清女人的神情。不知宋一丞跟她说了些什么,女人把宋一丞请了进去,关上了门。
“是什么时候的事?”宋一丞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遗像,心里很震惊,面上却只能维持住冷静。
女人走到厨房去给他倒水,眼眶又红了一圈,回身来道:“有两个月了。”
宋一丞矗立在遗像前,照片中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寸板头,笑起来很j-i,ng神。若非照片是黑白的,他也不会相信人已经死了。
女人给他端了杯水,把他让到沙发上坐下,抽了张纸巾擦着s-hi润的眼角:“也是我儿子的命不好,谁能想到会忽然遇到了吸毒犯行凶。他虽然已经不做警察了,但还是想都不想就扑上去救人,结果就这么被……”
宋一丞紧抿着唇,他是来打听当年车祸真相的。遗照中的男人就是当时经手车祸案的警官,如果郑家真的收买了人动了手脚,那他多少会知道点内幕。
只是……宋一丞怎么都没想到,命运会这么弄人,他不过晚来了两个月,就与真相失之交臂了。但此刻面对着男人的遗像,他却仿佛能感受到沈枫当年的心情。
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死讯,自己尚且会觉得难过惋惜,何况沈枫面对的是失去最爱的人的打击。
他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女人,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他能帮的都会尽力。
女人十分感激的把他送出门来,李昂看宋一丞脸色很不好,就问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宋一丞靠在车门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流云像网纱一样在天空铺展开,穿着直排轮滑冰鞋的几个小鬼从对面喧闹而过,牵着狗散步的女子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分明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他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好看的眉怎么都舒展不开。
他不想跟李昂这个外人说那么多,毕竟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尚未明了,他不想节外生枝。如果他的猜测是错的,那岂不是毁了宋雅言的名誉?
他在这边愁着,另一头的郑希和沈枫也不安宁,在接了一个电话后马上就赶回了纽约。
电话是昨晚打来的,就在他们做到一半的时候,郑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那时的郑希已经被沈枫折腾的快晕过去了,自然没办法接。电话响了四次,等他终于缓过来了才去看屏幕。
来电的是两个号码,一个是陌生的,另一个是李浩森。由于他一直没接,所以李浩森发了消息给他。
他点开来一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薄被滑了下来,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不少欢爱的红痕,沈枫怕他着凉,把被子拉到他肩上问怎么了。
郑希看着对话框上显示的照片,激动的呼吸都急促了。
沈枫接过来看了眼,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那是一封文件大小的国际快递,收件人的地址就是郑希在纽约的公寓。寄件人的地址是陌生的,但寄件人的名字却是他那位已故的姐姐——郑蕾。
郑希想不通郑蕾为什么会寄东西给他,但按照时间来算,这封快递应该是在郑蕾去世以后才寄出来的。
郑希马上给李浩森回了电话,李浩森说这封快递是刚收到的。快递员打郑希的电话没人接,他就代为签收了。
李浩森看到郑蕾的名字,也觉得事有蹊跷,就马上联系他了。
郑希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却开始发抖。沈枫看他极力在忍耐的样子,只得把他抱进怀中,拍着后背安抚着。可郑希没有冷静下来,他在看到那封快递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他要马上回去,要看看郑蕾到底寄了什么东西给他!
