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过平原,低矮下去的草野中露出一点白影。
&;&;江浸月半蹲在雨后湿漉漉的草地上,身边七倒八歪的躺着几个人,运输酒坛的推车已然翻倒,周围散发着浓厚的酒味。
&;&;他挥剑一劈,面前的酒坛被横着削去三分之一,里面赫然有一个夹层——这酒坛中竟还有一个酒坛。
&;&;“果然是火油。”江浸月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北辰山,眉头紧蹙。这一定不是唯一一车偷运火油的队伍,北辰殿必有重大变故。
&;&;江浸月霍然起身,大道上远远的又驶来一辆黑衣车队,他将长剑背在臂后迎了上去,对方见有人拦路放慢了速度。
&;&;“你是何人!我等乃北辰殿中人,速速让开道而来!”
&;&;江浸月白衣胜雪眸光似剑,缓缓抬剑横于身前,“帝都江家,江浸月。”
&;&;谁想,一听到这个名号,车队中人纷纷拔出武器围了上来,江浸月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手中剑花一闪迎了上去,一来一回,兵器交击,扭身错步,银光如练,霎那间已重创数人,漫天雪光中,近旁有人低声吟诵道:
&;&;“楚天千里清秋落。”
&;&;江浸月翻腕挽花,花随剑转,扬起清风阵阵,剑波如水波,圈圈漾起扩入长空。
&;&;“离人仿徨归人歌。”
&;&;他低身伸腿一个横扫,绊倒数人,压倒枯草一片,面前一剑刺来,他伸手夹住剑尖,指上带着黏劲,一拉一带,出剑者被他拉到身边,剑风呼啸,转眼又伤一人。
&;&;“歌如割,旧如婀。”
&;&;“邀醉别那月如梭。”
&;&;寥寥几招,围攻之人已呈败势,江浸月只将他们的手腕脚踝划伤,并不伤及他们的性命,当下抓起一人来,“你们受何人指使?为何运送火油?”
&;&;那人心一横牙一咬,咔的一声,想要咬破口中毒囊的牙磕上了楚天剑的剑刃,江浸月横剑在手,面如寒霜,这些人都是死士,先前他放倒的那些人全部服毒自尽,这番毫不犹豫慷慨赴死的情境,倒与某段记忆有着相似性。
&;&;“思夜沉沉永堕天河渡。”
&;&;“了无了无,夜尽鹰归无觅处。”
&;&;江浸月握剑的手忽然一颤,那人一个后仰避开剑刃,随后猛地撞了上去,剑锋破喉,那人很快浑身瘫软,倒地流血而亡,其余人纷纷服毒自尽,顷刻间口中毒血喷涌横躺而死。
&;&;该死。江浸月跪倒在地,用力将自己的右腕朝地上砸去,周围一地死尸,与方才那队人的结局一模一样,他连一个活口也没能截下来。
&;&;如果不是这只手……他轻呵一口气,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咔哒一声将被砸错位的腕骨正了回来,呼了口气站起身来,脸上没有任何痛苦之色,“阁下可以现身了,方才一首词作实在精彩。”
&;&;枯黄的树丛后站出一男一女,男子面容儒雅,手握纸扇,女子年龄尚小,还是少女身形,样貌精致可爱。
&;&;“少侠可是‘月满霜河’江浸月?”那男子手执折扇鞠了一躬,“在下遥迢,这位是衣期。”
&;&;江浸月收剑回鞘抬手作揖,“原来是‘善文’的遥迢辙与‘善诗’的衣期辙,不知二位怎会在此地?”
&;&;遥迢与那少女对视一眼,“江少侠是去北辰殿寻青衣侯的吧?”
&;&;江浸月点了点头。
&;&;“青衣侯召集三年前的幸存者,想必是为了解释三年前发生的事,以作出针对思夜想接下来行动的对策。但这次前来北辰殿议事的人只有四分之一是本人前来。”遥迢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不瞒少侠,北辰殿,并不承认这位青衣侯。”
&;&;江浸月并没有生气,他心里也清楚,要让天下人承认重开宴这位“横空出世”的青衣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二位是去?”
&;&;“我两人在青衣侯达到之前先行出发,前往几位幸存者家门中拜访。”
&;&;原来是要听他们亲口承认。江浸月点了点头,“那,结果如何?”
