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iss_苏大小:1727k类型:言情时间:2013/7/2914:4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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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84、生死约会
勐刺有点气急败坏。本来此时开枪就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此地繁华,一旦呛声响了,警方肯定很快就到;所以他们之前才想尽办法要让心瞳进房间去,因为那房间里做了隔音设施。
房间里是三对一,尤其那对男女都是越南军队出身,那男人孟楠更是曾经当过特种兵。这样三个人对付周心瞳一个小丫头,勐刺以为胜券在握,可是谁能想到不过一个转瞬,竟然情势大变!
现在勐刺他们骑虎难下。如果不开枪,那么这次想要除掉周心瞳的计划就又要失败,而且打草惊蛇,日后想要再度安排就更加困难;可是如果开枪,那么警方一定会管,他们的兄弟本就所剩不多,这一下恐怕又要被警方损伤不少……
“门外的老大,你说的好!我周心瞳今晚心甘情愿跟着淡茹来,其实就是想来问你这个问题——我爸到底是谁?!”
爸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谜团缠绕;为什么勐腊害了爸,却一点都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反倒将她这个爸的女儿都怕得如避蛇蝎?
勐刺眯紧眼睛,“周心瞳,你不必装傻!就算别人都被你爸这头老狐狸骗到,难道你这个他唯一的女儿竟然也不知道?”
老狐狸……心瞳心中猛地一翻!
“你说什么?你说,我爸究竟谁是谁!”心瞳咬牙,一把扯住淡茹的手指,反关节向后一扯,淡茹登时一声惨叫!
“我一定会杀了你!”孟楠面色阴森,随着淡茹的惨叫狠狠瞪着心瞳。
心瞳扬起下颌,冷冷望向房间中那个越南男子孟楠,“门外的人是谁?让他回答我的问题!”
孟楠眯起眼睛,“他是勐腊将军的弟弟勐刺。我只是他的手下,无权要求他回答你的问题!”
心瞳轻蔑而笑,“那你就杀了他……他的身手与冷静肯定都比不上你。你现在出门去,让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一块一块活掰了你心上人的骨头!”
孟楠眸子一黯,像是黑色的豹子,浑身雾霾。
“你想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心瞳冷冷一笑,“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你的心思。其实你说的没错。所以不要试图违抗我的话,否则我会让她一寸一寸死在你面前!”
孟楠转身出门。
他身后,另外那名越南女子一声凄凉的呼喊,“表哥!”
淡茹已经喊不出声音来,只能悲凉地手脚踢蹬。
孟楠站在门口,猛地转身瞪视心瞳,“勐刺若给了你答案,你必须答应我,放开淡茹!”
心瞳缓缓点头,“成交!”
孟楠豹子一样直窜出门去,门外登时响起群声厉喝,“越南仔,你不想活了吗?放开二哥,放开!”
勐刺也是嘶声叫着,“孟楠你胆敢犯上!”
孟楠冷冷出声,“二哥,多有得罪了!告诉她答案,说啊!”
外头一阵脚步杂沓,但是显然没人能制伏孟楠,终于,勐刺的嗓音沙哑地传来,“周心瞳,难道你从来就没怀疑过我哥抓你爸的原因吗?没错,那些中国的禁毒警察,每年我们都有悬赏他们的人头,但是我们都只是雇佣杀手或者派手下去做,没谁值得我们老大亲自去动手!”
“我们金三角有金三角的规矩,每个派别的老大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值得一派老大动手的,就一定是同级别的身份!”
心瞳心中隆隆巨响,“说重点!”
“你爸勾结金三角其他派别的势力,他个人还借助中国警方的势力专门打压我们,却偷偷放过那个派别的货!这是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我们的仇是不共戴天的!”
心瞳缓缓闭上眼睛。爸果然是与毒贩同流合污!
“我告诉你,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我大哥怀疑你爸就是傣帮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傣帮那个背后的那个——”
心瞳颤抖起来,听着勐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已经屏住了呼吸。她等着勐刺最后的揭晓……
可是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一阵大乱!
勐刺再不继续回答问题,反而惊叫,“江冽尘,竟然是你!”
门内门外情势一片逆转,整个泰国浴会所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紧张地绷紧了肌肉。
在这片死一般的静寂里,只有一线嗓音静静地飘扬。那嗓音如睡莲一般宁静,甚至带着甜甜的笑意,“勐刺,你们兄弟不是几次三番地求见我么?怎么,此时我来了,你却反倒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原来是并不是想真心见我啊?”
“殿、殿下,不、不是的……”勐刺嗫嚅难言,“是,是殿下一直拒绝见我们,可是此时却,却突然莅临,我们没,真的没想到……”
“殿下……”冽尘清清冽冽地笑,“原来你们兄弟还知道我是殿下啊?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将傣帮安到别人名下?傣帮本就是我江冽尘的,难道你不知道么?如今金三角两大集团:我外公的集团还有傣帮,已经都在我掌中。”
“勐刺,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你还想做金三角的生意,如果你还想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殿下,殿下饶命啊!”门外传来扑通的一声,显是勐刺竟然双膝跪倒在地!
“今天在这儿,我江冽尘以两大集团共主的身份说一声儿;你们各自也都向外去传扬传扬——从现在起,有谁再敢动顾还山的女儿周心瞳的一根寒毛,就是公然跟我江冽尘过不去!”
“我江冽尘平素也是个好说话的,但是我也有个不好的毛病——我有仇必报!”
“殿下,殿下我们知错了。今天实在是误会,我哥是怕周心瞳会跟他报仇……”
冽尘清冷一笑,“打电话去叫你哥来。他不是特别想见我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此地。”
心瞳惊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门外有轻轻袅袅的脚步声,门缝里一道白光闪过。原来是冽尘一袭金丝满绣的纯白泰丝长衫立在门口。他向着她藏身的墙角微笑,“妞,我来了。别怕。”
心瞳手一颤,眼泪险些落下。
“妞,出来吧,没事了。”冽尘轻轻将门缝推大,白衣红唇,静静含笑,伸手向心瞳。
心瞳听见自己一声深重的喘息,然后松手——已经快要被勒背过气去的淡茹扑通倒地。心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这样恐惧,身子已经在不自知地打颤,而手指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用力的姿势而麻木。
“冽尘。”心瞳除了喊一声冽尘的名字,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都知道,没事了。”冽尘静静握住心瞳的手,却转头望房间里另外那个越南女子,“趁现在给这个淡茹做人工复苏还来得及,否则她有可能器官供氧不足造成大面积衰竭。”
那女人一愣。
冽尘冷笑,“你有时间瞪着心瞳的背影,满眼的仇恨;不如先救活你表哥的心上人!”冽尘轻轻挑起唇角,“当然,我知道你心里巴不得淡茹死得更快一点。不过你若希望这一点真相被你表哥知道,那你就见死不救……只怕到时,你表哥会杀了你给她殉葬!”
冽尘身在房间里压低了嗓音对那个女人说。那女人面上呈现死亡一般的灰黄之色,最终放下防备,冲过去给淡茹人工呼吸。
冽尘转头望心瞳一笑,“傻妞,他们三人之间存在两条感情线。你只利用了其中一条,让孟楠去威胁勐刺,这是对的;可是你却没注意到这女人。如果我再来迟一步,这女人一定会冲上来,借着你的手先杀死淡茹;这样一来你手上的人质就没了,你将会把自己置于被动之境。”
“冽尘!”心瞳惊了,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转眼的工夫,冽尘竟然将这一切看得这样通透!
“别忘了,我是学心理学的哦。就算没有语言,可是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还是告诉了我太多的秘密。”冽尘一笑,握着心瞳的小手,坦然出门
出门,心瞳便怔住。原来外头一屋子的人。勐刺的手下都是平民打扮,而跟着冽尘来的人都是上下黑衣,每个人腋下都是乌黑锃亮的伍兹冲锋枪!
伍兹冲锋枪体积小,藏在腋下根本不易发觉,就算持枪走入闹市,也无人会看出。冽尘手下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可见一斑!
勐腊的人跟冽尘的人比起来,简直像土匪面对正规军,根本无力抵抗。
心瞳忍不住转头再望冽尘。他一袭白衣不染尘埃,红唇轻挑淡定从容,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场生死,而只是来轻松赴一个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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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85、仇人见面
当着众人的面,心瞳无法直接问冽尘为何会于今晚、此地召见勐腊。既然冽尘一直拒绝勐腊的求见,那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可是他怎么会突然之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她今晚来此地本是秘密而来,坦白说她甚至都不想被冽尘和竹锦知道,所以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后,唯恐有冽尘或者竹锦的人跟上来。只因为,她想到今晚是勐腊给她设下的陷阱,而她也正想借此机会向勐腊问个明白。
爸到底是什么身份?而当初勐腊跟爸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而这个答案,心瞳暂时并不想被冽尘和竹锦知道……
那么冽尘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发现她到这里来了?冽尘又在外头听见了什么?
——冽尘出现的时候,为什么恰好赶在勐刺马上就要说出爸身份的那个节骨眼儿上!
冽尘向来是冷静之人,他又是学心理学的,所以他没一言一行都极会拿捏时机。宛如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冽尘最喜欢的做法是一击中的,他不会在周遭的事情上过于浪费时间——以她对他的了解,心瞳不能不想,冽尘出现在那个节骨眼儿上绝非巧合,而是,特意。
可是当着众人,她如何问出来!
