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iss_苏大小:1727k类型:言情时间:2013/7/2914:49:16松开聂小天的衣领子,将聂小天推到座位靠背上去,“聂公子,要听听你自己的嗓音在我电话录音里头的音效么?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录了音。如果你真的敢去陷害我爸,我会将这段录音交出来。相信任何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会明白你为什么会去陷害我爸——威胁我不成,所以就去妨碍司法公正!聂少,我想你不会做那样的傻事,是不是?”
“小娘们儿,你!”聂小天仿佛被砸下迎头一棒,咬牙切齿奔过来就想抢心瞳的手机。
心瞳毫不留情旋身一脚踹出,将聂小天横着踹飞!
“聂小天你给我听着,我周心瞳是没钱没势的孤女,但是你以为能就此抓着我把柄,让我对你低头,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心瞳冷冷出门,转头嫣然一笑,“不管怎样,这个社会依旧是法治社会。你们再有钱有势,终归不能公然与法律对抗。聂公子请记住我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心瞳面对聂小天的时候毫不服软,可是独自走进夜色里,还是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刺痛。那寒风从口鼻一下子灌进肺叶离去,仿如一根根钢针,扎得她无法呼吸。
不,她不是怕聂小天那种人渣。她有能力自保,关键时刻她还可以向警方求救——她真正怕的是,聂小天说出的那些话!
她的父亲,她此生最敬重、最爱戴的那个人,那个尽管为了公事而一直将她放在次要位置上的那个人,难道真的有可能是跟毒贩同流合污的人么?!
小时不懂,她从未怀疑过这套房子;可是长大后,就连她自己也会猜疑这房子的来历,所以她才从来不在同学面前提起这套房子——她一直想要问爸,可是还没等问出口,爸就已经离去。
面对组织的调查,面对竹锦母亲的疏离,其实她都不怕。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爸爸一定是清白的!
可是凡事都有个如果——如果爸真的是如聂小天所说,那她该,怎么办?
谁能给她一个答案,谁能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正文141、背叛
“锦,你可回来了。”
竹锦走进段家,齐珠绣从房间里先奔出来,把住竹锦的手臂,“锦你听我说,段伯伯今天在气头上,待会儿你说话千万要小心。”
“绣绣你怎么来了?”竹锦淡然转头。
“人家,人家还不是来看你!结果你房间里头的人竟然是段大哥,你自己跑得没了个影子!”齐珠绣一想起早晨那一幕来,就觉得委屈。总是热脸贴上来,却只撞着个冷屁股。
“你回去吧。”竹锦转头望了望天色,“天都黑了,你们家一定着急了。”
“我不!”齐珠绣急了,“段伯伯正在气头上,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挨打!”
竹锦摇头,“你太不了解我爸。他要是想揍人,谁拦着都没用。别说你在这儿,就我爷爷奶奶在,也没用。我爸一辈子就怕一个人,那是我靳爷爷;除了那位老爷子,谁也甭想拦着我爸不揍人。”
齐珠绣眼睛一亮,“好,我知道了!”说着扭头就朝外头跑。
竹锦站在走廊里,狡黠一乐。
他不怕挨打,但是在可行的范围内,如果能自救而不自救,那就成了傻小子了。他才不干那傻事儿
出乎意料,爸没坐在客厅里等他。汪强面上严肃地过来给他通知,“首长在楼上书房等你。”
竹锦上楼去,跟耗子准备拜见猫似的轻手轻脚地趴在门缝上,伸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来了还不进来!”里头一声虎啸,竹锦吓得赶紧进门,规矩站好,“爸爸,您叫我?”
段玉帛依旧一身军装,只不过闪掉了外衣,衬衫的领子解开,袖子也都卷到手肘上头去。看样子拉好架势准备揍人了。竹锦心里也跳了跳。
段玉帛盯着自己的小儿子,毫不意外地看见他狭长的眸子里又是黠光流转。这小子打小就最难摆弄。柏青也是犟脾气,但是当年好歹还被他逼着当了几年的兵;这个小儿子那是油盐不进、水泼不进!
段玉帛盯了儿子半晌,满意看见儿子面上终究也是涌起惧色,这才转头摊开桌子上一张军用地图,“你过来。”
竹锦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进来挨揍的么?怎么爸没动手?难道武斗改文斗了?
段玉帛将一根红蓝铅笔扔到竹锦面前,“给我标注上你们在云南丛林里所经地点与路线的坐标位。”
“啊?”竹锦有点愣。
“或者,你觉得你更希望我揍你一顿?”段玉帛寒着脸瞪着竹锦,“别糊弄我说不会,当年你哥学的这些东西,你都跟着在一边学会了!”
“是。”竹锦知道有些事情永远瞒不过老爸,赶紧捏起红蓝铅笔凑到那一片绿色丛林为主色的军用地图上去,略一计算经纬度,以手指丈量了下距离,就麻利地标出了几个蓝色坐标点,然后用红色标出他一路进退的两条路线。
段玉帛凑过去看,微微点头,“纬度大致正确,经度偏了点。”
竹锦陪着笑脸,“爸爸英明。”
“你觉得对方的身份是什么?”段玉帛却压根儿就没搭理儿子的谄媚,直接问重点。
竹锦眯起眼睛,仔细回想绑架他们的人、山寨里的人,以及后来追击他们的人……这三伙人从表面看起来像是同样的身份,可是仔细想来却有不同。
“前两者是武装毒贩,最后那股人……”竹锦审慎望了父亲一眼,“训练有素。”
段玉帛垂首去看地图,仿佛陷入沉思。
“爸……”竹锦在旁边站得有点不适应,“您还打不打啊?”
“嗯?”段玉帛仿佛有点溜号,“你说什么?”
竹锦叹了口气,“您还揍不揍我啊?儿子这等着呢。您早点揍完了,儿子也好早点开始养伤。不然过两天就过年了,我要是爬不起来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那多不孝啊。”
“段竹锦你不用拿爷爷奶奶来压我!”段玉帛眉峰挑起,显然已经动气。
“爸,我真没有。”竹锦叹了口气,“儿子每次拿爷爷奶奶当挡箭牌,爸您回头反倒将我打得更重。这教训儿子都惨痛地记着呢,哪儿还能干那蠢事。”
段玉帛眯起眼睛望竹锦,“知子莫若父,你肚子里有什么鬼主意,我不是一点都猜不到——但是三儿,爸爸只警告你,必须离那个叫周心瞳的女孩子远点!”
“爸爸!”竹锦咬牙,“得了,也不用说了,您直接打我吧。”
“竹锦,爸爸知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对父母的管教越发有逆反心理。其实我还该庆幸,你没直接说出我干涉你人权来……不过爸爸依旧要郑重提醒你,离那个女孩远点!”
“我们段家,是绝不可能接受那样的女孩的。这一点你要给我记住!”
“凭什么呀?”竹锦一改乖儿子的神情,在父亲面前吊儿郎当笑起来,“就因为现在顾伯父在受调查?就算调查出问题来,就算取消了顾伯父禁毒英模的称号,可是这些关心瞳什么事儿啊!”
“干什么呀,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难道爸爸您还玩那子一辈、父一辈的游戏啊?就算顾伯父有罪,可是心瞳无罪,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
段玉帛压着火气,“竹锦,一切也许没那么简单!”
“行。您还想说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是不是?您是不是想说,将来有可能心瞳也会跟毒贩同流合污?!”
“这样的事情已经有可能就要发生。”徐木怡走进来,面色凝重,“江冽尘,你认识吧?”
“冽尘?”竹锦心里咯噔一声,“我认识。”
徐木怡想了想,“冽尘是我们的同志,最初他是带着想要给老顾报仇的心态,主动要求要去对方做卧底。她母亲的家族本就是泰国人,组织上也觉得他合适。所以只让冽尘做了军医,并且同意他适当染上毒瘾——这些都是为了让他顺利脱离部队,成功潜入而做的准备。”
“我猜到了。”竹锦眯起眼睛来,“就算您不说,这些事情我自己查到,也不是难事!”
徐木怡闭了闭眼睛,“三儿,妈妈知道你有多聪明。你这次去云南就是为了印证这些猜测,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逃避考试的惩罚,甚至不光是为了追着心瞳那孩子去……可是有些事定然是你都猜不到的,就连组织上都始料未及。”
“什么意思?”竹锦一惊,“冽尘发生什么事?”
徐木怡轻轻摇头,“卧底人员有卧底人员的纪律。冽尘违反了纪律,我们现在担心他有可能真的变节!”
“妈妈,您说什么?”竹锦面色也是瞬间苍白。
“孩子你要知道毒品交易的利润有多大。他母亲的家族本就是一方枭雄,面对着毒品所能带来的财富与权势,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几乎无法抗拒得了的诱惑!”
“妈妈你们在不相信了顾伯父之后,现在又已经将怀疑转移到了江冽尘身上!”竹锦面色苍白着,止不住地冷笑。
“不是我们不肯相信自己的同志,而是,冽尘最近的反应过于反常……按理每个星期他都会通过单线联系的联络员将他自己的情况,以及所了解到的对方的情报传回来;而如今已经有很长时间他没有任何反应。”
徐木怡正色望了望儿子,“今早接到报告,那个与他单线联系的联络员被杀死在他自己的寓所里……”
“什么!”竹锦也是一震。
“现在一切全都卡住。如果想要与冽尘恢复联系,我们就要派新的联络员去。可是如果真的是冽尘变节,那么那个联络员就等于自己走入虎口……”
“可是如果你们不派人去,那就更无法证明冽尘究竟是不是真的变节!”竹锦接过话茬。
徐木怡点头。
竹锦不由得想起在丛林里偶遇的那个夜晚,他亲耳听见冽尘在吩咐手下,要手下将心瞳带到他身边去!
冽尘如果真的只是去做卧底,他何必要将心瞳带到他身边去?他明知道那有多危险!
唯一的解释是——冽尘真的已经变节,所以他才要将心瞳也带走!
竹锦笑起来,笑声凄凉,“妈妈别告诉我,你们希望的那个联络员是——心瞳!”
正文142、原谅我自私
“心瞳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她并不是我们的警务人员,没有经过相关的专业训练;但是她却有可能是最恰当的人选……”徐木怡出言谨慎。
“哈……”竹锦笑起来,“是啊,她是一块试金石。她去,冽尘肯定不会伤害她,而从冽尘对她的态度上来说,就能判断出冽尘是否已经变节——如果冽尘留下她,不让她回来,那就证明冽尘已经背叛;反之,那就是冽尘这枚棋子还能用。”
“以心瞳为棋子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就算冽尘还没背叛,如果他有所思想动摇,也能通过心瞳来敲醒他。因为他看见心瞳就会知道,组织上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动摇……”
竹锦苍凉笑起来,“还有第三个功用:现在顾伯父已经死去,许多事情死无对证。所以心瞳去做联络员,还恰好可以验证顾伯父生前究竟与毒贩有没有过私下里的合作与交易……”
徐木怡垂下头去,“三儿,其实这些话妈妈本来是不该跟你说的,这是泄密。组织上有组织上的纪律,就算自己的家人也不可以泄露。妈妈这样对你说,是因为相信你,也是想用这样的事实点醒你。”
竹锦含笑摇头,“妈妈你其实是想让我将这些话传给心瞳听,让她自己从中寻到利害关系,然后为了证明她父亲的清白,为了证明冽尘的清白,而甘愿自荐铤而走险!”
竹锦咬牙,“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快过年来,这些破事儿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心瞳说。我只想让她快快乐乐过个年。什么联络员,什么卧底背叛不背叛,那是你们当警察的事儿,我决不会让她搀和其中!”
“三儿!”
竹锦笑起来,“真对不起,爸爸妈妈。你们都是为国为民,可惜你们的儿子做不到你们的大公无私。我就是个普通的小男孩儿,想的做的也就是个普通小男孩儿能想的能做的——我就是想保护我喜欢的女孩儿,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扯着她的手远离任何危险。”
“什么毒品啊,什么金三角啊,本来那都是海市蜃楼一样跟咱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老远的事儿。她爸爸已经为了那事业而将一辈子都搭上了;已经够了,我决不会让心瞳也搀和进这事儿里头来!”
“我会陪着她,护着她,一辈子简简单单、平平安安。谁也甭想蹦出来给她扣大帽子、压重担子,我第一个拦着,我第一个蹦出来跟这样的人拼命!”
竹锦清凉地笑着,伸手指着自己的父母,“就算你们是我爸妈也一样。保家卫国你们去干吧,你们不缺她一个小女孩儿!她的童年已经受尽孤单和惊恐,你们就让她安安静静过完这一辈子,行不行,啊?!”
徐木怡难过地攥紧指尖。
“爸爸,刚刚儿子跟您说过——谁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爸爸是禁毒警察,可是不等于她这个当女儿的也要接过她爸爸的担子!够了,顾伯父做了这么多已经够了,你们就不要再打扰心瞳了,我求求你们了!”
竹锦说完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对双亲,郑重叩头!
这个邪性儿的少年,这个从小到大就没规规矩矩听过话的淘气小子,这个就算被爸抡着皮带抽过都没服过一句软的臭小子,此时竟然为了一个女孩子,跪倒在双亲面前,将头毫不顾惜地狠狠磕在地板上!
“三儿!”徐木怡哭着急忙去拉儿子。
段玉帛也是虎目通红,说不清是怒气更多,还是心痛更多……
“叮铃铃……”电话在这个时候急促响起。段玉帛急忙收敛了下心神,走过去接起电话,“爸爸,是我,是我。没有,您听谁说的,我们是吵了几句,不过没揍他。您说的对,孩子大了不能再打;儿子只是适当规劝。”
段玉帛放下电话,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冲着竹锦说,“你靳爷爷的电话。你小子又事先动了手脚是不是?你就鬼道吧,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竹锦听出爸有意调和气氛,可是他实在已经没有心情顺着往下说。
门上有人敲门,兰泉的笑脸从门缝露进来。段玉帛和徐木怡赶紧收敛形神,笑着将兰泉迎进来,“你怎么过来?”
兰泉笑眯眯,“我是来当钦差大臣的。爷爷听说竹子要挨揍,就让我过来瞧着,说别真的给打坏了,大过年的。”
段玉帛就笑,“老爷子打你的时候,可管什么时候过年不?”
兰泉脸红大笑,回头扯着竹锦的胳膊,“看吧,你就是比我幸福。你要挨揍,爷爷还派我来拦着;我挨揍的时候,你们谁都帮不上忙。”
梅兰竹菊四兄弟里头,菊墨年纪小又在国外,梅轩跟兰泉之间总隔着那么一层,所以兰泉倒是跟竹锦格外亲近。两人有什么话彼此也不隔着,竹锦就将情形大致跟兰泉说了下。
两人坐在冬夜街头,一人拎了一小瓶啤酒并肩坐着。兰泉就叹息,“你知道为什么部队要选到云南的热带丛林里去做野外生存训练不?那都是有针对性的。”
“我懂。”竹锦仰头喝酒,“我爸也常念叨,说当年一场对越自卫反击战,能保证西南消停30年。这不眼下30年过完了嘛,西南又在不安定。”
兰泉点头,“别忘了金三角除了那些乌合之众之外,还有当年的93师在。虽然此时已经不是当年,但是西南这根弦是不敢轻易放松的。”
竹锦深深叹气。刚刚当着父母说了那么多小心眼儿的话,可是作为段家和靳家的子孙,他自己焉能没有大局观?刚刚就是被气疯了,所以才会说话那么不知轻重。其实如果这事儿不是出在心瞳身上,而是他自己的话,他会慷慨以赴。
“段叔段婶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的话,那基本上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是他们来决定的,而是上头决定的。”兰泉轻轻拍拍竹锦的肩头,“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尽管找我。”
“嘁……”竹锦笑起来,跟兰泉碰了个杯,“上次请你把所有象阱的位置都帮我探出来,这已经是很大一个忙了。没那个象阱,我跟心瞳八成死翘翘了。”
“那么早就知道让我给你找象阱……”兰泉眯起眼睛来望竹锦,“你骗不过我,你这家伙应该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赶紧给我交待,你都知道了什么,怎么知道的?”
