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iss_苏大小:1727k类型:言情时间:2013/7/2914:49:16色的冬日天空下微笑,“其实正正你也根本就不用这样紧张。因为心瞳也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所以就算听说你跟蒙甜甜上床了也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反应。你想得太多了。”
“段竹锦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周正捏着电话咬牙,“刚刚听你还算善良地劝我,给我指点迷津;结果你回头就这么打击我!”
竹锦大笑,“我既是天使,又是魔鬼——我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不行么?”
周正在电话里不厚道地一声长呕……
心瞳进厨房,手脚麻利地拿过蔬菜来进水池里冲洗。齐玉恩看着就笑,“心瞳你今天是客,不必帮忙。过年本就是小孩子们最开心,你去跟他们玩去。”
“伯母您要做的是云南菜,我能帮上点忙。”心瞳说着手脚不停,抓过案子上的菠萝来,用去皮器熟练地螺旋状割除菠萝皮。
“心瞳你小心。”齐玉恩看心瞳手脚麻利,不觉微笑。
其实现在生活都好了,过年过的不过是一个节日的气氛。年夜饭的饭桌上吃什么都已经不新鲜,反倒是在厨房里事先的这顿忙活极有气氛。只可惜齐珠绣从小娇生惯养,从来也不进厨房来。
此时厨房里橙黄色的灯光氤氲,各种食物的香气里那年轻的女孩子面目如画,齐玉恩只觉仿佛心上缺失的一角被补齐——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家人一起忙碌的这份热闹,却没想到反倒是这个来当客人的孩子帮着给补齐。
“心瞳啊,你怎么会懂得做云南菜?”齐玉恩抿住眼底水意,回头去看着锅。
“我爸爸多年来一直在那边工作,每次休假回来都会给我做云南菜尝尝鲜,所以我就跟着学会不少。小时候有假期我也过去云南,所以对那边的民俗并不陌生。”心瞳将菠萝浸泡在盐水里去涩,然后取出细细切片。
看见案板上搁着菠萝,心瞳都没问齐玉恩,就已经能想到齐玉恩是要做菠萝爆肉片,遂按照这道菜的方法来处理菠萝。
齐玉恩看着心瞳在灯下熟练将菠萝浸泡盐水、切片,只觉心中更是涌动。本是陌生人,可是这孩子竟然就能直接猜中她想要做的菜式,那份灵犀感越发浓重。
“伯母,其实我也听说许多富贵人家会在过年的时候聘请厨师来做年夜饭。能吃得新鲜,更主要的是可以免除主妇的辛劳。一年到头也都好好休息休息,那您……”心瞳一边熟练切片,一边轻声问。
“是有这样的做法。怀涵的爸爸都定了一位厨师,说要让我好好放假,可是我还是婉拒了。就因为是年夜饭,就因为是全家人围坐守岁的饭食,我才更要亲手来准备。”
“是很麻烦啊,可是我很喜欢这段准备的过程,能将自己的心意全都融进一汤一饭当中去,看着本来生冷的食材都变成活色生香的美餐,我会觉得特别开心。”
心瞳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望齐玉恩。厨房里的蒸汽仿佛喷进她眼底去,让她眼底含了水意。
“孩子,你怎么了?”齐玉恩关切地问。
心瞳深深吸气,摇了摇头,“伯母说的真好。我小时候也曾经梦想过能有这样的时刻,能听见妈妈一边跟我说着温柔动听的话,一边准备年夜饭……”
“怎么?”齐玉恩忍不住问。
心瞳努力一笑,“小时候爸很忙,并不是每年过年都能回家来,所以过年的时候经常就是我跟爷爷两个人。”
“那你母亲呢?”
心瞳垂下头去,继续仔细地切片,“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一直有个愿望,想要亲口问问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瞳瞳不懂事,惹妈妈生气,所以妈妈才会走?如果是的话,那瞳瞳会发誓,再也不淘气,再也不惹妈妈生气……”
“孩子……”
厨房里橙黄色的灯光温暖,食物的香气静静流散,齐玉恩含泪走过来一把抱住心瞳,“对不起。是伯母问起你的伤心事,让你难过了。”
“没事,伯母。”心瞳坚强地笑,“那都是我小时候的想法,其实长大了已经不那样想。小时候小孩子会无法理解父母的分开,可是长大了就明白,其实大人也有大人的世界,大人也有大人的抉择。”
心瞳转头过来望齐玉恩,“所以现在对我来说,妈妈在哪里都不重要,她还记不记得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论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我都希望她幸福……”
齐玉恩的眼泪控制不住,扑簌簌落下来,更紧地搂着心瞳,“心瞳,你真是个好孩子!相信你妈妈一定能听见你的心声。她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幸福,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愿。”
心瞳终于放纵自己落下泪来,也抱紧齐玉恩,无声地让泪水落进齐玉恩肩头的衣料里。
妈妈,请您一定要幸福。
一定!
“怎么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奏鸣曲也会让两位美女感动到相拥而泣么?”背后有一把儒雅的嗓音传来,心瞳忙收住眼泪回身去望。
白色的雾气里,有一个中年男子含笑而立。
心瞳一惊,手一划拉,案板上一个瓷碗应声落地,“啪”地摔了个粉碎!
正文155、
“心瞳!”从后头进来的齐怀涵见状连忙冲过来,一把夺过心瞳的手,仔细将她扯离地面碎瓷,紧张地问,“割到没有?”
心瞳摇头,“没有。不小心打碎的,真不好意思。”
“岁岁平安。心瞳你别担心,这倒是好兆头。”齐玉恩也忙过来握住心瞳的手。
“看来,是我的错。”那中年男子含笑颔首,“孩子啊别紧张,我虽然是这个家里看似严肃的那个家长,可是我向来尊重孩子们自己的选择。”
齐怀涵低声介绍,“家父。”
心瞳连忙收摄心神走来行礼,“伯父好。心瞳方才莽撞,让伯父见笑了。”
齐浩东含笑,“那你要先原谅伯父,刚刚惊吓着了你。如果你不肯原谅,伯父哪儿好意思受你这个礼呀?”
心瞳终于莞尔笑开,“伯父您太客气了。是我自己脚下打滑才碰到那碗,才不是被伯父吓到。”
“哈哈,好孩子!”齐浩东朗声大笑。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齐玉恩和齐怀涵也都笑开。
齐浩东瞅着案板上放着的菠萝就咋舌,“从前每次你伯母要做菠萝爆肉片,处理菠萝的工作总是我的。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可以退休了,心瞳啊你做得比伯父好太多。”
“呀!”心瞳这才想起那些菠萝切片来,连忙转身将它们都泡浸盐水里去,否则在空气里放时间长了,会变软变黑的,既不好看,吃起来也不爽脆了。
齐浩东看心瞳麻利的动作,跟齐玉恩对望了一眼,然后两口子笑眯眯转头望齐怀涵。
齐浩东更是补充一句,“心瞳啊,日后你伯母只要做云南菜,你可要负责过来给你伯母打下手。伯父我彻底退休了哟。”
齐怀涵欣喜地走过去轻轻握住心瞳手臂,转身向父母,“谢谢爸爸妈妈!”
心瞳有些诧异,不过却也只能顺着跟着一起致谢
忙完了年夜饭,心瞳这才看见电话上已经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出于礼貌,心瞳来了齐家就将电话放在包里,而且设置了振动。
心瞳接起电话来就笑,“你吃饭了么?”
外头已经有人家开饭了,喧天喜地地放起鞭炮来,心瞳要一只手捂着耳朵才听得清竹锦在电话里那懒洋洋的话语声,“没有……坏人,你去了齐家就忘了我。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你都不接……”段公子化身小怨妇。
心瞳心软,“我帮着忙活来的,一直没闲下来看手机。竹锦,对不起。”
“可怜的我呀,就举着电话,从早晨举到现在,我都累死了……我现在可知道董存瑞是怎么死的了,他不是被炸死的,他是一动不动举着炸药包给累死的……”竹锦继续加重悲剧效果。
“你又胡说了。”心瞳无奈笑开,“手机的重量能跟炸药包比么?”
“人葛大爷都说了,手机它就是个手雷……重量也轻不到哪儿去啊。”竹锦还在电话里贫嘴。
“你没说的了,是吧?那我挂电话去跟着摆桌子去啦。”心瞳抿嘴笑。抬头望窗外,暮色里已经是一片红光。有漫天大红灯笼的光芒,也有爆竹炸裂开的红光,天地混沌着却是格外的喜气洋洋。
“……我想你。”窗外一枚大大的二踢脚炸裂开,“砰”地一声巨响,心瞳的耳朵跟车子报警器似的随着尖利地响开——却依旧听得清他慵懒的诉说。
心瞳的灵魂仿佛都一下子瘫软下来,“我知道。”
“哼,就会说‘我知道’……我不要听这个。”竹锦跟要糖吃的小孩儿,握着电话纠缠。
心瞳无奈笑起来,手指绕着窗帘的穗子,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我也想你……”
“哪儿想?”心瞳就知道那家伙得打蛇随棍上,所以她才本来不想跟他说。
“心里呗。”心瞳无奈,只能回答。
“还有呢?”某人就是最善于说着说着就拐弯儿。
“没啦!”心瞳又气又羞。
“说嘛~~,人家想听……”竹锦继续耍赖。
“……”心瞳死活不说了。
竹锦笑,知道他的姑娘又害羞了,“我反正哪儿都想你。人家我那兄弟可怜啊,大过年的无家可归,只能在外头流浪……”
“嗯?”心瞳一下子没会过意来,“你什么兄弟?”随即猛地想到答案,羞得当场跺起脚来,“段竹锦,你个不要脸的!”
“哈哈……”竹锦得意大笑。
“心瞳,怎么了?”齐怀涵的嗓音从后头传过来。
竹锦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电话,恨不得将嘴唇从电话里伸过去贴着心瞳那羞红的小脸蛋儿,“我说真的,你别想歪了。你不在我身边,我自己就真的跟孤魂野鬼似的。你不在,我就找不着家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是家人,却不是我最亲近的那个人……”
狐狸长眸轻轻敛上,“瞳,我只想抱着你,就我们两个人。”
“……傻瓜。”心瞳早已泪盈于睫。远远近近的大红灯笼,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声,整个天地都在热闹着,却隔开了他们两个人,不得在一处。
“心瞳?”齐怀涵摆完了桌子走到窗边来,惊讶望着心瞳睫尖儿上的泪,“怎了?”
心瞳忙挂了电话,含笑摇头,“没事。是开心的。”
齐怀涵怔忡望她掌心电话,“竹锦?”
心瞳也不回避,坦然一笑,面上有红云涌起,“是。”
静静抬头望齐怀涵秀逸出众的容颜,“齐大哥,我不想你有任何的误会。在我心里,齐大哥是兄长,是良友。竹锦才是,喜欢的人。”
如果来齐家之前一切尚不明晰,可是来到齐家之后,齐怀涵在人前人后的小小细节却让心瞳不能不警觉。自认从未给齐怀涵任何误会,可是齐怀涵的反应却有点奇怪。她跟齐怀涵绝无可能,这一点决不可撼动。
“我明白。”齐怀涵笑容里带了点惨淡,“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压力。还是如同我之前与你所说,我邀请你来家里过年,只是为了让你尝尝妈妈的云南菜,不为了别的。”
齐怀涵说着,羞赧一笑,“后来的这些都不是我原来计划,如果要解释原因,也只是——情难自禁。”
“齐大哥!”心瞳心底警钟大作,“请你马上停止。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齐怀涵轻轻一叹,“我会尽力。”
“今天我最喜欢吃的菜是这道菠萝爆肉片!”齐家老爷子在餐桌上郑重宣布,“过年我们这些老家伙最怕油腻,这道菜却是酸甜可口,不油不腻,吃了不但不觉负担,反倒将其他菜的油腻也给解了。做得好!玉恩啊,辛苦你了。每年都准备这样可口的傣家菜给我们尝鲜,真是好吃。”
齐玉恩含笑,“难得公公始终这样喜欢我们傣家菜的口味,儿媳自然尽力而为。”
“今天还要感谢一位功臣。”齐浩东笑着一指心瞳,“心瞳这孩子打下手比我专业不知多少倍。”
齐家老太太也是点头,“今次这菠萝片果然是鲜脆可口,不似浩东从前处理得那么毛糙。”
齐伯明点头,“就凭这个,我也得把最大的红包给了心瞳这孩子!”
“你们吃吧,我吃饱了!”齐珠绣“砰”地一墩碗筷,转身离席。
全家人都愕然。齐鹤南连忙赔笑,“绣绣今天有点头疼,估计是着凉了。”
齐玉恩连忙起身,“爸妈、鹤南,你们先吃啊,我去看看。”
心瞳垂下头去,齐怀涵夹了块鸡腿过来,“别多心。那是绣绣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妈妈,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齐珠绣气哼哼躺倒在床上,看见母亲随后进来,忍不住爆发开,“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周心瞳根本对哥哥无意!可是爷爷奶奶爸爸还有您,你们四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分明是在言语上极力撮合他们!”
齐玉恩坐下,伸手抚摸女儿的长发,“心瞳也许还并未喜欢你哥哥,但是你哥哥已经在喜欢心瞳。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正是都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才都想办法帮你哥哥。身为你哥哥的长辈,如果我们不帮他,还谁帮?”
“可是这是哥哥一厢情愿!”
“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他这么多年头次郑重在我们面前表露出对一个女孩子的喜欢,就算暂时是一厢情愿,我们也应该帮他。作为家人,都应该希望家人梦想成真才是;怎么你这个当妹妹的反倒这样反弹?”齐玉恩叹口气,“绣绣,你太不懂事。”
“又说我不懂事?”齐珠绣恼了,“难道你们希望一个毒贩的女儿给你们当儿媳妇?你们疯了么?!”
正文156、毒贩的女儿
毒贩的女儿!
齐珠绣此言一出,齐玉恩面上也是一变,“绣绣,这话绝不是可以随便说的!就算现在心瞳的父亲正在接受相关调查,就算心瞳家里的房子已经被封,但是‘犯了错误的禁毒警察’,却不可以与毒贩划上等号。定性是不同的!”
“哈!”齐珠绣咬牙,“贩毒的禁毒警察就可以不被叫做毒贩了?妈妈,虽然他们还没向外公布说心瞳的父亲就是毒贩,但是已经查封了他们家的房子,就证明周心瞳她爸不干净!”
“你进你爸书房乱动过文件?”齐玉恩面色刷白,“心瞳父亲的身份是保密的,相关的处理意见也尚未对外公开,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啊,我是进过爸的书房!”齐珠绣喊起来,“本来我从来都不关心爸在做什么,可是自从我知道了有周心瞳这个人的存在,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妈妈,她在勾引竹锦啊,她这是有目的的,她会害了竹锦的!”
“啪!”齐玉恩咬牙,扬手给了齐珠绣一个耳光,“绣绣你给我住口!”
齐珠绣捂着脸惊愕望着母亲,眼中珠泪无声滚落,“妈妈,您打我?您竟然为了那样一个不相干的丫头,打我!我说错了什么,我顶多是错在偷进爸的办公室乱翻了文件而已!”
楼上的动静惊动了家人。
齐怀涵起身安慰家人,“爷爷奶奶、爸爸二叔、心瞳,你们放心吃饭。我上去看看。绣绣从小就是硬脾气,我的话她还是听的。”
“怀涵,别让妈妈太动气。”齐浩东仔细嘱咐。
心瞳心中一暖。此时在齐浩东心中更重要的是妻子,而不是女儿,这很难得。
“爸爸您放心。”齐怀涵转身上楼去。
“哥哥,妈妈她打我!”齐珠绣看齐怀涵进门来,“哇”地一声哭开投进哥哥的怀里,“大过年的,妈妈竟然为了周心瞳而打我!哥哥,你看你带了什么人来家里,都怪你!”