就在心瞳百般为难的时候,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一个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让殿下久等了,勐腊特来请罪。”
心瞳心底一个翻涌,抬眸去看。洗浴会所门口泱泱的艳红灯光里,一个中等个子的男子走进来。他穿一间白色麻纱短褂,敞着胸襟,露出两坨上下颤动的肚腩;面上油光漂浮,一双眼睛即便是在寒暄的笑意里也看不见一丝暖色。那满脸的横肉越发将他映衬得好似一个职业屠夫,他看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眯起眼角,仿佛对眼前的任何人都并不信任。
典型的一个毒贩老大的形象。外热内冷,阴险狡诈。
冽尘清清静静地笑,也没急着说话,只转头望着勐腊一步一步走到他眼前来。
“怎么不给勐腊将军准备个座儿啊?”冽尘自己还站着,倒是笑着缓缓地说。
“哎哟,不敢,不敢!在殿下面前,我这个落难草寇哪里还敢坐?”勐腊赶紧推辞。
“勐腊将军是怕坐下了就会失去反击的第一时间的机会吧?通常从人的肢体语言来说,坐下就会陷入一定程度的被动,站着才是反击的首选姿势。勐腊将军显然是对我江冽尘依旧心怀戒备,连赏脸完满我待客之道的心思都没了。”冽尘每一句话都是慢条斯理地说,可是却每个字都仿佛一颗子弹,狠狠飞向勐腊,将他刺得面上一红一白地难看。
“殿下说得哪里话来,不敢,不敢。”
“不敢?”冽尘冷笑,“你方才表情呆滞,目光不敢与我碰撞;虽然笑起来,可是眼角一条皱纹都没有,证明你根本就是在假笑——勐腊,还用我一条一条说出你在说谎的证据来么?我江冽尘是学心理学的出身,所以别想在我面前说谎!”
勐腊额头青筋暴跳,他显然是想要努力压抑,“殿下,那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晚上被殿下您叫来,心里是有所疑虑的。殿下一直不肯见我,可今晚上却突然要在这里见我,我岂能不惊疑?”
“今晚、此地,怎么了?”冽尘依旧像耐心的垂钓者,尽管看见波面已经起了涟漪,证明鱼儿已经咬了饵,可是他依旧不急着拉线,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平静姿态。
“因、因为今晚、此地,是我的兄弟要对付周心瞳!”勐腊被冽尘的平静给逼到死胡同,他只能直说,再无退路
“呵……”冽尘轻声笑起来,缓缓一步步走到勐腊面前去。勐腊的弟弟勐刺就站在勐腊的身边,不敢说话,面上也是惊疑未定。
方才他走出去打电话的当儿才发现,门外那些看似摆摊的、走来走去的行人,仿佛都已经变成了目光闪烁、身份可疑的人!江冽尘做事果然够毒,看来他今晚不光是带了手持乌兹冲锋枪的武装人员来,就连外头也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
“勐腊,原来你还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啊……”冽尘轻轻地说,像是温柔的絮语,眼睛还都落在勐腊面上,却如闪电般抬手,“啪”地一声抽上了勐腊身边的勐刺一个耳光!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勐刺被抽得面颊红肿、唇角流血,惊愕地望向冽尘,仿佛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文静得如同睡莲一般的人物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房间内所有人都惊住,不知如何反应。
冽尘反倒依旧清清静静地笑,目光还在勐腊面上,依旧柔声说话,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勐腊,这个世界没有秘密。所谓的秘密,只不过是知道的时间稍微晚一点的事实。我知道你也是办事谨慎的人,否则当年怎么可能活捉顾还山;所以你应该知道,周心瞳不仅仅是顾还山的女儿,她也更是——”
冽尘说着微微转头望向心瞳。心瞳面上也因为他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耳光而惊得面上微微变色。他向她笑,白衣红唇,又立身在艳红色的灯光下,有一种仿佛披着血光的、形容不出的妖冶。
“……她也更是——我的人。我江冽尘的人,勐腊你都敢动,你这是摆明了压根儿就不把我江冽尘放在眼里!”
勐腊面上登时变色,急忙想辩解。可是冽尘在他面前,眼睛直接盯着眼睛,压迫得勐腊根本张不开嘴。
“既然想动我江冽尘的人,既然根本就不把我江冽尘放在眼里,偏还要几次三番地送厚礼登门求见……勐腊,贼子野心岂不昭然若揭!原来你勐腊的野心绝非小小一派的首领,你还想趁机夺了我外公的集团,是也不是!”
勐腊真的要哭了,双手摇晃,再也没有了之前刚进门来时眼睛里的戾色,“殿下没有,我真的不敢啊!”
“我是要杀那个丫头的,可是那是因为她是顾还山的女儿,我只是要斩草除根!绝不是心中对殿下您有任何的不敬!”
冽尘又笑了,依旧是唇红齿白,宁静得宛如水中睡莲,“什么?那我们三人之间倒真的是有些私人恩怨,应该好好解释清楚才好。”
冽尘方才还是雷霆一怒,突然又笑起来,让人越发摸不着他的喜怒。勐腊也只能跟着笑,只不过他的笑很颤抖,很尴尬。
冽尘再度含笑转身,去看灯影里的心瞳,“我既说了她是我的人,那我自然要将她身上的恩仇一体承担。勐腊啊,你有求于我,可是你又对我的人有仇,不如这样,你将一切都记在我身上吧。”
冽尘说着走向之前心瞳置身的那个房间,站在门口伸手叫勐腊,“我们两个好好聊聊。这么多的疙瘩,解开了才好合作。其中情由还是你我两个单独谈谈为好,不必让兄弟们听了跟着烦心。”
毒贩从根本上来说也是商人,勐腊看冽尘的样子,认定冽尘是想跟他做某种交换。而这种交换因为涉及顾还山,所以冽尘并不想让心瞳和外人听见。勐腊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只要江冽尘还肯跟他谈交易,那么他就没什么代价是不能付出的。只要能活下来,那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跟周心瞳那个小娘们儿的账,还有的是时间将来慢慢一笔一笔地算。
勐腊便含笑跟上冽尘的脚步,走进房间中去。房门随即关上,因为里头有良好的隔音设备,所以外头根本听不见里头任何的声响。
少顷,房门打开,冽尘伸手朝向心瞳,含笑呼唤,“妞,你来一下。”
门外人都好奇房间中发生了何事,不过却都不敢问,更不敢随便伸头窥探。心瞳走进去,不知怎地,心中一丝惴惴。
房门随即关严,心瞳抬眸去望,只见勐腊正仰面躺在房间中间的那张床上,浑身湿淋淋。
心瞳怔住,不知勐腊何以是此时的样子。隔着距离和纱帘,心瞳依旧能看见勐腊一动不动躺着,听见她进来竟然毫无反应!——这不正常,以勐腊之前对她的防备,知道她进来,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开关门的关系,带起的风无声撩动房间周遭的绯红纱帘,一片凌乱抖动,仿佛仓惶跳动的脉搏,应和着心瞳已经惊跳成一团的心……
正文186、我将不再是我
对比心瞳的惊慌,冽尘却依旧淡然。仿佛眼前的勐腊只是睡着了,而没有已经心脏麻痹,随时都会死亡!
“人体控制生理活动其实都依靠神经系统以神经脉冲来指挥,这种神经脉冲也是一种电流。”冽尘却依旧清清静静地笑,缓缓说起人体医学,“人体自身也有电阻,理论电阻是在800欧姆到10000欧姆之间……泰国的电压同样是220v,我假定他人体电阻为最大值10000欧姆,那么瞬间通过他身体的电流只有22毫安而已。”
“而人体对电流的反应,90~100毫安的时候,人的呼吸麻痹,三秒钟后心脏开始麻痹,然后停止跳动——所以妞你看,我给他的22毫安的电流根本就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危险。”冽尘仿佛说着一个笑话,“可是他的心脏却停止了跳动,真是神奇。”
“这房子里的电路都很老化了,我只是不小心触动了他而已,结果他这样不堪一击,心脏居然就停止了跳动……”
“冽尘!”心瞳急了。
作为专业医护人员,她岂能听不出冽尘这根本就是在扯蛋!
“你是假定他身上电阻为最大人体电阻10000欧姆,可是别说他本身条件达不到,再说这房间里空气潮湿,这更会减弱他人体电阻!”
冽尘笑起来,红唇轻挑,“我骗得了世人,却永远骗不了你的心。
“妞,杀了他,给周叔报仇!”冽尘渐渐敛尽笑意,“我今天来绝非想与他谈任何的条件,我来只是为了杀了他!”
“而最后这一刀,妞,我留给你;如果你怕,背过身去,由我来祭告周叔在天之灵!”