竹锦起身笑了笑。歪歪斜斜的身影在街灯光影中被拉长,“小p孩儿,你那个‘兰’是在我这个‘竹’的前头,可是可不意味着你就比我聪明哦!就不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秘密!”
“切!”兰泉咬牙,“那下次你再在‘英雄美人’里泡妞甭找我啊!我自己玩又不是玩不了,我干嘛还找人帮我代练去?”兰泉说着眯了眯眼睛,“不过以一个女性玩家来说,你那妞已经很厉害了。虽然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应该比你玩得还好!”
“找死啊?”竹锦抄过空啤酒罐就想去砸兰泉。兰泉大笑,“西施姐姐,饶了小生这一回吧……”
竹锦笑着眯眼睛,“那罚你再去给我刷蒙恬的资料库。我要她的所有轨迹记录,包括游戏里的记录、聊天记录……”
“段郎,你真变态……”兰泉扭着腰,翘着兰花指,点了竹锦脑门儿一记,“其实你不用那么费劲啦,baby~~~你难道忘了这游戏的大老板是我们梅老大?直接去跟梅老大要啦……”
陌生的房子,很温暖,却还是让心瞳没办法入睡。心瞳辗转反侧,意外接到齐怀涵的电话。
齐怀涵笑,“本以为我们从云南还可以顺路一块回去,没想到你已经到家了。先时不是听说你要在云南过完年才回?”
心瞳想起初时想跟冽尘一同过年的心愿,此时只觉黯然,“是啊。计划没有变化快。”
齐怀涵听出心瞳的黯然,便笑,“不如过年有机会大家一起出来玩。我母亲也会做很棒的云南菜,带你尝尝。”
“伯母她?”心瞳很惊讶。
“呵……”齐怀涵笑起来,“我母亲是傣族。说起来云南算是我的外婆家。”
“真的?”心瞳很是惊喜,“却怕给老人家添麻烦。”说也奇怪,这个齐怀涵虽然也是高干子弟,却让心瞳觉得亲近,并没有从前对生人的排斥。
“哈哈,心瞳我明白你的心情,你觉得去我家会很拘束。尤其还有珠绣在。”齐怀涵说得坦率。
“……是。”心瞳有些不好意思。
“万事有我。”齐怀涵温润劝慰,“我马上登机,回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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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43、打情骂俏
老房子里难得还有一台老的台式机,网线什么的一应俱全。心瞳上网干活。
刚上线就看见好几条老客户跳出来的私信,都是要练号的。心瞳点下确认,很开心过年还能有笔好收成。心情失落的时候能赚到钱,也能多少填补一下心灵的空洞。房子没收就没收好了,她将来赚钱再买一个!
老机器的配置有点不给力,心瞳试了试,还是没敢用这个机子给客人干活,就上了自己的本号进游戏里去逛逛。这样就算被杀了或者掉级,也不影响人家客户的利益。
却没想到上了自己的号,还没等进程序,就看见蒙恬发过来私聊骂她。
“k,你自己干不要脸的事儿,还敢找人来踩我?你找个什么不好,还找个人妖来缠我,你是想承认你自己就是个人妖吧!”
心瞳被气得手指头都颤抖起来。原来蒙甜甜已经撕破脸了,公然来骂她!且不说上次西施调戏蒙恬的事儿不是心瞳干的,再说就算是心瞳现在已经知道那事儿跟竹锦有关,但是这问题的原因还是出在蒙甜甜自己装男人骗女玩家好不好!
“周心瞳,你甭给我藏着不吭声,姐知道这个号就是你!你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人,是不是?姐非把你给拉出来,在阳光下晒晒不可!”
最近的一条信息发在心瞳身在云南的那段时间里。心瞳只觉好笑——她自己那时候身在云南,正在经历着生死的考验,她哪有工夫跟蒙甜甜这样吃饱了撑的上网骂战玩儿?
没错,网络是一个大世界,可是这毕竟只是个虚拟的空间;现实的世界里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情,她哪里有时间陪着蒙甜甜这样吃饱了不用愁的大小姐玩口舌之争?
心瞳刚想将那一堆一堆涌起来的对话框都关掉,猛然一个新的对话跳过来,“哈,周心瞳你丫的终于敢上线了!奶奶的,你还有脸上来啊!”
显然,是蒙甜甜发现了她上线,所以第一时间继续挑衅!
心瞳咬牙,直接点蒙恬角色旁边的按钮——随即,游戏大厅上粗体字标红打出公告:单挑!
蒙甜甜气疯了,她没想到心瞳一句话都不回答她,直接挑战她!
“周心瞳,你还要不要脸啊!我给你个机会向我忏悔,没想到你还直接向我挑战!看来你是不怕你自己的丑事被宣扬出去,你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心瞳手指压了压眉心。她没时间来做这些口舌之争,有仇有恨直接上pk台好了!心瞳再点一遍“挑战”按钮。游戏大厅上加粗标红的字体再度高高飘扬起来。
快过年了,游戏里的玩家有些凋敝。人们都在回家的路上,或者跟家人一起准备年货呢,所以游戏里这段时间挺缺少炒作题材的。一见这条加粗标红的大题目,就连游戏的经营者们估计都不淡定了,直接给游戏里出了个小bug,本来人家心瞳点了一遍的“挑战”,公告上却给弹出来五条!一时间整个大厅里抬头就能看见这血腥的红色大字,全服务器的玩家都被震动了,纷纷停下自己手中的游戏,奔涌过来瞪着看戏。
年底了,河蟹为重,所以大家自己就都不砍砍杀杀了,看着别人砍砍杀杀就好。
当然关键是这被挑战的人是之前刚刚被爆出有事儿的蒙恬啊!人们不由得猜测,这位前来挑战的是不是也是被蒙恬骗过的女玩家?
情杀+仇杀,刺激啊!
蒙甜甜还在那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心瞳真是不耐烦了,直接八个字:“有种就打,没种去死!”
蒙甜甜终被激怒,愤而点了“接受”。
决斗地点定在“响屐廊”。那可是一风雅所在,一众玩家们纷纷相约,你去买爆米花,我去买瓜子和可乐,挤挤挨挨都凑到响屐廊去寻一视野绝佳的所在,等着看好戏。
夷光一身素淡麻衣立在响屐廊一端,手握纱练。双瞳静静望对面铿锵走来顶盔掼甲的大将军蒙恬。
一个是麻衣民女,一个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两人一亮相,仿佛胜负就已经分出。
“我赌蒙恬一招秒杀。”果然一代奸商,率先抛出赌局。
“谁说女子不如男!”翻了个白眼儿。
“哎?吕雉怎么跑咱们春秋战国时代的游戏里来了?取错名字了吧?”一言惊醒梦中人。
“穿越不行啊?现在多流行穿越,你不知道啊!”尽显女强人本色。
众人哄笑。整个决斗场的主题显然跑了。
“严肃点啊,人家这决斗呢,你们怎么那么欢乐呢?”果然一脸霸主威仪。
“对对,看决斗呢,看杀人溅血,不听打情骂俏啊!”众人又是哄笑。
“苏秦你敢跟吕雉打情骂俏,小心刘邦灭你九族!”唯恐天下不乱。
……
场边的气氛算是hold不住了,大家越说越欢乐,心瞳也没忍住跟着笑开,反观蒙甜甜那一派严肃,只觉好笑。
一场虚拟世界的游戏而已,至于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其实这一场胜败对于心瞳来说全然无所谓,否则她也不会在这样一台老掉牙的机器上跟蒙恬单挑。只是想用这样一场大家都看得见的方式来给事件做个了结而已。
“来吧。”平淡开口,“他们笑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互不干扰。”
上来就是一招极为狠烈的“斩心裂”,一轮弧形寒光朝夷光凛冽而来!
轻轻叹息,手中麻纱长练轻抖,一轮月白光影笼起,在身周绕起清淡光雾,正是一招“烟月笼纱”。
老机子配置不行,心瞳没有选用攻击性招数,强调了防守。她所选用的招式都是以防守为主。可是老机器却让心瞳惊讶,它没跟老牛似的吭哧吭哧半天不动一下,反倒是蛮轻灵!
之所以感觉是“轻灵”,而不是快速,是因为——该怎么形容呢,心瞳觉得自己的虚拟角色好像跟物理的机器有点脱节。机器真的是不快,可是角色很快!一种很幽灵的感觉,仿佛被什么灵魂附体
九天国际的办公室里,梅轩正在专心致志工作,不时抬起眼皮看一眼坐在办公桌前身子左扭又扭的竹锦。
他这辈子没托生成大虾,真是可惜了他了。
不过这位倒也真是大虾。梅轩的九天国际从最初草创就拼命拉拢竹锦。就连兰泉这样的都被梅轩拉来做美术总监,可是竹锦就是死活不给面子。却难得今天这位仁兄肯来开了机器密切注意游戏。
技术部的同事进来跟梅轩汇报事儿,完后凑过去瞅了竹锦一眼,“三少,加血也没这么加的吧。一会儿你别再给加爆喽!人家掉一滴血你就开始给加,这个太假了!”
“噗……”梅轩正喝茶,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他总算明白竹锦干什么呢!
梅轩也忍不住走过来看技术数据,起的梅轩差点拍桌子,“竹子你别太过分了啊。有你这样把角色动作速度给调成80倍速的么?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竹锦呲牙乐,“人类体育运动的目标是更高、更快、更强;怎么着难道你们游戏界就不能与时俱进,咱们也挑战下虚拟人物的动作极限不行?”
梅轩真是一个头三个大,“待会儿一定会有玩家投诉。”
“没事儿。”竹锦善良地再笑,“春节前系统不稳定,你就说系统bug,非人为可控。”
游戏里的蒙恬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大将军男号招式都是刚猛有力,可是却要耗费更多的体力值,这她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今天的体力值却明显消耗更大——其实体力值的那个数字降低得还是没变,可是就像四肢沉重,怎么也挥舞不起来!
反观夷光一根麻纱长练却越发轻盈机巧,盈盈舞动,招招缠绕蒙恬周身,显然已经发挥到了“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境界!
再这样打下去,蒙甜甜知道自己将越发吃亏。就算对方的招数并不重在攻击,可是当他体力值耗费光了,自然也是落败!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片骚动。原来是西施姑娘闪亮登场。千古美人之首的西子捧心而立,青葱手指点着蒙恬,“死鬼,奴家等了你这样久,你竟然跟别的女人在这打情骂俏。我跟你拼啦……”
正文144、香消玉殒
乱喽——
西施姑娘这一含冤忍恨地登场,场面登时失控。本来“响屐廊”上已经快要变成一台春节联欢晚会,此时更是喧闹得直接升级为“中国达人秀”。
拍掌大笑,“太精彩了,实在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听听,波波的笑声既融合了帝王的霸气,又极为符合他的昵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大姐,您的话很容易引起歧义啊……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h老师,您这姓取的真好!”
娇媚捂脸,“他们的表演好不好?yes-or-no?”
全场高举双手:“yes!”
举起大拇指:“真正的达人,在这里!”
全场一片倒地、抽搐、翻滚、呼天抢地,各种狂笑喷沫状。
西施姑娘面色羞红,凌波妙目那一转,“你们咋那么讨厌呢!人家这儿挑战小三儿呢!”
心瞳彻底傻了。不是她脑筋不跟着转,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快。
更让心瞳和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竟然直奔而去!
大家一片惊呼——都以为西施之前说的是要来跟蒙恬拼命的,怎么一转眼变成“挑战小三儿”,而且就奔着去了啊!
心瞳一个猝不及防,被一招“国色天香”给打中,砰地从大水缸铺着木板筑就的“响屐廊”上直跌下来!
西施凌波而立,脚步轻盈,“夷光,这不是你技不如我,而是你们选错了地方!‘响屐廊’是我西施跳‘响屐舞’的地方,所以我的爆发力会在这里打到最大值。换言之,这个地方我西施是无敌的!”
“对哦!”稍微熟悉点历史知识的玩家就都频频点头。
系统仿佛也懂事儿,给出的结论是:跌下pk台。却没说“落败”。
“响屐廊”上只剩下和。
妩媚一笑,“蒙哥哥,给你两个选择:选我为终身伴侣,还是让我在这里将你杀号?!”
“英雄美人”这款游戏的设置有点点bt,它结合历史知识给每个角色设立了一个“大本营”,比如“响屐廊”就是西施姑娘舞技最佳的表演地,所以此地就是西施姑娘能力最强大的地方。在这里几乎可以说西施是百战百胜的。
蒙恬之前是跟夷光在pk,选择了响屐廊没关系,因为都不是二人各自的“大本营”,可是蒙恬哪里能想到,西施竟然会中途到来!
含笑捧心:“蒙哥哥,快说嘛快说嘛。人家做你终身伴侣,你在游戏里我就在,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蒙甜甜在电脑那边忍不住摔了鼠标!她要是跟这个死缠烂打的西施真的成了“终身伴侣”,那她以后不用玩了她!
含羞而怒:“蒙哥哥你再不给我满意的回答,那我就要杀号了!”
心瞳站在廊下只能干瞪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由她跟蒙甜甜的pk变成了西施收拾蒙恬!
这个西施,是谁?
心瞳赶紧开机器找。可是不在线。这时候却有一白衣号发过来一句话:“静观其变。”
心瞳愣了愣,看那号的名字:鸱夷子皮。
“这名字,什么意思?很古怪。”心瞳忍不住问。
那人一笑,“鸱夷子皮就是牛皮做的酒囊。”
“我喜欢酒囊。”心瞳忍不住笑开,“我曾经的梦想是行遍天下、吃遍天下。倒也是个‘饭袋’。”
大笑,“有机会你我酒囊、饭袋,把臂同游天下!”
这两句话的耽搁,“响屐廊”上已经是风云突变——一招必杀技“三花聚顶”将蒙恬逼到绝境。已经化身女魔的清冽一笑,“是我杀了你的号,还是你自杀?”
静默许久,终究自行一招必杀技“天雷斩”自杀而亡!
一代枭雄、游戏里的风云人物就这样“香消玉殒”,大家都是一声叹息。
“还没玩儿完。”凌波而立,“自杀的号,所有的信息都会放出。大家不妨去他个人空间看看他的秘密……
世人皆有窥私欲,众人涌到蒙恬的个人空间,看蒙恬这个号在游戏里曾经的轨迹,全都大惊!