齐怀涵也皱眉,“妈妈,您有话好好说。爷爷奶奶和二叔都在,今晚毕竟是除夕。”
齐玉恩也是难过地摇头,疲惫指着齐珠绣,“绣绣,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这样打你?因为妈妈我自己也是毒贩的女儿!”
“什么?”齐珠绣惊住,眼泪都忘了流。
“你外祖家从前是云南傣族的大土司,统管着当地的烟土种植和买卖。那时候英国人都要跟你外祖家做生意,才能将烟土运出来,否则他们英国人根本就走不出那片热带雨林!”
“后来新中国建立,你外祖家也成了普通的平民百姓,在政府的教化之下才知道烟土虽然能给当地带来金钱,却给其他的百姓造成了巨大的苦难……”齐玉恩说着疲惫地坐下去,“所以你看,你妈妈我自己也是毒贩的女儿!后来的那些年里,我最怕被人追究起这个身份。”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尽管我们家族早已不再做那罪恶的行当,可是他们还是习惯地将我叫做毒贩的女儿……所以妈妈最恨这样的观点和说法。不管心瞳的父亲做过什么,也不管外界如何看心瞳,妈妈我是第一个站出来要相信心瞳、保护心瞳的。就算不是为了别的,也为了妈妈与心瞳之间这份相似的出境和心情……”
“绣绣,向妈妈道歉!”齐怀涵低声喝令妹妹。
齐珠绣也难过地走过来,轻轻保住母亲,“妈妈对不起,我从不知道外祖家这样的历史……您打我吧,我跟您道歉。”
“可是您总归该明白,就算周心瞳是无辜的,可是以她的身份肯定会给哥哥、给我们齐家带来麻烦!爸爸是做海关工作啊,海关也是要做缉毒工作的,如果有人抓住这个来做文章,妈妈难道您都不为爸爸着想么?”
“绣绣!这件事与妈妈无关。如果真的说没考虑到爸爸的,那也是我。”齐怀涵皱眉望齐珠绣,“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会捕风捉影,就算自己想要摘得再干净,有时候也做不到。所以又何必去看旁人的眼色?只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就是了。”
“妈妈,哥,你们都是勇敢的人。可是真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你们的心如铁石。”齐珠绣含泪瞪着齐怀涵和齐玉恩,“我佩服你们的心灵坚硬,可是别忘了你们都不是孤家寡人,你们都有其他的家人在。所以请你们在秉持你们自己的原则、追逐你们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不要忘了照顾一下亲人的感受!”
“你们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家人痛苦的基础之上!”齐珠绣说着转身出门,不顾齐玉恩和齐怀涵在身后的呼唤。
齐玉恩急着追出来,险些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心瞳赶紧冲上来扶住齐玉恩。
齐怀涵回身拿大衣就冲向外,转头望心瞳,“心瞳,拜托你陪着妈妈。”
午夜,整个世界爆炸成一片。整个城市里红光与硝烟一同弥漫。是一年当中最热烈的庆祝,却换一个视角来看,仿佛这个城市里刚刚打过一场仗。
穿过浓烟,踩着遍地的残红,耳朵里还不时噼噼啪啪地爆裂着,竹锦站在大街中间儿抽烟。
他是学医的人,当然没有烟瘾,可是有时候他有点迷恋着这种吞云吐雾的过程。深深吸气,将一团苦辣的烟吞进嘴里,然后再吐出来。他聪明地不让烟雾进肺,只是在嘴里转一个圈就放出来,只享受这个过程。
大街上基本已经没车了,他往道中间儿一战,偶尔过来个车都善良地绕着他开过去,让他继续这么横着站着霸道。
他烦。
全世界人都满面笑容、欢天喜地,只有他心里抓心挠肝着,烦得要死。
姐姐怎么样了?
心瞳一切都还好吧?
爷爷家里,长辈们过了午夜,吃过了饺子都睡了,就他一人儿跑大马路上来这样打横站着。寻思着,如果哪个司机看他不忿,跳下车来跟他大吵一架,或者动手打几下也过瘾啊。总比心里火烧火燎地憋着要好。
可是竟然不能够!人家过路的司机还笑眯眯跟他打招呼,根本就不想跟他吵架!
“喂,好狗不挡道,怎么还有人连狗都比不上了?大半夜的跟这儿站着干什么呢?是准备劫道啊,还是想自杀啊?”背后,一个脆生生的嗓音从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里凸出来,口舌清楚得就跟凿子破冰似的,透着那么股子扎人的爽利劲儿。
竹锦就是一呆。
“想劫道呢,小伙儿你身板还薄点;手上也没有家伙,所以估计劫道不成还反倒得招来一顿胖揍。”
“要说自杀呢?那你也别赶上大年夜的这么干啊。你不想活了,人家司机还想活呢,谁愿意这大年夜的撞死个人啊?我给你个建议吧,你也甭在这站着,直接奔火车站。就找高铁的铁轨线,那迎面一撞,死得最痛快,一点疼都不知道。”
“噗……”竹锦被自己一口吐沫给呛着,站在烟尘蒙蒙的凌晨大街上笑开。
就好像他自己心上刚刚被蒙上的那么一层黏膜被尖利的针尖儿一下子就给挑穿了,心上带着点疼,却感觉那么畅快、那么舒服。
受虐狂呗他。
“看你出的这是什么主意啊,还当自己聪明呢?”竹锦含笑转身,回望那大红灯笼底下站着的人儿。她的脸蛋儿给冻得通红的,一看就是没打着车,自己走过来的,走一道冻了一道。
她没穿新衣裳,还是平素看着的那件,颜色有点黯淡了;可是此时她头顶是大红的灯笼,脚底下是爆竹的残红,漫天漫地的红里,那衣裳的黯淡却仿佛都被染亮,非但没有让她整个人跟着黯淡下去,反倒显得她眸如净璃,成为这混沌天地之间唯一的清澈闪亮。
“我找什么铁道线也不能找高铁的呀。别到时候高铁还没开到我眼前儿呢,我眼巴巴等着呢,结果人家咔嚓——自己先脱轨了!那一脱轨可麻烦了,多少人的死伤啊。到时候人家该不说是高铁自己出毛病,该说都赖我去自杀给闹的……我自己死就死了呗,还害了那么多人,更损坏了高铁的声誉,那我岂不愧对国家和人民啊,我更对不起铁道部了不是……”
竹锦站在原地傻乐,觉得自己的舌头也活了,牙齿也焕发了青春,心更是一股子一股子冒温泉。
他活了。方才抓狂得将死的他又活了。
正文157、非典型车震
心瞳站在灯笼底下望他。他今儿闷骚地穿了件军款的羊绒短款大衣,肩章腰带俱全,线条利落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肩很宽、腰线很窄,双腿修长,很是好卖相。
脚上一双军勾长及膝盖,只系了一半的鞋带,而任凭鞋舌头翻下来,带着点颓废,却是格外潇洒。
就这样一个毒害各种女同胞的,竟然大半夜的打横站在大街中间儿,像是夜半劫道的似的。好在这个时候大街上都没人了,否则一定有女同胞主动要求被打劫。
“那你就会干这消极的事儿啊,你不能化身个蜘蛛侠、超人啥的?其实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就算没有你,高铁也经常自己玩儿脱轨。你就在那站着,等高铁冲过来,你就赶紧飞身而起,把要脱轨的高铁给托回正轨呀!”
“要是你力气不够干这事儿,那你就在铁道线上站着,等高铁自己脱轨了之后,你第一时间冲上去帮着抢救啊!到时候全国人民都得传扬,说中国高铁终于出了保护神,以后上高铁再也不腿打颤了,心也不抖了,气也不虚了……说不定铁道部还能巨资招聘你做代言人,重新恢复咱中国高铁的高大光辉的形象!”
竹锦歪着脑袋站着,盯着心瞳的红口小白牙嘎巴脆地说完这一大串话,他吊儿郎当走过去伸手直接捏住心瞳的尖下颌,“说完没?”
“说完了。”心瞳仰头,眸光晶灿。
竹锦含笑,再也不废话,直接落下唇来吻她
像是对着阶级敌人,带着打击报复的心,竹锦狠狠吮着她方才的伶牙俐齿。他说不过她,难道还吻不过她么?
她的唇很凉,显然是被这冬夜给冻着了,他耐心地含着,帮她暖过来。
她的舌尖灵巧,仿佛还带着小小的尖头儿,他贪婪地伸出自己的舌缠绕住它,让它再也无法利落地在口腔里弹击发声,而只能与他辗转纠缠,再发出的声音都只能喑哑的呻吟……
对于牙尖嘴利的女人,只有蠢男人才针锋相对。他这么聪明的男人只付诸于行动,直接让她再无法集中注意力来说话就好了。
可是一吻便停不下,竹锦沙哑喘息着将心瞳抵在树干上,贪婪地将灼热的唇舌滑下她颈侧,想要更多……
她丰盈的胸顽强地撑着他的身子,让他只想更深地压向她、更深更深……
“滴滴——”背后有车喇叭声。
竹锦根本充耳不闻。他被心瞳娇软的回应给逗疯了,双手邪恶地伸进她棉衣里去,揉得正开心,管什么有车子路过!
有种的撞上来好了!
“三儿!”那司机见车喇叭不管用,只好降下车窗来出声儿,“三儿……”
心瞳猛地不敢动了——原来竟然是段柏青!
竹锦也听见了,可是手还在棉衣的遮掩下在移动,回收懒洋洋瞪了柏青一眼,“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话。等我亲够了的!”
“竹锦……”心瞳身子都软了,躲在竹锦怀里喘气,“你停下……”
竹锦咬牙,转头嗓音就变味儿了,“干嘛呀,说呀!”
柏青大笑,“没事儿啊,我就是路过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我把车借给你俩不?你们这么站大道边上,容易让路过的人都流鼻血嘿。”
心瞳低声轻呼,死命将竹锦的手推开,系紧自己的衣襟。
竹锦咬牙切齿,“给你一秒钟赶紧在我眼前消失——车留下。”
“哈哈……”段柏青大笑,下车进了大门。他的保时捷卡宴够大,竹锦欢呼一声扯着心瞳上车
上了车,心瞳的羞涩泛滥开,死活也不让竹锦再亲。
竹锦变换了十几种幼兽的嗓音哀求,全都没用,这才只能按捺下来,听心瞳的话,乖乖跟她说话儿。
“齐伯母的菜好不好吃?”
“好吃。”
“齐家人好不好?”
“好。”
“齐爷爷每年的红包都很大方的,给你个超级大的红包没?”
“有。”
竹锦叹了口气。伸手不顾心瞳的抗拒,将心瞳抱进怀里来,伸手将心瞳的头推到他肩头去,轻声命令,“哭吧。流鼻涕的话提前告我下。”
心瞳什么都说好,心瞳什么都不想告诉他。可是她却大半夜的走了那么远的路跑到他这里来。如果他没有心烦意乱地跑到大街上来横行霸道,他都能猜到,心瞳只会这么站在马路对面看看爷爷家的大门,然后就一声不响地再离开。
一想到这个场景,竹锦的心就疼得跟被活活摘了心似的。
她是遇见了难过的事儿,自己扛不住了才想来到他身边。可是她又不希望被他知道,所以才这样硬撑着。
心瞳趴在他肩头。没有哭声,可是他知道心瞳哭了。有温热的水意盘桓在他颈侧,他都知道。
“好了。”不过一分钟,心瞳便抬起了身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低着头不让他看眼睛。
“真的好了?这么快?”竹锦涎着脸笑,“我真是神医唉,连心灵创伤都医治得这样快。”
“屁。”心瞳轻声骂一句,“是我刚刚跟你吵架吵得好痛快,所以早都发泄完了。”
“不是吧……我觉得是我亲得好,你把那股子郁闷都用来跟我亲嘴了……”竹锦逗着心瞳,“再亲一个,我保证你什么郁闷都没了。”
“不要!”心瞳笑着闪过开,两人在车子里扭动,车子跟着震动起来。
窗外有几个年轻人走过去,还好奇站在车外头往里瞅,“嘿,这就是传说中的车震么?原来大年夜都不休息啊。这算劳动模范了吧?”
“唔……”心瞳羞得直接躲竹锦怀里去。
竹锦瞄着车窗大喊,“生命不息,车震不止,这才是我们车震狂热族的誓言!”
车外头那几个小子被吓得赶紧跑开,心瞳伸拳怒砸,“你又胡说什么呀!谁跟你车震了!”
竹锦顺势抱紧心瞳,“看吧,你没车震人家都说你车震,索性咱们就真的震一次好了!”
“滚啊!”心瞳红着脸将竹锦推开,伸手扯住安全带,手腕快速旋转,将竹锦给捆到车座上了!
“哎哟,姐姐,你倒是温柔点啊。”竹锦又贫嘴。
心瞳这才拍拍手笑开,“好了,你终于能消停会儿了。我就想跟你安静呆会儿,你乖啊。”
竹锦终于乖了,心瞳这才缓缓说出之前在齐家的事情。齐玉恩为了心瞳而打了齐珠绣,齐怀涵追出去,齐玉恩晕倒……
齐家二老和齐浩东虽然都没说什么,可是齐家老二齐鹤南却眼神冷冷瞪着心瞳。心瞳觉得好难过。齐家好好的一场年夜饭竟然被她搅乱。本来她已经用足了十分力气,那么用力地想要避免任何的冲突,可是她竟然还是没能成功……
齐家人都是好意,可是她却辜负了他们的善良。
竹锦听得心痛。可是手却挣脱不开,只能近距离望着心瞳的悲伤,而无法纳她入怀。
“呼……”心瞳抹干眼泪长出口气,“都说出来了,心里舒服多了。之前不是不想告诉你,是觉得自己好没用,说出来怕丢人。”
转头望竹锦,她看见他眼里藏不住的疼痛。心瞳轻轻摇头,闪亮一笑,“我自己能扛。就是突然想找你说说。不用你说话,也不用你帮我——让你听着就够了。”
竹锦咧嘴苦笑,表示同意。
心瞳勇敢凝望他,“其实你很讨厌啊,你知道不知道?认识你之前,这些事情我就都放在自己心里就够了,不必说出来。可是现在……”心瞳转头望窗外去,“现在,每当遇到事情,我就都会想起你,想到你身边来。很讨厌,让我觉得自己变得不再坚强。”
竹锦继续配合地不出声,却高挑了眉尖表示抗议。
心瞳笑起来,轻轻拍了拍他面颊,“……好嘛好嘛,我承认,虽然觉得自己不够坚强了,却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知道有个人会跟我一起分担。”
竹锦终于满意笑开,狭长的眸子里星光闪闪。
心瞳的眸光落在他那张鲜红到妖冶的红唇上去,她听见自己的气息一乱。
心瞳起身,主动落下唇来,含住竹锦的唇……辗转裹缠,百般贪恋。直到竹锦沙哑呻吟起来,心瞳才喘息着放开。夜色里那狂野的小妖精长发凌乱、气息微微,却清纯地只说了一句,“段竹锦,过年好。”
“唔……”竹锦都快哭了,“人家没够!”
心瞳瞪他,“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睡觉。齐伯母应该醒了,我要回去照顾她。”说罢手脚敏捷跳下车去,截住路边一辆正好开过的出租车。随即伊人远去。
竹锦放声大喊,“小坏蛋,你让我还怎么睡?我想死你了!”