心瞳咬住手指
冽尘轻轻叹息。他知道,只是妞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才会露出的动作。人本身对手指有着格外的情感,比如小婴儿会吮手指来代替母亲的乳;如果有孩子从小缺失母爱,那这孩子会在几岁的时候依旧改不掉吮手指的毛病。进而,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对于母亲的依赖,便演化成自信心的一种折射。人在缺乏自信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啃指甲、或者如同心瞳这般地咬住手指……
心瞳是个勇敢的姑娘,就算是冽尘也不过只看见过一次心瞳这样的动作。那是在周叔出事的那年,心瞳高考完毕却放弃了大学,飞到云南来,一步步走进周叔的病房,看见被毒品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周叔的时候……
而今天,即便是要为父亲报仇,是高兴的事儿,但是毕竟要去杀人,所以心瞳终究还是害怕了。
冽尘没再等待,他伸手抽出勐腊腰上暗藏的匕首,高举过头顶,就要将匕首插入勐腊的心脏!
勐腊的心脏此时由于电击已经停止跳动,所以如果此时插下匕首,冽尘相信自己能找到最完美的位置。完美得就像——当日他亲手将匕首插入联络员岩井的心脏!
房间内灯光幽暗,绯红的纱帘无风自舞,飘摇得惊慌失措。冽尘手中的匕首寒芒闪放,那冷冽的光刺破房间中的幽暗,眼见就将刺进勐腊的心脏!
“冽尘,我来!”心瞳的嗓音忽然在这一片凌乱里冷冽挑起。随着她的话音,她的身形已经奔到冽尘身畔去,她毫不犹豫地扬手夺下了冽尘手中的匕首!
冽尘没坚持,却眯起眼睛,垂首,静静望心瞳,“妞,杀人不是好玩的事。未来许多年,可能此事都会出现在你梦里。我知道你会害怕,所以此事还是交给我。”
心瞳扬起眸子,坚定回望冽尘目光,“我会害怕,但是我永远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心瞳说着夺过匕首,看准勐腊心脏的位置,高扬匕首,猛然刺下——
那一瞬,刀刃划过的冷冽寒芒照亮了心瞳的眼睛。冽尘就站在她身畔,静静凝望着她眸子里一瞬间转过的千万种情绪。
匕首极其完美地插入心脏位置,勐腊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便无声死去。那本来已经麻痹得停止跳动了的心脏里,并没有想象中喷出来的血,血只是静静地流淌……
心瞳的手还僵硬地握在刀柄上,仿佛还想将那匕首向更深的地方插去;她的眼睛却似乎穿透那个刀口和那些鲜血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冽尘赶紧冲上来抱住心瞳,掰开她的手,“妞,已经结束了……别怕,我在你身边。”
心瞳这才如梦方醒,松开手,双腿一软。冽尘抱紧心瞳,“如果难过,就在我怀里哭几声。”
心瞳却摇头,苍白的面孔上甚至还浮现起一丝微笑。她疲惫地摇头,抬头望天,轻声说,“爸,您看见了吗?”
说完便静静转身,没有被亲手杀人的现实吓得晕倒,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大哭或者大笑
“妞!”冽尘担心轻唤。
心瞳没有回头,只静静回答,“冽尘你别担心。忘了我是学护士的么?我们上解剖课的时候早就被bt的解剖学老师给锻炼出来了。上一秒还在解剖室里头翻弄死尸,下一秒钟冲进食堂抓起馒头就吃,连手都懒得洗——尸体对于我来说,简单得就像个塑胶标本。所以这世上最冷血的杀手应该是我们这群人。”
不管怎样,心瞳还能开玩笑。冽尘轻轻舒了一口气。
“……勐腊死了,可是冽尘你要告诉我勐腊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我的那个真相——我爸他究竟是不是、是不是傣邦背后的那个真正的大首领,那个始终无人知道其真面目的‘殿下’?!”
“不是的!”冽尘急忙出声,“妞,我才是殿下!我刚刚跟勐腊兄弟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才是殿下!”
“冽尘,你知道么,我曾经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冽尘你怎么会突然变节……”心瞳依旧没有转头。房间内幽暗的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墙壁上,那样孤单而细小。她说话,嗓音却变成了如同小时候一般的尖细,“我知道你会说是因为你的母亲,你没有理由跟自己的母亲对抗。”
“可是你知道你母亲的身份也不是一朝一夕,如果你真的不想跟你母亲对抗,你就不会接受总部的任务,就不会潜伏过来……我知道一定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才促使你这样做。”
“直到刚刚,我才想通了——冽尘,你来做卧底是为了我爸,为了我;那么能让你改变初衷的原因,也一定还是我爸和我……”
心瞳终于转头回望冽尘,眼睛里却已经通红,含泪,“是因为你在调查中发现了我爸的真实身份,你发现了他其实就是隐藏极深的那个傣邦的幕后主人‘殿下’;可是你要保护我爸的名誉,你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了我爸的真实身份,所以你才要变节,将你自己变成‘殿下’,从而完全覆盖掉我爸的身份!”
“你将一切都揽到你自己身上来,你想让所有人都把对我爸的怀疑转移到你这里……你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誉,不惜违背自己的誓言,你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你想做的不过都是为了掩盖我爸的秘密——你更为了我能不知道这一切,你为了让我才能有颜面继续活下去!”
“冽尘,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爸对我有多重要。他是我最大的动力,他是我活下去的支撑,我这次来泰国其实都是为了帮爸洗脱嫌疑——如果知道了爸的真实身份,那么我真的无颜再见总部领导,无颜去见曾经认识爸的所有人!所以你才要这样做,这一切其实说到底还都是为了我,是不是?!”
心瞳语声嘶哑,可是她却没流泪,甚至面上还浮现着浅浅的笑意。
她本就天生艳丽,方才又经历了大惊大恐的际遇,此时便只觉她的眸子灼灼烫人,此时宛如烈火燃烧后的灰烬里,带着伤痕却依旧高傲昂起头颅的火鸟朱雀
“妞,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相信我,你更要相信周叔!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杀人都无法让冽尘恐惧,可是这一瞬心瞳那明明绝望、却依旧含笑的容颜,却让冽尘恐惧到心神俱颤!
“冽尘你不必再替爸遮掩了。”心瞳笑,红唇染血。她方才狠狠咬着嘴唇,已经将唇咬破!
“而我,刚刚也已经亲手杀了人。不管爸是谁,作为他的女儿,我也终于双手染了血!”心瞳静静摇头,“冽尘,我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你将匕首插进岩井的心脏,是宣告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冽尘;而我将匕首插进了勐腊的心脏——冽尘,我也将不再是从前的周心瞳……”
正文187、一代更比一代浪
金三角。
春光正好,几场春雨过后,整片金三角就像是吸满了水的浆果一样,呈现出一种新鲜、鼓胀、水嫩的感觉,仿佛一个身体成熟了的女人,正在等待男人的播种。
摇曳走来的大象似乎也是被这明媚的景色所吸引,本就速度不快的大家伙,此时走起来就更是慢条斯理。坐在象座上的少年索性伸手从行经的路边捋下一片树叶来。树叶狭长,放进他薄薄的红唇里。那树叶登时化身一只轻巧的口笛,被他吹出轻袅而又活泼的曲调来。
他一边轻快地吹着树叶,一边转头去望山坡上。大片大片赤黄色的土地上,有无数女人弯着腰在播种。看见远方有大象来,那些女人也只是起身抬头看一眼,并无任何表情,便继续弯下腰去播种。那山坡就宛如中国的梯田,她们所做的事情也如同任何忙于春播的农人一样,如果不说破,没人能想到她们此时正在播种的就是“万恶之花”罂粟。
金三角地区是全世界最适合罂粟生长的地区,雨水少而土壤却湿润,日照长但不干燥,土壤养分足而酸性小,海拔高度在900~1300米之间。所以此地的罂粟虽然1、2月间刚刚收割过一茬,但是刚刚3月却依然可以连续种植。
山坡上正在播种的女子里,也不乏有年轻貌美的,那象背上的少年见了人家,就拼命挥动手臂,嘴里喊着hello,想要吸引人家的目光;可是人家也不过只是看了他一眼、脸颊红了一下之后,便弯腰去继续种植罂粟。
“呼……,看来我真没有罂粟迷人。”某人终于自怨自艾了下。
象背上的少年正是段三公子。
没人想到,他竟然金蝉脱壳来了金三角
这一片土地是傣帮的势力范围,与世隔绝;周边管理极为严格,想要进入这片土地必须要由武装人员押送。竹锦乘坐的大象下头就跟着三个荷枪实弹的军人。
即便这样,象背上的少年还能一路拈花惹草、唱着歌儿地到来,让傣帮中心营地里的人都不由得彼此对望了一眼。
这小子究竟是年幼无知,还是生死尽在度外?
拉翁正在营地上驯马。那是一匹橙红色的纯种马,小脸、长颈、身子修长。是香港的毒贩送给他的礼物。可是金三角的人可不能因为它是纯种马就让它享受如同身在世界其他地方的那种养尊处优的待遇。
金三角是天堂,金三角也是地狱。所以这里的马匹必须首先是一匹战马,其次才能在乎它是不是纯种、价值几何。
拉翁转头望了一眼身在象背上,就差点没站起来耍马戏的那个少年,随即转头回来继续驯他的马。这马显然在以前的主人手里养尊处优惯了,此时受不得金三角的粗陋,总是耍脾气不肯听话。拉翁手握缰绳,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身上。他的马鞭上都是缠着倒刺的,一鞭子下去那马沈上就是凛冽的一条血痕!