原来除了蒙恬跟多位女号玩家私聊亲密的记录之外,更有游戏中曾经火爆一时的一件艳闻:女玩家以色事人的那段视频,竟然是这位蒙恬大将军发布到网上的!发帖人虽然不是蒙恬本名,ip却是蒙恬的地址!
众人一时哗然。
看来蒙恬是去勾搭那位女性玩家不成,恼羞成怒这才将女玩家的相关视频传到网上以泄私愤!
系统对于自杀的号有一个“纪念”的功能,将该玩家在游戏里从注册之日起的相关轨迹做一个记录,保留24小时,以给玩家的朋友或者玩家自己进行相关资料的整理或者身份的“凭吊”。
一双狭长的眸子躲在电脑屏幕后头寒冽地笑。他就是故意逼蒙甜甜“自杀”,以放出相关记录,否则他还得装黑客去放数据库。
那人修长的手指一点,直接封了该玩家的ip地址。
心瞳好不容易有个能玩得开心的地儿,再说心瞳以后还得在这地儿代练赚钱呢,可不能再让那条臭鱼影响了心瞳的心情。直接封了它,还心瞳一个清静。
梅轩庆幸摇头,“你多亏当初没答应做我技术总监,否则这游戏一定让你折腾黄喽!”
那人诡秘一笑,“哪个黄?”
“聂公子,别来无恙。”
聂小天捏着酒杯,一把推开手边的辣妹,狠狠瞪着那走进房门来的娇美女孩儿,“你?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酒杯凹凸,灯影迷蒙里,那娇美的女孩,却也仿佛五官扭曲。她坐下来,就在聂小天的身边,“我爷爷说,要我代为问聂爷爷好。”
“你爷爷?”聂小天眯起眼睛。
“蒙韶巅。”
“什么!”聂小天猛地站起来。
来人正是蒙甜甜。
“别惊讶。”蒙甜甜微笑,“你我都不知道原来咱们两家是多年的生意伙伴。否则,相信聂公子当初也不会那样冒犯我。放心,我也不会随便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说给你爷爷和我爷爷听。”
“因为我知道,聂爷爷如果知道了他的宝贝孙子竟然敢欺负我爷爷的孙女儿,就算不打死你,也得打得你半个月起不了床,否则你爷爷无法向我爷爷交待……”蒙甜甜甜丝丝地笑,“而我爷爷如果知道,你会更惨……”
聂小天手上的杯子赶紧掼到桌子上,酒液惊慌里洒了一桌面,“是我糊涂了。我、我怎么就没好好想想,这世上姓蒙的本就不多。东北的汉族就更少。我多想想就好了。”
“没事。”蒙甜甜笑着拉着聂小天的手臂坐下,“再说那天你纵然冒犯了我,却也没冒犯到底……所以,情有可原。所以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跟你算账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
“谈生意?”聂小天谨慎坐下,再不见面上嚣张,“什么生意,你尽管说。”
蒙甜甜笑起来,“其实这两件事你也早就想做了……”
“周正,你看这块贡缎的料子多好!我买来送给伯母,好不好?我知道你们世家最讲究送礼的心意,我想这料子伯母一定会喜欢。”百年老字号的元义泰绸缎庄里,绸缎的光泽照亮蒙甜甜那一张丝滑的脸,越发显得娇俏动人。
周正却长眉紧皱,“甜甜,对不起。家里过年客人很多,你还是别去了。”
“师傅谢谢,请帮我把这匹料子包上。”蒙甜甜径自递过信用卡去,继而转头轻笑,“周正,你什么意思呢?觉得我不配进你们周家门?过年了,难道我去问个安,也折损了你周大公子的颜面?”
“甜甜……”周正很烦恼,不知从何说起。
蒙甜甜恬静一笑,“你放心,我会多找几个同学一起去拜年。这样伯母总不会多心。我只是尽晚辈的孝心罢了,我不会令你为难。周正,我总归一切都以你为重。尽管你视我如敝屣,可你总是我心头明月。”
抱着料子走出元义泰,蒙甜甜扬眉一笑,“哟,心瞳。你也来买东西啊,真是好巧。”
心瞳跟周正同时一怔。
正文145、独对冷风
心瞳是来打工的,站在商业街上促销方便面。厂家不讲究,冬天提供给促销员的服装依旧是夏日的行头,心瞳和几个促销美眉只好在短裙里头穿了加毛加厚的leggg,腰上膝盖上脚底下都贴了暖宝宝。饶是如此依旧在商业街的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那景象正好跟商业街上置办年货的热烈气氛形成强大的反差。
心瞳也跟厂商代表抗议过,那大哥倒是好说话,你一跟他抱怨,他就自己掏腰包给买热奶茶,每人一杯,闹得几个美眉也不好意思再说了。大家都是打工的,都是靠辛苦赚这么几个钱,都不容易。
那大哥后来倒是说实话了,说厂里也不至于没钱再做一套秋冬季节的促销服装,可是有些bt的大佬就认为这样穿挺好。看着促销员小姑娘一个个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最能引发消费者们的同情心,所以这方便面就更好卖。
心瞳嫣然一笑,“大哥,下次介绍你们公司这位大佬给我认识。”
那大哥还以为心瞳有意思攀龙附凤,孰料心瞳继续甜美微笑,“我会把他揍得也我见犹怜……”
“哈哈……”几个促销员美眉都笑开。这个季节还能忍着寒风在街上促销的,都是家境相对清贫的女大学生。有好几个家都是西北、西南农村的,过年都舍不得那点路费,没回家。
难得大家能这样开怀大笑一声,心瞳面上的笑容刚刚漾开,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百年老字号元义泰绸缎庄门口走出周正和蒙甜甜来。
心瞳面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反倒蒙甜甜跟没事儿人似的走上来,仿佛她不是网上的蒙恬,没跟心瞳破口大骂,也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不愉快,“哟,心瞳,你也来买东西啊,好巧。”
周正则如遭雷击,愣在当场。手臂下意识想要甩脱心瞳的手,却已经来不及。
心瞳倒是淡然别过头去,就当没看见他们俩人挎在一起的手臂,“嗨,你们一起来逛街啊。”心瞳说着转眸瞟了蒙甜甜一眼,“甜甜我记得你不近视啊,我这是卖东西呢,你怎么能看出来我是在买东西?”
“我在促销方便面。”心瞳拍了拍身旁的方便面,笑着向周正。
周正皱眉,“你怎么穿这样少?”说着摘下自己的围巾,就要脱大衣。
心瞳红了脸,赶紧拦住,“周正谢啦。这是工作服,我自己有大衣的。放心,我全身武装,咱有最新科技暖宝宝!”
心瞳那几位小姐妹都好奇望过来,看见周正下意识要摘围巾、脱大衣的架势,就都偷偷笑起来。周正也意识到自己孟浪了,红着脸点头,“那你也学会适当偷懒,经常穿上大衣暖暖。”
这样冷的冬天,遇见旁人的关心,心瞳只觉心内温暖。她站在周正面前眸光晶亮,“你放心,我抵抗力超强的!”
周正温润笑开。
两人旁若无人言谈微笑,蒙甜甜站在一旁,尽管手还在周正臂弯里,却只觉自己只是多余。凝视着他们两人相对的笑颜,蒙甜甜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真是奇怪呢,大过年的还有厂商要促销方便面——过年了,谁还稀罕吃方便面?方便面都是三餐不继的时候才吃的东西,谁会舍弃年夜饭而去吃这东西?”蒙甜甜尖酸出声。
“甜甜!”周正皱眉。
心瞳却丝毫没受影响,转眸而笑,“是么?这也只是甜甜你个人的选择吧。其实我倒是很喜欢吃方便面的,没将它当什么高低贵贱的分别,只是觉得有时候吃腻了饭菜,尝尝它也挺好味的。尤其过年大鱼大肉吃得腻了,说不定人们会更怀念方便面。”
蒙甜甜咬牙,“说的那么轻松。我倒是好奇,你今年过年会在哪里大鱼大肉呢?有人家会收留你么?”
“蒙甜甜!”周正终于再也无法按捺。他心痛凝视心瞳眸子里转过的疼痛,猛地甩手放开蒙甜甜。
“心瞳,妈妈正在问你过年七天都想吃什么。妈妈会每天给你做一样拿手菜,要你每天都吃不腻。”场面正尴尬间,一个如玉温润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在心瞳背后响起,随即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抚住心瞳的肩膀。
在场几人都是一愣。
心瞳转头望去,齐怀涵含笑站在她背后,一双眸子却凛然凝着蒙甜甜。
城中世家皆彼此多少有交往,周正愣了一下却也随即想起齐怀涵身份来。且不说齐家背景,单就齐怀涵此人近年在业界的成就,就也经常在商业杂志封面上见到。周正赶紧伸手过来,“齐大哥吧?我是周正,家父是周开远。”
齐怀涵含笑点头,“久仰周伯父大名,日后有机会定然登府拜望。周正你好,听闻你是医大高材生。”
“心瞳,我已与你老板商量妥当。他同意给你半个小时小假,请随我入内喝一杯咖啡,暖暖身子。”
四人战圈之外忽然传来柔软妇人音。那嗓音已是有了年纪,却更有成熟妩媚的婉转,细细轻轻,让人心底描述不出的舒服。
心瞳忙回头去望。商业街上有长风荡过,却吹不乱眼前那一位中年妇人鬓边碎发。她穿一件日式斗篷式长大衣,毛毛领口与袖口在风中抖抖漾漾,将华贵光芒尽展。妇人长发挽起,鬓边一枚珍珠发卡,式样朴素却难掩清贵。
冬风吹进眼底,凉凉酸酸地吹出眼泪。心瞳急忙吸了吸鼻子,望那女子细腻温婉的笑脸。
“家母。”齐怀涵低声介绍。
心瞳赶紧抢上几步,深深鞠躬,“齐伯母好。”
周正和蒙甜甜也赶紧过来见礼。
齐母玉恩含笑点头回礼,却只对着心瞳说,“街上很冷,人情更有冷暖,孩子你自己总归要知道寻得暖处,避过寒冷。走吧,一同去喝咖啡。”
齐玉恩说完率先转头走向街边的咖啡店里去。心瞳转头向周正告别,“不好意思,我也先失陪了。”
齐怀涵一笑,递出一张名片给周正,“日后联系。”
周正捏着名片望心瞳跟着齐家母子一同走进咖啡店去,不由得攥紧了手里捧着的料子,“她倒是真神奇,跟谁都能认识。”
周正叹气,“难道你不觉得心瞳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韵致,让人很喜欢与她结交么?”
“是么?”蒙甜甜冷笑,“那周正你是不是也要追上去,一同去喝一杯咖啡呢?”蒙甜甜面上笑容敛尽,“只可惜人家也没邀请你呢。”
“真不好意思,方才情形让伯母见笑。”咖啡店的空气里流淌着烘焙咖啡豆的浓香,心瞳放松下来,首先向齐玉恩致歉。
齐玉恩一笑,“我并不知道你们发生何样情形,可是呢我看得见你们彼此面上表情。站在你对面的女孩子目光里头有尖刻,她身边的男孩子极是尴尬;我从侧面也看见了你的隐忍和压抑……”
齐玉恩说着笑望儿子齐怀涵,“当然更重要的是,怀涵都主动走过去襄助,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就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坦白说,”齐玉恩坦然微笑,“我不喜欢那女孩子目光里的尖刻。你们都是年轻人,目光里理应更多热情与快乐,不该那样,更何况当街而立。”
这位伯母,果然是绵里藏针、柔中带刚。心瞳心中不觉佩服。
女人都怕老,觉得岁月带来的都是鱼尾纹与白头发;殊不知岁月能够将一个女人锤炼得更加珠光熠熠,能给女人带来更多的智慧与更通透的目光。
“谢谢伯母。”尽管只是一个照面,心瞳已经喜欢上这位长辈。
更不知为何,对着这位伯母,她心头总有奇异的酸涩涌动。仿佛总是控制不住想要掉下眼泪来,压不住心中的委屈,想要将诸多心事都诉说给这位长辈听。
看,多么唐突,这位伯母虽然温柔,可是她也却是齐珠绣的母亲呢!就算珠绣的气质与母亲并不相同,可是终究是母女。她岂能对着齐珠绣的母亲诉说心事?就算她肯,齐珠绣也一定不肯借出母亲来的!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分享,甚至号称“独一无二”的爱情也在现实的逼迫之下,发生过太多不得不分享的情形,可是却有一样永远不可分享——那就是母爱。
母爱是人来到人世上最初的、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种爱,所以绝不可分享。
心瞳吸了吸鼻子,也不顾自己的姿态是否粗俗,一大口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尽,起身告辞,“伯母、齐大哥,多谢二位。我还得出去工作,先告辞了。”
转身重新走入冷风。努力忘掉背后的温暖与咖啡醇香。
正文146、亲个响的!
“美女,过年想减肥么?请尝尝我们的广师傅方便面。七天的大鱼大肉,你们可曾计算过里头有多少卡路里?那绝对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那该怎么办?——吃广师傅方便面!”
心瞳走出咖啡店,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方便面摊位,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就听见足以媲美单口相声的叫卖声一个劲儿钻进耳朵里来。心瞳不禁挑起眉尖去望,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隔着一大堆红彤彤的方便面礼包,某个红彤彤的男子笑眯眯站在冷风里。
纵然他佝偻着腰身以近距离取悦驻足的美女们,纵然满脸的嬉皮笑脸,纵然——满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可是心瞳却不能不承认:红尘攘攘,无人比他面目清锐。
他穿件大红的羽绒服,还从同是促销员的小杏那里抢过兔子耳朵的耳包来戴着,那样子要多娘有多娘;可是那伪娘的气质里,却无人能忽略掉他骨子里漾出的清贵。
他笑,他长眉斜飞,他红唇仿佛含了个秘密般地轻轻挑起,他的长眸专注又炽烈地凝视着每一位肯驻足听他唠叨的美眉……每个人都仿佛是他世界的中心,仿佛都在被这清贵却邪气儿的少年独独呵护。所以每个美眉都红了脸颊,自愿抱了大包的方便面去结账。
心瞳忍不住笑起来。看来厂商还是找错人了,现在各个厂家都只知道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去做促销,实则应该找点花样美男来的。本来这世上消费的主力就是女人,你找个比普通消费者还漂亮的女人来促销,那恐怕是敌意更多;而漂亮的小男孩就不一样了。
心瞳转身到奶茶摊子上买了几杯热饮,递给促销的小姐妹每人一杯。小杏她们显然也是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了,还一个劲儿推辞,“心瞳你先拿着啊,我们这儿正忙呢,等我们忙完了再喝。”
心瞳笑着将她们几个都拉到一边去,“让他自己忙去,他正得意呢。”
厂商代表大哥笑眯眯凑过来,一面应付着蜂拥而至的结账的美女,一边笑眯眯跟心瞳说,“你这位朋友,太牛叉了!我本来担心这一大堆产品卖不完;我现在是担心这一大堆都不够这一个小时卖的!”
“奸商啊……”心瞳佯怒咬牙,“如果早卖完了,我们是不是有奖金?”