正文158、心惊的发现
嘶……
竹锦小心翼翼将手从安全带的缠绕里解放出来,心说,心瞳用的这是什么手法啊,怎么这么狠啊……果然跟防狼似的,就算他是色狼,可也是温柔的狼啊,至于这么防着么。
手腕终于绕开,他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想起当初心瞳被聂小天下了药之后将他捆在床头上那一幕。那次用的工具更销魂,是她自己的bra带子……也是这样缠绕着捆紧,都没用费力打结,可是却捆得贼结实。
那吃药了的小娇娃就迷蒙着醉眼,整个身子都贴上来,真空地与他纠缠……
竹锦想着想着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本来这都胀得要死要活的了,怎么又想那时候的旖旎情景!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哎哟……
最后一个绳结绕开,竹锦却愣在当场!
他无法回身去看,可是他却记得手腕要从哪个角度才能安全绕过绳结,而不改变绳结原来的样子……定是他脑袋被yu望冲昏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车门轻轻开了,竹锦还沉浸在震惊里,猛地转头。
一时迷惘,忽地分不清车门外大红灯光的掩映里,那含似乎含怒娉婷而立的女孩儿是谁。那么像心瞳,连越是愤怒就越是闪亮的光芒都是一样……却终究是不同的。
心瞳纵然愤怒和绝望,她身上依旧会有光芒闪亮,那光芒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只睥睨芸芸众生,毫无恐惧和紧张,反倒有悲悯。
而眼前的人,则只是愤怒,愤怒里甚至带了一丝怨毒。
“珠绣,你怎么来了?”竹锦轻轻将手腕绕过最后一个绳结,不着痕迹地将安全带放归原位,转了手腕回来看那车外的少女。
她很美,可是却少了些味道。那种区别有点像人造革与真皮之间的差异。
乍一看上去连皮纹都是相同,却不禁手指去压。真皮有天然的柔韧度,纵然起皱也会反弹回来;人造的皮革却要么只是坚硬、要么被压下去就再也回不来。
柔韧度,其实对一个女孩儿来说,有多重要。
“回去吧。你们家人都在等你,你哥哥还跑出来找你。都不是小孩了,别这么不懂事。个人喜怒却惹得大家都不快,我只能说你任性。”竹锦转着手腕,说得清清凉凉。
“锦,这也是你说的话!”齐珠绣大怒,“好,就连这一番话也是周心瞳刚刚说给你听的,是不是!她说我任性,她说我不懂事,是不是?”
“就算没有她说,难道我自己猜不到么?”竹锦笑着轻轻摇头,“我跟你打小就认识,你什么脾气我能算错?”
“你还记得我们打小就认识?”齐珠绣坐上车来将车门锁上,“那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说过什么话?你可还记得这多年来你都对我做过什么!”
竹锦闭上眼睛,“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齐珠绣悲呼起来,“我要你履行你的诺言,我要你娶我;我要你还像当初那么对我!”
“对不起,我做不到。”竹锦轻轻摇头,“我现在除了对心瞳,对其他的女人,我什么都做不到。就算假装都不行。”
“哈……”齐珠绣的眼泪流下来,“我看见了。刚刚你在大马路边儿上就跟她吻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在乎这是马路边儿上,根本就不在乎你爷爷家就在马路对面,你不在乎有人会看见你们在干嘛,甚至如果柏青大哥没有及时出现的话,你能做出更不堪的丑事来!”
“人跟畜生总归还有区别吧,啊?”齐珠绣大喊,“猫和狗能在大街边就,难道你也能!”
竹锦长眸一寒,可是他却随即轻轻一哼,薄薄的红唇挑起,“我一见着她,就立马变成畜生。我没有理智、没有道德、更不管什么旁人的眼光。我就喜欢她,我就是想要她,没办法,我兽性大发,无法自制。”
竹锦悠然转头瞪着齐珠绣,“你都确定我是个畜生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儿跟我说话?你都能听懂兽言兽语,请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齐珠绣大受刺激,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锦,你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锦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
“我也能容着你,不过是在今晚之前。如果你今晚上不做对心瞳过分的事,我自然也就忍让你了;可是齐珠绣,谁让你去欺负我的女人!”
心瞳哭了。大年夜里,所有人都在大红灯笼里欢天喜地,可是心瞳却自己从那么远的齐家自己走过来。即便忍着,却还是趴在他肩头上哭了,他如何能想不到齐珠绣给了心瞳多大的压力!
什么男人不能欺负女人,这规条对他段竹锦来说根本不管用!如果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他伸手扇齐珠绣也是可能的!
“好,好!你的女人!”齐珠绣寒了双眸,忽然笑起来,“我听你的,我这就回家去,我再也不欺负你的女人——我还会跟她成为好姐妹……没事儿的时候我会跟她说说体己话,我会将从小到大这么些年,你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全都一件一件讲给周心瞳听!”
齐珠绣敛尽了泪水,目光里灼灼有愤怒的光焰。那份倔强的神情又像极了心瞳,却只有邪恶,“锦,我本不想这样做的,是你逼我!”
齐珠绣说着转头下车,将车门狠狠甩上!
竹锦皱紧了长眉。
他该怎么做?拦住齐珠绣,哀求她?那么她势必会要求交换条件——而那条件是什么,他也不难猜到。
他给不了,他更不愿给。他如今哪怕一丁点的感情都尽数拴在了心瞳身上,绝不能分出去。
所以他只能任凭齐珠绣去。这事儿迟早迟晚都得发生,他倒宁愿等着心瞳的反应。他在乎的只是心瞳,却根本就不是齐珠绣想要怎么做。
心瞳,可会明白他?
竹锦浑身冰凉地钻进哥哥柏青的被窝,把个段柏青给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竹锦翻白眼儿,“那么过分呢?兄弟俩亲近亲近都扛不住了?”
段柏青一脸的倦意,闪着恐惧,“那个,三儿啊,我知道你是比小姑娘还好看,可是哥我真的对你除了兄弟情,没别的意思啊。”
“就算你有别的意思,我还不稀罕你呢!”竹锦也笑起来,伸脚将柏青给踹到床里侧去,“两米宽的大被,你往一边去!”
“怎么了?”柏青收起倦意,在夜色里笑眯眯凝着自己的弟弟。他们俩虽然因为年纪相差得多,从小没怎么一起干坏事儿,可是兄弟之间却一点都不缺少心有灵犀,经常是他给出主意,弟弟去执行。
都长大了,兄弟之间倒是少了这种亲昵。
“哥,你也不对劲啊。虽说听了爸妈的话,晚上是赶回来了,可是也过了午夜了吧?更让我奇怪的是,你竟然肯乖乖躺下睡觉……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上网去打后半夜的游戏呀?”
“嘁……”柏青叹了口气,“刚被老爸给骂了一顿,哪儿有心情打游戏。”
“啧啧,听听,的确是差别待遇。老爸不过是骂你一顿,要是换了我,肯定皮带都挥舞起来了。”
“你跟我哪儿能一样。”柏青也臭屁,“我毕竟有公事当藉口呢。”
“公事?”竹锦翻眼皮,“难道你敢说你要看着九城那边的生意啊?老爸知道了一准儿剥了你的皮!”
“我那不是还有个运输公司呢吗?”柏青狡黠一笑,“是那边有事儿。”
“你那皮包公司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个障眼法。”
“这次是真的有事。”柏青翻了个身,眼睛盯着雕花床顶,“有一批从缅甸进来的石头给扣了。报关的时候给报成了玛瑙石,结果海关认为是翡翠原石,现在要麻烦。”
“好啊,那么个障眼法的皮包公司,你也胃口大到要去走私缅甸翡翠!”竹锦也是摇头,“过完年去人家缉私局磕头吧,最好大事化小,否则他们一定通知老爸。”
“就是啊,所以我烦啊……”柏青长吁短叹,“三儿,明天陪我上一趟齐家呗?”
“齐家?”竹锦一听就满头是包,“干嘛?”
“去求求齐局长。他老人家是缉私局副局长哎,只要齐大佬说句话,一切就都没问题了。”柏青眼睛灼灼盯着竹锦,“三儿,人家能不能帮我,可就看你咯。别说你这次不救老哥……”
正文159、一起颤抖的温柔
终究是护理专业的高材生,心瞳将齐玉恩照顾得很好。所以齐玉恩纵然身子还有点虚弱,可是到了天光渐晓的时候还是安稳地睡着。
凭着专业的判断,心瞳知道齐玉恩没事了。她只是有些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齐怀涵和齐珠绣一同从外头进来。齐珠绣的面上虽然还挂着一丝倔强,目光也还刻意避开心瞳,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终究稳稳妥妥地回来了,心瞳终于可以长出口气。
齐怀涵嘱咐心瞳去休息,说他们兄妹俩守着母亲。
齐浩东也点头,“心瞳啊,你也跟着累了一夜。好好去休息,也该他们兄妹俩尽孝。”
再好的护士,终究比不上亲生的儿女。心瞳知道自己身份的不同,于是只能含笑起身,走回客房。
却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床上网。
齐家果然是富贵之家,电脑这种玩意儿连客房里都配备着,总归比竹锦家老房子里那台老掉牙的台式机好了太多。
除夕后半夜的网上萧条了太多。“英雄美人”里也只有小猫三两只,没什么大动作。以心瞳的级别,进去就是切瓜斩菜,没什么意思。心瞳转了一圈想要下线,却跳过对话框来:“过年好。”
是上次在游戏里巧遇的人:鸱夷子皮。
这名字实在个性,心瞳想不记着都难。心瞳便笑着回应,“你也过年好。”
:“这么晚了还上线来,睡不着么?”
:“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
:“腆颜问一句:不知夷光惦记的人是谁?”
:“最惦记的,总归是不在身边的人。身边的人若想念了,便奔过去看望;可是不在身边的人,就只能想念。”
:“我也是。”
心瞳凝着屏幕上的“我也是”三个字,手指忽然颤抖起来。
:“我有个亲人走失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从前每年过年,总是他陪着我。就算海角天涯,他也有办法回到我身边,或者用其他的方式来陪伴我……可是今年,我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我只是想跟他说一句话,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他听。”
:“夷光,在网络上每个人都是戴着假面,谁也不认识谁。所以我唐突请求,不如你说给我听啊?你就当,隔着这条网线,隔着这个假面,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人,就是你那位走失了的亲人。”
心瞳眼睛里轻轻涌起泪水。
:“我好想你……我知道你迷路了,我知道你一定在想办法找到回来的路。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回来,别越走越远。如果你找不到路,那你就转头向着我的方向,只要你能找到我,你就一定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网络上沉默良久,久得几乎听得见数据沿着网线滴答下载和上传的声音。东方的天际已经破晓,一抹蛋青色染上窗棂,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他在遥远的西南,可会看到与她视野里同步的晨光?
:“真的,我刚刚站起来走到窗边去抽了根烟,只是为了压抑住眼泪。夷光,你刚刚让我流泪。”
“夷光,你说你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可是你真的还站在原地么?不光是你立足的位置,还有你的心……夷光,你可曾爱过他?你是否还依然爱着他?”
心瞳怔住,鸱夷子皮的话如一枚枚尖锐的钢针一下一下刺进她的心上。
她想念的人,是冽尘。是那个消失了太久,似乎都忘了与她联络的冽尘。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叫她“妞”,每次都是大步走了很远,却会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停下来,转头含笑向她伸出手来的那个男子……
可是他却走失了,她再也找不见他。
他的手机号码停用,他本人远赴泰国。她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主动联系上他,她只能绝望而孤寂地等待,等待他主动的现身。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绝望的等待……他知道不知道?
没人告诉她冽尘在泰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冽尘,所以在云南热带雨林里邂逅冽尘的那个晚上,听着冽尘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嗓音,她就已经能感觉到——冽尘变了!
冽尘站在夜风里清冷地说,要手下将她带到他身边去。这是冽尘,这却又不是冽尘!从前的冽尘是宁愿自己豁出去性命也要保护她的,可是如今的冽尘却要人将她带到他身边去!
——只有一个可能,冽尘才会发出这样的命令。他明明该知道那里是虎穴龙潭,他明明该知道一旦她被带去就会面临绝大的危险……
冽尘不再是从前的冽尘。
可是冽尘的转变,有没有可能也有她的原因?她是否还站在原地,她是否还爱他?如果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自己,她又凭什么要求冽尘永远是原来的冽尘?
她的爱情已经给了竹锦,她凭什么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她依旧站在原地?
迷海航行,唯一能找到归航路线的是岸边的灯塔;可是如果灯塔都已经站错了地方,或者改变了样貌,就算那迷途的船只已经走上了正确的路线,却也可能会因为错认了灯塔,而再度转向,从而再走上错误的航线吧?
所以他的走失,是不是根本其实就是她的错?
:“回答我,夷光。回答我。”
:“我想,我刚刚说错了。我没有站在原地,可是没关系,我就算已经移动了位置,可是我却不会放手不管他——我会去找他回来。不管他走得有多远,也不管他遇见什么样的迷宫,我都会找回他。”
:“不要!夷光你听见了么,我说不要!”
心瞳含泪轻轻微笑,手里握着鼠标却像握住从小前方冽尘转身伸过来的那只手。她没再说话,无声下线。最后的屏幕上,是鸱夷子皮惊慌打满了整个对话框的“不要!”
关上电脑,心瞳的眼泪无声落下来。她含笑,“冽尘,过年好。”
湄南河上,灯火粼粼。
河上一艘彩绘龙船昂扬而来。船头立着一个白衣的男子,身在水天艳彩里,卓然宛如玉树。
冽尘一袭纯白泰丝长衫矗立船头,心被迎面风吹得潮湿而沉重。
泰国与s市有一个小时的时差。所以此时中国已经进入了农历新的一年,而泰国的华人正在兴高采烈地等待着凌晨钟声的敲响。
城市广场上有3d射影做出的虚拟钟盘,倒数的数字一个一个减少,两岸的烟花宛如簇簇盛放的花朵,热烈地奔上夜空。
河水里便宛如另一个夜空。灯光焰火绽满了脚边世界。仿佛轻轻踏足出去,凌波而行,便会如同佛祖降生故事里的步步生莲一般。
全世界都在庆祝,冽尘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悲是欢。
心瞳说,她会来找回他……可是他却本能地喊着“不要”!
可是他知道他拦不住。他的妞从小就是倔强的丫头,只要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进行到底。
她要来了……他好想她。
漫天烟火不过都是他心底为她爆裂开的想念,灯光辉煌都只是他重新复活的欢乐。
火舞银龙,灯火阑珊——她是否真的会为他驻足、回眸?
“3、2、1……哦,新年快乐!”整个城市都喧嚣起来。因为泰国大批华人的存在,也因为泰国政府与中国的交好,所以这个华人的节日渐渐扩大为几乎整个泰国的节日,所以尽管身在异国,也能体会到举国欢腾的喜悦。
冽尘凝着漫天璀璨,轻轻笑起来,在心底深深一声,“妞,新年快乐!”
“儿子,新年快乐。佛祖会保佑你。”冽尘的母亲从船舱里出来,拥抱自己的儿子。
船舱内外的随从呼啦全都鞠躬合十为礼,“殿下,新年快乐!”
冽尘一笑,示意随从差猜端来礼盘。盘子里垫着大红的绒布,绒布上堆满了耀眼的金币。冽尘含笑回身,将金币抓在掌心,含笑洒向船舱内外的随从;还有他所在的大船周围的几条护卫的船只。
那可是真正的金币,那不是金币巧克力!