马匹负痛,兮溜溜一声长嘶,前蹄踢蹬仰身而起!
可是拉翁却根本就没放手缰绳,以他一个人的力量竟然活活将那马又给扯回原地!
这力道将竹锦都给惊住,他再不去拈花惹草,趴在大象背上专注地望着拉翁,张大了嘴巴。
远处的竹楼上,傣帮大当家的诺帮无声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显然对竹锦被吓傻了的样子极为满意。
“好,干得好!”竹锦趴在大象背上用力鼓起掌来,就像三岁小儿看见了西洋景儿。
拉翁冷冷哼了声,算作招呼。拉翁是个粗人,他也只佩服勇气超过他的汉子。似竹锦这种趴在象背上两眼瞪溜圆的奶油小子,他不待见。
“欢迎欢迎啊,三公子一路上辛苦了。”诺帮这才迈着四方步从竹楼上下来,扬声欢迎。
竹锦相当狼狈地从大象背上出溜下来,站稳了喘了三口气才抬起身子来跟诺帮握手,“可真是。从芭堤雅海滩到这儿,竟然开了20个小时的车啊,还一路山地,坐得我骨头都散架了。”
诺帮不动声色一笑,“1700多公里,辛苦三公子了。”
“不辛苦。”竹锦笑眯眯转头望周遭,“这里山清水秀,真是块世外桃源,比我们那钢筋水泥的城市好多了。我建议你们将来也学学金三角美斯乐村他们那边似的,搞成个旅游的地方嘛,估计赚的钱也不会比鸦片少多少。”
拉翁闻言扔了缰绳,提着马鞭走过来,“段三公子,话可不是这么随便说的!咱们祖祖辈辈都是在这种罂粟,谁要是不让我种罂粟了,我就跟谁拼命!我管他是什么缅甸、泰国的官方,还是国际刑警!谁来我让谁再也回不去!”
毒枭的气势自然不同凡响,竹锦却只是调皮一笑,指着诺帮,“那您就是诺帮了。”转身再向拉翁,“你就是拉翁。”
诺帮和拉翁微微惊讶地彼此互望一眼。
两人惊讶的不是竹锦轻易分出他们两人的身份,而是竹锦对于他们的称谓。作为傣帮的两大首领,不管是谁来,都得毕恭毕敬地尊称一声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可是偏就眼前这个就会拈花惹草的小子,偏就直呼两人的名字。
拉翁不快,被诺帮扯住。诺帮笑着跟上竹锦,上了竹楼。
“只是不知,三公子此来,是报了大公子的名头说要见我们;可是大公子却似乎并不知三公子此行啊。”
“哦?你打电话问我大哥了?”竹锦没等人家让座,自己倒是不慌不忙先坐下来。而他屁股自选的那个位子,掐掐就是竹楼上的主位。
竹锦来之前是假托了大哥段柏青的名头,说有事代表大哥来谈,这样傣帮才允许他到来;可是其实段柏青并不知情。诺帮这样直接戳穿了竹锦的谎言,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一点都没有慌乱和窘迫,仿佛这事儿一点都不重要。
“三公子安危,自然不是小事,所以我们还是与段大公子通了电话。”诺帮也没计较竹锦占了主位,他就在一边坐下,无声打量着竹锦的神色,“三公子有何见教,还望明言。”
“不过三公子还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三公子是如何知道令兄与我们有所交结的?按常理说,令兄该不会将此事告诉你知道。”
竹锦呲牙一乐,“诺帮你问得好。我大哥做毒品生意,他当然不会告诉给我知道。可是诺帮你家里也有几个兄弟的吧,你也该知道男孩子最初的侦探智慧都是来自于兄弟们之间——我大哥现在的生意都是秘密的,他干九城,家里谁都不知道,可是还是被我给刺探出来了。”
“家里管得严,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我就拿我大哥当假想敌,天天想办法刺探他身上的秘密。所以呢,九城的秘密被我给刺探出来了;顺着九城这根藤再去摸毒品这个瓜,就一点也不难了。”竹锦摆摆手,“我渴了,怎么也不给我弄点茶呀?”
“哎哟,怠慢怠慢。”诺帮赶紧叫人去端茶。
竹锦喝了口茶继续笑眯眯,“啧,还是俺们中国的茉莉花,好喝!”说着眯了眯狐狸眼睛,“其实诺帮你们这儿吃的用的,还都是俺们中国的东西。”
诺帮点头一笑,“这里人说的都是中文,看的都是中国的电视,就连手机的区号还都是中国的。这里本来曾经就是中国的土地,只不过后来被英国人占了。”
“这句话我喜欢。”竹锦挑了挑大拇指,“不知道我刚刚的回答,能让诺帮你打消疑虑不?”
诺帮一愣。方才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被眼前这小子给牵着鼻子走了,他先是回答完问题之后马上宕开一笔,说要喝茶,让诺帮没能及时去思考他的答案;继而说完了题外话才猛然又兜回来,让诺帮对他之前的回答已经失去了敏感度……
诺帮心里凛然一惊。眼前这个孩子,决不可小觑。
“做夜店的自然会有药品生意,三公子你果然敏锐。”诺帮不动声色一笑,“请恕我还有个好奇:大公子为人谨慎,我等都知道,那么他那样小心隐藏着做九城的这件事,就连令尊令堂那样厉害的人物都未查知,怎么三公子你反倒知道了?”
这问题尖锐至极,若是回答不好,就是处处陷阱。诺帮静静笑着,等待竹锦的回答。
“嘁,那还不简单!”竹锦少年无赖地呲牙一乐,“我比他们都聪明呗!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噗……”旁边无聊喝茶的拉翁一口茶便喷出来。
诺帮也只能挑眉。刚刚那个问题,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用这种无赖的方式给回答了?而且回答了就跟没回答一样!而且堵住了他诺帮的嘴,无法继续问下去,否则就成了纠缠了——难道你还能问他,你是怎么更浪的?你为什么更聪明?这就扯到遗传学上去了,不但回答不清楚,反倒越说越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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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88、狐狸成精
竹楼里陷入一阵冷场。饶是毒枭诺帮、拉翁,亦一时揣摩不透这位段三公子的路数,有一点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在诺帮看来,段竹锦跟他哥是有一点相似的,只要一打眼就能看见满身满脸的纨绔风,一看就知道是高干子弟;说话做事也同时有点着三不着两的,看着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幼稚劲儿。累
可是他们两人却又有所不同的:段柏青的表层幼稚被剥开之后,你能看见他原本深沉的底色,像是一个深潭,深不见底;可是眼前这位三公子却又并不深沉,就像一个礼物盒,你打开了大红纸,里头又是一层黄金纸;黄金纸剥开之后,里头又是一层锡箔纸……总之他就是这样光怪陆离着,让你探不着他的路数,就像一个万花筒。
句句都似顽童戏言,却句句一旦深思都是奥秘万千
“三公子,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儿来我们这儿,既然不是受了大公子的意,那你究竟干嘛来了?”
竹锦捧着茶杯继续不要脸,“观光旅游,外加探险啊!诺帮啊,你可不知道,全世界都好奇你们这儿,我既然有机会到这附近来了,岂能不入内一游?回头我跟哥们儿们一讲我独闯金三角的光荣事迹,那老拉风了!”
“对了,我不能这么干净立整地回去,我得把身上弄点伤出来。衣裳得扯成一条一条的,皮肉也得弄点外伤,这样我就说我来这里经历了什么样的重重考验,结果我独斗毒枭,安全而归!”闷
诺帮脸色重重一变!
竹锦还没完没了呢,“诺帮我请教一下啊,你们通常怎么处置抓来的俘虏啊?是不是吊在树上喂蚊子,或者关进鳄鱼潭去喂鳄鱼。啊对了对了,你们可能这些花样有所不同,但是有一样却是肯定要做的——你们肯定先给俘虏注射毒品,这样他们就算跑了也逃不过你们的掌心儿,是不是啊?”
“大哥!”拉翁终究是个有勇无谋的,听着竹锦这些看似童言稚语的话,就坐不住了,扬声唤诺帮。
诺帮眯了眯眼睛,以眼神示意拉翁镇定。
“三公子是电影看多了吧。”诺帮淡然笑了下,避重就轻,“三公子果然还是年轻,将冒险当做吹嘘的资本。实则真正冒险过的人是不会喜欢对外人讲述自己的经历的。因为讲述的本身,就是让自己再重新回到那危险的境地中去——而那些经历,是人们经过之后都不愿再回想的。”
“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乐趣,那是对人的生理和心理最残酷的挑战。”诺帮静静望着竹锦的面容。
乍听这小子的话,外人定然会认为他说的都是少年妄言,只是为了赢得同龄人当中的所谓面子,这与年轻人追求网游世界里的虚拟荣耀相似;可是诺帮却知道这小子说的不是妄言。
这个段竹锦实则是在试探他
竹锦笑起来,“诺帮,其实你还真会错意了,我说的这些是我亲身经历的。”竹锦说着自在地将自己的身子半躺到椅子里去,笑眯眯,“1月份的时候我去云南玩儿了一趟,结果一不小心让人当猪仔给抓了,还被带到了境外的一个村子里去。那帮家伙把我关在一个树屋里,就准备给我注射毒品以控制我……”
竹锦轻描淡写地说,甚至都没耗神去盯着诺帮的反应,他只是侧着身子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目光不经意地只落在拉翁的面上。
“那帮小子可是训练有素,而且操着的都是傣家话。好在我天资聪颖,自学了些傣家话,要不然还真被那帮小子给收拾喽!”他笑,红唇轻挑,“我就想啊,我那会儿要是真的被注射了毒品了,是不是经历就有点跟俺们中国云南禁毒部队的公安英模顾还山是一样儿的经历啦?”