厂商大哥一听关键的,立马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回头专心致志收钱。
几个促销员姐妹都大笑开。
“喂,心瞳,三个了哦。”小杏翘起三根手指来在心瞳面前摇啊摇。
“什么三个?”心瞳未解其意。
“哪,我给你数哦——之前那个摘围巾脱大衣的,虽然臂弯里还挎着别的女生,不过从他毫不犹豫就要将大衣脱掉给你的举动上来看,他对你的意思绝对更多;这是一个。”
“后来那位公子,就是邀请你进咖啡店的那位。他对你的回护简直溢于言表,不用再问了;这第二个了。”
“至于第三个嘛……”小杏朝那边大猴子似的精力充沛使劲推销的某男一努嘴,“就是那个了咯。那个一看就是没干过促销的,不过能肯放下身段来帮着咱们促销,就能看出来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比他自尊还重哦!”
“这不,三个了。好家伙,竟然都凑到一起来了,真是精彩。心瞳,你选哪一个?”
女生都八卦,几个女孩子捧着奶茶就将心瞳团团围住,个个面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心瞳哪儿禁得住这个,红着脸落荒而逃,跑到竹锦身边去帮着促销。
正有个超级大美女睁着天真的眼睛望着竹锦,“你说吃方便面减肥,这个没错啊,因为方便面没有营养嘛。可是如果我听了你的话,卡路里是没上去,可是营养也没了。我要是过年七天变成营养不良了,该怎么办?”
心瞳咬着嘴唇乐。看得出,这是美女故意找茬儿好跟竹锦多说几句话呢。有些人天生就是招蜂引蝶,惹得一群群美女们不怕死地往火里撞。
竹锦淡然一笑。开玩笑,人家好歹也是学医的,对营养学也是必须掌握的。
“这位美女的问题问的好。方便面一直背着没有营养的牌子,所以虽然给人们生活带来那么多方便,却总是似乎上不得大雅之堂。其实方便面没有错,错在吃方便面的我们人。”
“其实咱们厂商做了诸多努力,比如这面里加入了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蔬菜包和调料包里也尽量做到营养配比均衡;当然更重要的是咱们自己啊——如果煮面的时候,大家稍微手上勤快一点,放进去几根蔬菜,打一颗鸡蛋,那么蛋白质、维生素、碳水化合物就都补充周到了!”
“别说单一光吃方便面没有营养;这世上的任何食物中所含的营养都是不全面的,所以单一吃什么都同样无法补足身体每日的营养所需。最佳的营养在于均衡摄取,不偏食。”
竹锦含笑娓娓道来,天生的贵气缓缓漾开,气场形成款款的冲击波,一波又一波击中从他周围走过的所有美眉。
心瞳笑着望那一双双美眸里潋滟开的惊艳、崇拜、憧憬、喜欢……只能暗叹:怪不得中国古往今来都不缺拆白党、小白脸,果然女人好骗。
心瞳也没光看戏,将大胶带拿过来,尽量多地将方便面都捆扎在一起,这样蜂涌过来买面的美眉们就能一下子买走好多,而不用担心不方便抱着而只买一点点。
之前看着像小山一样高的方便面存货,不一会儿就空了。
心瞳感叹地望姐妹们,“瞧,当世的女愚公这样多。果然这世界早已阴盛阳衰。”
“噗……”大家全都笑喷。
工作完成了,而且这样快就搞定了,大家谁能不开心?
“补货,快点补货!”厂商代表大哥举着电话叫喊着,嗓音都打颤了。
竹锦送走了抱着最后一包方便面离开的美眉,还含笑目送那美眉一步三回头的留恋目光,这才转身走回来,面上还带着那种职业的微笑,却一把抢过厂商代表大哥的电话,“大哥,对不起,我们下班了。”
“嗯,嗯?”厂商大哥都急了,“兄弟,别介!情况这么好,你就再受累帮大哥清清库存呗!”
竹锦轻轻巧巧摇头,笑容依旧那么职业。
“我加钱,加钱!”那大哥赶紧抛出诱饵。竹锦还是没点头,目光转过那边的心瞳她们。
“她们也有,大家都有!”厂商大哥这回可有眼力见儿了。
竹锦却小白牙一呲,“对不住了大哥,你多少钱也买不来我们的约会时间啊!你都耽误我一个多小时了,春日一刻值千金啊!”
心瞳差点没喷了。还好,他说的是“春日”,而不是“春宵”。
竹锦笑笑走过来一把扯住心瞳手臂,“走啦媳妇儿,工作完毕,约会去!”
一声“媳妇儿”叫得那么嘎巴溜脆、丝毫不犹豫,惹得一众姐妹都起哄。竹锦眨眼一笑,“那个什么,这个地址给姐几个,今晚上7点到这个地址来吃火锅啊!”
“耶——”大家的欢呼声里,心瞳被竹锦扯着走。这样被动着,可是心里却跳跃着奇异的火花,面上更是即便迎着冷风,却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家伙——该怎么说呢,又贱又霸道,贱也极致,霸道也极致。所以她只能被他打败,任凭他扯了手就走。
寒冬凛冽,此时却已经丝毫都不觉得冷。
“你怎么会跑来帮我促销?”人群里,悄悄问他。
他长眉无奈轻抖,“谁让我媳妇儿那么有事业心呢?我如果说不让她工作了直接去约会,她肯定不干;难道我还能让工作真的耽误了我们约会的时间,更让她一个人在寒风里受冻么?所以既然必须要干正事儿,既然免不得要冷,那就一起忙,一起冷咯。”
心瞳心内重重一撞。
没错,正如小杏所说,今天的三个男生都体现出来对她的呵护:周正毫不犹豫脱大衣,齐怀涵溢于言表的回护……可是却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他对她的疼惜不是水边伸手,而是跳下来,与她同甘共苦。
“竹锦……”
“嗯?”竹锦没听清,弯下腰来。
“叭!”心瞳踮起脚尖来,不顾眼前人流熙攘,在他耳上狠狠亲了个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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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47、人间美事
“啊——”
本该是人间美事儿,各位看官也都得觉着段三公子肯定乐得跟猴子似的一个筋斗云就十万八千里地跃上云端去吧?可惜我们可怜的段郎却是捂着耳朵在人群里焦躁地直蹦。
为啥?
耳朵是个音场,心瞳故意响亮地亲在竹锦耳朵上,又是个冷不防的,竹锦耳朵就“嗡”地一声,跟高音麦克风冷不丁被碰倒在地一般发出那种刺耳的巨大声响!
耳鸣的某人可怜地捂着耳朵直蹦,又是笑又是恼地瞪着那干了坏事儿还一脸无辜的艳丽女孩儿,“媳妇儿,你好狠啊!”
“还叫?”心瞳转到他耳朵还好使的那边去,“是不是还想让我再亲你一下你这边啊?”
“啊——,不要啊——”竹锦登时两手捂住耳朵,做可怜小绵羊状,就像人流熙攘里有谁要强暴他似的。
“哈哈……”心瞳也大笑起来,双眸晶灿,“看你以后还当着外人乱叫我不?你记住喽,你日后如果还敢当着人乱喊我‘媳妇儿’,那我就如法炮制!”
“不要啊……”竹锦做无声痛哭状,“很难受的……”
“唔……”心瞳撅嘴,“原来我亲你是让你难受的……”妙目轻灵一转,在冬日阳光里狡黠如精灵,“那我以后可不亲咯~~”
“啊!不要啊——”竹锦扭股糖似的黏上来,扯着心瞳的手不放松,“别介啊……”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心瞳佯作薄怒,“这样也不要,那样也不要,到底要怎样呀?”
竹锦嘟着嘴唇凑过来,“亲嘴嘴,这个最安全……”
“去死啦!”
周围行人都笑着望这一对外形极为出色的小情侣,心瞳猛然醒觉,使劲推开竹锦,早已羞到要死。
真的开心到忘记周遭目光,竟然也能如同天下任何一对情侣般,旁若无人地甜蜜。
原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从前见着街上有情侣当街亲热,不顾旁人目光,有的就站在路边拥吻;那时心瞳还觉得不舒服,浑身要起鸡皮疙瘩样,如今才知道,有时候真的是情难自禁。情侣们不是刻意不理会旁人目光,而早已是心中除了彼此再没第二个人。
这样——虽然很害羞,不过真的很好
心瞳垂下头去,“怎么会想到邀请姐妹们来吃火锅?在你家的老房子吃火锅的话,会不会不方便?”心瞳看见竹锦留下的地址是老房子的地址。似乎高干家庭都是门禁颇严,一般不引人入私宅,更何况这样有诸多时光记忆的老房子。
“有什么不方便?”竹锦笑着牵住心瞳的手,“怕她们知道我在金屋藏娇?”
“滚啊!”心瞳脸红,想要甩脱手,却被他缠绕得更紧,“人家说的不是这个……”
“没事。”竹锦笑着索性将她的手都放进他大衣口袋里去,“她们也都是清贫的大学生,过年回不去家的,你们几个正好可以一起乐乐,省得你自己在那房子里头冷清。”
心瞳站住,抬眸望他,心中感动更深。
他知道她不喜欢让他来陪她,毕竟两人刚刚开始,她不想将距离那样快就拉近成同居;也怕因此而被他家人知道了而轻视她。她的心情,他都懂。可是他时时记挂着她的孤单,所以想尽了办法用她能接受的方式,给她快乐。
“段竹锦,谢谢你。”心瞳吸着鼻子站在阳光里灿烂而笑。
竹锦凑过来咬耳朵,“那给我一次……”
心瞳大羞,“讨厌~~,我说了,不许用这个作交换。我觉得这件事是很美好的,该发生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发生……”
“媳妇儿我错了。”竹锦赶紧当街道歉。好吧好吧他真是馋死了,所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求得心瞳的同意,可是正如心瞳所说,这样的确有点感觉过于刻意了。
“哼,走吧。”心瞳笑着扯着竹锦的衣袖走。抬首望街上,到处都是与母亲同行的孩子。即便是大学生了,那些男孩子在母亲身畔依旧宛如幼童,那份面上的依赖无法抹除。
心瞳就是轻轻一叹。
“怎么了?”竹锦将腐竹、粉丝放进购物车,转头撞见心瞳面上幽幽的哀伤。
“今天见到齐大哥的母亲,觉得她好亲切。”心瞳没想瞒着竹锦。再说竹锦既然来了帮她促销,极有可能也前后脚地看见了。
“齐家人里头,我最喜欢的也是齐伯母。”竹锦抬脚去够一瓶贡醋,“小时候每次去齐家玩儿,他们都以为我是冲着珠绣去的,其实我是愿意坐整个下午听齐伯母讲云南的老故事。”
心瞳的嘴“o”起。转瞬却笑开,似不经意去看竹锦大包大揽塞了一大堆的购物车里,“你真的不是为了齐小姐去的?”结果目光一眼就瞅着那瓶恒顺的贡醋了,心瞳忍不住就叫开,“你疯了,买瓶醋要25块钱!不要不要,那些3块钱的已经很好。”
这还是第一次竹锦主动在她面前提及与齐珠绣的过往,她也是第一次主动追问出来。
“哎呀,这不是为了咱们自己吃,是为了小杏她们这些客人。吃火锅里头添点好醋,对钙质的吸收才更好嘛,而且能解腻。”竹锦按住心瞳的手,含笑眨眼,“就这一次,下次肯定买醋不超过3块钱!”
心瞳也只能松手,也忍不住笑,“其实我自己也有点好奇,想尝尝这25块钱的贡醋究竟是什么味儿。好像什么加上个‘贡’字,就立马身价大增呀!”
心瞳自己说着说着都脸红起来——她自己可真会挑话题,本来就是在旁敲侧击问竹锦跟齐珠绣的关系呢,想找个副线话题来遮掩一下吧,结果找到的这个副线话题竟然是——醋!
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齐伯母的名字是玉恩,你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么?”竹锦伸胳膊进冰箱去挑鱼丸,轻轻巧巧偏过了话题。没再说他跟齐珠绣的事儿。
心瞳想了想,“玉恩,在傣家话里的意思是——如莲花一样的女子。”心瞳转头笑望竹锦,“真好听,是么?”
竹锦含笑点头,“傣族几乎都笃信佛教,莲花又是佛教当中具有神圣含义的花,所以可见齐伯母的身份高贵。却难能可贵,齐伯母嫁给齐伯父之后冠了夫姓。”
傣族女子传统来说有名无姓,“玉”是表明女子的名字,所以齐玉恩结婚之后选择冠了齐家的姓氏。
“这样啊……”心瞳专心致志去看一枚被切成梅花形状的虾丸,“那说明齐伯母真的很爱很爱她的丈夫。否则以她娘家身份之尊,是不会冠夫姓的。”
“我也觉得是。”竹锦转头,不动声色观察心瞳面上神色,“以我多年来在齐家出入的所见,齐伯母跟齐伯父之间从无一次拌嘴红脸,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也从不避讳感情的亲密,让我都很羡慕。”
“小姐你小心!”贩售鱼丸的售货员一声尖叫,冲过来一把扯住心瞳的手。原来心瞳走神之下,手指头竟然下意识奔着电源插座去了而不自知!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竹锦也是登时变色。
“对不起啊,我们的内置电源坏了,正在维修,所以不得已临时在冰柜上头接了个电源。”售货员大姐抱歉地弯腰。
节前购物旺季,显然超市各方面都忙到脚打后脑勺,心瞳忙扯住竹锦,“是我自己的错。”忙跟售货员大姐道歉,扯了竹锦走。
“不如,过年我带你去齐家玩?”竹锦试探着轻问。
心瞳笑开,“段公子,你问晚了。齐大哥早已邀请过,而且我也已经答应。过年那几天我可能要都在齐家过。”
“啊?”这回轮到竹锦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心瞳笑着顺手从旁边的蔬菜货架上拈起一枚小西红柿塞进他大张的嘴里,然后迅速跑开几步,回首间嫣然一笑,“这位同学,你怎么偷吃超市里的小西红柿呢?你哪个学校的,我们得处分你!”
“好啊,你个坏蛋!”竹锦奔上来勾住心瞳,作势就要吻下来。
“别,别呀,饶了我吧,哈……”心瞳大笑。
“不成。怎么也得把你变成共犯,这样你就不能出卖我了!”竹锦说着将小西红柿咬下一半儿,作势非要吻进心瞳嘴里去。
心瞳大囧,只好手疾眼快伸手将那半个小西红柿从他唇里掏出来放进自己嘴里,这才笑着喘息,“这下你满意了吧?”
竹锦这才放开心瞳,“虽然没直接接吻,不过也算间接接吻了。我饶了你了!”
正文148、活色生香
“哇塞,这一片都是军产房哎!”
晚上小杏她们来了,小杏就偷偷扯住心瞳的衣袖感叹,“我来的时候还看见有军人戴着袖标在巡逻啊。那位少爷家里到底是干嘛的?这样的房子一般人绝对住不进来!”