接到金币的随从全都惊喜而呼,跪倒在船舷上向冽尘致谢!
冽尘最后变戏法一般从袖口里变出一枚鸽血红的红宝石献给母亲,“妈妈,过年好。”
正文160、美女搏击
吉蒂雅含笑接过红宝石,“孩子,你今晚整夜闷闷不乐。方才上网下来,更是立在船头。究竟发生何事?”
冽尘摇头,“没事。”
“你瞒我。”吉蒂雅促狭笑开,“可惜你也瞒不住我。想念心瞳了吧?”
冽尘眉心大皱,脸上已是红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心瞳从小就跟着你,可是你好像总是若即若离,浪费了那么些剖白心迹的好机会;如今离开了才知道想念。”吉蒂雅从小看着这两个孩子的种种。
“那时候她还小。”冽尘简单回答。
“现在却不小了,可以嫁人生娃娃了。”吉蒂雅愉快地笑,“既然这样想念,就尽快想办法将她接过来,也算了了你的一桩心愿。”
冽尘皱眉,“妈妈,不可以!”
“傻孩子。”吉蒂雅笑开,“这里是泰国,不比中国。以你的身份可以多娶几个女人,当然法律登记上只有一个。泰国上下都有一个共识:平民家里有几口水缸就有几个老婆,他们都可以,你自然更可以。”
吉蒂雅含笑,“虽然妻子的名位恐怕要让出来,可是以心瞳与你的感情,你自然可以独独宠爱她。纵然一夫多妻,也总有一个才是最为心爱的。”
“母亲,不要再谈论此事。”冽尘皱眉,转身走回船舱去。
吉蒂雅站在船头望手中的那枚鸽血红的红宝石。宝石浓艳欲滴,可是母子俩之间却裂出苍白的沟壑。曾经她去中国,嫁给冽尘的父亲,也是因为喜欢中国男子的专情;可是回到泰国来,一切又要重新入乡随俗,所以她不能不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将儿子的婚娶作为一个筹码。
在作为母亲和家族首领的这两个角色之间,她也觉得自己好难
“殿下,看那边游船上有美女搏击!”看冽尘闷闷不乐,他的贴身侍从差猜伸手指着河上一艘游轮。那是一艘较大的游轮,甲板上高高搭起拳击台,灯火辉煌里是围观的男人们亢奋的喝彩。
泰国的情色业很是发达,成为旅游业的一大支柱,所以各种擦边球的表演几乎登峰造极。所谓美女搏击,就是两个美女穿着清凉的比基尼在拳台上戴着拳击手套彼此相搏。其间姿态种种,能让旁观的男游客从各种角度来看清女人的身体器官……
冽尘长眉微结。
“去看看,散散心吧?”差猜个子比冽尘矮半个头左右,一双眼睛油滑晶亮,一看就是个老鼠一样溜滑的家伙。五官倒也周正,不过一笑就显出点猥琐气,每每让冽尘看了真是又气又笑。
转头看了看母亲,冽尘轻轻一叹,“妈妈,我去逛逛。”
“也好。”吉蒂雅点头,“散散心再回来。”身后已经有几个保镖事先隐没于夜色里。
冽尘点头攀上游船垂下的舷梯。身在软绳舷梯之上,凌空而立,海风浩荡而来,掀起他一身纯白泰丝的长袍,飘然欲仙。
回望脚下水中倒映的灯火,冽尘轻轻叹口气。如果此时妞在自己身旁,定然会惊喜得拍掌大笑。
手上用劲,冽尘翻上游船甲板。他身后的夜色里,几个保镖不着痕迹地如影随形。差猜纵然形容有点猥琐,不过忠心耿耿,谨慎地走在冽尘身畔。
交过了钱,冽尘在拳台边一处站稳身形,静静望着拳台上似乎誓死相搏的两个美女。虽然都明知道是一场表演,可是两个女人的表演很是卖力,打得满场翻滚。各自身上那两片布,根本掩不住关键部位,看得周遭一众男人各个眼睛放光、喉头滚动。
“主人,看那边那个女人,好像不是泰国人!看她身子那么修长、那么白,有点像中国的汉族女人!”
冽尘皱眉细望,没人看见他在灯影里紧张地握起了手指。
——怎么是她!
那女子果然身材修长、皮肤很白,身上穿着大红的比基尼,身子的曲线流畅而又凹凸有致,看得人心里火火的。
冽尘想了想,回头望差猜,“去,花钱买她输。”
“啊?”差猜愣了愣,“再打几个回合,她肯定赢了。怎么买她输?”
“我高兴。”冽尘咬着槟榔耸耸肩,“打完了之后带她来见我。”
差猜只能去,花了一叠泰铢,可是显然对方不满意,就又放了一叠泰铢,这才看见那女人的眼睛里流露出同意的神情来。
最后那个本来已经落了下风的泰国美女,一记直拳将中国美女打倒在拳台上。全场惊呼声雷动,中国美女的嘴角上也流了血出来。她有点难过地起身,在观众献给对手的掌声里走下拳台,跟着差猜进了冽尘的舱房。
舱房内灯光幽暗,墙壁上贴着各种欧美的美女大尺度的照片,整个房间里一派靡靡之气。那中国美女进来就脸红起来,有点局促地抱着手臂想尽量遮住穿着比基尼的身子。
差猜有眼力见儿地含笑退出,将舱门拉严。冽尘仰坐在沙发上,眸光寒凉,“包你今晚多少钱?”
“我不陪客人过夜。”那美女面色苍白,微微咬着嘴唇。
“不过夜?好啊,分解动作,亲嘴多少钱,摸你多少钱?还是陪着共浴,或者按钟算?”冽尘天生皮肤白皙,看上去就有种清冷感觉;偏偏他的清冷里还生就妖冶之态,所以此时这样说话就更显得轻佻万分。
“对不起,我跟着你的仆人进舱房来,只为了跟你说声谢谢。你给了十倍的价钱来买我输,虽然我输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我总归要为了那一叠泰铢来对你说声谢谢。”
“是么?”冽尘慵懒站起,缓缓走到那女人面前来,目光冷冽地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看光了她的曲线。
“你不要太过分!”那女子终于再难忍受这种无声的压力。
冽尘缓缓勾起唇角,“檀云,别来无恙啊。真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却不能不说,你的伪装做得很好。”
这位美女正是竹锦的姐姐、实习禁毒警察段檀云
檀云后背都抵在舱壁上,头向上仰,几乎含了泪望冽尘,“冽尘,我是该高兴你还记得我,还是该先为你此时的所作所为而给你一拳!”
冽尘清冷而笑,退回去,翘起二郎腿坐好。尽管姿态轻佻,却依旧显得他端正得宛如王子君临,“檀云,不必做无用功。我知道你得过刑警系统的女子搏击冠军,可是你想跟我打,还差点。”
檀云含了泪转头望舱门,“我以为你见到我至少能微笑一下,原来你竟然毫无惊喜。”
冽尘冷笑,“你是来找死的么?”
“我是来找你的!”檀云咬牙,“你为什么这么久不与总部联系,还有你的单线联络员怎么会死于非命!”
冽尘笑起来,薄薄的红唇漾起无情,“那个联络员叫什么来的?岩井,是不是?我告诉你吧,杀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当我把匕首插进他心脏,我看见他的瞳仁从黑色转为灰白色——那真是一种神奇的颜色,就像阴霾遍布的天空。他的瞳孔一点点散大,变得也如天空一般浩大,再没有太阳,没有了焦点。”
“什么!”檀云颤抖起来,“真的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冽尘挑唇一笑,“那种匕首直插心脏的手法是我专有的手法,曾经在总部训练的时候我用过,总部领导应该已经得到报告,他们理应已经猜出我的变节——段檀云,我江冽尘已经不再是中国云南禁毒部队的成员,我已经向你们示警了!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
冽尘说着,起身走向舱门。纯白泰丝的长衫不染一丝留恋
“冽尘!”檀云急了,从后头跑上来,一把抱住冽尘的腰,“你胡说,我不信!”
冽尘站住,头都没回,只是冷笑,“不信?檀云你哪里有资格与我谈论信与不信?了解一个人,才能谈得上信任;可是你我相识不过短短数月,谈不上了解,当然更无所谓信与不信!”
“江冽尘,你就使劲打击我吧!我段檀云既然只身来了泰国,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甚至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檀云箍紧了手臂,“不光我不信,我坦白告诉你,就连总部领导也是不信!”
“就算你母亲是大毒枭沙琨的私生女,就算她现在已经承担起沙琨残部的头目之责,但是我依旧不信你真的已经变节!”
正文161、秘而不宣
“檀云,你果然是出身高干家庭,说话做事都带着官僚气——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我不会变节?好,也许你会说我当初所受的那些教育,那些所谓的理想和信念。可是那些信念如何比得过血缘亲情?我母亲此时是沙琨集团的头领,而我是她唯一的儿子。难道我不帮母亲整饬自己的生意,我反倒还要帮着你们中国警方来跟我母亲对抗么?”
冽尘说着清冷的话,肢体语言更是冷漠和抗拒,他就这么任凭檀云抱着,却根本一丝回应都没有,甚至连头都不回,“别自以为是了。你回去吧。”
“我不明白总部怎么会派你来当这个联络员。这是送死的事情,那些领导们还没傻到要你这样的高干子女来冒险吧!——或者,是你自己主动请缨?你以为我跟你之前多少有点暧昧,所以你认定了你的魅力足够我为了你而回心转意,至少不杀你?”
“江冽尘!”檀云泪水滑下,“你能这样羞辱我,不过仗着我爱你!”
檀云咬牙,“好,既然说开了,我索性承认。江冽尘,我是喜欢你,而且已经是爱上了你。所以在听说你这边出现异常状况,需要再有联络员来与你重新取得联络的时候,我就主动要求来了。”
檀云倔强抬头,“你想用死亡来威胁我么?江冽尘,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不能胜利完成任务,那我也等着你用杀死岩井的方式,将你的匕首插进我的心脏!——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刻我的瞳仁散大的时候,眼睛里绝不是那种空茫的颜色。你会在我眼睛里看见你自己的倒影,江冽尘的倒影!”
“好动听的告白。”冽尘冷冷掰开檀云的手,“可惜你托付错了人。很意外你会为了接近我而放弃你身为女人的尊严,就这样满拳台打滚,将自己的身子都暴露在那些男人眼前!段檀云,你还是当初那位段大小姐么?真让我失望……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对不起,我不会走的。”檀云尽管被冽尘伤到眼睛含泪,却依旧坚强而立,“坦白告诉你,游船上这一幕其实根本都是你母亲事先安排好的。所有上场参与搏击的女人,都是你母亲为你挑选的贴身侍女的候选人。”
冽尘一震,终于转头过来,“你说什么?”
“你母亲一直为你的安全担忧,所以他要把你身边的侍女也全都换成文武双全的女人。她一直在秘密搜罗拥有靓丽外表与强悍身手的女子。连续数晚,她要求我们这些候选人上游船来做搏击等表演,就是为了考验我们。”
檀云咬牙,“为了保护主人,我们必须既高雅又低贱!高雅的时候宛如王后和公主一般,陪着你一起登上王宫金殿;低贱的时候要如同妓女一样能够为了保护你而去跟别的男人上床!”
“所以冽尘,真不好意思,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我非但不会走,而且我会以自己的努力而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贴身女保镖!”檀云掩掉眼泪,渐渐适应了冽尘冷冽的目光,微微抬起自己下颌,重新找回骨子里天生的那份傲然
“嘁……”冽尘冷笑,“你计划得很好。可惜只要我说出你的身份,你就会死得悄无声息……你是禁毒警察,我母亲的家族里绝对没有你立锥之地。”
“冽尘你错了。”檀云眸光清澈,“我既然敢来,就是做好了各种准备。最坏的可能当然是你完全不念旧情,将我出卖。但是就因为我身份特殊,我才可以肯定,我不会死。”
“我是段玉帛的女儿,云南过境一条线上几乎都是我爸的老战友、老部下,所以只要手里握着我这枚棋子,运什么货运不出去?再说我禁毒警察的身份——别忘了我还是实习生,而冽尘你自己也在禁毒部队里呆过……这个身份说不定反倒对他们更加有用,让他们能从我这里得到禁毒部队的做法、埋伏点等等机密的情报。所以冽尘,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他们不但不会杀了我,而且还会将我待为上宾。”
“哈!”冽尘笑起来,“檀云,原来我低估了你的勇气和果敢。那随便你,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你想完成你孤胆英雄的美梦,那你就去完成——”冽尘清冷转眸,“不过不必梦想跟我牵上任何私人的关系。我对你没兴趣,一点都没有。”
“好啊。”檀云傲然仰起下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的事情。”
冽尘冷冷开门要走,檀云却忽然从后头跑上来,一把抱住冽尘,红唇辗转着贴上冽尘的面颊,娇声软语,“主人慢走。下次记得再来捧人家的场。”
冽尘咬牙,舱门打开,差猜眨着狡黠的眼睛冲冽尘挤眉弄眼,“主人辛苦了。”在外头,差猜等人都不称呼“殿下”,而是改称“主人”。
“这个妞儿,可还满意?”差猜跟着冽尘向外走,一边问。
冽尘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将这个玉香留下吧。记住,就让她呆在我身边,让我随时能看见她。”
“诶,明白了!”差猜笑起来,看得出玉香这个小妞将殿下服侍得很好……殿下这回终于有点“根”了。
殿下回到泰国这么些日子了,却好像一直没找着自己的“根”,整天就像在天上飘似的,跟大家都有那么点疏离感。夫人对此忧心忡忡,所以一直在为殿下私下里联络亲事。想着如果有了女人,也许殿下就能安下心来。婚事虽然还没定,不过身边能多这么个女保镖,估计也能让殿下安定些
竹锦在哥的身边烙了半宿的“饼”,早晨有点胖头肿脸地起身,看着哥正在拾掇大盒的礼物,准备去齐家拜年。
洗漱完毕先去给爷爷奶奶请安,堂屋里已经摆上了八宝粥和小菜。
竹锦走到爷爷奶奶面前也不含糊,趴地下就磕头。段天阁就乐,“行,看在你小子磕头不偷懒的份儿上,给你个大红包。”
田馥芳也笑着将一个大红包递给竹锦。
竹锦却一摇头,“爷爷奶奶我不要这个。”
“嘿你个臭小子,你不要红包要什么?”段天阁笑骂。这个小孙子从小就最离经叛道,你永远猜不着他脑子里头想的是什么。
竹锦涎着脸朝着田馥芳一笑,“奶奶,孙子有求于您。您老手里那几张傣药的方子传给孙子呗?”
竹锦此言一出,家人都是大笑。田馥芳伸手点指着竹锦,“你个小东西倒是真会要东西!那东西你外祖家都传了百年了,几代人秘而不宣。原来你还惦记着!”
竹锦笑眯眯,“咱们家在奶奶之后,也就我一人儿学医啊。您这方子本来也是给我留着的,孙子索性就早几年要到手里呗。”
傣家医药向来神秘,据说神奇的云南白药便是脱胎于傣家医药,如今配方仍旧是世界之谜。田馥芳的祖上因曾在清宫大内为太医院的院判,又多年来一直在云南采药,所以才能得着这么些秘方。
“你的话说得好,这些方子我也不能带进坟墓里头去。不过去向呢可不一定就交到你手里头,我有可能是要交出来献给国家的。现在傣家医药濒临失传,这些方子交出去对国家有用。”田馥芳笑着绷着。
竹锦撅嘴,“哦,那好吧……我知道咱们段家人都是舍小家顾大家的。不给就不给吧,那我研究别的去。”
“不过呢,倒不是说一点都不能传到你手里的。你外祖家留下的东西也很多,除了秘方还有多种采药的医书,都是你外祖家一辈一辈亲自在那边林子里头采药、尝药,如神农尝百草一般积累起来的,价值更是无法估量。”
竹锦一听,眼睛都闪起来了,“奶奶,您真的肯给我?”