“只不过人家顾还山是公安特级英模,我可没这待遇,回去还得自己戒毒,口怜啊。”
听见竹锦似不经意一样谈起顾还山,诺帮的面色终于再也压不住,泛起一片苍白色,“三公子就不必打哑谜了,我等兄弟都是粗人,说话最不习惯这样绕来绕去。三公子直言吧。”
竹锦将脚丫子都架到椅子扶手上去,摇荡摇荡,“我可以问问题么?”
“问。”诺帮已经失去耐心。
“在云南抓我的,是你们傣帮的人,对不对!林子里那傣家山寨就是你们的中转站,是不是!”
“是。”诺帮摊手,“只是当初并不知道那个被捉的人就是三公子你。我们只以为有人窥破了我们运货的路线,所以不得不抓。”
竹锦抬起手来,带着点自恋地瞄了瞄自己修长的手指,“后来追兵却是想将我置于死地啊……”
“三公子误会!”诺帮有点着急地起身,“事实不是那样的。村寨里追出来的人是要捉回你,因为是怕你向外走漏了消息,并非想要杀死你。而后来在象坑附近出现的武装人员,并不是我们的人!”
竹锦眯着眼睛扭头望了诺帮一会儿,继而呲牙一笑,“我也猜着了,所以才让那帮人掉象阱里去,后来都被我姐他们给连窝端了。”
竹锦坐好,难得露出认真之色,“如果是傣帮的人,那我就不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了。”
听了竹锦此言,诺帮才是一震,“三公子,你这是……?”
竹锦收敛笑谑静静一笑,“你肯跟我哥合作,不仅仅是看中我哥的身份,还有九城在整个东北的影响力——其实你们更看中我哥能给你们带来的东西……”
“我哥一直在被周家的大女儿追求,而周家是我们那边卫生厅的副厅长,她三叔更是医院的药房主任,所以通过这层关系,我哥能帮你们搞到只有医药系统才能搞到的麻黄碱!”
“在泰国、缅甸、老挝、中国,以及国际刑警的打击之下,金三角的罂粟种植面积连年萎缩。你们不能不想办法做罂粟的替代生意。你们知道传统的毒品将来不再是市场的主流,所以你们也想开始尝试新型毒品。麻黄碱是配置冰毒等新型毒品的重要原料,所以你们需要大量的、安全的麻黄碱的来源。我哥无疑是你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们才会舍弃了原来合作多年的聂家,转而将生意交给了我哥。”
竹锦一番话说完,竹楼里再度陷入死寂。
诺帮面上也早已阴晴不定。
“这样秘密的事情,原来竟然也没有逃过三公子你的眼睛。三公子智可通天,我这回可算相信了。”诺帮心中初时的轻蔑之意尽去,此时一言一行都变得小心翼翼。
眼前的少年,是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
狐狸本已是最狡猾的动物,若是成了精,就更是诡谲难辨!初时以为他年少荒诞,此时才知道,这个少年分明是大智若愚——愚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竹锦再度躺回去,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儿,“这是因为你们没能全方位的了解我,先是不知道我聪明绝顶,后是也忘了我的学科专业。”
竹锦臭屁地笑,“别忘了,本公子可是学医的。外人眼里神秘之极的毒品,在我段住进眼里也不过一类药物。想要了解毒品这个行当,其实不必亲身来探秘金三角,只要考进医大好好学学医药知识就够了。”
“白骨精能幻化成一家三口糊弄世人,可是在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里它始终就是具骷髅。”竹锦说完还一拱手,“学医的吧,语汇比较贫乏,我知道这个比喻有点不那么恰当,不过相信聪明如诺帮你,自然已经听懂我的意思了,对吧?咯咯……”
诺帮额头汗下,“三公子您直到现在还是没说来意。”
诺帮是真的知道,跟眼前这个毛孩子斗智,绝对是不智之举。他根本斗不过这个段三儿,而且轻易就已经被这少年牵着鼻子走!
“给我看看你们配制的那些新东西。”竹锦不慌不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诺帮大惊,“三公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少跟我装傻!”竹锦长眸凛冽一挑,笑够了、闹够了,三公子骨子里的威严氤氲而出,他冷冷抬眸,竟然将年过四十的诺帮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现在做的那批东西,样板就是本公子我亲手做出来的。你们用了百日还没见成效,你们对得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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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88、狐狸成精
诺帮大惊,“那是三公子您做的?怎、怎么会!”
“有什么不会的?你说不会,只是因为你没想到!——话说回来,要是让你们事先就想到了,那我智商岂不是跟你们一个水准了?”
竹锦越说傲气越盛。一个少年,身在毒枭的地盘,气场竟然将诺帮和拉翁全都压下去!
“当初有人给你们送了一批新型毒品来,就是要让你们研究配方,以复制出产品来。我实话告诉你,那批东西就是我提供的!”
“可是那批东西是殿下派人送来的!”拉翁沉不住气了。
“拉翁!”诺帮沉声一喝,已是晚了。
“说得对。”竹锦好整以暇地眨眼,“就是殿下。”
竹锦笑眯眯拍了拍屁股下头的虎皮主位,“你们没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我今儿干嘛就挑你们这主位坐下?!”
“什么!”诺帮和拉翁呼啦一下子全都站起身来,满面惊恐,“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竹锦坐正了,下颌微扬,一股子天生的贵气潋滟而开,“我就是殿下!”
“你胡说!”拉翁先绷不住了。当初殿下终于现身,那是他带人去见的,都确定了是江冽尘啊!2月份罂粟收割的时候,江冽尘还亲自来了金三角,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段竹锦!
诺帮眯起眼睛,静静望竹锦,“三公子,这事儿可容不得玩笑。你且说说,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就是殿下。”
竹锦转着脑袋一乐,“我知道你们当江冽尘是殿下,因为江冽尘手里握着孔雀令。这么些年殿下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诺帮你从来都是见孔雀令如见殿下。”
诺帮皱眉。段竹锦说的没错。这本是帮中极核心的秘密,没想到段竹锦也知道。看来这个段竹锦定然与此有关。
“可是你们这傣帮已经经历了多少年?从1852年英国占领了本地,开始种植鸦片的时候开始,你们傣帮已经存在了吧?从1852年算到今日,已经多少年?殿下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人!”
“你们只在乎殿下手里握着的那支孔雀令,可是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查验过殿下自身传承的信物?月圭,握有月圭的人才是殿下。请问你们除了看了江冽尘的孔雀令之外,是否查验过他有没有月圭?”
“就像古代皇帝将虎符给将领去调兵,孔雀令就是那个虎符,可是你能说手握虎符的都是皇帝本人么?愚蠢!”竹锦冷笑,“由于你们的愚蠢而将傣帮至于危险之下,你们该当何罪!”
诺帮和拉翁相顾一眼,皆是大惊失色。
段竹锦说得没错,他们的确是大意了,并且可能因为这种大意而将傣帮置于危险!因为江冽尘在见过他们之后,此时又继承了沙琨集团,成了沙琨集团的首领。
如今的金三角,最大的两派势力就是沙琨集团和傣帮。两者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随着罂粟种植面积的日渐萎缩,两派之间难免不会在将来一场火并!可是他们却将沙琨集团的太子爷当成是傣帮自己的殿下!
真的好险!
诺帮眯起眼睛望竹锦,“三公子,既然你提到月圭——那三公子不妨将月圭给我们看看。如果三公子手执月圭,那我们就信了三公子你!”
竹锦轻轻一笑,将一条项链从脖子里扯出来。项链上有一枚寸许长的白玉片吊坠,上尖而下方。玉色莹润如月,乃是上号的羊脂白玉雕成。
“看见了么?”竹锦轻蔑一笑。
“月圭!”诺帮惊愣住,“可是怎么可能?怎么会真的在三公子你身上!”
段家是什么人家?段家人怎么可能是傣帮的主人!
“我们段家是什么人家,所以我们怎么会是傣帮的主人,是么?”竹锦仿佛读到了诺帮的心声,一个字一个字复述出来。
“其实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段家只是表面的身份,那么我奶奶的家族为什么会连续百年在云南采药?我爸又为什么会上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我妈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当,而骗去当什么禁毒警察的领导?”
“好,继续说我们这一代:如果不是因为这月圭的使命,我哥干嘛亲自做毒品的生意?我姐干嘛主动要求来云南的最前线?还有我啊,我本来是要考北大的,怎么会突然改成医大了呢……”
竹锦说得天经地义,“我们段家其实每一代、每个人的命运都跟月圭这事儿联系起来。只不过呢家里其他人并不知晓,这月圭最终只是在我手里头。”
“因为我是学医的,我知道如何延续和改变傣帮的命运——继往开来,傣帮需要在继续做罂粟生意的同时,研发新型药品,才能拥有未来。所以我这个学医的,自然就是那个传承的最佳人选!”