&;&;遥迢沉静的眼光波动了下,“我听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甚至一些细节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怖,可事实,仍是事实。”
&;&;“是。”江浸月笑道,“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发生了的毕竟还是发生了,不能因为太过痛苦就幻想它没有发生过。”
&;&;遥迢再度朝他鞠了一躬,“此次归来,我心中对三年前的所有幸存之人充满了敬意,赶紧回来想面见青衣侯,只是快到北辰殿时发现了这些行迹古怪的人冒充北辰殿中人,于是绕道远行一路跟随,这才遇上了少侠。”
&;&;“原来如此。”江浸月叹息一声,“事出古怪,我们还是赶快前往北辰殿吧。”
&;&;遥迢点了点头,那名唤衣期少女却道,“江少侠,冒昧一问,你的手……”
&;&;江浸月脸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方才的自残行径有何问题,“无妨的。”他活动了下五指,微微一笑,“老毛病了。”
&;&;遥迢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如今白骨女重出江湖,武林怕是又将起变故,少侠身为天下第一剑,责任重大,切要善待自己才是。”
&;&;“没办法。”江浸月手扶剑鞘长身玉立,遥望着北辰殿的方向,“谁叫我想救某个笨蛋呢。”
&;&;北辰殿内殿,一片漆黑中,唯有一间房亮着灯火。
&;&;哐。半合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猛地撞到墙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小唐!你杀人了?!”
&;&;唐初瞪了他一眼,随手把手上的人扔向床,床上还躺着的另一个人,此刻刚刚神志清醒,正苍白着脸看床边的人为她被割开的手腕缠上绷带,唐初进来后,她眼睁睁的看着床边的人被扔过来的人砸中。
&;&;“啊!这是谁?”黑衣人手忙脚乱的把那人拉起来,唐初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的少年英雄青衣侯。”
&;&;被扔出去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似乎短暂的恢复了知觉,“北辰殿主梅粮新?”
&;&;黑衣人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尊佛端端正正的放到地上,“我很有良心的谢谢。”名字又不是自己取的,他能怎么办?谁想整天被“没良心没良心”的叫着?他只能努力做一个有名的人,这样别人对他的称呼就会从“梅粮新”、“小梅”、“老梅”改成“殿主”、“殿主大人”了。
&;&;唐初蹲下身来敲了敲床板,“劲气,怎么化解?”
&;&;那人靠着床沿,低垂着头不做声,床上的少女看到他的侧脸,宛如见了鬼一样,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阿宴。”唐初放低身子看着他的正脸,“她太年轻了,你不救她,她会死。”
&;&;那人把头别到另一侧去,唐初跟过去继续看他,“阿宴。”少女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声声喘息拖得绵长而艰难,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部灼烧着她的生命。
&;&;依旧无应答。
&;&;“我以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唐初扶膝起身,低头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人,“我听说你在万千世界里救了很多人,我很高兴,所以我决定见你一面。”他忽闪了下眼帘,表情冷漠而寡淡,“是我错了。”
&;&;他转过头去看向床上的少女,“姑娘,你没救了。”
&;&;那女孩睁大眼睛看了他片刻,忽然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锦绣的被褥被染得一片血腥。
&;&;“救救我……”她鼓起勇气,用尽全部力气朝他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地上那人的肩膀,“求求你……我是……有隐情的……我不能死……”她的脸上有透明的泪珠连结成线,接连坠落,“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明明觉得我很不一样……不是么?”她拼命全力想要求救,颤抖的指尖一寸寸的伸过去,“求求你……我听说过你的事……我不是来刺杀你的……我……知道你不是坏……”
&;&;“人”字还未出口,坐倒在地的人忽然向侧一让,竟是宁可她那只手跌坠下去也不愿衣服上沾染血迹。
&;&;梅粮新叹了口气,“这个,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原因假扮衣期辙,不过事到如今,你还是告诉我们你的真名吧。”
&;&;是的,那个濒死的女孩正是那位笑容甜美的“衣期辙”,只是往日的音容笑貌此刻已经苍白如纸,如一朵破碎的花,即将被风吹散。
&;&;“咳,咳咳……”那少女趴倒在床沿,不断的吐着血,透亮的眼瞳因积满了泪水显得光彩流动,“我……不能说名字……”
&;&;梅粮新不解,“为何?”
&;&;“我不要……被他写进去……”她唇齿染血,指尖亦是血迹斑斑,此刻这沾血的手指正直直的指着地上的人,“我宁可……没有名字!”