小杏她们几个促销员来自城中其他的院校,心瞳很庆幸她们都不知道竹锦的身份,心情才能更轻松些。可能时下流行攀龙附凤,可是她却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正在交往的那个男生出身名门。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现在各地军产房多了,还有军产房卖给老百姓,隔几年拿房产证的。这里都是老房子,都是他们家大人早年间买下的,那时候房子不值什么钱。”
小杏走进房子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房子外头看着真是洋气,里头的陈设却稍显过气,远没小杏想象中的豪华,所以小杏就也信了心瞳的话,“也对哦,都没什么钱装修,看来真的是普通的军人家庭吧。”
竹锦正从身边过,朝心瞳眨了眨眼。心瞳抱歉地用眼神跟他示意,他笑,无声表示同意。
这几位姐妹都是家中清贫的孩子,如果知道她们此时来拜访的是什么人家,恐怕只会更有压力。所以心瞳宁愿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几个人也好心情轻松好好只享受火锅。
“你们都坐着,那边有电脑,虽然老了点,不过看新闻、刷论坛还是没问题的。稍等啊,马上就上菜。”心瞳笑着挂起围裙,转身进厨房去忙。
进去看见竹锦正在操刀切羊肉片,惊得心瞳赶紧抢过来,“大少爷,还是我来吧!仔细别切了你的手!”
“开玩笑!”竹锦撇嘴,“忘了你老公我是干嘛的?拿刀切人的!如果连这死肉我都切不准,将来还敢不敢给人开刀了?”
是啊,她怎么给忘了!心瞳笑着望他动作流畅地手起刀落,肉片轻薄地刷刷落下。他手指修长,握刀极稳,落刀干净利落,整串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煞是好看。
眯起眼睛,心瞳便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将来身穿白袍,手握柳叶刀时候的风采。那定然冷血却又迷死人。
怪不得这家伙在超市坚持不买人家切好的羊肉片,非说切好的里头有可能搀着别的肉,非要自己买成块的羊肉回来自己切呢——原来他真的能切得比机器还好看。
不由得想起爷爷小时候小时候带她去过那次北京。爷爷说,人这一辈子总要去一趟北京,看一眼天安门,不然就白活了。她跟爷爷就住在故宫红墙外头不远处一间民居改的小旅店里,虽然条件简陋,却可以抬头就看见故宫红墙,她也只觉得欢喜。
最开心的是看见早晨朝阳升起的时候,微微金黄的阳光映上红墙,开始还并不炽烈,渐渐随着阳光转浓,那抹红墙便也变得通红一片,仿佛昔日宫廷的辉煌重来,而不再是此时的陈旧与凋敝。
她那时虽然小,可是看见故宫里头破破烂烂的宫殿也觉得心酸,仿佛小小的梦想被现实挤碎。那些皇后和妃子们居住的胭脂风流地,怎么会都变成此时的黯淡凋残?
看着她不开心,爷爷带她去吃东来顺的火锅。那时候全国上下已经有了老多新牌子的连锁火锅店,川式火锅正以它独特的浓墨重彩占领着全中国人民的胃,可是爷爷说,记忆里最好吃的火锅还是东来顺。
羊肉片端上来,盘子里码得齐齐整整的肉片,简直是一道工艺品。心瞳看着就愣了。爷爷就笑着说,“现在这个不稀奇了,因为有机器可以切;我们小时候可都靠师父的刀工。据说东来顺的老店里还保留着这个传统,都不是机器在切,而是师父们完美的刀工……”
那年从北京回来,爷爷就病重了。一直到爷爷去世,再也没带她出去玩过。所以那段红墙辉煌,与那片火锅的香气成了心瞳记忆中的绝响。此时看见竹锦切出的羊肉片,心瞳不由得湿了眼睛。
爷爷奶奶爸爸,过年了,你们在天上可好?
“怎么了?”那家伙还动刀切着肉呢,却仿佛听见她眼睛里的泪花盈动,转头过来望她。
心瞳怕他分心再切着手,赶紧收摄心神,努力开玩笑,“看着你这神乎其技的刀法,还有你那忧郁的眼神,以及唏嘘的胡渣子,都深深地迷住了我……”
“噗……”竹锦笑喷,转头回去专心切肉,“明儿我上街在菜刀上刻一‘民族英雄’,落款不要‘小平赠’,改成‘媳妇赠’。”
“那全世界人民就都知道你是大内御厨了。”心瞳笑着将切好的羊肉片装盘。
“怕什么!男人主内很丢人么?我还就喜欢在厨房里转了,多活色生香啊。”
门口一片哄笑,原来几个姐妹已经偷听半天了。心瞳囧着嚷嚷,“不是让你们上网看新闻嘛,怎么都跑厨房来!”
工大的王燕就笑,“网上的新闻哪儿有你们俩的厨房新闻好看?还是这边的新闻更——”
几个女孩子异口同声答:“活色生香!”
“好啊你们!”心瞳羞极佯怒,指着旁边装好了盘子的肉片和鱼丸,“都干活,把这些搬出去,省得你们空闲了就会胡思乱想!”
“遵命!”几个女孩子手脚麻利地将东西一一端出去,却将心瞳给拦到了厨房里,“我们端,你还是陪着段公子一起继续活色生香好啦!”
竹锦切完了肉片,炸撒着手要摘围裙。心瞳赶紧过来帮他,手都伸到他颈后去解疙瘩。孰料竹锦却一步步将她挤到案板边沿去。
“喂,你干嘛?”心瞳已是心虚,纵然是叱责,却也不敢大声。
竹锦笑,“人家都说要我们俩继续活色生香了,怎么也不好让她们失望吧?”
“喂,你!”心瞳已经退无可退。竹锦将沾了羊肉脂肪的双手撑在心瞳身子两侧的案板上,唇已经落下来。耐心地先去吻她的颈侧,缓缓啜上耳珠,继而沿着面颊才来到唇畔……
心瞳已是酥麻,抗拒已然变成娇弱的呢喃,“你,你别这样……”
“别哪样?”竹锦耐心逗着,浅浅吮她唇角,“别这样?”
身在东北的寒冬,可是厨房里的空气灼热而湿润,仿佛唤醒了心瞳心内那片热带丛林。厨房里的大灯被竹锦按灭,燠热的幽暗包绕而来,随同竹锦身上霸道的青玉枝香气一同裹缠住她的身心。
心瞳忍不住颤抖。此时方知,yu望一词根本不是男人专有,原来她也在这样深深想念、深深渴望着他的碰触!
不如不懂情,经过了便食髓知味,无法忘记。
心瞳听见自己喉间一声轻轻的吟哦,仿佛小小猫叫,她伸手抱住竹锦的颈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带着青竹的清香,仿佛空山新雨后缓缓弥散。就像云南竹筒饭所专用的香糯竹,竹子本身便有糯米清香,惹人只想流连。
心瞳听见自己控制不住地轻轻宛若猫叫,张口咬住他的唇瓣,将舌尖急切深入——他的口中灼热,仿佛等着她的滋润方得救赎。
竹锦困难地呻吟。
他又失算了,以为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个吻,所以都没来得及洗手。哪里想到他的小野猫反应得这样热情!他满是油腻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扣紧她的臀!
心瞳会意,笑着缓缓撤出舌尖,却不离开他的唇,沙哑呢喃,“嘘,我来摸你……”
竹锦听见自己喉头“咕咚”一声。
她小小指尖带了一丝羞涩摸上他的胸。男子的胸博大而平缓,却仍有肌肉的贲张。那小小一点硬硬凸起在大片的平缓里格外魅惑。心瞳轻轻咬着竹锦的唇瓣,指尖忍不住一边一点捻住他的胸尖——原来男人的这里,虽然小到乏善可陈,可是在动情时刻,也是这样迷人……唯其小,才越发逗人心痒,不舍放手……
竹锦为了方便在厨房忙活,围裙里头只穿着贴身的小衫。莫代尔的面料更加贴身,此时肌肉贲张,那小衫仿佛第二层皮肤,纤毫毕至勾勒出他每一分轮廓。心瞳抚摸得不舍停手,原来他的身子这样美妙。
谁说只有男人喜欢抚摸女人,情到浓处,男人的身子也是女人最爱的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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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49、竹奴
“还摸!”竹锦粗喘如牛,却苦于双手都是油,更苦于待会儿还要出去见人,否则他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再摸着火了!”他咬着后槽牙嘶吼。
“扑哧儿……”心瞳笑开来,咬着唇早已面颊红透,勾着竹锦的颈子将面颊藏在他怀里喘气,“那我下次记得在厨房里准备一个灭火器……”
竹锦努力深呼吸,“还好,你没准备直接一瓢冷水给我浇下来。”
“唔,对哦!”心瞳扎着闪亮的猫眼郑重点头,“你提醒了我哎。我现在就去拿水瓢……”
“坏蛋!”竹锦又爱又恨地张口去咬她,“我真想一口一口吃了你,省得你气我、欺负我!”
心瞳情动,再度轻轻抬脚,张口去含住他的舌尖……唇舌相濡,不舍放松。
竹锦身子都压抑不住地颤抖起来,隔着衣料去挤压她的神秘……
“讨厌……”心瞳惹祸之后赶紧逃开,喘息着靠着门板羞涩地笑,“给你五分钟恢复原状,别让人看出来!”
“唔……”竹锦可怜地一声闷哼。待会儿还得出去应付一帮娘子军,他当然不敢造次,“你个坏丫头!”
“还惹我?”心瞳端了最后一盘蔬菜拉开门,回头瞪他,“你再说,我就让你更见不了人……”
竹锦都快哭了,“我宁可不见人了,你在这把我先奸后杀吧……”
心瞳大笑,忍不住转头回来,凑在竹锦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jian?煎、鸡、蛋么?”
“啊你——”竹锦一想到大火烹油,然后烈火中永生的某些……立马吓得脸都变色了,“不要!”
“是你说的不要哦~~”心瞳大笑后退着出门,“可不怪我。”
“唔,55555……”竹锦懊恼死了,越来越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舌,竟然在心瞳面前越发不管用了!哼,都怪她小嘴太甜,把他的毒舌都给消毒了,现在变成除了舌吻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了……
“好啊你们,都开始吃啦!”心瞳回到厅里发现小杏和王燕她们几个竟然已经自行动手吃开了!
小杏含笑举手,“我可有去叫过你,不过站在出房门前没敢进去——里边声音不对!”
“啊!”心瞳差点撞豆腐自尽,“你们坏死了!”
“我们说什么了么?我们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么?”王燕举着可乐杯冲大家眨眼。
“当然没有啦!我们就看见火锅,还有美食!”大家一起哄笑回答。
“看看,红的肉片、绿的蔬菜、白的豆腐、黄的鱼丸……啧啧,这才是我们说的活色生香,对不对?”王燕还唯恐天下不乱,“只是有些人心中有鬼,自己个儿对号入座了,对不对?”
“对!”几个丫头登时化身数百只鸭子,把个心瞳给囧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让她自己孤掌难鸣呢,那毒舌男还自己在厨房里冷却呢,不然也能多少帮她一句呀……
一顿火锅吃得大家都是开怀。撤了桌子,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聊天。仿佛一同无视某可怜男扎着围裙自己在那收拾桌子。
火锅好吃却最难收拾,羊肉汤喝起来鲜美,可是一旦冷凝下来,落到哪儿都是一块肥油,相当考验人的意志。所以这几个女孩子在家里虽然也都是做惯了家事的,此时也统一选择没看见。
心瞳也想去帮忙,反倒被竹锦给推回去,“你跟她们聊天去。”
“哎哟,幸福死了……”小杏眼睛闪闪,指着这房子,“虽然他们家也不算什么大富之家,这房子也有点旧了,不过胜在面积大,将来若是卖了也是一大笔钱呢!”
“更难得是他对你真好。”王燕喝了一点啤酒,略微带了点酒意,“其实能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过还主动收拾桌子,可见对你的在乎。”
“他叫,什么名字啊……”
心瞳有点不好意思,没敢说全名。段家太有名,竹锦又是高考状元,所以心瞳担心一报出全名来,这几个人早晚都会猜到他是谁,便含混说了句,“管他叫竹子就行。”
“竹子……”江南妹子宋悠然笑,“我倒是想起一个笑话来。”
“什么啊,快说快说。”
宋悠然回头看了一眼竹锦忙进忙出的样儿,压低了嗓音,“你们听说过‘竹奴’没?”
“啊?什么东西啊?”
宋悠然诡秘一笑,“那东西其实很好的,是竹篾做成圆柱形竹制品,用来清凉解暑的。夏天晚上睡凉席,怀里还可以抱着个竹奴,或者垫在脚下都好。通风凉爽,非常舒服。”
“原来这样啊,失望。”来自内蒙的王燕很直爽,“听说叫什么‘奴’,还以为有好玩的故事听呢。这个,太没想象空间了……”
“什么啊……”宋悠然红着脸解释,“我还没说完呢。竹奴被文人雅客们又叫做‘竹夫人’的……你们说,为什么叫‘竹夫人’呀?”
“厚厚!”几个小色女登时都来了精神头,“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搂在怀里嘛!”
“还全身都是孔……”王燕因为喝了酒,说话就更放得开了,“难不成跟塑胶娃娃一个功用?”
“哈哈……”大家火力全开,都笑疯了,“那懂了,怪不得它叫‘竹奴’,这个‘奴’字终于找到注脚了!”
心瞳脸红过耳,一声一声听得仿佛都是竹锦为奴……
“咳,其实咱们这么说,虽然有道理,但是有个大矛盾的。”宋悠然这个江南妹子说起带色的笑话来还能慢慢悠悠,“我们都是将竹奴、竹夫人当做女人吧,其实形状不对劲啊!它是圆柱形的啊,还有民俗专家考证,说它是男性的象征,是最具阳气之物,也是传宗接代的神秘之物哦——更妙的是,竹奴里头还有两个小球哎……”
“啊——”几个女生一声惊呼,个个捂住了嘴,笑到诡秘。
心瞳更是完蛋了,脑子里身子上,仿佛全都是刚刚竹锦那激昂的轮廓,挤压着她,死死颤抖……
“嗯,嗯!”小杏努力清嗓子,染了点酒意的眸子转过去瞄着竹锦的背影,笑着跟心瞳说,“哎哟,我可算见着活的了。成色还这么好,简直绝妙竹奴……”
“啊,你们!”心瞳真是要死了。就算以前总被竹锦调》戏,她现在已经能从容应对;哪儿想到现在被一群丫头给调戏了啊,她昏……
夜色未央,心瞳还漾着满脸的桃红,送一干姐妹出门。夜风虽凉,却也熄不灭她颊边火热。
小杏她们上了出租车,还都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笑着嘱咐,“心瞳,谢谢你和竹子。这个春节我们以为会是孤单凄凉,没想到认识了你们,吃到这样棒的火锅,更是没心没肺笑了半个晚上。真是开心,再不觉得遗憾。”
王燕点头,“更妙的是,头回吃着瓶25块钱的醋。‘贡醋’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皇妃们就连吃醋都是香甜的,怪不得她们天天宫斗……”
“哈哈……”心瞳也只能大笑,“吃醋有益健康。”
出租车离去,车子后头冒出的白色气雾袅袅散在夜色里。心瞳轻轻叹息了声。
纵然一场欢聚,总有曲终人散。
“回家吧。”背后有轻柔呼唤。
心瞳转头,竹锦身子颀长站在门阶上,懒洋洋抱着手臂,眼角眉梢披满橙色灯光,妖冶无限。
心瞳方才凉下去的心重新火热,真想大声朝他喊一声:幸好还有你。
登上门阶,主动偎进他怀里,“你也该回家了。”
“不干!”那身子颀长的家伙竟然跟小顽童一样扭着身子耍赖,“不走不走就不走!”