田馥芳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只要你肯听奶奶的话,奶奶有什么能舍得不给你?”
“奶奶您说,日后孙子就听奶奶的了!”竹锦赶紧拍马屁。
田馥芳点头,“今儿大年初一,这头一件啊,你就得先依了奶奶……”
正说着,门房来报,说有客登门拜年。
田馥芳听着就一笑,“竹锦,待会儿这家客人可要你给我好好招待。如果招呼不周,其余的可是免谈。”
“没说的!”竹锦臭屁迎出门儿去。却见蒙甜甜一身大红的衣裳,俏生生随着一对中年夫妻走向他面前来。
正文162、都不是好鸟
“哟,我说今早上本来看个喜鹊落我对面屋檐上了,可是听见的叫声怎么不一样呢。原来啊,那喜鹊本来是个老鸹,不知道打哪儿蹭了两条白油漆,就站到屋檐上愣充喜鹊去了。”
竹锦个子本来就高,一双长眸斜斜吊着蒙甜甜,就更显出刻薄之意来,“只可惜呢老鸹就是老鸹,就算拼命往自己个儿身上添彩加喜,它要终究不是个好鸟,变不成喜鹊!”
“竹锦!”跟着一同迎出来的门房祝三炮皱眉,“你这说什么呢。大过年的老鸹老鸹的,你连过年的嗑儿也不会唠了?”
这位祝三炮可不是一般人,从这名字就听得出来曾经是东北一位土匪头子。当年段天阁老爷子跟着靳邦国带兵打仗,半道上遭遇着祝三炮那伙土匪,一言不合就打起来。那帮乌合之众倒是真有股子勇气,山寨都被炸飞了就是死活不投降。眼看着就耽误了部队进入防区的战略计划,所有人就急了。如果不能配合总攻,这可是大事儿。
当时靳邦国就下令要吹冲锋号攻山,是让段天阁给拦下来的。当时靳邦国是师长,段天阁是参谋长,两人一文一武的老搭档、老兄弟。段天阁就跟靳邦国说,“这些人都是同胞,你怎么能跟打小日本似的,还让人吹冲锋号啊?这样的硬汉子得智取,说明白道理他们自然心悦诚服。”
当晚段天阁就独自一个人,带了一坛子高粱酒进了山寨,跟祝三炮坐着喝了一晚上的酒。天蒙蒙亮的时候,祝三炮带人出来投降,并且担当了靳邦国军队的尖兵排。一帮土匪全都死得壮烈,最后就剩下祝三炮一人儿,腿还给炸掉了半拉。
土匪出身的,建国之后有人不主张给他们请功。是段天阁亲自去农村找回了祝三炮,说但凡有他段天阁吃的,就有祝三炮一模一样的吃食,荣辱与共。祝三炮就这么跟着段天阁,一直到老。
所以竹锦就是再跩,祝三炮张嘴骂两句,竹锦也得夹着尾巴听着。末了还得躬身笑嘻嘻地答,“祝爷爷,您老骂得对!”
“三少过年好啊。”一看情势不对头,蒙甜甜的父亲蒙思禅连忙紧走几步,先跟竹锦作了个揖。
“爸!”蒙甜甜走上来扯住蒙思禅,“凭什么您给他拜年!他是小辈,况且他这么无礼!”
“甜甜不许胡说。”蒙思禅向竹锦陪着笑脸,回头轻声呵斥自己女儿,“如果没有老太太的照拂,你爸爸我现在还在云南大山里三餐不继。生下的你又哪里有机会念大学!人,不能忘本!”
蒙甜甜咬牙,眼睛却跳起来恨恨地瞪竹锦。
竹锦也笑眯眯地鞠躬答礼,“蒙叔叔、蒙婶婶过年好。竹锦奉了祖母的命在门口迎候二位,快请入内。”竹锦长眸转过蒙甜甜,亲热接过蒙思禅手里的大包小裹,“竹锦昨儿新买了两条大红的金鱼,都是水泡眼儿,看着又大又水灵……”
蒙甜甜气得原地跺脚。蒙母赵晶连忙扯住女儿的手,示意不可造次
接进了客人来,两家人寒暄已毕。蒙思禅扯着蒙甜甜的手先走上来,“老太太,侄儿今儿来一方面是来拜年,一方面是来致歉。甜甜跟三少爷是同学,多有得罪,还望三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哎哟,这可冤枉了甜甜那孩子!”田馥芳赶紧拦着,徐木怡亲自走上来扯过蒙甜甜的手去,笑眯眯望着,“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就像芭比娃娃似的!”
“我们家这个小魔王啊,寻常他不欺负人,我们已经是谢天谢地,哪儿还有给他道歉的理儿!”田馥芳抓过竹锦的手来,说是怨实是笑,拍着他手背,“这孩子是家里最小的孙儿,天生有点怜人肉,所以就连靳老爷子都早早给收去当靳家本家孙儿一般地养着。这就打小娇生惯养了些,如今长大了也不知道收敛,倒是让小蒙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田馥芳瞪了竹锦一眼,“还不快去给人家甜甜陪个不是!什么小儿女之间闹的意气,大过年的就借着这股子喜气儿都给解了!”
“奶奶……”“
“嗯?”田馥芳眼神一寒,“忘了你跟奶奶之前说过什么话了?”
竹锦这个委屈啊,却也只能走过来站在蒙甜甜眼前儿,“得了,咱俩都不是什么好鸟。所以谁也别装窦娥,谁也别说谁冤枉谁!但愿过了这个年,大家都长了一岁,知道管好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看你这孩子……”田馥芳也真没辙,不过孙子就这脾气,肯说这样的话已经难为了。
蒙甜甜泪花一转,手还在徐木怡手里,万般娇滴滴地可怜,“段奶奶、伯母,甜甜也有错。家父家母为此已经多次训斥我,我心里也是憋着一股不平,所以这才犯了错。”
蒙甜甜面颊红了起来,“我跟竹锦不光是大学同学,我们从初中和高中起就是同校,从那时候起我就,我就……”
田馥芳和徐木怡对望一眼,都笑起来。
“所以进了大学我也是糊涂,就撵着竹锦的脚步,还跟他、跟他主动告白……所以就惹了他讨厌了吧。也不都赖他,我自己也是太上赶着了。”
竹锦大了,再加上这孩子从小就招风,所以他进了大学之后,段家长辈们对小儿女之间这种事儿采取宽容的态度:虽然不鼓励,不过也不反对。所以田馥芳跟徐木怡只当个笑话儿来听,觉得挺有意思的。
“蒙甜甜,你到我家提这些有什么意思?我记得我的话跟你说得挺明白了!”竹锦听得不耐烦。
“是小女实在不懂事。”蒙思禅赶紧道歉,“我也敲打过她,说段家的三少爷哪儿是咱们蒙家随便高攀的上的!三少爷的拒绝,那是三少爷直率的表现。甜甜她自己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听见你爸说的了吧?你得跟你爸好好学着!”竹锦趁机踩上一脚。
蒙甜甜的眼泪当场就直堕下来。
“竹锦!”田馥芳和徐木怡都厉声喝止。
田馥芳只能说,“小蒙啊,别说傻话。都是新社会了,哪儿那么多门第之见。不如这样,孩子的事儿呢我们大人是不能给决定的,不过日后倒是要让甜甜常常过来走动走动。就算不是为了竹锦这个混小子,总能来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再说,好多药方子上好多的傣家文字我也不懂,还得仰赖甜甜给我解释解释。”
“那你们研究你们的吧,我先走了。”竹锦一听奶奶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心中只添烦躁,双手插兜抬步就出门。
母亲在后头喊,他也不搭理。
好在老爸一大早就出去团拜了,他可得趁机就溜
“啧啧,没想到你比我还惨。”段柏青上车就乐,“你这才大一,奶奶就开始给你拉郎配了;以后咱哥俩终于可以做伴儿了,奶奶不用总瞄着我。”
竹锦翻白眼儿,“你还让我跟你去齐家不?再说一句,我可不去了。”
“你小子甭跟我装。”柏青一拳轻轻砸在竹锦肩膀上,“我说去齐家,你小子实则比我还热衷呢。虽然是帮我办事儿,可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奔着谁去了!”
柏青说着还故意坐在他的保时捷卡宴里使劲吸鼻子,“哎哟,有很特别的味道哎……昨晚上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呢?”
竹锦终于脸红起来。他觉得自己够不要脸的了,大哥果然比他段位还高。
“闻什么啊?哥你什么时候改属狗了?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人家用安全带把我给捆到靠背上了!”一提起心瞳的做法,竹锦这个若喜若悲啊。
“啊?”柏青抚掌大笑,“心瞳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怪不得你就为了她,把个齐珠绣和蒙甜甜都给得罪了。”
“嘁……”竹锦咧嘴,“她们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好。”柏青笑,“那你小子就说,你到底跟我去齐家是不是为了去见她吧?”
竹锦腆着脸大笑,“哥如果你真能耐,最好让齐家留咱们俩在齐家过夜。你可以跟齐局长商谈玉石的事儿……”
柏青挑了眉毛望竹锦,“三儿,醒醒啊嘿。”
竹锦大笑,“我这不也是帮你嘛。”
“帮我?”柏青皱了皱眉,“你要是真的为了帮我,那你待会儿可得对人家齐珠绣好点。不然齐家直接将咱们俩扫地出门!”
正文163、掩藏不住的快乐
电话里听见段家兄弟要来拜年,齐家一大早就准备着。
柏青的车子刚转进别墅区的车道,老远就看见齐珠绣一身大红的骑士装站在白雪里头,俏生生的非常好看。
“啧啧,你看见没,绣绣这身装束真有讲究。”柏青还唯恐天下不乱地给竹锦心上撒盐,“她穿骑士装哎……她想要驯服的野马,是谁呢?”
“还记着武则天是怎么驯服唐太宗的那匹狮子骢的不?鞭子抽、匕首扎……啧啧,那绝对是s啊……三儿,我同情你。”
竹锦翻了个白眼儿,“哥我真想就地给你做个手术。你还要下头那东西干什么,看把你给八卦得,你就地变成女人算了!”说着跳下车,背后是柏青痛并快乐着的大笑
“锦!”齐珠绣看见竹锦下车来,像个红彤彤的小喜鹊似的飞过来,一把抱住竹锦。
竹锦一咧嘴,赶紧抬眼镜四处瞅,生怕心瞳就站在门口啊、窗帘后头之类的。好在没有,竹锦这才松口气,不着痕迹地推开齐珠绣,“唉呀妈呀外头这个冷啊,我赶紧进屋暖和会儿去。”
齐怀涵笑着出来迎着段柏青,帮段柏青拎着手里的东西,还打趣,“柏青,你这怎么跟小媳妇回娘家似的?就差没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了。都是自己家,这么客气干什么!”
段柏青也跟着乐,“也差不多。我今儿这真的就来丑媳妇见公婆来了。”
“怎么了?”
段柏青咧嘴,“我有批货在海关给扣了,我这不赶紧来找齐叔帮忙嘛。”
段柏青跟齐怀涵年纪相仿,说起话来倒是更自在。
“小齐,有个事儿我得在外头先跟你问清楚喽。”段柏青看竹锦和齐珠绣他们都进屋去了,这才问出来。
齐怀涵一笑,“你问心瞳的事。”
“是。”段柏青敛了面上笑谑,“小齐你邀请心瞳来你家过年,不会是你对心瞳有意思吧?如果我没记错,这可是你头回带小姑娘回家。”
齐怀涵笑起来,只穿着羊毛衫站在冰天雪地里,却一点都没缩手缩脚,反倒从容自在,“柏青你说的对,我很喜欢心瞳。人跟人投缘很重要,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入眼入心。我这人你也知道,认定了的便不犹豫。虽然节奏快了点,不过我喜欢这样。”
柏青长眉紧皱,“可是你该知道心瞳跟三儿……”
“我知道。”齐怀涵郑重点头,“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是稀缺资源,自然都会遇见竞争。我跟竹锦公平竞争,只要心瞳还没决定最终结果,那么大家各自努力就好。刨除心瞳这事儿,我跟竹锦一样还是好兄弟,什么都不影响。”
“你该不会是帮绣绣吧?”段柏青眯起眼睛。竹锦对齐怀涵这人的准备肯定不足,因为齐怀涵外表的温润会让人对他放弃防守。实则此人绵里藏针,反倒比精明外露的更难对付。
“我知道你们都会这样以为。”齐怀涵一笑,“我疼爱妹妹,但是我毕竟要更遵从自己的内心。我这人你也知道,对于不喜欢的异性,我绝对敬而远之。而对心瞳,我情难自禁。”
竹锦在齐家自在得很,就跟自己家似的,所以谁也别想让他老实儿地在客厅里当客人,坐在沙发上好好说话。所以齐浩东和齐玉恩两口子陪着段柏青说话,竹锦则自在地上楼去看望齐家二老。
一进屋竹锦就乐了。因为正看见心瞳蹲在齐家老爷子凳子边儿上给老人家按摩小腿呢。怪不得之前一直没见着。
“竹锦啊,这一进屋就乐得跟开花了似的。怎么今年见着齐爷爷、齐奶奶,就这么高兴么?”齐老太太跟竹锦也不外道,跟自己孙子一样打趣,“往常都只是见着绣绣才这么眉开眼笑的呀,难道我们今年比绣绣还好看了?”
“绣绣大清早上光洗脸水都换过十盆八盆的了,捯饬得跟大姑娘要上喜轿似的,可是风头楞让我们老两口给抢来了?”
竹锦登时造了个大红脸,“齐爷爷、齐奶奶,孙子说不过您们二老还不行么?大过年的,给孙子留点脸面呗?”
竹锦瞄着心瞳。那个小坏蛋,正蹲在那儿偷着乐呢。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齐爷爷追着打击,“从前我们一家子人都说不过你个小毛头一个,今年竟然毫无反抗就认输了嘿!”
“心瞳啊,快来认识认识段家这头小狐狸。”齐爷爷笑着拦住心瞳的继续按摩,“辛苦你了孩子,你也歇歇。”
心瞳起身端着水盆向外走,眼睛含笑落在竹锦面上。竹锦心里就跟一百个小猫爪子一起挠似的。只能将手狠劲揣进裤兜里。否则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真想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来!
她真好看,尤其照顾老人家时候,那脸上眼里的温柔,让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就想站在那儿瞅着她,一瞬不瞬地直到地老天荒
“齐爷爷,我们早就认识。”心瞳含笑回头答话,“我们是同学。”
“她撒谎。”竹锦吊儿郎当靠着柜子,侧棱个眸子吊着心瞳,红唇轻扬。
“哦?”齐家二老就瞅着这两个孩子。
“她是我……”竹锦可是混不吝,他张嘴就要说“她是我媳妇儿”,只可惜“媳妇儿”一词还没出口,心瞳正好走到他眼前儿,伸手就拿毛巾给他擦脸,“哎哟,竹锦你流汗了,我帮你擦擦。”毛巾堵住嘴。
齐爷爷惊呼,“心瞳你这孩子!那毛巾是刚给我擦脚的!”
心瞳惊得脸红过耳,囧得连忙拿开毛巾。竹锦倒是不以为意,慵懒笑开。
只要看见她娇慵的笑容,他什么豁不出去?