&;&;这是她说的最大声、也是最清晰的一句话,此后便闭上眼睛昏了过去,手垂下床沿,滴滴鲜血顺指而下,在地上积起一小潭血泊,不断的朝地上的人蔓延过去。
&;&;梅粮新摇了摇头,唐初抬头冷冷道,“把她杀了。”
&;&;梅粮新愕然,“什么?”
&;&;“她没救了,但暂时还死不了,你把她杀了,她就解脱了。”唐初转头冷笑着看着地上的人,“我从来没明白过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既然决定从不救人,为什么要带他们一起逃出万千世界?你既然决定从不施恩,又为什么要在花城那样拼命?总用一套原则来规范自己,到时候又完全凭着本能做出与原则完全相反的事,你疯了吗?”
&;&;地上的人侧着头瞥着地断朝他扩张的血泊,微微收紧了扣在地上的十指,低垂的头颅看不清表情,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檀中。”
&;&;梅粮新长舒一口气,唐初瞥了他一眼,他放松的表情顿时僵住,随后痛苦的哀嚎一声,“我就不该来的,又是当血包又要当苦力。”
&;&;“我不会武功。”唐初冷冷的瞪他,“你动不动手?”
&;&;梅粮新将趴倒的人翻了过来,小心撩开她的衣襟,一指点在心口大穴,那股在她体内冲撞许久的劲气似是终于找到出口般朝四肢散去,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少女倏地惊醒,嘴角带血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很久,泪水源源不断的自脸颊滑落。
&;&;“谁会把化解之处设在檀中穴啊。”梅粮新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悻悻然收了手,“那可是任脉之会,又靠近心脏!”
&;&;“当然是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唐初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古怪的白色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送入女孩口中,“吞下去。”
&;&;少女艰难的咽下药片,梅粮新好奇的凑过去看,“那是什么?”
&;&;“你还是别知道为好。”
&;&;“哦。”梅粮新点了点头,“那地上这个呢?”
&;&;唐初收起药瓶,“朱砂量不至死。”他顿了一下,“我给你写张方子。”他简单的磨了点墨,拿起毛笔在纸上书写起来。
&;&;“哦。”
&;&;“你马上去抓。”唐初搁下笔,将那半张宣纸撕了下来。
&;&;“哦……啊?这么晚了?”
&;&;唐初一眼剜过来,梅粮新一个大鞠躬,双手平伸恭恭敬敬的将那张药方接了过来,“是,御医大人。”他心里有一万句脏话即将喷涌而出,面上仍是唯唯诺诺的应着,出门迎向寒冷的夜风,心中万分凄凉。
&;&;即使坐到了殿主这个位置,这世上还是存在着某些他不得不低头的人啊!
&;&;“阿宴。”屋内重回寂静,唐初转身面向那人,“说话。”
&;&;地上的人微微挪动了下,原来那滩血已经流到他的近旁了。
&;&;床上的少女安静的看着他,他面前的人也在看着他,重开宴眼珠游移了下,随即凝住。
&;&;“你说你宁可没有名字……”他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低低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低笑变为了大笑,他笑得浑身都在抽动,房顶的墙粉被震得簌簌落下,少女的眼里写满了惊讶,唐初依旧眼神冰冷,不知在想什么。
&;&;地上的人噌的站了起来,青虹流泄,三丈长卷铺展开来,他一手提着那卷书简,面带笑意的偏着头,“你做的没错。”
&;&;那种姿态是诡谲而病态的,少女迷茫的看着他,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可这个人的身影在一瞬间变得异常陌生。
&;&;“是的,史书就是一份讣告,也就是死者名单。史书中记载的,是永恒的死亡,活着的人,怎么会希望自己被记上去呢。”他一只手仍捂着脸,异色的眼瞳里闪着癫狂的光芒,“可是这上面……还记着我认识的人啊……”他哐的将书简砸到地上,少女惊恐的看着他,仿佛他下一刻就会化身妖怪将她开膛破肚。
&;&;“他们……”重开宴深吸一口气,“还没有死光呢!”他忽然猛地扑上去,作势要一把揪起那大难不死的少女,唐初脸色大变,显然未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唐初从后面一把抱住重开宴,少女惊叫一声坐了起来,团身抱膝缩到床的一角。
&;&;他……他……少女瘦弱的身子剧烈颤抖,她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他怎会是这样的人?他不该是个拯救了二十多名名门少侠、勘破青皎坡古墓奇案、孤身迎战千军万马、誓死追杀白骨妖女的……极富正义、才智卓绝、武艺高强的……好人么?