夜风吹进眼睛里来,心瞳抱紧他,轻轻地,终究还是说,“我也希望你不走……”
电话这时候响起来,竹锦握着电话有点皱眉。
“接啊。”心瞳仰头望他。
“哥,有事?”原来打来电话的是段柏青。
“三儿,爸妈都在等你一起吃晚饭。菜已经热了三遍。”段柏青有点为难地说。
“你们吃吧。我今晚有事。”竹锦坚定搂住心瞳的腰。
“三儿,听哥一句话。爸好不容易已经不再提将你禁足,你最好不要跟爸对着干。我不是替爸说话,我是为你们两个着想。除非你们两个不想要未来。”
心瞳先转身进屋,将门外的寂静留给竹锦自己,给他空间让他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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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50、舍不得你
“三儿……”
段柏青在电话里欲言又止,“你回来吧,家里有事。最近你我都不要安排外面的事,好好陪陪爸妈。”
竹锦心头没来由的一个翻涌,“家里有事?什么事?”
柏青犹豫了下,“妈命令檀云去做联络员,说是要去泰国。你该知道,这样的任务恐有凶险,生死难卜。”
“什么!”竹锦一声惊呼。饶是蛋定如他,手里的电话好悬还是差点掉了。
他之前只顾着拼了命地抗拒母亲,不许让心瞳去做冽尘的联络员;可是他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个危险的任务竟然会落在姐姐的头上,而且是母亲亲自下的命令!
“好的哥,我马上回去。”竹锦挂了电话站在夜色里静静流泪。
他懂,他定然是冤枉了母亲。母亲虽然明面上只是刑警学院缉毒系的书记,可是母亲实际上更是公安部禁毒局、国家禁毒委员会的成员,对于禁毒工作责无旁贷。所以母亲才希望透过他来说服心瞳来做冽尘的联络员。
可是他抗拒,他更是在母亲面前说了那样重的话,说让母亲放过心瞳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可是母亲责任在肩。既然母亲对他说了,就证明已经是组织上头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在公安战线,只要是上头定了的事儿,那么就只有执行,不能再质疑。可是母亲却命令自己的女儿去做这个联络员,定然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并且保护心瞳!
以母亲的身份,既然她不能让心瞳去承担这个责任,那么她能做的自然就是举荐自己的亲生女儿——谁都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所以母亲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竹锦站在夜色里流泪,这眼泪是为了给母亲的愧疚,更是为了对姐姐的担心。
如果没有他的大闹,那么这个任务就不会落在姐姐的肩上,尽管姐姐已经出色完成了数次任务,但是她毕竟还是实习生,还没有正式毕业。这样跨境的危险任务,本不该由姐姐承担……
一边是心爱的女孩,一边是从小最在乎的姐姐——竹锦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
如果可能,如果可以,他宁愿是由自己去做,而不要是这两个女孩子!
竹锦拿起电话徒劳地去按姐姐的号码。他明知道姐姐的电话是不会随便开着的,可是他还是固执地去按。按了一遍又一遍,拇指都酸了,他还不肯放弃。
直到心瞳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喂,你还不进来,那我就锁门了。”
竹锦背对着心瞳深深吸了口气,使劲调动五官,将哀伤挤成一个微笑,这才转身,“别介。我刚刚吃饱了,不用再来一碗‘闭门羹’。”
心瞳笑着主动牵住他的手。老房子上有一道走廊,走在上头老式的地板咯吱咯吱、颤颤巍巍。灯光很幽暗,心却很宁静。心瞳轻轻说,“别让家里等急了,就回去吧。”
转身进了房间,心瞳将衣帽钩上的大衣和围巾拿下来递给竹锦。
竹锦努力微笑,“咳,家里就是事儿多。我今晚先回去,我明天早点过来。”
“又胡扯。”心瞳笑开,“明天除夕了,我可不许你出来。中国人是最讲究除夕守岁的,檀云姐本来就不在家了,你得一个人顶两个呢。你别来,我明天有消遣,我都答应齐大哥去他们家过年了。你好好陪着家人。”
心瞳也提到姐……竹锦的心狠狠一疼。
却努力压抑着,不想让心瞳看出来。继续没心没肺地乐,“你不怕我吃醋啊,还真跟齐大哥一起过年!我生气了,我不走了,我什么都不管了!你还没去我家过年呢,凭什么就去齐大哥家!”
“又胡闹。”心瞳笑着向外推他,“赶紧走吧,别影响我睡美容觉。肚子里的羊肉味儿都反出来了,我可得赶紧睡觉平平胃。”
竹锦被推着向外,终究还是舍不得,伸手向后抱住心瞳,将她贴在背上,“我舍不得你。”
心瞳本来也是努力笑着,可是贴在了竹锦的后背上,听着他那颗跳得颤抖的心,心瞳也忍不住收起了笑容,主动抱紧他的腰,“我也是。”
“呵……”竹锦笑起来,“看我,又吃醋了。不就是不甘心让你跟着齐大哥去过年嘛,不过你能跟齐伯母一起尝尝云南菜也挺好的呀。”竹锦转身拥抱了心瞳一下,“我走了,好好睡觉。只要能抽出时间来,我肯定跑来陪你。”
“我知道。”心瞳靠在房间门口。老房子的门框还都是木方子的,上头的油漆已经斑驳,靠着有点扎人。可是心瞳却露出最大最甜美的笑容来,望着竹锦走向那条幽暗的小走廊,伸手告别。
眼看竹锦就要走出门去,心瞳忽然喊住,“竹锦你等等!”
竹锦也惊讶转身。小走廊里的地板还在咯吱咯吱地回声,头顶的灯光也黯淡得仿佛无语的心,心瞳忽然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个腾身跳上竹锦的身子,双腿盘住他的腰,将他抵在墙上,唇便强势吻下来……
竹锦登时丢盔弃甲,什么父母、什么姐姐、什么家里已经热了几遍的菜,全都顾不上了!他只抱着她,只回应着她的唇舌。
本该是他贪婪,可是她却更加贪婪!
她吮着他的唇,轻轻咬啮;小小甜润的唇嘬紧,辗转含紧他的舌尖。她扯开他的大衣,将自己完美的胸大胆地挤压上他的胸膛……
她的手指缠紧他的发丝,让他的头只能后仰,而她控制了整个吻的节奏。他想反攻时,她扯紧他的发,不让他得逞;当他懊恼喘息,她却主动送上自己甜软的小舌。
她练泰拳的身子柔韧而灵活,她将他抵在墙上,放肆地将自己的身子与他相贴。
她的丰盈只隔着一层宛如第二层皮肤一样的蒙代尔小衫,与他的胸尖紧贴,厮磨滑动……
竹锦听见自己喉咙里沙哑的呐喊。
心瞳缓缓滑下来,手指摸着他的腰带扣。
那一秒她却停下来,尽管羞涩,却仍旧勇敢地抬眸望他。
走廊里光线幽暗,周遭静寂无声。这里仿佛一条诡秘的时空隧道,不见过往、不见未来,只有现在。
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段竹锦,我要你。再给我半个小时,要够了你,你再走。”她仰头,那双曼妙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线里仿佛妩媚的猫眼,眼角魏魏上扬,瞳仁因为yu望而雾蒙蒙地眯紧。
竹锦喘息,已经无法言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腰带扣上,都在她那一双小手上。
心瞳宣告完,小手便坚定去解开他的腰带。裤子的扣子被一颗一颗、带着折磨一样的速度被解开。心瞳喘息,却依旧坚定地抬高了头,迎着竹锦的眼睛。
当她的小手冰凉却又火热地握住他,她另一手一把扯掉他鼻梁上的眼镜,拉低了他的颈子,踮起脚尖去吻他的眼睑与睫毛。
她的手缓缓涌动,她将他的睫毛也一根一根含进唇里……
竹锦嘶吼,疯狂的猛兽般一把撕开了心瞳的恤衫!而那里,根本没有bra!
一无阻挡的柔嫩丰盈跳脱而来,竹锦嘶吼着捧紧双峰,贪婪将它们相对,一口将两枚红莓全都含进唇里!
他的所有,都在她小小柔滑的掌心;而他也要她的全部!
心瞳愉悦挺身,将自己的美好更近送到他口边。她妖娆地轻笑,“怎么不好奇,我怎么没穿bra?”
竹锦心头轰然一声——他当然想问,又怕她害羞,没想到她主动向他提及。
她笑,嗓音柔媚如呻吟,“你在门口打电话,我进屋偷偷脱掉的。段公子,我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引君入瓮的……”
“唔……”竹锦颤抖,鼻血差点淌下来。沙哑着问,“那你之前还放我走……”
心瞳笑起来,“……我后来是想放你走的,可是我还是改变了主意。段竹锦,就算你注定要走,我也要在要够了你之后才放你走!”
心瞳贴着他的身子滑动,凝脂一般的皮肤让竹锦几乎发狂,“竹锦,听见宋悠然说了个什么笑话没?她说有一种妙物叫‘竹奴’啊……”
竹锦亢奋得再不能自制,“你要我怎样?”
心瞳含笑轻吐红唇,“当我的奴。”
正文151、拥有
“哥哥,你开玩笑吧?这除夕的家宴名单上,怎么会平空出现周心瞳的名字?!”
齐家。齐珠绣和齐怀涵一起坐在灯下来拟定春节期间家宴的客人名单,再根据客人的口味来准备菜谱、排定座位。齐珠绣一看见名单上有心瞳的名字,满腔的热情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没开玩笑。”齐怀涵目光静静落在纸张上,纸上反射起氤氲灯光,照着齐怀涵温润如玉的侧脸,“心瞳是我的客人、我今年春节唯一的客人。”
齐怀涵面上的认真震住了齐珠绣。齐珠绣知道,哥哥是那种看似温润,但是一旦决定了事情便绝不容更改的人。爷爷说过,哥哥若是生在战争年代,当是两军战场上的儒将。运筹帷幄里,于不动声色间,灰飞烟灭。
齐怀涵素日里事事都让着妹妹;可是一旦他下定了决心,面上露出这种看似平和、实则疏离的神情,齐珠绣就知道,再不可拂哥哥的意。
齐珠绣看见哥哥面上的神色,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尽量委婉了口气说,“哥哥,我明白你是想要结交她。而且我们家里逢年过节倒也都是客人,不多这一个人;但是哥哥你总不至于除夕就开始邀请她来吧?除夕啊,除夕是咱们家人才在一起过的节,请个外人来,总归不好吧?”
齐怀涵抬头,目光静静落在妹妹面上。妹妹真的跟心瞳面容很是肖似,性子也是一样地倔强。只不过妹妹珠绣的倔强带着一点傲娇之气,心瞳的倔强则更是要强与坚忍。
“就因为除夕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才要将心瞳在除夕就邀请来。每一个家庭都在除夕团聚,每一个人都在除夕感受着家的温暖——可是心瞳今年不但已经没有家人,更连家都没有了。”齐怀涵声调缓缓,却几乎是一字一顿,字字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齐珠绣闭上眼睛,只觉无力感如同暗夜海潮翻涌起来,吞没了她整颗心。
她并非毫无同情心,如果这个人是除了心瞳之外的任何一个女孩儿,她会由衷欢迎那个女孩儿来,她甚至会拿出自己的新衣服和礼物与她分享……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偏偏是周心瞳!
周心瞳跟在竹锦身边倒也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来竹锦身边的女孩子也没断了过,他天生就是个招风的家伙——可是谁让周心瞳偏偏是那么与众不同的!明明是清贫人家的女孩儿,却有那样高傲又桀骜的眼神。
圣诞那次在九城,明明一屋子的高干子弟,一般平民家的女孩子乍然见到,都会觉得局促不安才是;可是那个周心瞳不但安之若素,甚至还执起球杆,在大家的围观之下,毫不忸怩、毫无惧色地单挑了大哥齐怀涵,赢得了满堂的注目与喝彩。
那个晚上,整个桌球室里最耀眼的人根本不是一屋子的高干子弟,而竟然是那个周心瞳!
当然,齐珠绣也并不是不能容人。从小母亲便教导她有容人雅量,所以她气不过的不是周心瞳的光芒超过了她,而是——竹锦望着周心瞳的那个眼光,还有竹锦竟然说周心瞳是他身边的女人、是他喜欢的人!
凭什么?
她齐珠绣从懂了少女情怀的那天起,就已经认定自己将来要当竹锦的新娘,做就一份“锦绣良缘”。可是这个周心瞳是哪儿冒出来的,周心瞳凭什么抢走了竹锦的心,而且今年过年更是要登堂入室,挤进她家里来过年!
“哥哥,就算周心瞳可怜,我们能选择帮她的方式还有很多,也不至于非要请她来家里过年吧!可以给她钱,可以给她包一个酒店的房间。这份钱我来出都行!”齐珠绣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可是她真的压抑不住了!
“珠绣,请你收回刚刚那些话。并且,为此向哥哥道歉。”齐怀涵勃然变色,可是还没等齐怀涵出口,齐珠绣背后已经传来母亲齐玉恩的嗓音。依旧温婉,却压力十足,不容抗拒。
“妈妈!”齐珠绣转身惊愕瞪着母亲,“连您竟然也这样想?”
“心瞳不仅仅是你哥哥一个人邀请来的客人,也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不管绣绣你个人是否喜欢心瞳,可是你却都不可以因为你个人的喜恶来批评哥哥的朋友,更不可以因此而试图改变哥哥的想法。”齐玉恩面色平静,却威严自现,“绣绣你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可是你早已成年,如今已是大学生,再不可说话做事任性而不负责任。”
“妈妈,为什么连您也要邀请心瞳来!”齐珠绣越发不能理解。自己跟哥哥见过心瞳,哥哥也许是出于异性之间的吸引力而格外关注周心瞳,这倒也罢了,母亲这又是要干什么!
“我见过心瞳了,尽管只有一面,却很合眼缘。那孩子坚强而知礼,我很喜欢,所以邀请她来咱们家做客。”齐玉恩缓缓言。
“妈妈!哥哥!”齐珠绣只觉宛如被一张柔韧的丝网缠牢,无法挣脱,“好,好!你们两人说了算,我一个人打不败你们两个!”
齐珠绣推开手里的名单,将凳子碰得山响,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严。
“妈妈,对不起。”齐怀涵起身,关切望母亲神色。
“怀涵,不是你的错。也许是妈妈太过娇惯绣绣。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所以我从小都是尽量满足绣绣的需要,可是过犹不及,反倒娇纵了。”齐玉恩轻轻叹息
走廊幽暗,狭长的地带加重了隐秘的氛围。心瞳学着竹锦的样子,将他恤衫推高,露出他紧致却贲张的胸膛,伸出丁香小舌,去他的男性胸尖。
他的胸肌线条优美,胸肌上的皮肤如锦缎丝滑;其上一粒红豆含在唇中仿佛丁香粒。
竹锦背靠在墙上灼热喘息。走廊里因为是房间与大门之间的通道,所以温度稍低,他呼出的灼热口气全都化作袅袅白烟,额头的汗珠也是冒着热气滑下,那曼妙的水汽拢成雾霭,越发渲染出两人之间的炽烈。
心瞳像是好奇的孩子,而他的身体则是她探险的秘境。她的舌尖水润甜软,她的手指带了点小小霸道游走于他身子每一寸沟回;她的眼睛偏挑衅又大胆地不时抬起望他,贪婪地不肯放过他面上每一寸神情……
竹锦全然被打败。那“竹奴“一词果然一语成谶,他此时全然是被她掌控驾驭的奴,所有的快乐与颤栗全都来自她,或赐予,或悭吝,让他只能用身子的反应来祈求,来等待……
他的周身已被小小而细腻的汗珠布满,他身上青玉枝的香气果然笼成雨林新雾妖娆潋滟……心瞳笑起来,转身勾了他的手指,却回手将走廊里的灯熄灭。两人牵手走在全然的黑暗里,心里闪着渴望又作恶的火花,一步步走进房间去。房间的灯火也随之熄灭,心瞳扯了他的皮带,牵引着他走向床边。
黑暗里,全然失去主动权的竹锦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何狗狗都有一条拴着脖子的皮带,又为何人类的腰带与狗狗的束颈皮带几乎一式一样……
他说过他要做她的“忠犬“,她则说要他做她的“竹奴”,而这两者最大的共同之处便是那一条真皮铁环铁针的皮带。
心瞳转身仰躺于床榻,在黑暗里只看得见她灼灼的眸子。她笑,她好不压抑地尽情喘息,“奴,取悦我……”
竹锦几乎哽咽,像是狗狗终于得到主人的命令。他立冲上去,还没来得及落尽长裤便已经急迫冲了进去!