心瞳红着脸回头,“我是他师姐。”
齐家二老看着这俩小孩儿的反应也觉有趣,就只是笑。
心瞳心慌意乱地端着水盆赶紧往外走,一开门却正看见齐珠绣一脸寒霜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绣绣。”心瞳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面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齐珠绣却没搭理心瞳,直接绕过心瞳走进屋子去,面上挂起笑容,“爷爷奶奶,你们都说红包要等着竹锦来了一起给我们两个的。赶紧拿出来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
心瞳轻叹一声走出门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那东西心瞳已经知道。齐家老太太手上有一对龙凤翡翠镯,说准备好了要给一对孙子孙女每人一个。齐怀涵的女友给那只凤镯,齐珠绣的男友给那只龙镯。齐老太太特意给她看了那只凤镯,当然是错拿她当成了齐怀涵的女友。
不用说,齐家二老要送给竹锦的红包,有可能就是那只龙镯。
缅甸翡翠被称为“玉中之王”。齐奶奶那一对翡翠镯子乃是老坑玻璃种,翠里天然嵌着两条翡,那两条翡巧夺天工地各自成为一龙一凤的图形。这一对镯子此时若是上拍,定然是天价
心瞳进了自己所在客房的洗手间,将水盆里的药渣滤掉,将水倒了。
齐家老爷子多年征战落下了腿脚风湿的老毛病,每到冬天或者湿冷就会疼得彻骨,心瞳便用了药物泡脚帮老爷子舒缓。
可是身为护士,她有能力帮老人家舒缓病痛,她却没能耐帮自己治疗心伤。
告诉自己不要过于在意,可是知道竹锦和齐珠绣总是被相提并论在一起,她还是会难过。
从心理学上来说,吃醋是一种在乎的反应。越是在乎,吃醋就会越严重。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吃醋得很严重,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段感情里,泥足深陷。
她害怕。
多年来始终刻意与人群保持距离,这样一旦离开便不会有割舍不下;可是她终究没能成功,终究被竹锦硬生生撬开一条门缝挤进来。如今她只要想到要离开他,哪怕只是短短数个小时,也会想念。
门上敲门声响起,齐怀涵在外头轻唤,“心瞳?”
心瞳连忙收摄心神,擦干了手去开门。齐怀涵笑着将一个红包放在心瞳掌心,“虽然你还没给我拜年,可是我的红包却准备了好久。”
心瞳轻轻一捏便急忙推辞。那红包根本不是普通的装钱的纸包,那里头有硬硬的东西,心瞳哪里可以接受。
“打开看看。先别急着不要。”齐怀涵静静等待,目光含着温柔,“求你。”
正文164、争风吃醋
“柏青,你这批石头的问题倒是不大。如果真的只是报关的时候被相关人员报错了品种,想办法改正过来,补上相关的关税,接受相应的处罚也就是了。”齐浩东面色渐渐严肃下来,“现在缉私局对过关的石头查缉力度比较大,因为最近发现缅甸过关的毒贩已经开始在石材里夹带毒品。”
“天然石材有其自然的放射线,有些放射线是可以扰乱缉毒探测仪器的;而石材又是厚重,还能骗过缉毒犬的鼻子;常规来说,人们一般不敢相信石头里也能夹毒,所以人员的检查也会放松——所以我们现在要对每一笔过关的石头都要仔细查验。”
“柏青你的货被扣,相信也是这个问题。倒不在于那点关税的问题上。”
段柏青一听脸也有点白,“齐叔,这个我倒真没想过。”
齐浩东起身打电话,放下电话回来,面色有点不好看,“柏青,你的石头在过关之前切开过?”
“那是肯定的啊!”段柏青看齐浩东的面色,心里就有点急,“这些石头在缅甸当地都是赌石买来的。花了钱之后肯定要粗切一刀看看种水。如果没有翠的,也没什么价值的,干脆就在当地就扔掉不要了,拉回来也没用啊。”
齐浩东皱眉,“可是现在问题就出在你粗切了的那一刀上……”
段柏青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齐叔,您的意思不会是那些被切开的石头里,被人动了手脚吧?”
齐浩东静静望着段柏青,“这批石头你先别急着要。等过完年我们查清楚了再给你回话。”
段柏青面如死灰,“齐叔求您别将这事儿告诉我爸妈。否则……”
齐浩东点头,“这你放心。‘毒贩’的这个帽子不是随便扣的。况且那么大的量,如果一旦定性,你可是重罪!”齐浩东目光带了点寒凉望柏青,“不过你暂时也不要外出。我只能将此事尽量晚通知警方。不过一旦通知了警方,你妈妈就一定会知道了,我也不敢保证这段时间能有多久。”
“齐大哥你的话吓到我了。”
齐怀涵竟然用了“求你”这个字眼,心瞳只觉很不好意思。
“能来你家过年,而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守着孤单,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那就看看。”齐怀涵笑开,“我找了很久的。”
心瞳只能点头,当着齐怀涵的面打开了那个小红包——心瞳惊叫起来,“天,好漂亮!”
那是一枚蓝宝石,浑圆的宝石上有六射星芒,看上去像是碧空上的一枚星星,却整体看起来又像是一只眼睛。
这世上有猫眼石,但是猫眼石的“瞳仁”只是细细一条;而眼前的这只“眼睛”,则由六出星芒,所以看起来更像一只浑圆的瞳仁。再配上神秘的蓝色,越发觉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齐怀涵开心地笑,“缅甸蓝宝石,是那晚上我们在飞机上邂逅之后,我转机到了红河去办事的时候遇上的。很巧合,完全是上天的安排。我本来是没事儿闲逛才走进那家店,结果我一眼就看见了它宛如眼瞳一般的光芒。心瞳,那一刻我只想到你。”
“心瞳,刻在心上的眼瞳……所以这个礼物注定是送给你的。如果你不要,就扔了吧。”齐怀涵并不强求,反倒淡然走到一边坐下。仿佛他送出的根本不是一块珍贵的缅甸蓝宝石,而只是一块普通的顽石。
“齐大哥,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心瞳为难。
“对于我而言,任何东西都不是用金钱来衡量,而是用缘分。再好的东西,如果我第一眼看上去不合眼缘,那我也不会买;同理,虽然它是蓝宝,可是如果我买不起的话,那我也不会带到你面前——所以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是‘可以负担得起’、‘合眼缘’的。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心瞳你不必在意它本身的价格,只说你喜欢不喜欢就好。”
齐怀涵抬头,目光宁静,“还是那句话,这石头合你的名字,注定了只是属于你的礼物。你若不要,我也不可能收回而送给别人。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扔了它。”
“齐大哥……”心瞳捧着宝石不知所措。
“心瞳你不必担心,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物。你接受它,并不代表接受我的感情。我不会将之混为一谈。况且这石头买下的那个时间,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你,所以这块石头是在感情发生之前的,它没有任何属于爱情的含义,只是代表普通的友谊。”
“心瞳我说过,你我投缘。我看见你就仿佛看见另一个绣绣。不管你是否接受我的感情,我都一样会爱护你、照顾你。”
心瞳感动。她从小就是孤单的孩子,最为羡慕人家手足情深、姐妹相聚。齐怀涵给她的感觉,更多地是兄长的形象,所以尽管齐怀涵向她表达,可是她并不觉有太多的别扭。
心瞳深深吸气,只能爽快攥紧了掌心,“好的,那就谢谢齐大哥了!哦对了,齐大哥的红包都给了,没理由我还没给齐大哥你拜年呢。”心瞳灵黠一笑,学着古人一样向齐怀涵拜了个万福,“齐大哥过年好!”
“哈哈……”齐怀涵大笑,走过来凝眸望她发如乌木、双眼灵动、红唇如嫩软的,不觉心跳怦然。
门外有脚步声,心瞳一个分心,齐怀涵已经走上来轻轻拥住了心瞳,唇便印在了心瞳的发顶
发香温暖而柔润,就像阳光下的热带丛林。有神秘的香气悄然飘渺,令人心醉。
“齐大哥!”心瞳囧了,用力推开齐怀涵。胃里翻涌起呕吐感,心瞳努力深呼吸才能平复。
门口传来慵懒一声,“啧,瞳,干嘛推开齐大哥嘛。吻吻发顶只不过是兄长之吻,哪儿像我吻你那些地方……”
心瞳的脸腾地红了,转头怒吼,“竹锦你胡说什么!”
竹锦晃着肩膀走进来,当着齐怀涵的面,邪邪伸手抬起心瞳的下颌,唇就大方得像是走自己家门庭似的,直接落了上去,“叭”地一声亲得那叫一个响。
“竹锦!”心瞳喘息着向后退了一步。竹锦这是干嘛呀,这不是越帮越忙嘛!
“小坏蛋,你还不满意了……”竹锦非但没放开,反倒得寸进尺,沙哑低喃着以自己的额头抵着心瞳的额头,“跟我深吻惯了,这么清浅一吻无法满足你,是不是?小坏蛋,我当然也要舌吻,只不过齐大哥在身边儿呢,我怕你不好意思。”
“好吧,你看你还瞪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咱们不拿齐大哥当外人,是不?竹锦说着伸手一把托住心瞳的后脑,唇便挑着邪佞的笑猛烈地压下来!不容心瞳躲闪,舌尖蛮横直接闯入,尽情缠住她的丁香小舌……
“竹锦!”心瞳使劲推开竹锦。发丝凌乱、气息微微,红唇已经被他吮到肿胀。
她知道,那家伙也吃醋了,所以才那么狠狠地连吻带咬。
“唔,你是说还想要,我知道了……”竹锦手指依旧狠狠捏着心瞳的下颌,愣是再度缠吻了下去!
心瞳只能伸拳砸他,外加跺脚去踩他脚尖。竹锦邪性大发,索性一把将她抱起来,沙哑威胁,“还想要更火辣的?好,我们现在回家!”
“竹锦。”齐怀涵终于再也看不下去,“我打小就识得你脾气,所以你在我面前这么闹,我并不怪你。可是竹锦你好歹也要尊重一下心瞳。你弄疼了她,而且她很尴尬!”
竹锦眨眼一笑,“齐大哥你过虑了。我这才弄疼她哪么一点儿,她弄疼我的腰严重多了……”他笑,长眸里妖冶起雾,垂头去望心瞳的眼睛,“是不是,亲爱的?”
“是啊。”心瞳红着脸咬牙,得了个空当一个手肘击出,上前一步一个过肩摔,竹锦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躺倒在地上!
心瞳拍了拍手,红着脸望齐怀涵,“我就是这么弄疼他的。他屁股估计不过了初七都好不了。”
“啊——”竹锦躺在地上哀嚎。
“哈哈……”齐怀涵大笑开,“心瞳,我懂了。我过了年就去恢复训练跆拳道,否则我八成要跟竹锦一样惨。”
“切,你懂什么呀?”竹锦索性在地上撑起胳膊肘来,潇洒地摆个醉罗汉造型,“我们这叫:打是亲,骂是爱,疼得不够满地摔!”
竹锦说着还抛了个媚眼儿,“她把我摔倒在地之后,下一个动作齐大哥你知道是什么吗?”竹锦臭屁地向心瞳飞吻,“她会扑上来,像是小母兽……”
正文165、伪装
蒙甜甜跟着父母在段家盘桓了良久,直到跟几波前后脚来拜年的客人一起吃过了午饭,这才走出段家来。走出大门,蒙甜甜回望段家那高挑的大门房檐,便忍不住发作开来:
“爸妈,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就说不来,你们非要来!来干什么?这叫自取其辱!你们看段家老太太像是当着咱们的面呵斥段竹锦,可是你们也看见了,虽然看似在呵斥,实则段家老太太那是喜上眉梢,根本很开心她孙子有这样的能耐呢!”
“甜甜你慎言!”蒙思禅面上一改在段家的恭谨顺从,此时凝起一股子凛然的威严,“这点委屈都受不得,甜甜你还是不是爸爸的女儿!爸爸我忍辱负重20多年,半生都忍过来了,你有什么忍不得!”
蒙甜甜咬牙,“爸我跟您想法不一样!您也知道这20多年是您半生年华,那您有没有觉得将这段年华都用在忍辱负重上,真的很不值得啊!”
“我不想忍。”车子外头的阳光被神色太阳膜遮挡,便看不出光辉灿烂,反倒显得那落进车子里的光诡秘幽深。蒙甜甜那芭比娃娃一样的面孔浸浴在这样的阳光里,染满了阴郁,“我相信东方不亮西方亮,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决不会一再撞上南墙都不回头!爸,我决定放弃段竹锦。他绝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纨绔子弟,他天生心里对我有防范!”
大过年的,pub里头冷清了许多。聂小天眯着一双醉眼盯着娉婷走来的蒙甜甜,唇角贪婪地笑开。
“小宝贝儿,我给你干了事儿了。你倒是什么时候也能让我开开心?”
“哦?”蒙甜甜在聂小天身边的吧台椅上坐下来,眨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凝着聂小天,“聂哥哥你帮我做了什么?”
那芭比娃娃一样娇软的小女生就坐在自己眼前,膝盖都顶着膝盖。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处女的光芒,聂小天骨头都酥了,“你不是要我帮你收拾段竹锦么?我做了。”
“聂哥哥你骗我。”蒙甜甜笑眯眯却是不屑起向后退了退,“我今儿刚见过段竹锦,他此时去齐家拜年了。聂哥哥你要是做不到,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你也总归不至于在我眼前儿撒谎吧?”
“你个小坏蛋!”聂小天看着她一会儿娇软如芭比娃娃,一会儿却又冷艳孤傲的样儿,心里跟一百只猫爪子在挠似的,“聂哥哥答应了你的,哪儿会做不到!”
聂小天心痒痒地抓住蒙甜甜的小手,果然嫩软香滑,“你听哥哥说,要整治段竹锦不能单单只从他下手。他一个学生,又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咱们不容易伤得了他。所以想要整治他呢,得放长线钓大鱼,从他周边开始做起……”
聂小天说着开始猥琐地揉搓蒙甜甜那只小手,将粗黑的手指头直接插进蒙甜甜手指头缝里去,喘息着模拟着某种挑豆,“他们段家也是向来治家极严,像个铁箍的水桶似的,水泼不进;不过到了这一代人呢,却出了段柏青这么个异类。”
“都说‘贵不过三代’,果然如此。”聂小天享受地看着蒙甜甜面上那份若羞若辱的神情,继续发表着他的演说,“甜甜你知道么,这个段柏青不但不听他老子的话,非从部队退伍了;然后还跟道上的人混在一起,后来还开起了九城……”
“九城的老板竟然是段柏青?”蒙甜甜一惊,双眸一下子冒出火光。
“是啊。”聂小天涎着脸笑开,抓着蒙甜甜香软的小手就往自己嘴上凑,“他虽然死守这个秘密,唯恐被他老爸给知道,可是我跟他却是有生意往来的,所以我知道。”
“要收拾段竹锦,就要从段家整体上来动脑筋;而段家这个铁箍的水桶上,段柏青无疑是那块最容易击破的木板……”聂小天得意地笑,将染着烟酒之气的唇凑过去吻蒙甜甜那香葱似的手指,“甜甜你乖,我把段柏青先给搞定了……”
蒙甜甜忍着手指头被聂小天猥琐亲吻的恶心,追问,“聂哥哥你做了什么?”
