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出去大半,留下的食物同样不少。
林夕喝了两口粥,大半碗绿豆汤,几串烧烤,几只小龙虾,又吃了几个宋则呈推荐的据说招牌的烧麦汤包,不出意外地吃撑了。
桌上的食物剩下大半,宋则呈不耐烦剥虾壳,只挑了几样方便的吃。挑挑拣拣,吃的没比林夕多多少。
夜宵本该适量,林夕没继续吃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果汁。
宋则呈这回买的草莓汁,清甜可口,甜度适中不容易腻。
宋则呈慢吞吞地吃着烤串,时不时拨弄下桌面上的食物,跟不专心吃饭的小孩子似的,总是会被其他事物吸引注意力。
“姐姐,”宋则呈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烤串,拿签子点了点某个包装盒,“我请你吃夜宵,你是不是应该也回报一下我的夜宵?”
“你说。”林夕神色不变,已经熟悉了他的套路。
宋则呈笑了笑,“姐姐再帮我剥虾吧,我喜欢吃你剥的虾。”
林夕想到昨天中午那顿饭,迟疑着没答应。
剥虾没问题,但宋则呈如果继续用她说不出来的眼神看她,她很难保持镇定。
宋则呈状若无意道,“我保证不盯着你。”
夏天啤酒烧烤麻小人生一大享受,宋则呈对口舌之欲看的不重,以前其实不怎么理解这玩意儿有哪里值得念念不忘。
然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当雪白的虾肉放在自己面前时,心中难以形容的愉悦感。
林夕以工抵夜宵,愣是剥完了两斤小龙虾。
宋则呈也很给面子地吃了。
剩下的林夕实在吃不下,宋则呈不想吃,也不可能放到明天。收拾收拾装起来,过会出门扔垃圾桶。
小龙虾和对虾不同,虾壳坚硬,边缘处有不少尖锐的部分,稍不注意会戳伤手。
林夕以前也爱吃小龙虾,剥虾的技术很好。可也许是长久没吃过了,即便戴了两层手套,指腹也有一两处轻微的破皮。
她洗了手,提起袋子准备出门。
同时,也是暗示宋则呈可以离开了。
宋则呈没多留的意思,跟在她身后。
林夕先半开着门看了眼,没有撞上同事。
群消息一直没有动静,林夕不确定他们是结束了夜宵已经回到房间,还是仍在聚餐的房间内没有出来。
走廊十分安静,没有来往的脚步声。送宋则呈出门需要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应该不会撞上人。
宋则呈见她偷偷摸摸小心翼翼侦查的样子,心里发痒,忍不住想再逗逗她。可想起之前她似乎生气了,只好遗憾地选择放弃。
他从林夕手中接过了袋子,说道,“我去扔。”
林夕没拒绝。
她正要说什么,宋则呈带笑的眼蓦地一肃,另一只手飞快捏住了她的手指,举到近前,观察起上面小小的破皮。
林夕没想到他眼神这么好,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下意识抽手。
她感觉他没用多大力,居然没能收回手。
门敞着,林夕心中不安,想快点将宋则呈送出门。
宋则呈却不如她的意,不带笑意的声音冷冰冰的,“手怎么了?”
语气令人发憷。
林夕却没注意到这点,只道,“没事。”
他手指的温度比她高,接触的地方说不上是热还是温,只觉得不自在极了。
尤其这是她帮他剥虾弄出来的伤口,虽然在林夕看来不算什么,但宋则呈瞧着不像是觉得不算什么的样子。
“剥虾剥的?”他捏了捏林夕的手指,一根根看过去。
手指被一位男性捏在手中,林夕只觉指尖微麻,仿佛手指的一部分不是自己的了,心中怪异。
很想把手抽回来,又抵不过宋则呈的力气。
“我以前吃小龙虾也会戳到手,严重的时候还会流血,很正常。”
“哪里正常?”宋则呈抬眼,淡淡反问。
林夕不言。
小时候干活不熟练,动不动会受伤,长大也会磕磕碰碰,偶尔流点血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现下看来,宋则呈应该不会听她的解释。
林夕从小会帮家里干点活,手不娇嫩,可养了这么几年,手指白皙干净。她指骨漂亮纤长,薄薄的茧也没能破坏这份美感。
皮下青色的脉络若隐若现,指腹透出微粉色,透光处肌理通透细嫩,便显得那处破皮的地方尤为瞩目。
宋则呈盯着那处看了会,忽然低头下。
林夕只觉一抹柔软轻轻擦过指腹,抬眼便是宋则呈淡色的唇,瞳孔微缩,眼睫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下。
宋则呈一抬眼便是这一幕,黑长的睫羽如不安的蝶轻轻颤动翅膀,透出零星细微的脆弱感。
他忽然又笑了下,夹杂着暧昧的低喃,轻声道,“姐姐的手指也很漂亮。”
他低笑道,“我很喜欢。”
唇印在指尖,林夕终于回过神,像是被烫了下,猛地缩回手。
宋则呈松了力度,神态自若冲她笑了笑,“都是我的错,姐姐的手这么漂亮,可不要再受伤了。”
.