水润丝滑,一击嵌入……
柔嫩紧致的包裹让他咬牙嘶吼。心瞳则含笑一腿抬高勾紧他急迫涌动的腰,另一脚将他还挂在腿上的长裤蹬掉……
“小妖精!”竹锦撑住身子的重量,狼狈地知道自己身上还挂着大衣和围巾,可是他已经来不及褪掉他们。她是他的陷阱,让他只想一再失足,再不回头!
他疯了,节奏快得仿佛百米冲刺;她却一点都不怕,她跟着他的速度,主动抬起自己的身子,任凭他横冲直撞……
“我要死了,要死了……”竹锦一边抵死冲击,一边几乎无意识地沙哑嘶吼。他只觉所有的生命力都只集中在那一个地方,随时爆发而出,全都奉献给身下辗转缠绕的小妖精!
今夕何夕,此地何境?眼前黑暗里的世界,还是那座老房子么?
那样热,那般潮湿,那些美妙到不可思议的紧紧裹缠……
那一定是热带丛林吧?
水声是山泉从山顶奔流而下,中间撞上山岩,发出的响亮拍击;
而那潮湿,定然是一场热带的暴风雨带来的雨水充沛,那甘霖润泽了每一株草每一棵树,催开了每一朵花。浓密蓊郁,植株茂盛……
还有那丝滑曼妙的裹缠,定然是树藤妖娆、软花冶艳,它们最喜攀援生长,每遇挺拔硬物便会急不可耐地缠绕爬行,如影随形不肯放松……
从来,热带丛林于东北出生长大的竹锦而言都是从未涉足过的秘境,是心瞳带他走入那片神秘的云南丛林;而她身子里的丛林,更是她引他一步步深入……
水声激荡里,藤蔓妖娆,秘花盛放——竹锦疯狂地一度度进退,想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倾注!
竹锦按捺不住地叫出声来,像是丛林里亢奋到不可自制的狂兽,早已忘记了人类的语言,只能用最原始的叫声来传达自己的狂喜、与挣扎……
心瞳感受到了他的肢体语言,知道他要……心瞳将双腿全都盘在他腰上,长发妖冶抖动,却将双臂向下撑起身子,含羞却野蛮命令,“不许,还不许!说了你是我的奴,所以我命你不许现在就结束!”
夜色幽暗里,她的双眼是唯一闪亮的星辰;她的红唇是最为娇艳的花朵;而她被汗水濡湿而妖娆抖动的长发正是热带丛林里最曼妙的花藤……
竹锦嘶吼,大手狠狠扣紧她挺峭的臀,“小妖精,我忍不住了!”
“不许!”心瞳闪烁着狡黠,霸道地笑,一个转身反将竹锦压向床褥,身子宛如骑马,身子后仰,手向后去——
“啊,小妖精,你这是?”竹锦惊讶出声。
她仰着身子摇曳,手却轻轻揪住,“……这里据说可以延缓那个,我试验看看是否真的。书本知识都是死的,只有实践方可出真知……”
她比他还要疯狂,她涌动的速度甚至比他还要快。竹锦被夹击在喷发与压抑之间,那种快乐与痛苦交织的滋味,让他再顾不得什么男人的面子,就这样在一个女子的身下,疯狂叫出声来!
火辣的汗水沿着心瞳完美的胸线滑下,落在竹锦身上。心瞳俯首将那滴汗沿着竹锦的身子舔进口中。她笑,呢喃赞叹,“你叫得,真好听……你身上的香气,好迷人……”
竹锦哪里还能忍得住,嘶吼着双手一边一个狠狠捏紧心瞳的tun瓣,狂吼着将所有的灼热全都喷涌而入!
巅峰里,心瞳骑在竹锦身上,完美的丰盈如凝脂抖颤,整个人宛如一朵妖冶的罂粟,艳丽绽放!
他是她的根系与土壤,她是他供养盛放的花。她与他本是一体,她与他不可分开……
热情已经得到完美释放,可是他们还谁都不肯放过谁。她的下方依旧含着他,而他则贪婪地继续含住她丰盈上的红豆……
直到,心瞳事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尖利地叫起来。
心瞳从他身上爬起来,用手捋拨开被汗水濡湿得宛如水藻纠缠的长发,垂眸望身下那妖冶如夜色里的狐妖的男子,含笑,敛住不舍,“段公子,你该走了。半个小时到了,我答应了半个小时之后就放你走。”
竹锦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抱住心瞳不肯放开。她柔腻的身子在他怀里丝滑如鱼儿,让他宁死都不愿放手!
“听话。”心瞳从他臂弯滑脱,亲自起身将被她褪掉的衣裤,一件一件给竹锦重新穿回去。即便是最私密的内裤,也是她亲手帮他穿回。
她自己的身子还赤着,在幽暗的光线里仿佛散放着珍珠般柔媚又隐秘的光华。她的一丝不挂,与他一件件穿上衣裳,成为截然的对比。她在他面前温柔地笑,托着他的脸颊,轻轻拍了拍他,“乖,回去。你不仅是我一个人的竹奴,你更是你父母的儿子,是你兄姐的弟弟。我不可独占你,我方才已经要过你,我很知足。”
“我不想走!”除了这四个咬牙切齿的字,竹锦什么都说不出来。老天爷,干脆杀了他吧,刚刚经历过刚刚的一切,他如何舍得走!
“走啊。”心瞳起身推着他向外去,“就算你走了,我知道你这里也会一直想着我。”她伸出春葱一般的手指点着他的心口,霸道却又温柔地含笑,“这就够了,真的。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窗外,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音乐,王菲空灵的嗓音在空旷宁谧的天地之间如烟如雾飘渺而来,“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歌声余雾里心瞳笑开,灿如暗夜春花,“晚安。”
竹锦下了车飞奔进屋,爸妈和哥果然还都在等待。巧奶奶站在门口,手握在围裙里,看样子已经等了良久。
竹锦奔进门去,拥抱了巧奶奶一下。巧奶奶叹口气,“祖宗啊,你可回来了!”
竹锦进门,面上已经挂满了微笑,“爸爸妈妈,我回来啦!”说着就去掀盘子上盖着的碗,吸着鼻子,“哇,今晚上什么菜,打鼻子地香!饿死我了,可以开动了吧?”
本来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却被竹锦这样没心没肺的几句话给搅散了。徐木怡抿嘴笑,“这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饿肚子的奔进家里来找食儿吃。真是奇迹。”“进来先洗手去,一点规矩没有!”段玉帛嘴上虽然训斥着,面上却也和缓开。
柏青不着痕迹地暗自叹了口气,主动端着盘子碗走向厨房,“我再去给热热!”
“你跑哪儿去了才回来?”段玉帛虽然已经不再关着竹锦,不过语气里还是严厉。
竹锦笑,“我打工去了!”
“你,打工?”段玉帛好悬被气乐喽,“你这又是唱哪出?”
竹锦笑眯眯,“真的,我干促销员去了,促销方便面。然后跟同事一起吃了点饭。这也是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嘛,省得爸您又说我养尊处优、四体不勤。”
“你在外头吃了饭,回来还嚷着饿?”徐木怡问。
“那怎么能一样?”竹锦涎着脸跟小孩子似的搂住妈,“跟谁吃饭,就算吃龙肝凤胆,又哪里比得上陪爸妈吃一顿家常便饭?”竹锦说着也是感喟,“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不过如此。那时候不是爸爸忙,就是妈妈忙,总难得全家人聚一起好好吃顿饭。”
竹锦一句话说得徐木怡险些落下眼泪来。段玉帛就轻叱,“又惹妈妈难过!罚你一分钟内将妈妈哄好!”
竹锦赶紧面向母亲,眼珠挤一起,嘴嘬起成小鸡样——从小到大,每碰见母亲不开心,他总是这样耍活宝逗母亲开心。徐木怡无奈笑开,拍了竹锦一记,“你这孩子,多大了还玩这个。”
柏青和巧奶奶将饭菜端上来,竹锦真的跟饿殍似的大吃特吃,看得段玉帛和徐木怡都是叹息着微笑。
竹锦这个倒真的不是装的,他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体力消耗,那点羊肉早消化光了。
更何况,只要能哄得父母一笑,撑死他也乐意!
竹锦刚刚将一筷子青椒肉片塞进嘴里,却冷不防母亲轻轻一声,“明早起来将家里的年货按样给心瞳送过去一份儿。尤其那些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都给心瞳拿过去吧。往年你姐姐在,今年她也不在家,就都给心瞳送过去。”
“咳咳咳……”竹锦被呛得咳嗽,使劲灌了两大口水。
段玉帛和段柏青也有点面面相觑。
徐木怡径自起身,“就算你是个猴儿,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安着什么小九九,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知?”
竹锦乐得赶紧咽了嗓子眼卡着的那口青椒,跳起来抱住母亲,“妈,那您答应了?!”
徐木怡转头过来静静望竹锦,“三儿,妈答应的只是让她暂时住在老房子那边。她爸爸留给她的房子被查封,妈妈也有责任,所以妈妈当然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妈妈也只是出于她爸爸老同学的情分,同意你去送些年货。仅此而已。”
竹锦苦恼地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多说,只衷心感谢,“谢谢妈妈,我替心瞳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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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涵将车子停在齐家大宅门前,心瞳下车,终究还是紧张地深深吸气。
“心瞳你怕了么?”齐怀涵转过车子含笑站在心瞳身畔,垂首望她,“如果害怕了,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心瞳笑起来,“齐大哥,你果然厉害,知道对我这种性格的人,还是用激将法最好用。”
“不瞒你说,我真的害怕了;真的很紧张。不过就因为你这句激将,我也必须勇敢起来,所以我不会转头就跑,而是会一直朝前。”
“这样强悍?”齐怀涵挑了眉尖笑得温润里透着一丝狡黠。
心瞳坦然仰头,“我知道世家规矩多,齐大哥既然邀请我过来一起过年,那么一定是向长辈们事先禀告过的;既然已经让长辈们知道,那么如果我不来,就不仅仅是我个人胆大胆小的问题,而是对长辈们失礼了。”
齐怀涵由衷点头,伸手拍了心瞳的肩膀,“你总带给我惊讶连连。”
心瞳眨眼而笑,“希望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两人并肩,互视而笑。都没注意门阶上齐玉恩与齐珠绣已经迎出来。心瞳与齐怀涵的相对而笑让齐玉恩与齐珠绣的反应截然相反:
齐玉恩是抿嘴而笑;
齐珠绣则是恨恨甩过头去
“伯母。”感知被人注视,心瞳回神,赶紧走上前来见礼。忍不住打量齐玉恩。今天的齐玉恩穿了件纯黑的裹身羊毛裙,上身加了件大红的羊毛针织披风式开衫。经典的红黑相配,恰到好处地彰显出节日的喜庆,却又不过分高调。
更为难得的是齐玉恩在鬓边簪了一朵绒球红花,既是陪衬整体衣着,更给她平添女子娇媚。谁说“娇媚”一词,只属于小姑娘?即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齐玉恩身上处处依旧让人有惊艳之感。
心瞳看得心旷神怡,方才那点子忐忑就也散了。
齐玉恩拉着心瞳嘘寒问暖,继而转身去叫齐珠绣,“绣绣,心瞳虽然是哥哥的客人,但是心瞳是女孩子,所以照顾心瞳的任务就交给你。”
齐珠绣显然之前已经被母亲嘱咐了良多,这才迎着头皮跟着母亲一同迎出门来的。可是饶是如此,听见母亲这样的吩咐,齐珠绣还是挂了一脸的不情愿。
心瞳微笑,“伯母其实不必的,我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额外让齐小姐照顾我。”
“心瞳,伯母知道你是自强的好孩子,可是这是我们齐家的待客之道。这件事你不必管,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对自己女儿的要求。”
心瞳一叹。能有这样温柔而不失威严的母亲,真是幸福。齐珠绣果然生在福中。
“那就麻烦齐小姐了。”心瞳不忍拂逆齐玉恩的心意,主动与齐珠绣说话。
“跟我进来吧。”齐珠绣转身先走进门去
齐家的房子是独栋别墅,外表看上去跟竹锦家的俄式小楼很是相似,可是年代却是不同。竹锦家的房子带着历史的痕迹,齐家的房子则是崭新的,所有的装修都仿佛漾着油漆的光艳。
当年齐怀涵的父亲齐浩东跟竹锦的父亲段玉帛本是一同当兵,一同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只不过齐浩东转业得早,而段玉帛则在部队里一直升为省军区司令。
“这我爷爷奶奶,这是周心瞳,哥哥的客人。”齐珠绣不情不愿地领着心瞳进了二楼的正房。齐家老爷子齐伯明、老太太宁心梅正在泼墨写春联,听了齐珠绣的声音都向心瞳望来。
心瞳有点紧张,赶紧深深鞠躬,“齐爷爷、齐奶奶,晚辈周心瞳见过二位老人家。”
齐老夫妻退休在北京,却也经常两个城市走走,过年还是留恋辽沈老家。
齐伯明笑了笑,“已经听说心瞳你要来一起过年,欢迎啊。”老爷子须发皆白,动静之间有仙风道骨。
齐老太太穿了件大红的羊毛衫,个子不高,笑容却是格外慈祥。老太太倒是端详了心瞳良久,抿嘴一笑,“这孩子,看着格外带亲。倒像是见了另外一个孙女儿。”
老太太说着走过来望心瞳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心瞳登时脸红,情知两位老人家恐怕是误会了,他们二老极有可能以为她是齐怀涵的女友,所以才被齐怀涵郑重其事邀请来家中过年。
“奶奶,不许欺负心瞳哦。”齐怀涵的嗓音带了丝笑谑,从后头缓缓走来,“她会不好意思的。奶奶如果吓跑了心瞳,那我这个年可怎么过?”