聂小天狞笑,“他还有个运输公司,专门走云南那边的边贸,我给他在那边也有合作。以前我们长天集团从泰国运木材和石料也都走他的门路;这次我跟他合伙在缅甸赌石,还是走他的车回来……在缅甸当地,翡翠原石都要粗切一刀,我安排人在手头里夹了‘馅儿’了……”
聂小天得意地笑,“做生意什么都可以碰,唯独两样碰了就是死。一是军火,二是毒品。更何况段柏青他妈就是禁毒局的人!这一下,段柏青就算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再有整个段家肯定会翻了天了!”
聂小天眼睛邪邪去盯蒙甜甜柔致的粉颈,“虽然这一次没能直接伤着段竹锦,可是段家一旦大乱,段竹锦肯定也会受到波及。甜甜,哥哥这次可算给你解一次气了……期末考试的事儿,算是报复回来了。”
蒙甜甜嫣然笑开,再度恢复柔软甜美的小娃娃模样,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谢谢你,聂哥哥……”
聂小天哪里还绷得住,一把将蒙甜甜的头搂过来,喷着烟酒之气的唇就想上去索吻。蒙甜甜咯咯娇笑着闪躲,将整个上身都藏进聂小天怀里去,惹的聂小天粗喘如牛,“让我亲亲,小宝贝儿,乖啊。”
“不。”蒙甜甜从他怀里钻出来,伸出春葱儿似的手指将两人马上就要贴在一起的唇给隔开,她娇媚地喘息,“聂哥哥你不许耍赖。人家说了是要整治了段竹锦的,这次还不算。聂哥哥你得忍耐。”
聂小天越发被蒙甜甜逗得浑身火烧火燎。这个小丫头看似天真无邪,可是真的缠绕起来那可是说不尽的凹凸曼妙,这种又是无邪却又冶艳的滋味儿,聂小天当然抗拒不了。
“还要忍耐……”聂小天一声哀嚎,“你还要吊我胃口多久?”
蒙甜甜冶艳一笑,“不远了。等我看见段竹锦和周心瞳都痛苦地哭泣的时候……”
“可是你跟周家那个小子又是怎么回事?”聂小天忽然一声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周正最近出双入对的,三十晚上你还去了周正他们家!”
“嘁……”蒙甜甜看着聂小天那副怨夫的样儿就笑开,“聂哥哥你干嘛?别说你对我的是爱情。我们不过是一个交易,你情我愿而已。所以拜托你别管我私人的事儿。我是个女人,将来总也免不得要嫁人结婚的,难道我能指望聂哥哥你这样的男人么?”
聂小天闷哼,“那你现在也等于给我戴绿帽子!”
蒙甜甜冷冷一笑,抹去了之前的甜美柔软,“聂少你头上戴着的绿帽子还少么?如果按照你这个逻辑,你在歌房和pub里头那些上过床的女人,哪个不给你戴了几十顶的绿帽子了?”
聂小天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蒙甜甜嫣然一笑,穿上大衣转身离开,“聂哥哥,以后约到隐秘一点的地方吧。我可不希望被人看见我跟你约会。”
“你是不想让周正看见吧?”
蒙甜甜回眸一笑,“你说对了。在周正心里我是清纯美丽的无辜小女生,我可绝不想破坏了这个形象。聂哥哥你也会帮我保密的,对么?”
齐家的晚宴餐桌上,纵然也是满桌子的菜,可是段家兄弟哪里有什么没吃过的,所以没什么胃口。
再加上,竹锦左边坐着齐珠绣,右边坐着心瞳,两边电流刷刷的,就算他有胃口也吃不下。
看竹锦那吃饭跟咽药的样儿,心瞳无声将一小碗酱放在竹锦眼前儿。
齐玉恩见了,有点担心地瞄着心瞳。心瞳笑起来,向齐玉恩轻轻摇头,示意没事。齐玉恩便也笑了,伸手让着竹锦,“竹锦啊,尝尝那酱,很美味的。”
心瞳也不说话,径自拿过一块糯米团沾了那黑色的酱来吃。竹锦随即见样学样,还忍不住低声问心瞳,“黑芝麻酱啊?我不爱吃芝麻,上火。”
心瞳只是笑,轻声说,“你尝尝。”
满桌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段柏青看齐珠绣面上有点不好看,就赶紧出声帮腔,“那是什么酱啊?给我也尝尝呗?”
齐玉恩笑开,俯身到柏青耳边无声说了句话。
“啊?”饶是段柏青也面上变色,吧嗒吧嗒嘴,放弃了。
竹锦看见了,不过哥那表情非但没有阻止住他,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竹锦就也大模大样地将糯米团蘸了酱,放进嘴里,随即一声欢呼,“好吃!很鲜美啊,是什么?”
正文166、柔情
先时看见齐玉恩跟段柏青说话,然后柏青露出了那样惊恐的表情,大家还以为那酱里头有什么古怪;可是竹锦吃完了之后竟然这样欣喜地说美味,所以大家就有点迷糊,不知道之前为何齐玉恩和段柏青之间有那样神秘的表情。
满桌子人都很惊讶,只有齐玉恩跟心瞳之间眼神往返,两人露出捉弄了人的笑容。累
心瞳压低了声音凑在竹锦耳边,“蝉酱。”
“蝉、蝉酱?”竹锦开始听见了,面上还没什么异色,等到将这个字眼在脑海里再重新转个个儿,饶是冷血狐狸段三少也禁不住面色大变,大叫一声,“蝉?蝉酱???”
心瞳还“善良”善良地给低声解释,“就是树上知啦知啦叫的那种蝉啦,寸许大,黑乎乎的。把它们捉回来晒干烘焙了,做成的酱。好吃吧?”
“哈哈……”
大家都露出惊恐的神情来,只有男主人齐浩东大笑开,“竹锦,你齐婶婶和心瞳这还是对你好的,你可知道你齐叔我当年刚认识你齐婶婶的时候,她给我吃过什么吗?”
竹锦一副反胃却又不敢呕吐的样儿,惨兮兮地瞄着齐浩东,“齐叔你说吧,我好一会儿攒一起去吐,就不用跑两次了。”
齐浩东大笑,“那时候我喜欢上你齐婶,可是她却对我充满了疑虑。再加上她可是傣家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虽然土司制度已经不存在,但是她们家族还住在土司官寨里,她们家人在当地的影响力仍然在,所以我这个当兵的穷小子就让她们的族人当作敌人,认为我是要抢走她们的金孔雀。”
“她的族人们也不赶我走,也不明摆着拒绝,就邀请我去吃饭喝酒。然后一道道端上菜来,第一道就是——”齐浩东说着,双眸闪烁着凝视齐玉恩。
重提往事,齐玉恩本就妩媚温婉的面上露出珍珠一般宁静却华贵的光芒,她抿嘴笑着,仿佛也静静回到了旧日时光里。
“是什么呀,齐叔?”竹锦按捺不住问。
当年齐叔、爸、还有靳家的大爷靳长空,这几个家族第二代的男丁都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战争形势复杂,但是加上那里是民族地区,所遇到的问题就更加复杂。所以竹锦都能想到,他们这帮叔叔伯伯的心理抗压力绝不是一般的,既然齐婶拿出的招数都能让齐叔受不了,就可见那东西有多bt……
“她给我吃蚂蚁蛋。”齐浩东大笑揭晓,“生的蚂蚁蛋,一颗一颗的好似绿豆那么大,她让我吃掉整整一大海碗,还得在她面前面部变色气不喘。”
“啊???”竹锦等几个小辈都要昏倒了。
隔着桌子,齐玉恩的目光温柔地凝望自己的丈夫。虽然岁月染白了他的鬓角,可是他目光里对她的爱恋却从未少过。
“你们觉得过分,其实这些都是傣家的美食。并不是刻意的捉弄。”心瞳静静出声,“如果想做傣家的女婿,如果连傣家的美食都当作是苦难,那就自然是没有缘分的,又何谈朝夕相处、白头偕老?”
满桌子人都在各种惊讶与感叹,心瞳的声音只是静静地在竹锦耳边响起。竹锦猛然收住面上的神色,严肃地转头望心瞳。
心瞳依旧静静的,也没转头望他,只是又捏了块糯米团去蘸蝉酱吃。在橙黄色的温暖灯光里,她享受地闭上眼睛,嘴角轻轻抿起。整个反应迥异于其他人的反应。
竹锦仿佛中了魔法,情不自禁就也伸手去挑了一指头尖儿的蝉酱又伸进自己的嘴里去——依旧是第一次时候的感觉,真的是很鲜美。
竹锦笑起来,索性再用手指头挑了一下子塞进嘴里,连声叫,“好吃,太好吃了!”满屋子人都转头望他,像是看这个怪物。
“你不是说要去吐?”齐浩东打趣。
竹锦笑着摇头,“这一碗都是我的啦,今晚上谁都别跟我抢!好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齐鹤南在旁边凑趣,“三公子这是被吓傻了吧?哈哈……”
这晚上竹锦夸张得很,举着酒杯挨个给敬酒。他的敬酒,大家还都得喝。所以折腾到后来的结果是,竹锦跟一条醉虾似的倒在沙发上,满脸通红,笑容迷人,反正是站不起来了。
齐家老爷子齐伯明发话,“浩东你去打个电话,今晚上留这哥俩在我们这边睡一晚上吧。难得这么热闹,我高兴。告诉段老爷子,让他今晚上就冷清一下,我明儿亲自过去给他拜年去,给他补回来!”
齐浩东去打电话,齐玉恩带着齐珠绣去收拾客房,心瞳去准备醒酒汤,段柏青坐在沙发上守着弟弟……众人皆散去,段柏青才在竹锦耳朵边上一声狞笑,“得了,你别装了啊!你小子真会耍赖,说晚上留下还真留下了。你个不要脸的……”
沙发阴影里,隔着自己的胳膊,竹锦睁开眼睛,得意地向柏青横了横,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竹锦是贵宾,所以齐家人都争抢着照顾竹锦。心瞳叹了口气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洗过澡钻进被窝,命令自己睡着。
渐渐的,门外的声音静了下来。心瞳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衣裳蹑手蹑脚出门去,进了竹锦的房间。
房间里一股子酒气,看来竹锦真的没少喝。月光透过窗帘筛落进来,照着他在床上睡成死猪的样儿。他还打呼噜,哪儿还是平素那个清逸孤高的少年,此时看来就像个猪八戒。
心瞳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必须亲眼来看看他没事了,她才能安心。
心瞳赤脚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竹锦的额头。他晚上可能是因为喝酒了,究竟刺激血液循环,所以摸着有点发烧;这会儿倒是退烧了,心瞳这才轻轻吐了口气。
想转身走开,目光却落在他的睡颜上。月光轻袅,宛如银色的轻纱,越发勾勒出他五官清贵宁和。
那一弯眉、一管鼻,唇角的每一根线条,她都深深爱恋。
难得他睡得这样好,像个乖乖的孩子。
心瞳叹息,忍不住俯身去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说,“乖宝宝,好好睡。”那一刻,心底涌起不可思议的柔情万端。倒不像女子对着情郎,反倒掺杂了一点母亲对儿子的柔情。很矛盾,却也那样自然。
心瞳忍不住想起马伊俐曾经在微博上称呼丈夫文章为自己的“大儿子”。就是这样啊,恋爱中的男女其实在对方的生命里承担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他是恋人,是兄弟,是父亲,也是儿子……女人会忍不住将自己对于男性的所有希冀与想象,都一股脑寄托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无论是父亲、兄弟,还是儿子,都无法陪你一生一世;能够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只有他。
心瞳按捺着心底泛滥开的柔软,替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就要离开。却在那刹那,手指被紧紧缠住。
心瞳一惊,转头看去——月光里,方才那个还睡得像一头死猪的家伙,此时正目光清明地深深凝望着她。
他的眼睛像魔法漾开之地,紧紧缠着她、深深吸着她,让她再无力迈动脚步。
他用力,她的身子直接跌进他怀里去。
“竹锦,不行,这是齐家……”她虚软抗拒,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道。
他笑,仿佛暗夜里的男性狐狸精,“是你先占我便宜的。摸了我又亲了我,点完了火就想逃么?想得美……”
“柏青,这次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想到。最大的嫌疑当然是聂小天。别忘了你们刚刚闹翻。”
夜色幽冥,同样没有入梦的还有段柏青。他坐在房间里,没有点灯只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是。从前九城里的放药生意,聂小天是大头,我将他的马仔赶出去,他怀恨在心。可是这次如果说是聂小天动手脚,却也有矛盾之处。毕竟这一批翡翠原石是我跟他两人合伙的生意。这批石头被查扣,他的损失也不小。”
“聂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聂小天此人却是个小肚鸡肠的。他轻易舍不得抛出这么大笔钱。所以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是让他这样做的诱因。应该不仅仅是报复我。”
“柏青你的意思是?”
柏青顿了顿,“放长线钓大鱼。”
“那柏青你可能要受苦。”对方有点迟疑。
“没事。”柏青笑起来,“大不了被我爸打掉半条命。”
正文167、我的男人
“你甭想欺负我,再欺负我,我还给你吃蝉酱!”
心瞳被竹锦裹进被子里去,他灼烫地贴上来,不管头脸地就吻下来。她娇美的身子在被窝里柔如面团、暖如软玉,幽香袅娜、起伏连绵。竹锦彻底已经把持不住。
被窝里狭仄而闷热,两人缠在一起,避无可避。心瞳被吻得笑起来,也不敢用力挣扎,更不敢大声喊。浑身酥软着,只能用语言威胁他。
“好啊。”孰料竹锦根本不怕,笑嘻嘻地将指头伸出被子去指着桌子,“我刚刚还真给端回来了。我今晚肯定给它吃光!”
“喂,你干嘛!”心瞳听了这才一惊,“我知道你吃起来很困难,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别吃了,省得你难受。”
“我不,我就吃。”竹锦还上来拗劲了,“你说得对,连傣家的美食都接受不了,还当作折磨,那怎么有资格当傣家的女婿?”
“去。”心瞳转了个身,轻轻推着竹锦的身子,“我那是说齐伯父和齐伯母呢。又跟你什么关系?”
“哦,我知道了……”心痛眸子狡黠一转,“齐伯母是傣家人,那么齐珠绣就也是半个傣家妹子,所以你自然就安了这个心,想要当傣家的女婿啊……”
“好啊你!”竹锦这个懊恼,本想取悦于她,反倒让她给反咬一口,弄得他反倒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怪不得她刚刚说他睡着的样子就像个猪八戒,原来这都是一环套一环来的!
竹锦恼了,便手脚更加放肆。心瞳也是失策,因为是睡了半夜的觉才来看他,所以身上只穿着睡衣。薄而宽松的睡衣被他轻易便给推高,整个身子便都在他身子下……他喘着粗气,像猪八戒拱地似的吮咬上来,惹得心瞳又是想反抗,又是想笑。
“……竹锦~~”竹锦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只能讨饶,不过还是忍不住淘气,“好了,我说对不起了。我不该当你是猪八戒……”
“见过我这么英俊的猪八戒么?就算真要挑《西游记》里的角色,我怎么也得是个小白龙啊!”
“哈……”心瞳又是笑开,“小白龙?你确定?别忘了他虽然贵为王子,可是也是被自己新婚妻子给戴了绿帽子哟~~”
“啊!”竹锦真是懊恼死了,本来想臭屁一下,反倒让心瞳抓住短脚一再给他打击。
竹锦就要使蛮的,扯着心瞳的裤腰就学猪哼哼,“那我还是当猪八戒吧,先搞定高老庄这一晚再说!”
心瞳又羞又囧地跟他在被窝小天地里争夺这裤腰的控制权,还是忍不住乐,“去,就算齐家是高老庄,那高小姐也应该是齐珠绣啊。今儿齐爷爷齐奶奶可给了你好宝贝了,那可是齐奶奶要留着给孙女婿的,这可是给了你哟。”
竹锦一愣,“你都知道了?”