“三公子……”诺帮沉吟起来,“此事事关重大,乍然听见三公子这样说,我们一时回不过神儿来。不如这样,三公子且给我们几天来慎重考虑。”
竹锦并不惊讶,清清淡淡一笑,将一个u盘拿出来递给诺帮,“这里头是我配制的春药在日本市场的反应。你们拿给配药的师傅看看,对他们有帮助。”
“春药?”拉翁瞪圆了眼珠子,“还说是你配的样品,原来你做的是春药!”
竹锦冷笑,缓缓走到拉翁面前去,“你懂什么叫真正的春药么?如果懂的话,请你给我说它种类与原理;如果不懂,你在我面前瞎掰扯什么!”
正文189、又一个殿下
诺帮大惊,“那是三公子您做的?怎、怎么会!”
“有什么不会的?你说不会,只是因为你没想到!——话说回来,要是让你们事先就想到了,那我智商岂不是跟你们一个水准了?”
竹锦越说傲气越盛。一个少年,身在毒枭的地盘,气场竟然将诺帮和拉翁全都压下去!
“当初有人给你们送了一批新型毒品来,就是要让你们研究配方,以复制出产品来。我实话告诉你,那批东西就是我提供的!”
“可是那批东西是殿下派人送来的!”拉翁沉不住气了。
“拉翁!”诺帮沉声一喝,已是晚了。
“说得对。”竹锦好整以暇地眨眼,“就是殿下。”
竹锦笑眯眯拍了拍屁股下头的虎皮主位,“你们没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我今儿干嘛就挑你们这主位坐下?!”
“什么!”诺帮和拉翁呼啦一下子全都站起身来,满面惊恐,“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竹锦坐正了,下颌微扬,一股子天生的贵气潋滟而开,“我就是殿下!”
“你胡说!”拉翁先绷不住了。当初殿下终于现身,那是他带人去见的,都确定了是江冽尘啊!2月份罂粟收割的时候,江冽尘还亲自来了金三角,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段竹锦!
诺帮眯起眼睛,静静望竹锦,“三公子,这事儿可容不得玩笑。你且说说,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就是殿下。”
竹锦转着脑袋一乐,“我知道你们当江冽尘是殿下,因为江冽尘手里握着孔雀令。这么些年殿下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诺帮你从来都是见孔雀令如见殿下。”
诺帮皱眉。段竹锦说的没错。这本是帮中极核心的秘密,没想到段竹锦也知道。看来这个段竹锦定然与此有关。
“可是你们这傣帮已经经历了多少年?从1852年英国占领了本地,开始种植鸦片的时候开始,你们傣帮已经存在了吧?从1852年算到今日,已经多少年?殿下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人!”
“你们只在乎殿下手里握着的那支孔雀令,可是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查验过殿下自身传承的信物?月圭,握有月圭的人才是殿下。请问你们除了看了江冽尘的孔雀令之外,是否查验过他有没有月圭?”
“就像古代皇帝将虎符给将领去调兵,孔雀令就是那个虎符,可是你能说手握虎符的都是皇帝本人么?愚蠢!”竹锦冷笑,“由于你们的愚蠢而将傣帮至于危险之下,你们该当何罪!”
诺帮和拉翁相顾一眼,皆是大惊失色。
段竹锦说得没错,他们的确是大意了,并且可能因为这种大意而将傣帮置于危险!因为江冽尘在见过他们之后,此时又继承了沙琨集团,成了沙琨集团的首领。
如今的金三角,最大的两派势力就是沙琨集团和傣帮。两者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随着罂粟种植面积的日渐萎缩,两派之间难免不会在将来一场火并!可是他们却将沙琨集团的太子爷当成是傣帮自己的殿下!
真的好险!
诺帮眯起眼睛望竹锦,“三公子,既然你提到月圭——那三公子不妨将月圭给我们看看。如果三公子手执月圭,那我们就信了三公子你!”
竹锦轻轻一笑,将一条项链从脖子里扯出来。项链上有一枚寸许长的白玉片吊坠,上尖而下方。玉色莹润如月,乃是上号的羊脂白玉雕成。
“看见了么?”竹锦轻蔑一笑。
“月圭!”诺帮惊愣住,“可是怎么可能?怎么会真的在三公子你身上!”
段家是什么人家?段家人怎么可能是傣帮的主人!
“我们段家是什么人家,所以我们怎么会是傣帮的主人,是么?”竹锦仿佛读到了诺帮的心声,一个字一个字复述出来。
“其实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好好想一想。如果我们段家只是表面的身份,那么我奶奶的家族为什么会连续百年在云南采药?我爸又为什么会上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我妈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当,而骗去当什么禁毒警察的领导?”
“好,继续说我们这一代:如果不是因为这月圭的使命,我哥干嘛亲自做毒品的生意?我姐干嘛主动要求来云南的最前线?还有我啊,我本来是要考北大的,怎么会突然改成医大了呢……”
竹锦说得天经地义,“我们段家其实每一代、每个人的命运都跟月圭这事儿联系起来。只不过呢家里其他人并不知晓,这月圭最终只是在我手里头。”
“因为我是学医的,我知道如何延续和改变傣帮的命运——继往开来,傣帮需要在继续做罂粟生意的同时,研发新型药品,才能拥有未来。所以我这个学医的,自然就是那个传承的最佳人选!”
“三公子……”诺帮沉吟起来,“此事事关重大,乍然听见三公子这样说,我们一时回不过神儿来。不如这样,三公子且给我们几天来慎重考虑。”
竹锦并不惊讶,清清淡淡一笑,将一个u盘拿出来递给诺帮,“这里头是我配制的春药在日本市场的反应。你们拿给配药的师傅看看,对他们有帮助。”
“春药?”拉翁瞪圆了眼珠子,“还说是你配的样品,原来你做的是春药!”
竹锦冷笑,缓缓走到拉翁面前去,“你懂什么叫真正的春药么?如果懂的话,请你给我说它种类与原理;如果不懂,你在我面前瞎掰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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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90、涮手指头的茶水
“你还说我在你面前瞎掰扯!”拉翁是个直肠子的,被竹锦指着鼻子这么骂,登时就恼了,“我大哥素来是个为人谨慎的,他不会当面拆穿你,我拉翁却忍不住了!就凭你就说是殿下?你他妈瞎扯蛋!”
“做春药,还敢说自己的样品怎么怎么着的?你拿我们的生意当什么呢,你拿咱们傣帮的兄弟都当拉皮条的,你当我们哥俩都是老鸨子啊!”
“唉。”竹锦小老头似的摇了摇头,“无知真可怕。好吧,既是为了给你们扫盲,也是为了给我自己证明身份,来,我给你们讲一课。”
竹锦伸手进茶杯,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起来。诺帮疾步跟上来看,拉翁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为了拆穿竹锦,就也凑过来看。
“春药从其成分上来说,分为三种:1激素类,主要是睾丸酮等雄性激素类,比如古往今来盛名远播的各种鞭类药品、保健品;2兴奋致幻类;3抑制、麻醉类。”
“这三种春药当中,后两者看似语焉不详,但是它们实际上是什么?”竹锦长眸内光芒闪烁,他修长的手指兴奋地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划动,将后两者圈起来,各自延伸出一条直线,“它们就是新型毒品!比如冰毒、k粉、摇头丸、神仙水……这些东西之所以那么受年轻人的欢迎,就是因为能让他们high;而这种high的感觉大部分就是来自性的冲动!”
竹锦挑起薄唇笑着转头望拉翁,“所以春药就是新型毒品,口口声声说我扯蛋的你,可懂了?”
拉翁面上一红一白,还不甘输给竹锦这个半大小子,“那、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说是新型毒品,非要说是春药!”
竹锦呲牙再度甜美一笑,歪了歪头看诺帮,“诺帮,我的傣语词汇量有限,我跟他实在是说不清楚。你替我说说吧。”
说完竹锦径自转身拿了杯茶走回主座上去,继续将双腿架到扶手上去,优哉游哉地摇荡。
“现在全世界都在禁毒,不过各国警方都将眼睛盯在天然毒品上。天然毒品就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毒品。世界上有三种天然的提供毒品的植物:罂粟,大麻、古柯。鸦片、海洛因、大麻、可卡因就是从这三种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现在各国警方对这几种毒品的检验力度非常高,所以这几种天然毒品的经营难度越来越大。”诺帮缓缓给拉翁讲。
“还有一种毒品就是新型毒品,它们不需要从植物中提取,直接用化学方法就可以合成。这些就是三公子刚刚提到的那些。这些东西比较新兴,我们不是很懂,其实各国警方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不够充分,各国的法律也更跟不上速度,所以这就造成了我们的可乘之机——有时候有些东西他们还无法界定为毒品,还没有完善的检验方法和设备,所以我们就可以趁机当而皇之将东西卖出去,而不用承担严重的罪责。”
“说得好!”竹锦兹溜喝了一口茶,摇晃着脑袋点头,“比如我的春药就在网上卖啊,没人查没人管,安安稳稳收着钱,哪儿像你们一天到晚担惊受怕得跟孙子似的!”
“你!”拉翁就算再是个粗人,又岂能听不出来竹锦骂谁是孙子呢?