第二天林夕没有赴约,宋则呈表现得很安静,没有追究林夕的失约,也没在微信上发过任何一条责问的消息。
两人心知肚明原因,却又假意不知,若无其事地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闭幕式开始前,宋则呈不动声色走到了林夕的身边。
林夕眼中的警觉尚未散去,戒备地看他一眼。
宋则呈有点想笑,心中责怪自己过于冒进,又忍不住想恶劣地做更多更过分的事,看她如何反应。
但他都按捺了下来,只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我一直在酒店等你,都没吃饭。”
林夕开始是歉疚,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她已经提前告知过宋则呈,不会赴他的约。
宋则呈是故意的。
他以前不是没做过踩线的事,可林夕的反应远没有这次来的剧烈。
本能感觉到了危险,提醒她保持警醒。
林夕不可否认,那一刻心跳失律产生的错觉,令她不受控制地心慌。
她本身极难界定颜值的边界,如宋则呈,他对女性的吸引力极高,许姗姗能为之兴奋尖叫,她却只觉得好看,没有过多感触。
也可能是个人审美不同,然而过往见过的男星、校草等等,在林夕眼里也只分好看、普通和不好看三种。
抛除颜值,宋则呈本身的吸引力同样不低。即使清楚他为人顽劣、浪荡花心、不务正业,仍不可否认他身上那份与众不同于常人的特质。
足以吸引无数的女人前仆后继。
林夕不可能时刻保持冷静,总有被蛊惑的时候。但她可以在意识到后,及时止步,保持距离。
也许宋则呈可以是一位绝佳的恋爱对象,却绝非良配。
然而她的想法仅仅是想法,世上绝大多数事,总伴随着转折与意外。
回程途中两人的座位同样相邻,林夕没有贸然与他人换座,上车闭目养神,拒绝交流。
宋则呈知道她没睡,在她耳边忍笑道,“姐姐,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怎么办,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宋则呈不把喜欢当回事,时不时放在嘴边,但他说的更多的是玩笑般的“当我女朋友”“给你当男朋友”,极少直白地表态。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际,林夕无法保持无动于衷,睁开眼,无视了宋则呈,拿出手机。
小群内消息不算刷新,被顶到了最前排。
它只算是私人群,极少讨论工作,林夕开了屏蔽,只有右侧的小红点显示着更新。
她没点开看具体的聊天内容,宋则呈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意识到什么,控诉,“你们背着我开小群,是不是说我坏话?”
他没有故意看林夕的手机,只是座位相邻,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上面。
林夕道,“没有。”
宋则呈煞有其事摇了下头,“我不信。”
他坐在外侧,林夕不理他,他就把身前的小搁板放下,手肘靠在上面,以手支额,盯着林夕看。
他的视线存在感过于强烈,林夕没忍多久,抬头对他道,“别看我。”
“为什么不让看?”宋则呈故意跟她唱反调,“你不理我,我就看。”
林夕很难会有对一个人无可奈何的时候,宋则呈算是其中之一。
“姐姐,”他挨过去,视线对上她的,用近乎于气音的低语问,“你是不是怕我?”
林夕垂下眼,语气平静,“激将法对我没用。”
“没有激将法,”宋则呈笑意渐深,“我只是想让姐姐喜欢我,有什么不对吗?”
林夕陈述道,“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宋则呈笑意不变,“不喜欢也没关系,姐姐也可以答应当我女朋友。”
宋则呈道,“我不生气。”
“有什么意义吗?”林夕是真的不解了。
“有啊,我有了一个女朋友,姐姐也有了一个男朋友。”
林夕道,“你不缺女朋友。”
宋则呈想了想,看着她不带情绪的脸,若有所思,“你是不是介意我以前的女朋友,你跟她们不一样。”
林夕很想说,这话听着特别像渣男语录。
她面无表情故意说道,“我不喜欢有很多前任的男朋友。”
宋则呈不以为意,“你可以当她们不是我的前任,我也没喜欢她们。”
林夕,“……”
无言以对。
宋则呈不介意林夕知道自己的想法,说道,“谈恋爱一定要是喜欢吗?高兴不就好了。”
林夕看他的眼神特别像在看渣男。
宋则呈表示冤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姐姐,我喜欢你的,不会渣你。”
林夕,“……你是不是也是对你其他前女友这么说的。”
宋则呈却不说了,意有所指,“姐姐你要是当我的女朋友,我就告诉你。”
顿了顿,他补充道,“也让你管着我,好不好?”
“不好。”林夕干脆利落回道。
她不知道怎么就和宋则呈讨论起了他的情史,她对他过往的女朋友完全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渣不渣。
到底林夕无视他的那股气彻底破功,宋则呈也算另类地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