“嗯。”心瞳有些黯然,轻轻推开竹锦的手。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我今儿是接了那东西,不过还没打开看。不是我故意要接了那东西,而是今天是我哥来有事求齐叔。大过年的我真不想跟绣绣再吵起来,否则让我哥跟着遭殃,所以就暂时放手里了。等过了年我就给送回来。”
素以毒舌闻名的段三公子,此时说起这么一段话来,竟然有数次口吃,说的千辛万苦。
“你哥有求于齐伯父?”
竹锦叹了口气,将事情跟心瞳大致说了下。竹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只觉暖烘烘的被窝里,心瞳那娇软的身子陡然一僵。
“我明白你肯定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在饭桌上故意给我吃蝉酱。”竹锦叹着气躺下来,从后头环抱住心瞳,“是我错了,你要是生气了就打我吧。别打脸,我还得靠这张脸过年呢;其他地方你随意。”
“真的?”心瞳只能无奈笑开,伸手淘气一探,“包括这儿?”
“啊!”竹锦立时惊叫。又是惊讶,还有惊喜,“你舍得?”
心瞳叹了口气,“我没怪你,我就是自己跟自己别扭。总想让自己显得洒脱些,就像从前对你做到的那样儿;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做不到。我不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傻瓜……”竹锦心痛难忍,一把抱住心瞳,翻身而起,温柔压住她,“想说喜欢我,想承认爱上我了,难道就那么难么?反正我不管,就算齐大哥送你蓝宝石,我也只把我自己送给你……你想拒绝,我也给你……”
“喂,你……”心瞳一个失神,他就进来了……
“这个破礼物,我不想要哎。”心瞳颊如醉桃,身子里早已水润裹缠住他,可是嘴上还在逞强。
“不要不行,非给!”竹锦坏坏地一下直冲入底,惹得心瞳在被窝里娇呼连连……
窗外又不知哪家顽童大半夜地放起鞭炮来,竹锦呼应着那爆竹炸响的节奏凶猛冲击,那炸开的鞭炮声正好掩住心瞳的欢叫……
“叮”地一声,竹锦的电话自动开始报时。心瞳狡黠辗转,眼睛在被窝的幽暗里凝注他的眼睛,“你还说要在今晚将蝉酱都吃光的。猪八戒,你食言了。”
竹锦长眸一闪,狡黠笑开,“谁说的!”
说着长臂一捞,便将蝉酱的碗抓到手里来。
“你要干嘛?”心瞳笑得身子都涌动起来。难道他想下头一边运动,嘴里还一边吃蝉酱?拜托,有没有这样分心的呀……
“去,收起你那毫无创意的幻想。”竹锦邪邪地笑,在手机最后的几秒倒数里,伸手将蝉酱抠出来,坏坏地抹了心瞳满身!
“啊!”心瞳除了惊叫,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嘘……我要开始吃了……”竹锦邪佞压下了身子,下头攻入得更深,手掌搓起心瞳丰盈的胸,舌尖和唇贪婪地落下来……
心瞳心魂颤抖,仿佛自己真的化身一块融化的乳酪,任凭他品尝。他的舌尖不放过她每一寸,带着蝉酱的滑腻,舔舐过她所有的神秘……
而他们最醉人的嵌合处,他则像喂着她……
他们究竟谁是谁的美餐,谁在吞噬着谁?
激亢处,他嘶吼着捧住她的翘臀,沙哑又邪恶地问,“今晚吃饱没?”
心瞳只能夹紧双腿,表达自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餍足……
晨光染上窗棂,她在他怀中累极睡去。自从彼此拥有,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相拥而眠。好累,却真的好饱——不光是身子,还有心。
从小到大,心瞳这还是有他,真好
段家是个大家族,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多亲戚;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段家结识的朋友,林林总总少说也有百十来家。
个个家里都指名希望竹锦过去玩,竹锦年年都这么硬着头皮熬过来的,今年自然也逃不掉。
就算别人家可以应付了事,靳爷爷家是必须老实守着一整天的。
所以隔日竹锦千般不舍,也得从心瞳身边离去。心瞳只能笑着把他从被窝里踹地上去,“赶紧梳洗打扮去。不是还要留着这张脸过年吗,卖相好点,也别给我丢人啊!”
心瞳红了红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面颊,“怎么说,也是我男人……出去见人,可别给我跌份儿!”
竹锦开始还怨妇似的委屈呢,听了心瞳后头的话,登时美得眉飞色舞起来,“这是你说的,你不许反悔!以后就这么叫,跟谁介绍我的时候,都这么说!”
“偏不!”心瞳笑起来,起来整理衣裳,想趁着齐家人还没起身,赶紧溜出去。
正整理着,腰上忽然被挂了一条腰带。黑底彩绣,光彩绚烂。
“这?”心瞳愣了。
某男双手捂脸跟大虾似的扭捏,“哎呀,人家一个大男人做女红,真的是很不好意思的。绣花的针脚也不好,你要是敢笑话人家,人家就一头撞死在你眼前……”
心瞳笑着想骂,可是眼泪却一下子涌上眼睛。
彩绣腰带为傣家定情之物。因为腰带的隐秘位置,再加上它的隐喻含义,所以向来为定情男女最郑重的赠礼。
更难得的是,人家都是女孩赠给情郎的,而这一条竟然是那狐狸公子亲手做来。
心瞳吸鼻子,故意装傻,“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某男扭扭捏捏抻着那腰带,“底料是竹纤维的制品,上头又是织锦绣花。所以合在一起就是——‘竹锦’。”
他凝眸,敛去笑谑,“我这礼物比不上齐大哥的名贵,我也知道就算花钱买了名贵的也讨不得你的欢心。我说了我将我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无论日后你身在哪里,我都在你身上。”
心瞳的眼泪落下来,却还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不能说在我‘身边’,非在我‘身上’?!”
正文168、调戏
过了初三,段玉帛和徐木怡先回了自己家。他们两人都是大忙人,段家上下早都习以为常。今年怎么还算能消停过到初三,已经不容易。从前那些年,经常是两人至少有一个连除夕都回不来的。
旁人都以为高干家庭过年自然是富贵无比,殊不知竹锦这样的小孩儿跟心瞳小时候的境遇其实差不太多。
越是身在高位,肩上扛着的责任就也越大;对于小家的照顾自然就越少,只能说是舍小家顾大家。
“木怡,发生何事?”进了房间,段玉帛就问。多年的夫妻早已能够心领神会,段玉帛看出来徐木怡心中有事。
“是檀云?”段玉帛说到女儿,自己心中也是一紧。
纵然多年行伍,可是他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父亲。担心儿女安危,恨不得亲身代替。
“是。”徐木怡努力控制住眼泪,“那边给我发来消息,说檀云已经成功打入冽尘身边。”
“哎哟……”段玉帛这才松了口气,“小云是个能干的孩子,我知道她一定行。既然第一阶段顺利,你这还那么难过干什么?”段玉帛藏住了下一半话没敢说出来。他之前看见妻子的神情,他还以为是女儿遭遇了什么不测……
“你也是高兴的,大家都是高兴的。”徐木怡抬头望丈夫,“你们都认为这是第一阶段的顺利,可是我这个当妈的却知道,第一阶段的计划就已经失败了!”
“什么?”段玉帛也是一惊,“木怡你怎么这么说?”
徐木怡难过地摇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檀云并不是最佳人选。檀云虽然是你我的女儿,她是英姿飒爽,但是你我都应该知道,那个孩子太过重感情。她第一次执行潜伏任务时候,就是被冽尘救命的。她化妆成厨娘隐藏在三号公路旁的那家客栈,一切都做得很好,可是毒贩的眼睛却比毒蛇还要毒,所以其实檀云已经被看破。是冽尘救下她……檀云那一次恐怕就已经对冽尘情根深种。”
“这一次檀云的职务身份是联络员,她要做的其实并不是要打入冽尘身边去。她应该选择居中的位置,进可联系到冽尘,远可以退回来,只有这样才方便传递信息。可是那孩子因为心中对冽尘有情,所以一进去就直接奔到了冽尘身边去,想要与他朝夕相守!”
段玉帛皱眉,到了此时他焉能不明白妻子为何说第一阶段计划失败?
女儿投入得太深,这样一旦需要传递情报的时候,就容易退不出来。毒贩们有多狡猾,既然女儿成为冽尘身边的人,那么就等于也失去了人身自由,一旦外出定然都有人监视,所以檀云或者是无法传出消息来,或者是——就算能将消息传出来,也要冒着十倍的危险!
联络员应该是“中间人”,而不应该是“身边人”啊!
“大家都在向我祝贺,说我有檀云这样一个好女儿,说小云继承了你我的衣钵——可是玉帛,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多害怕!”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檀云不是最佳的人选,可是我没办法,因为檀云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只能推荐檀云去……”徐木怡落下泪来,抱住丈夫的腰。
“木怡,我明白,你是夹在儿子与女儿之间为难啊。如果你让心瞳去,我们都知道三儿那小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说不定会自己跟到泰国去,甚至会从此离开家门,再也不与我们往来;所以你只能让檀云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女儿都是亲生的骨肉。木怡,就算别人不懂此事上最大的牺牲者是你,我又如何能不知道?”
听得丈夫劝慰,徐木怡终于放声大哭。
她不是冷血的领导,可是在有些权衡的时候,她也没有办法。当时儿子竹锦那样指着鼻子骂她冷血,真是活活伤透了她的心。
她也是普通的母亲,她那个时候也真相撂挑子不干了,就回家当一个普通的主妇算了。什么禁毒事业,又何苦让自己的儿女受到这样大的伤害!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自从穿上这一身警服,站在国旗下庄严宣誓进入禁毒组织,她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属于一个小家,已经再没有了自私与任性的资格。
门上有轻轻的敲门声,巧奶奶在外头迟疑地问,“有客上门,木怡啊你见是不见?”
“是什么人?”段玉帛问。
此时正是妻子情绪失控的时候,心疼妻子的他并不希望妻子见客,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是个女孩子。她说她姓周。”
段玉帛和徐木怡惊愕对望一眼。徐木怡急忙抹掉眼泪,“快请。”
心瞳从段家出来,仰头含笑让自己的脸颊去迎接阳光的洒落。
冬天的太阳虽然比不上夏日的炽烈,可是晒在脸上还是有暖意的。心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象,南极的太阳是不是会被冻得已经没有了温度?
走出街口,心瞳下意识回眸去看那路牌。看来市政应该是新换的一批路牌,簇新的蓝底白字,写着“竹马街”。心瞳忍不住挑眉,站在那路牌下就笑起来。抬手用手机拍下那块路牌。有路牌在,就不会迷路吧?她带走这块路牌的影像,她就一定能找到回来的路。
心瞳此时心情平静而温暖,所以电话响起来,心瞳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是齐珠绣,她也没有一点惊讶和不快。
肯德基餐厅里,齐珠绣看心瞳为了啃奥尔良烤翅而弄得满手都是油,忍不住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我本就讨厌你,你还真在我面前越发不掩饰缺点了嘿!看你这样儿啊,还像个女孩子吗?”
心瞳笑起来,故意在齐珠绣受不了的眼神里又抓起一根鸡翅来啃,“倒是听说过有营养学专家和生理学专家对这些快餐店供应的鸡肉做出过质疑,激素含量高可能会让小孩子们性发育过早——不过我倒是还真没听说过鸡肉会改变性别的哦……”
“所以呢,”心瞳带了点淘气,高举着鸡翅,“我就是吃的再多,也依旧还是女孩子!绣绣你过虑啦!”
齐珠绣气得低声咒骂起来,“你除了会牙尖嘴利,你还会什么!真是厚脸皮!”
心瞳却没生气,反倒笑起来,还促狭地用肩膀撞了撞齐珠绣的肩头,“是不是跟竹锦有点像啊?”
“屁!”齐珠绣气得转头去不搭理心瞳。
心瞳老神在在地啃完她第五对奥尔良烤翅,这才满意地用抓紧抹干净了嘴角和手指,“在肯德基我最爱吃的就是这烤翅。可惜它太小,吃不到五对都不够塞牙缝的。而啃鸡翅呢,太淑女又失去了啃鸡翅的真味,所以就算是在一直看我不顺眼的绣绣你面前,我也不想隐藏我的真实面目。”
心瞳还伸手去扒拉齐珠绣,“绣绣,一个人如果在另一人面前不想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说明这个人很重视那个人啊,你说对不对?”
“拿开你的油爪子!”齐珠绣赶紧退避三舍,却也在扒拉心瞳的手的同时,还是转过脸来面对心瞳。
这一刻的心瞳,面上只有认真,而没有了戏谑。
“周心瞳,你,你又要干嘛?”齐珠绣脸红起来,不明白心瞳干嘛用这么认真的眼神看她。
“哈……”心瞳大笑开,“以为我对你产生了同性之爱?”
“你去死!”齐珠绣今天是被气得再也无法保持大小姐的风度,嘴里的咒骂自己就一个劲儿地跑出来。
心瞳摇头笑起来,“其实你还是这样挺可爱的。平常看着你端着个架子,我都替你累。”心瞳说着叹了口气,眨了眨眼,“而且竹锦最讨厌这样的女生。你以为你是在他面前表露出最完美的一面,殊不知他一看你那样儿,就只想调屁股就跑。”
“你、你在指点我么?”齐珠绣面红更甚。总觉得今天的周心瞳怪怪的,今天两人之间谈话的主动权全都被周心瞳给抢去了,弄得她自己很被动。
“不是的。”心瞳摇了摇头,“该怎么说呢:我的想法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快乐点。绣绣,我重视竹锦,我也同样很在乎你。”
“你又来了!说的什么鬼话!”齐珠绣恼了,抓了包包就要走,都忘了自己要跟心瞳说什么,“还有我警告你,你还是跟以前那样叫我‘齐大小姐’,少恶心扒拉地叫我‘绣绣’!我的鸡皮疙瘩都洒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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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69、妹妹
“绣绣,哎绣绣你别走呀。”心瞳笑着扯住齐珠绣的衣袖,“你叫我出来,还请我吃了一大堆东西,难道你都忘了你叫我出来是要干嘛的?”
心瞳小猫似的乐,“难道你只是为了请我出来吃东西,还有逗我开心啊?”
“臭美去吧你!”齐珠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忘了说正经事儿呢。
“就因为我叫你‘绣绣’,就把你气成这样,至于吗?”心瞳好脾气地乐,“那我也让你管我叫‘瞳瞳’呗,咱俩扯平!”
“懒得理你!”齐珠绣真是被打败了,再度翻了个白眼。
“到底什么事啊,说吧。”心瞳吃饱了,肚子里温暖而又实在,所以任何问题都可以面对。
更何况,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早晚都得面对。
“我问你,你到我们家来过年,图的是什么?”齐珠绣眯起眼睛来,“肯定不是因为我哥。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哥虽然亲密,却根本没有男女之情;或者你是针对我来的,只为了让我过年不舒心?”
齐珠绣翻了翻眼睛,“不过我觉得你好像也还没有那么bt……”
心瞳笑起来,“那你觉得呢,绣绣?”
齐珠绣闭上眼睛。她心里有一个直觉,可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周心瞳,你知道么你的到来让我很吃醋。可是这吃醋还不是因为竹锦,而是因为我妈。”
“我妈是傣家的公主,可是她在我们家里尽力地让大家忘记她的身份。她就跟这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妻子和母亲一样,凡事亲力亲为。妈妈她唯一有一点坚持下来的是,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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