不过拉翁毕竟也是个经验老到的毒贩,他分得出什么是对他有利还是有害的,拉翁咬着嘴唇起身走到竹锦面前去,“你说得对,我拉翁是个粗人,没学过你那么多道道儿,所以不知道春药的内里是什么。这回你给我上了一课,我谢谢你!”
诺帮似乎也说得口干,将桌子上另外一杯茶也端走。
竹锦呲牙一笑,“那以茶代酒,咱们就把刚刚的误会给解开吧。来,好兄弟。”说罢径直伸出茶杯去等着碰杯。诺帮伸出杯子碰过来,拉翁有点为难地看着桌面上的茶杯。
三个人,三杯茶。可是其中有一杯却是竹锦伸手进去蘸过茶水的。竹锦率先拿走的那杯当然不是“洗过手指头”的,诺帮见缝插针也拿走了一杯干净的,桌面上剩下的那杯,已经不用去猜。
“兄弟,我段竹锦年少,又生性轻狂。年少是我自己改不了的,生性轻狂也是秉性难移,所以呢方才说话做事难免有得罪到你的地方。兄弟我先干为敬。当然,是否接受我这番歉意,倒是拉翁你的自由。不管你接受与否,我的歉意已经先表达过去了。”竹锦说着长眸狡黠一眯,仰头将手里的茶水喝干。
诺帮陪着也喝干了。
拉翁脸上憋得跟猪肝色似的,一跺脚一拍桌子,“成。那我也喝了!”说罢攥起桌面上的那杯涮过手指头的茶杯,屏住呼吸一口喝干!
夕阳西下,竹锦乘坐大象的身影遥遥消失在天边。
拉翁为难地望诺帮,“大哥,这可怎么办!两个殿下,各自还都有自己的信物和理由。咱们该信哪个?”
诺帮眯起眼睛,侧耳倾听群山当中还在回荡的竹锦吹着树叶的声音。那孩子走得轻松潇洒,一如他拈花惹草地来。金三角于他不过是一个游戏场,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惧意。这样披着斜阳回去,倒似乎是一幅牧童短笛的画面。
“有两种可能:他们两人实则是二为一体,也就是说两人合一就是殿下。别忘了他们两人身份的微妙性,他们都来自中国,他们身边人都有禁毒警察。而且他们之间有一个段檀云。所以他们看似两条道上的人,却也有可能是殊途同归,利益是相同的。”
“还有一种可能……”诺帮攥紧竹楼栏杆,“那就他们两人都不是真的殿下!可是他们竟然都窥知了殿下身份的一部分秘密,那么就证明此事已经很危险!如果他们都不是真的殿下,那么我们在找回真的殿下的同时,就要除掉他们两个!”
拉翁面上一白,“大哥,上回去曼谷见江冽尘是我去的。我几次三番改变见面地点,我带着十几个兄弟一起出现,可是他孤身而来,却当时就威吓住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我当时是真的对那个江冽尘充满敬畏,也认定了江冽尘就是殿下。”
“可是现在……”拉翁有点表述困难,“段竹锦的表现其实比江冽尘差了太多,气场上根本就比不上江冽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啊,我心里怎么反倒更怕这个段竹锦?”
“这小子你永远摸不准他的脉,他一会儿笑了一会儿怒了,可是在他自己揭晓之前,咱们根本分辨不清他哪个是真笑,哪个是假怒啊?”
诺帮心中岂能没有如同拉翁一样的感觉?
“更让我担心的是,这个段竹锦恐怕要知道得更多——他方才用顾还山的事情来刺探我。外人从来不知道顾还山在金三角都经历过什么,可是他却问咱们是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俘虏的……难道他竟然知道,当初顾还山身上的伤都是我们‘做’出来的?!”
拉翁也是面色大变,“大哥,极有可能!你没看那小子三句话不离他学医的身份?他又是个将来有可能当外科医生的吧?所以他自然对身上伤痕的深浅、还有刀痕的轻重有专业的判断啊!”
诺帮咬牙,“他试探了我,又在以此事要挟。如果中国警方知道了顾还山当年独闯金三角,根本没后来传扬的那么多历险;身上的伤更是我们假造出来的,那么顾还山就完了……”
“周正,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吗?”医大校园,一起从图书馆出来的蒙甜甜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周正身上。
尽管夜色微蓝,可是图书馆门阶上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所以周正还是有点不适应蒙甜甜这样大方的亲热。
“干嘛躲开?”蒙甜甜抱着周正的手臂不依不饶,“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哎,医大的同学哪个不知道?情侣之间亲密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蒙甜甜眼中瞬间涌满泪水,“除非你还在惦记着周心瞳。可是她都去泰国了,而且她都已经跟段竹锦在一起了!”
这是一个永远找不到最佳答案的问题,周正只觉头疼,“甜甜,我没在想心瞳。我是不想回答你前面那个问题。你爸要在云南做药厂,这件事是跨省的,就算我们周家在医药行业有点影响,可是也影响不到云南那么远去。”
“笨蛋,我说的不是在建厂的这些事儿上麻烦你家人。我问的,是原材料……周正你知道的,我们傣药有自己的特色的,可是现在好多必需的原材料都上了国家控制的药品名录……”
“麻黄真的是很麻烦。现在好多人搞麻黄碱就为了制造冰毒,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动这个。”
蒙甜甜撅嘴,“如果好弄,我也不会求你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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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91、夜半相约
夜深人静,远处传来猫儿叫春的凄厉叫声。也不知为何,本是求偶的爱情讯号,偏偏能让那猫儿给叫出凄惨的声音。或许猫儿都有灵性,知道爱情根本不是单一的甜蜜,有的时候爱情也意味着痛苦,甚至是死亡。
本是宁静的午夜,被那猫儿给搅得惶惶不安。段柏青皱眉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转头望身畔睡熟了的女子。
房间内的灯还亮着,是一盏陈旧了的床头纸灯。灯光柔和幽暗地落在身边女人的面上,清晰地映出她两团睫毛膏融化了之后黏在颧骨上的狼狈样儿。
纵然是美人,倘若妆残,依旧是见不得人的吧?可是这个女人却这么大咧咧地,仿佛一点都不怕被他看见。柏青笑起来,心中对她的依恋没有因为这两大团睫毛膏给减少,反而更加深浓。
他喜欢这样率性的女人。更何况她面上的妆根本是被他之前给弄花的,他看上去不觉得狼狈,反倒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虽然她对他从来都是一派云淡风轻,但是他终究还是有能耐在她面上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很开心。
段柏青轻轻起身,小心地将扔了满地的衣裤一件件拾起来,穿戴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她的觉很轻,而且夜里很胆小。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会整夜点着灯睡觉,说明她害怕孤单,而且睡眠会很浅。
段柏青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开门。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惶惶不安。”本该熟睡在床上的女人忽然开口。语调里没有一丝睡意,显然她之前都是在装睡,不过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段柏青立住,轻轻一笑,“你终究肯跟我说话了?没事。你睡吧,我先走了。”
他们之间仿佛有君子协定,她卖他白粉,他趁机赖上她的床,仅此而已。他们彼此之间谁也不问对方底细,也都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就算对方问了,自己也不会告知。所以两人都聪明地保持着缄默,谁也不问。
难得今晚还是她主动开口。
她坐在床上无声望着他的后背。也不生气,也不继续要求,就是那样静静瞪着他。可是那目光几乎可以洞穿他的后背。段柏青笑起来,终究还是手指松开了门锁,转过来望她。
“我的弟弟和妹妹最近都离家出走,我很不放心。”
床上的女子耙了耙头。她瘦瘦的脑袋上头偏烫着爆炸头,看起来总有怪异的美感。方才一顿颠鸾倒凤,她的头发更乱,她此时耙着其实根本于事无补。段柏青其实一直有个愿望,他想帮她好好洗一次头发,帮她将发丝一根一根地梳直,然后看着它们柔顺服帖地沿着他的手指滑下,回到她的颊边。他相信那一刻映入他眼帘的,一定是最真实、最柔美的她。
“好吧,既然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个。”
段柏青笑起来。她总是刻意与他维持着买卖的关系,就连问题都是交换来问,这样才能彻底摒除私人的关系。
“你的名字。”段柏青脑子里有千百个问题,不过最终却只选了一个最简单的。
她却有片刻的怔忡,垂下了头半晌才说,“叫我阿英吧。”
“好。英,我走了,晚安。”柏青含笑走出房门去。
楼门外的夜色一下子涌到眼前,段柏青站在楼门前习惯地点燃一支烟。其实每次他都不舍得离去,却知道以阿英的性格,最讨厌他纠缠,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不舍浓缩在一根烟的时长里,在楼门口吞吐尽。
终于能问一个问题,他却问了最简单的一个。甚至,这个答案他早已知道,可是他还是愿意浪费了这个机会,听她亲口告诉他。因为她永远都想要让他们之间保持交换的关系,不肯涉及一点私人的层面——可是介绍名字却是私人交往的开始。所以他要这样一个仪式性的细节,他不想永远只做她的买主和床伴。
他喜欢她,他自己很清楚
段柏青走了,英姐起身,倒了口二锅头在口中,辛辣的滋味让自己清醒。
她站在窗边想了想,还是披上大红的披肩走出房门去。那条大红披肩是她最重要的衣服和伙伴。一年四季当中除了盛夏,她出门总是披着它。
她告诉自己是无意走过那间酒吧,无意间瞥见段柏青走进去,与身段妖娆的女子贴身拥抱。她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周家大小姐周蜜,追段柏青已经很久,傍晚的时候就打电话来百般要求见面。段柏青先是拒绝,可是午夜之后还是起身到了周蜜身旁。