&;&;可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一个疯狂残暴的怪物!
&;&;“阿宴!你怎么了?”朱砂不至于造成这种状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唐初抱着怀里拼命挣扎的人,冷漠的脸上露出不解而震惊的表情。
&;&;那就是他本来就一直,一直,一直处于这种心理状态中。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曾经叫做李宴、现在叫做重开宴的人一直是个奇怪的存在。
&;&;他们从小在同一所孤儿院长大,李宴不是控制欲很强的人,也不是那种整天计划着报复社会的疯子,实际上他从来不在乎身边有什么人,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人对他怎么样。
&;&;李宴的世界里有着无穷无尽的黑暗,而在这片黑暗中,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最重要的是,李宴从不救人,就算是唐初他也不救。他现在仍记得他被那些大孩子揪住头发摔到地上时,视线横斜,李宴就站在那条小巷的巷口,冷漠的、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他们在他的身上踩踏,他的脸被按在泥水里磨蹭,视线模糊了,眼前却仿佛仍能看到那副漠然的表情。
&;&;他后来在水族馆里见过相同的表情:那些隔着玻璃观察游人、在水中无声无息游荡的鲨鱼就有着这样的眼神。冷血的,不为任何事情所动的。
&;&;长大了之后唐初才了解到,李宴有一种严重的情绪认知障碍。
&;&;人的性格与认知是建立在他从小到大的一切经历上的,如果一个人一直很倒霉,那么当幸运之神眷顾他时,他仍会认为那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不会被这份幸运触动,甚至只是静静的等待神明再度将它夺走,这样的后果就是——即使某一天他遇到了真正的幸运,也往往会因为他的不为所动而悄然失去。
&;&;他就像一个经历过很多次“狼来了”的孩子,当牧童真心对他警告“狼来了”的时候,他却再也不会相信了。
&;&;可是如果他一直处在情绪认知障碍的状态下,他应该是稳定的,冷静的,现在这种激烈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几年里,有人无声无息的改变了他,让他再度开始相信“狼来了”的故事么?唐初心头闪过千种想法:这种改变显然还不稳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旦有人质疑他的认知,他就会崩溃……
&;&;“喂!你!”他双手交叉将重开宴固定在自己身上,重开宴一时处于混乱中,竟然忘记了可以使用武功,只是盲目的挣扎着,“还不快跑?!”
&;&;那个少女翻下床去踉踉跄跄的跑向门口,一脚踏出去后,她忽然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他们许久,“我……我叫徐静。”她大喊一声,“青衣侯!我叫徐静!”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奔入夜色之中。
&;&;唐初感觉到怀里的人浑身一震,倏地瘫软,他松开手准备让他自己掉到地上,手却被一把拽住,重开宴跪倒在地,一手与他拉在一起,此刻惊疑未定的抬头看来,那表情看起来比刚才吓跑的那个女孩还要恐慌,“告诉我……”他抓着他的手一分一分的想往上攀,“告诉我,你……现在变成这样……又是因为我吗?”
&;&;又是因为我吗?唐初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问题,他究竟在心里问过多少遍了?他这副样子,任谁都能看出,只要他说一句“是”,他立马会疯掉。
&;&;“不是。”他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插进了外套的衣兜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我自己的选择。”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和齐莲容不一样。”
&;&;啪。抓着他的手垂了下去。唐初低低的吁了一口气,双手插兜转过身去,“天快亮了,我要走了,你还有你要做的事吧?”他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句,“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他侧过头来,看到他也在看他,忽然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你变了,或者说我希望你变了,阿宴。”
&;&;白色的长褂在黎明的风中猎猎翻飞,他向前走去,一步,两步,身后的人没有挽留他,他便没有停顿的一路走去,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围墙之中忽然传来飘忽的女声,她在唱歌:
&;&;“天阴阴……欲落雨……下未停……淹河提……”
&;&;“孟……持旧吟……水中荇……白骨听……”
&;&;“谁人听……谁人听……秋风唤来飞笛音……”
&;&;重开宴抬起手来在唇上用力一抹,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迎着初生的朝阳,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唐初,你从来没有意识到吧?只要你一感觉不自在就会做出的……那个习惯性的动作。
&;&;从小到大,你学会了我的冷笑,却学不会我的冷漠,你的无动于衷永远只在于表面,同样,你的谎言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