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户看夜晚的邮大,只见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玻璃上的反光映射着厨房的日光灯,光影斑驳。
厨房的电热水壶冒着热气,“滴”的一声响起,我将那滚开的热水冲开茶杯里的绿茶,空气里立刻弥漫着一股春茶的清香。
白涵山端坐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笑呵呵的看着我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绿茶。他面前的客厅地板上,俨然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座椅上的软垫。
“师傅,请喝茶!”我恭恭敬敬的端着茶杯,举过头顶,跪在他的面前。
“好,好!”白涵山接过茶杯的手显然有些微微颤抖,显是非常激动。他揭开那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脸受用,呵呵笑道:“还是这春天的新茶带劲。”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三拜!”我跪在他脚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小马。”白涵山赶紧站起扶起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的断脉,让你成为真正的在世闯王。”
“谢谢你,师傅。”我低头道。
白涵山看了看我,问:“怎么了,你似乎有话要问?”
“没没有。”我忙道。
“你既然已经拜我为师,你我就有了师徒的情分。既是师徒,你我就应该坦诚相待,不会有什么秘密。”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下来,说吧,想问师傅什么?”
我犹豫着起身,侧身坐在他身边,“师傅,你把白天那两个人放了,难道就不怕他们回去通风报信,暴露你的行踪?”
白涵山淡淡一笑,“你说的是那一胖一痩?”
“对啊。他们是杀手?”
“什么杀手,只不过是探路的两个先锋。他们出现在这邮大,说明你我的行踪已然暴露了。孩子,你把那魌头拿出来给外人看的时候,聂家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
我一脸愧疚道:“师傅,真对不住!我”
白涵山忙拍拍我的肩膀道:“不用怕,是我几十年没活动了手痒,看他们杀上门来,白天没忍住。真要对不住的,是我对不住你才对!”
“啊?”
“我暴露了自己,他们不日就要寻上门来。小马,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我这段时间要勤学苦练,才能应对这场大战。”
“大战?师傅,他们会马上杀过来吗?多少人?”
“倾巢而出,腥风血雨。这邮大的安生日子,可能没几天了。”白涵山抿了口茶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问题到底有多严重,想到自己惹出这么多麻烦,不禁呆了。
白涵山看了看我,忙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聂家与我们的战争,每几十年就要来那么一次。每次闯王重生,大战是躲避不掉的。再说”白涵山忽然提高了声调,神情凛然道,“我们堂堂大顺军民,难道还怕他小小的聂家村不成!”
白涵山说这话时,颇有几分英雄气概,不禁让我心中肃然起敬。
“师傅!我能问您个私人问题吗?”
“嗯?”白涵山回过神来,“可以,你我师徒,自然知无不言。”
“你有一百多岁了吗?”我怯生生的问。
白涵山不禁一愣,忽然哈哈大笑,“你是不是早就想我问年龄?心中疑问颇多?”
“是是的。”
“你是怎么怀疑我的年龄的?”
“我看过这邮大建校初的照片,觉得师傅你这几十年,样貌似乎都没有多大改变。”
白涵山笑了笑,“你还发现了什么?”
“还有就是,我和雪儿在信件中的宜蓁兄台,和你长的简直一模一样,难不成,你就是那宜蓁兄台?那你过去曾参加过抗战?亦或是你是他的后人?还是,你也是那人的转世?”
白涵山望着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许久,忽然道,“小马,你心脏还好吗?”
“啊?”我被他这问题弄的愣住了,半响道,“还好。怎么了?”
“接下来我说的事情有悖常理,小马,你可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了?”白涵山望着我的眼睛,认真道。
我心想,最近我接触到的有悖常理的事情还少吗?什么我是闯王李自成在世?什么我可以拿着那奉天玉号令三军?我的魌头可以招呼神鬼一样的十路人马?什么我是百年不出的武学奇才?又或是我身上的经脉尽断?我要与吴三桂和陈圆圆的后代对抗?他们要派人来追杀我?
“师傅,你想说什么?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深呼了一口气。
白涵山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缓缓吟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他望着我,眼神忽然一下子温柔了许多,问道:“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歌,名曰《桃夭》。乃是新娘子出嫁的时候,客人称颂新娘美丽,祝福新人婚姻幸福,人丁兴旺的。不知道你可听说过?”
“听说过。”我问,“然后呢?这和师傅你有什么关系?”
“当年我父母婚礼大典时候,我的师傅上门祝贺,在婚礼上吟诵了这首《桃夭》祝福。并说如若以后父母有子嗣,就给他做个关门弟子。师傅乃是当世名医,家父十分高兴,就在这首诗歌中取字为名。白涵山是我在邮大的化名。我本姓李氏,字宜蓁,取自‘其叶蓁蓁,宜其家人’。”
“李李宜蓁就是你?”
“不错。”
“那师傅你今年有一百多岁了吗?”我心中不禁有些吃惊。
“宜蓁是我的字,还有贱名,取自灼灼其华,名曰可灼。”白涵山道。
“李可灼?”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李可灼?前几日在哪听说过?”我猛然醒悟,“对,在吃早点时候,说红丸案有个李可灼?你和他是重名的对吗?”
“不!”李宜蓁望着我,一字一顿道,“红丸案的李可灼就是我。”
“”
“我生于隆庆三年,如果真算年龄,今年,我四百三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