“齐大哥……”心瞳皱眉,转头去望齐怀涵。
是感谢齐怀涵帮她解围,可是这番话恐怕会越描越黑。
齐怀涵笑,站在心瞳身畔,“爷爷奶奶您们写完了没?我跟心瞳出去贴。”
“哥,每年都是你我一起贴的。”齐珠绣在畔清冷一声。
心瞳笑着走向齐伯明的书案去,带了点淘气望齐伯明,“齐爷爷,您老这金粉总是调不好,那齐大哥他们可有的等了。”
齐伯明停笔挑眉,“你这丫头眼睛果然厉害!他们两个都没看出来,你却看出来了!”
心瞳笑开,“爷爷方才一直眉头紧蹙。我就在猜,爷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是远远看齐爷爷的字,也是雄浑有力、气韵酣畅,应该不是字本身的问题;然后看齐爷爷摊开在桌边的几张同样的字,才发现是金粉没有调好。”
心瞳笑着抬头望齐怀涵,“齐大哥,你跟齐小姐一起去准备贴字,我帮齐爷爷调好金粉,然后给你们当传递工。”
“这孩子……怎么还‘齐小姐’地叫。叫她绣绣吧,家里人都这样叫的。”齐奶奶就抿嘴笑。
“说什么这么热闹?”楼梯上当当响,走上来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穿一件军式风衣,却明显有商人的气质。
“二叔。”齐怀涵率先出声。
齐老太太也点头,“鹤南,怀涵带了个小朋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心瞳赶紧转身见礼。齐鹤南,正是齐珠绣之前跟竹锦母亲徐木怡提及的那位在大兴安岭养山货获利千万的那位叔叔。
齐鹤南挑了眉毛望心瞳,眸子里带着商人特有的那种估量感,仿佛在测算心瞳此人值多少钱。
心瞳有点别扭,却也只能含笑撑着。
好在齐鹤南也极快收敛了,点头一笑,“怀涵眼光不错。”
“哈……”齐怀涵清亮一笑,自然将手放在心瞳肩上,转头朝齐鹤南一笑,“谢了二叔。”
“丫头,你说了帮我调金粉,怎么撂挑子了?”多亏那边厢齐老爷子抗议了,心瞳这才逃过眼前窘境
“哥哥向来是富有同情心的人。”大家各自去忙,两个女孩自然凑在一处,齐珠绣清冷解释,“他从小就经常带路上捡到的流浪猫狗回家,如今每次去云南谈生意还会资助那边山区的孩子念书……”
“齐小姐你不必这样费心解释。”心瞳听着只想笑,“我从没误会过齐大哥任何。我来齐家过年,也只是不相拂了齐大哥这份心意。仅此而已。你想多了。”
“你能这样说,倒让我刮目相看。”齐珠绣并不遮掩自己的情绪,“否则我真的要以为你一脚踏三船!你与竹锦公然在九城出双入对,你在你们医大又跟周正被公开宣布为男女朋友,如果此时你再敢对我哥哥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定然第一个拆穿你!”
心瞳觉得可笑,却也忍不住皱眉。她明白,在旁人眼里恐怕真的已经是这种“一脚踏三船”。
“齐大哥是个好人,是我尊敬的朋友。只是……他不是我的菜。”心瞳不卑不亢反击,“听齐小姐方才这番话,倒是让我惊讶,难道齐小姐都不了解自己兄长的为人么?”
“周心瞳,我已知你身份。你自己也该明白,你会给身边人带来麻烦。”齐珠绣冷冷凝住目光,“你说我哥不是你的菜,那你想说锦是你的菜么?且不说这是不是你的一厢情愿,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真的两情相悦,可是你总该知道以你的身份,是不可能跟竹锦有将来的。”
“一个跟毒贩同流合污的失节禁毒警察的女儿,难道还梦想嫁进段家?锦的母亲是禁毒警界官员,你们身份之间的界限是永不可跨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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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53、齐家的春节
“我知道。”
出乎齐珠绣意料,心瞳一没否认,二没反唇相讥,而只是淡然接受了她的说法。
“可是就算明知道将来不可能在一起,就要刻意否认现在的心动么?未来究竟有多远,谁也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是把握现在,只是想要好好体会现在爱他的这份心情。”
“齐小姐,我知道现在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对于我来说,这样就够了。哪怕这种心情能够被允许延续的时间只有一天,那我也情愿将这一天当作一生来过。”
“周心瞳,你!”齐珠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周心瞳怎么可以这样!不是女孩子都应该脆弱一点的么,一谈到未来的不确定,不是该为了自保而放手的么?怎么这个周心瞳反倒能说得这样淡定自在,倒仿佛她齐珠绣是小人之心!
“我不知道齐小姐你过去曾经与竹锦发生过什么。可能是你喜欢他,也可能是他喜欢你,或者你们两人互相喜欢——青梅竹马的故事大抵如此。可是我至少可以分辨得出,竹锦上了大学之后,你们两人之间的这份感情已经不再。而我是大学开学之后才认识的竹锦,所以我并未插足你们二人之间。”
“我在这个时间里遇上他,喜欢上他;他也同样。所以齐小姐,就算我明知道你嫉恨我,可是我却依旧可以从容自在出现在你面前。因为我并无对你不起,也请齐小姐你自己调整自己的心态。我来府上过年,心中怀有感激,也不希望惹得齐小姐你一整天面上沉郁。”
心瞳静静一笑,光芒并不炽烈,却如铂金一般坚忍,“齐小姐,坦白说我羡慕你的美貌;可是你如果继续沉郁,你的美丽就像蒙尘的花朵。多可惜。”
“我不用你管!”齐珠绣咬牙,别过头去望窗外,面色一红一白。
“好,那我去帮忙。”心瞳淡然起身,转身出门。
门上轻轻一响,齐珠绣恨得大喊,“你又进来干什么!”
“啧啧,这是谁惹我们小公主生气了?”
齐珠绣猛然转头,懊恼一声,“二叔,怎么是您啊!”
齐鹤南走进来轻轻摇头,“就你刚刚的心急劲儿,就已经落了下风。绣绣,你的身份哪里是那个丫头能比得了的,所以怎么会从容全被她拿走,而你反倒焦躁了呢?”
“哎呀二叔,您不知道怎么回事!”齐珠绣面上大红。
“别轻视你二叔的商人眼光。二叔这些年在东北老林子里头,什么生的熟的都见过。那丫头眼睛里有野性的光,绣绣你气场不够。单就这一点,你就难赢她。”
“那我是比不了!”齐珠绣咬牙,“她本来就是个野丫头,家里每个人约束的。可我怎么行!”
“所以我就很没看懂绣绣你的立场——如果你是为了段家小三儿,那你反倒应该开心她跟你哥哥要好;可是我看你也不喜欢她跟怀涵走得近……绣绣,你要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齐鹤南一句话说得齐珠绣愣住,“二叔,我不是反对她跟我哥走得近,可是我是不希望她将来有一天真的成为哥的女朋友,或者还要成为我嫂子啊!我讨厌的人,你难道让我真当她是家庭成员?!”
“可是那个丫头却很清楚自己的立场。”齐鹤南挑眉望齐珠绣,“她刚刚说的非常明确:你哥哥不是她的菜。反观绣绣你瞻前顾后,如何与她对敌?”
“哎呀二叔!”齐珠绣羞愤,“您到底这是帮我,还是帮她灭我来的!”
齐鹤南遥遥望楼下,“我倒是好奇这个丫头的心思。按理说她明知道你不欢迎她,一般的女孩儿都会避而不见;可是她非但不避,反倒这么勇敢地真的到咱们家来过年……”
“她到底为的是什么呢?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找个过年的地方么?如果说是为了怀涵呢,她自己却又清楚得很,她并不喜欢怀涵……”
齐珠绣听得也是一个激灵,“对啊,那她为什么来的!”
齐鹤南眨眼一笑,“绣绣你找找答案。说不定你找到了答案,就也同时找到了打败她的最有效的武器……”
竹锦身在爷爷奶奶家,就跟火烧屁股的猴儿似的,有点坐卧不宁。
段老太太田馥芳就问徐木怡,“这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木怡情知原因,却也不能在婆婆面前说破,只能含混答,“他期末考试的事儿,家里不是还没正经问起来呢嘛。他是怕咱们过年跟他算总账。”
“说的是啊!”徐木怡这一说,田馥芳可想起来了,“小蒙两口子还亲自跑来跟我道歉,说什么他们女儿连累了竹锦。我看人家根本就是敢怒不敢言,实则是来跟我抱怨,是竹锦胡来而连累了人家甜甜!”
“哦?”徐木怡也没想到婆婆竟然是跟蒙家相识的,“妈妈,您跟蒙家还有来往?”
“当年我们家祖上每年都去云南那边采药。那边的丛林真的是个天然的药物宝库,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进了丛林就等于是送死,所以就认识了小蒙他们家。蒙家也是粗懂医药的,又给我们家当向导,在当地帮了好大的忙。他们蒙家就是希望孩子能走出大山来,小蒙后来考到东北来念书,咱们家也是多少帮过忙的。”
徐木怡听来也微微惊讶,没想到田家跟蒙家还算世交。
田馥芳说着叹息,“小蒙说,他们家甜甜打小就喜欢竹锦。说是小时候见过竹锦,就一直偷偷藏在心里。咱们家三儿啊,倒是从小就惹桃花债的。”老太太说得并不真的愁,反倒有种家长说起孩子的那种自豪感来。
“既然这样,倒是真的应该让竹锦给蒙家打个电话。这事儿我估摸着,应该还是竹锦惹的事儿,让人家蒙甜甜跟着吃挂烙了。”徐木怡只能摇头。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她当然得把这个事儿的罪过记到儿子头上去。
从大人的视角来看,没人能想到蒙甜甜那样相貌甜美的女孩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田馥芳点头,“不管孰是孰非,竹锦终究是男孩儿,再加上咱们家的地位在这儿摆着,没道理咱们反倒小家子气。”
正说着话,电话响起来。田馥芳亲自接了电话就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小蒙说明儿就带着蒙甜甜过来拜年。当面把话给说开了也就是了。可得嘱咐竹锦好好跟人家蒙甜甜道个歉,大过年的别给弄生分了。”
徐木怡赶紧点头,“您放心,我回头就压服他。”
其实竹锦的抓耳挠腮并不仅仅是惦记心瞳,心中还有姐姐檀云。
爸妈严令,不许将姐姐接受特别任务的事情说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都年纪大了,又是大过年的,一旦出了问题担待不起。
竹锦真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云南去看看,他真的想亲身代替姐姐去出任务,而不要让姐姐去!
却没想到先接到了周正的电话。周正劈头就问,“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心瞳去齐家过年!齐珠绣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你这不是把心瞳往枪口上撞?”
一听是周正,竹锦的心情可算放松下来。不然面对着一屋子的长辈和年货,他真快憋疯了,“正正,想我了吧?”
“段竹锦,你别没事儿找事儿!我没工夫跟你斗嘴!”周正语气极是不耐。
“斗嘴?”竹锦狡黠一乐,“是亲嘴的一种方式么?最激烈的那种吧?”竹锦越说越下道儿,索性问开了,“周正你亲过嘴没有?初吻跟谁呀?”
“段竹锦!”周正气得差点摔了电话,“你能有点正经的不!”
“正经?好啊。”竹锦握着电话笑嘻嘻,“那你觉得心瞳该去哪儿过年啊?难道是你们周家?”
一句话将周正噎死,他半天才说,“如果心瞳肯来,我当然可以禀明长辈。”
“拉倒吧!”竹锦毫不留情面,“不说别人,就你姐早都看不惯心瞳了,我都知道!”
“我姐总归比齐珠绣好应付!”周正语气惶急,“难道你不担心齐珠绣那个脾气会伤到心瞳!”
“我不担心。”竹锦淡然一笑,“如果真的担心,我肯定有办法不让她去;既然她去了,我就相信她自己一定能应付得了。”竹锦想起心瞳每当发怒时灼灼闪亮的眸子,忍不住笑起来,嗓音也温柔下来,“周正,其实心瞳是比比我都强悍的。别看她是女生,你我捆一起都及不上她的坚强。”
“我倒是好奇,那天看见你跟蒙甜甜挎着胳膊走在商业街上,是什么意思……正正,你的眼光没有差到是个女人就行的地步吧?”
正文154、请你一定要幸福
听见竹锦说看见了蒙甜甜挎着胳膊跟他一起逛街,周正瘪茄子了,只嗫嚅着,“你,你都看见了……”
“嗯。”竹锦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正正你要是跟蒙甜甜混在一起了,那你就离心瞳远点。顺便再忠告你一句:蒙甜甜这丫头不简单,你好自为之。”
“竹锦你听我说!”周正急了,“不是我要跟她怎么样,我也根本就不喜欢她!是她,是我们……”
竹锦狐狸眼睛一转。男人通常会在什么事情上吞吞吐吐,竹锦岂能猜不到的!更何况没人比竹锦更了解蒙甜甜这个人能阴狠到什么地步。一听见周正的反应,竹锦就能猜到周正是着了蒙甜甜的道儿了!
“正正,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可是麻烦在迂腐。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被一层膜束缚?”竹锦冷笑,“这世上还有处女,可是有些人如果还靠这个来招摇撞骗,那相信她的人只能说是二b!”
“竹锦请你注意言辞!”周正心中惊跳,“不管这个时代怎样了,可是这总不能成为男人们不负责任的借口!”周正难过握紧电话,“我也有过私心,我也想撇下她就走;可是,可是人总得有良心!难道那样的时候真的能转身不顾?”
竹锦眯起眼睛来望天空。冬日的天空不见湛蓝清透,纵然是亮瓦晴天,看上去也似乎蒙蒙地有一层雾气,映得天幕都是一片灰色。
灰色的天幕背景下,爷爷家高挑的房檐上立着一只喜鹊。那鸟儿吃得又大又肥,因为喜庆的名字使得它逃过了人们的猎捕,所以如今更是招摇得都进了城市。可是坦白说它长得也不比老鸹漂亮多少,尤其开口一叫,一点都不觉得好听……
它胜就胜在它的名,所以骗过了人们的眼睛。
“我能。”竹锦冷冷开言,“如果有人敢这样对我,我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嗤……”周正在电话里绝望笑开,“你段竹锦冷血无情,这地球人都知道。所以就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无人会说什么;可是我不同。我跟你总归不是一类人,我有我自己必须坚持的道德规范。”
“死要面子活受罪!”竹锦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段竹锦,只求你……”周正犹豫着还是开口,“求你暂时不要将此事告诉给心瞳。否则,心瞳肯定再不理我。她最讨厌做事不负责任的男生,我怕跟她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我就告诉!”竹锦长眸斜挑,邪性儿笑开,“我就等着这一天呢,我要在心瞳面前将你撕得粉碎……嘿嘿,正正,你死定了……”
“段竹锦!”周正真真怒了,“我肯对你倾吐心声,本是当你为友,可是你竟然这样对我!段竹锦,你让我失望!”
“你想瞒……可是你能瞒多久?”竹锦收敛了面上笑容,红唇抿紧,“再说,就算我肯为你遮掩,你以为蒙甜甜就不会在心瞳面前说出?如果是她先说了,那你就更被动,心瞳只能会从心里更讨厌你的做法!”
竹锦说着轻轻叹息,“正正,如果真的还想跟心瞳日后做朋友,那就跟她开诚布公。做朋友,这才是最起码的尊重。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与其费尽心机这样遮遮掩掩,不如想办法去面对心瞳知道了之后的反应。“
竹锦站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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