他推开沈枫,打开订机票的app。沈枫让他先不要着急,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可能马上走的。
沈枫打了个电话,让金婧定明早最快回纽约的机票。
金婧问明原由就挂了。沈枫抱着郑希倒回床上,他让郑希什么都不要想,早点休息。但是郑希怎么都睡不着,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沈枫理解他的焦虑,毕竟这是在他逐渐恢复记忆,并知道当年的真相后第一次和郑蕾有了接触。所以沈枫也没有再说什么,三人在酒店的餐厅吃了早餐就直奔机场,下午就回到了纽约。
李浩森出去了,那封快递就放在郑希房中的书桌上。孤零零的,薄薄的一个文件袋,轻的一点也不像装了东西。
金婧没有跟进来,房中只有沈枫陪着他。那封快递只要一撕就能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郑希拿着它,指尖颤了几次都没法撕开,最后还是沈枫打开了。
快递袋里只有一封信,还有个拇指大的u盘。
沈枫看了郑希一眼。
郑希坐在床沿,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晦涩呆滞,一点也没有要拿信的动作。
沈枫牵着他的手,靠前来想吻他。
郑希别扭的躲开了,他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从昨晚开始就迫切想看到的东西如今就在眼前,可看到那封信后,他又什么勇气都没有了。
以前他搞不懂,为什么潜意识里总是对郑蕾有着厌恶的情绪。后来他知道了原因,却没有办法去恨这个做了恶事却下场可悲的姐姐。
毕竟郑蕾为了救他而被撞成了半身不遂,不管以前谁对谁错,命运都已经惩罚了郑蕾。在他失去沈枫的那三年里,郑蕾也失去了再站起来的机会,最后甚至付出了生命。
虽然爷爷说过,他自小便没了父母,是郑蕾一边顾着公司一边照顾他长大的。但他却没有和郑蕾相处过的丝毫记忆,所以姐姐对他而言一直是活在别人描述里的。
如今忽然有了来自姐姐的真实物件摆在他面前。一封信,一个u盘,就算郑希的想法再简单,都知道郑蕾想做什么。
郑蕾有话想对他说,有东西想给他看。
这个姐姐曾恨他到不惜制造他死亡的假象。所以这封信里,可能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怨恨咒骂,u盘里的可能也是他不能看也承受不起的东西。
他捂住了眼睛,酸涩而无助的情绪胀满了整个胸口。他很想逃,逃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他不想再被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纠缠,不想再无休止的陷在痛苦中了。
一双手悄然伸到背后,将他笼进了温暖而宽厚的怀抱中。
沈枫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那是不管他的情绪如何,都会温柔的包容着他,令他安心的语气:“有我在,别怕。让我先看,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第39章
郑希冷静下来后,并没有让沈枫帮他看。
他应该要学会独自去面对的,不能总是把所有不好的事都推给沈枫。何况这是郑蕾写给他的东西,如果他连面对这个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和沈枫走到最后呢?
所以,沈枫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郑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打开了信。
内容只有一页,字迹稍显潦草,开头就是沈枫所熟悉的温柔而娴静的语气。
郑蕾在沈枫面前一直是这样的,不温不火,没有要求,从不会发脾气。好像一具设定好程序的,行为模式完美的娃娃。
【小希,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
不过你不用害怕,我写这封信是没有恶意的。虽然你可能不愿再相信我了,但有些话我真的想在离开之前告诉你。
其实人是能感觉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过程的,就像现在的我。为了写这封信,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j-i,ng神状态还算好的一天。我让护工把我推到了窗边,沐浴着窗外极好的阳光。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一点点的不同。似乎我不再是一直被困在残破的躯体中,苟延残喘的可怜人。而是一缕挣脱了这辈子的错误,恢复了真正自由的灵魂。
小希,我很遗憾。在我生命最后的三年里,我与你形同陌路的结局。
你曾是我最深爱的弟弟,也是我的j-i,ng神寄托。在那件事发生以前,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甚至比爷爷都更重要。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但我想告诉你,我爱沈枫,一点也不比你少。
看到这里,如果你还没有恢复记忆,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说你爱着沈枫?
如果你还没有想起,就回国去找沈枫。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但如果你想起了,知道了姐姐所做的一切事,你能不能不要恨姐姐?
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已经快死了。这种恨一个人的感觉我太清楚了,我痛苦了三年,一直陷在不甘心与后悔自责的矛盾中无法自拔。
我放不下对你的嫉妒,可我又很后悔,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也许你和我都还会好好的。虽然我得不到沈枫,但至少我们家还是完整的,至少你与我还会是以前那对亲密无间的姐弟,而不会是现在这种形同陌路,互相遗忘的结局。
小希,车祸是我策划的。当时的我可能真的被嫉妒弄的发了疯,所以才做出那种事来。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的事,可我却永远都忘不掉。
在你和我吵完冲出去的时候,在我看到那辆车子朝你开去的时候,我真的慌了。
我后悔了,我害怕那辆车真的把你撞死,那从此以后我就再没有弟弟了。为了一个沈枫,真的值得吗?
当时我什么都想不到了,只知道冲出去拦着那个司机。
但还是来不及。
不过万幸的是,也许是看到了我突然冲出来。他吓到了,最后你只是伤了脑子。而上帝要惩罚我,所以我被撞成了半身不遂。
可当我得知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我又开始恨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是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而我却要付出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的代价?
小希,你永远无法体会我当时的心情。我就像一脚踩进了地狱的大门,又硬生生的被拽回了阳间。可我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的尊严,失去了这辈子可以再获得幸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