英姐心中无喜无悲,只靠在酒吧对面的桥栏杆上抽烟。
这里有桥却无水,因为桥下是一段深沟,为了找平所以架起了桥,还假门假事儿地用汉白玉雕了狮子桥栏,映着酒吧街的红灯,倒也成了一段景致。后来还被酒吧街常来常往的客人们给取了个俗名儿,叫“鹊桥”。
能在鹊桥上走的,当然都是有情人。可是却没人探头朝桥下去瞅瞅。其实从桥栏上跳下去,刚好可以在深沟的沟底跌断脖子。
情能让人生,也可让人死。所以人家诗人才一针见血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有生就有死。
英姐抽完一根烟,将香烟的死尸隔着桥栏扔进深沟去,转身走过鹊桥。
她死过,可是她却活了下来;她还活着,可是她却觉得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同样的人间,同样的夜色,却是不同年纪的人进不同的夜场。比如年轻人泡吧、网游、通宵电影,而那些茶馆就是老人家们的去处了。
英姐闪身走进一间茶社去。竹子编织起来的月洞门很是清雅好看。远处隔着珠帘,还有身段袅娜的女子抱着丝弦唱评弹。唱声袅娜柔曼,咿咿呀呀落进心田。
雅间里,一位身穿黑色真丝团龙唐装的老人家含笑抬头,“你终于肯来见我。”
英姐抱紧披肩一笑,“聂老爷子别来无恙。”
“托福。”那位黑衣白发的老人正是聂小天的爷爷、长天集团的前掌门人聂惊震。
“喝什么?”聂惊震一双粗眉,像是两条斜飞向上的白色虬龙,纵然他面色温煦,可是却也不怒自威,让人只觉肋下生寒。
“我对茶没什么讲究,能解渴就行。”英姐耸肩,倒像是没被聂惊震的气势给影响到。
聂惊震一笑,“那就香片吧。女生都最爱香片。”
聂惊震亲手给英姐倒茶,和煦地笑着,却缓缓说,“勐腊死了。”
英姐一震,却也随即静静一笑,“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在金三角混过的人,死得就更早。生前越是风光的,死得越快。”
“其实死人都是幸福的。”聂惊震缓缓啜了一口大红袍,“他们撒手而去,却将仇恨留给生者。就算明知人都会死,可是生者却还应该为死者报仇。”
英姐转头凝望聂惊震良久,缓缓摇头,“我不想。”
“阿英,明人不说暗话。”聂惊震摇头,“你如果真的无心报仇,又何必千里迢迢到东北来,又何必同时找上周心瞳和段柏青?”
“聂老爷子你的话我没听明白。”英姐面色一变。
“我们都被顾还山骗过了。不过就算晚,现在知道了却也来得及——周心瞳就是顾还山的独生女儿。段柏青就更是段家的长孙。阿英啊,你来s市之后一直深居简出,身边认识的人也就这么两个吧?就算人世多巧合,可是你若说你不想报仇,只是巧合认识他们两个,你又如何能让老夫我相信?”
“段家杀了你全家,顾还山亲手将你老公送上死刑场……阿英,我不信你真的能忘了这一切。”
泰国美人鱼洗浴会所的一场惊乱过去,没人会想到心瞳却没有离开。她在远处兜了一大圈却回转来,此时坐在已经被查封了的会所里,眯着眼睛看掌心那一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
正是齐怀涵过年的时候送给她的那一颗。
天上有日月星,她的手中托着的就是那颗星星。
此时此地,说她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就在身旁那个房间里,就是她亲手杀死勐腊的地方,这样近距离地坐在这里,仿佛随时能在那绯红摇曳的轻纱帐幕里,看见满身鲜血蹒跚而出的阴魂。
可是心瞳却只静静笑着望着那无风自舞的纱帐。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纵然害怕,却不恐惧。她要用这样的经历来挑战自己心灵的极限。
她不可以害怕。她没有资格害怕。
其实有时候恐惧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如果你说害怕,就意味着身边有人会保护你,你可以投入一个安全的怀抱。可是对于她来说,必须学会自己面对一切。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周心瞳。
无声,可是身畔却在艳红色的光线里隐约多了一线影子。心瞳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天一夜啊。你这家伙,来得好晚。”
正文192、心安
“傻瓜,你怎么竟然在这儿等我……”那身影一叹,从灯光暗影里无声走出,从后头揽住心瞳肩头,“干嘛又跑这儿来?找刺激啊?”
“是啊。打完了仗,也要打扫战场啊。”心瞳含笑转回头来望竹锦,“你说过去战士们打仗,面对着满山满谷的尸体,还要挨个从尸体身上拿下枪支弹药来——他们害不害怕?”
泰国浴会所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竹锦竟然没有出现。就算事出突然,就算之前心瞳也曾小心翼翼地不想让竹锦知道,但是以竹锦为人,她不信他会丝毫听不见风声,她不信他会不赶来。可是那晚她走出洗浴会所的大门,站在人声熙攘的大门前,却找不见他的身影,甚至感知不到他的方位。
每一次她有事,只要她回头,他一定都在不远处。可是这一次,他竟然不在。
虽然后事自然有冽尘的手下干净利落地处理掉,而且勐腊本身也是国际通缉的大毒枭,所以心瞳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可是她却无法描述心中的痛苦和失落。
这样的时刻,竹锦为什么没来?
那晚的后来,冽尘想要带着她远远离开此地,想让她忘了此地发生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兜了一个圈子还是跑回来了,甚至突破自己的心灵底限,又钻进屋子里头来。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因为她忽地想要纵容自己的小小任性:她觉得竹锦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之后不管她,他一定会来,一定会到这间屋子里来看看……所以她只要等在这里,就一定能等到他。
他不会不管她的。而眼前的现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晚了一天一夜,可是他终于还是来了。
他之前去了哪里?他去做了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她不要追问他的过往,她只知道感恩眼下。
也许对她而言,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她所能做的,只能是珍惜现在
竹锦摇头,“第一次一定是害怕的,但是会渐渐被得到枪支弹药的喜悦给取代。后来就麻木了,估计看着死尸就跟脚边倒着根木头似的。”
“而且战场上的法则是——如果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所以面对敌人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所以,我也不害怕。”心瞳轻轻笑起来,“我把匕首插进他心脏的时候,他也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没有生命。那一刻的感觉,并不像杀人。而且那一刻,我在脑海里模拟了千百遍。过去的一年时间,我无数次想着,该如何给爸报仇;上了医大之后,我每次上解剖课都将那尸体标本看作是勐腊,我已经为这一刻练习无数次。”
“袁媛她们还说我真胆大,其实我那时候根本已经是没有心的人。没有心,自然不知道害怕。旁人都说你们学临床的冷血,可是其实我比你们更冷血。”
“冽尘还担心我会害怕,所以提前用电击晕了勐腊。可是其实他真的是多虑了。就算勐腊好好地在那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匕首插进他心脏!等待那一刻,已经太久……”
竹锦望着心瞳,没说话。可是心瞳所做的事情又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解剖课对于所有学生来说都是心理负担,所以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全都逃命似的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去;而心瞳总是留下来不急着走。他看见她冷冽着眼睛细细观察着尸体标本心脏的位置,那时候她的手里仿佛握着一把无形的尖刀。
勐腊害死顾还山,顾还山死前最痛楚、最狼狈的一段全都被心瞳亲眼看着,所以他知道心瞳早已等待着杀死勐腊的机会。只要尖刀在手,她会毫不犹豫
竹锦眯起眼睛来望心瞳,“不管像不像杀人,反正都已经做完了。与其这样纠结于过去,还是放眼未来吧。”他呲牙乐,“杀完了勐腊,好还乡。”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人家跟你说杀人的事儿呢,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情绪波动啊?”心瞳轻声一叹,浅浅笑开。她其实想跟竹锦说起当时的细节,她却也怕竹锦问起当时细节。即便是为爸报了仇,可是回忆起那些细节还是会让她难受。
好在竹锦什么都没问,反倒比她更没心没肺地笑开。
“有什么奇怪。每个外科医生都是天生的杀手,手术台上一刀定生死,一场场手术下来,那些生死的数据叠加起来——外科医生既是救命的天使,也是杀人的魔王。”竹锦顺手接下心瞳手里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对着灯光细细地看着,像是淘气的孩子对着万花筒。
心瞳望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听见自己心底荡起幽然的叹息。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整整一年心心念念想要为爸报仇,可是手刃勐腊之后,她心中一样会很难过。她是学医护的,医护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可是她却要亲手断送一个人的性命——纵然那人是仇人,可是那一刻她也无法逃脱良心的疼痛。
她更没想到,她事后竟然什么都不说,就算对着冽尘她也什么都不想说;就这样固执和任性地跑回会所里来等着竹锦,然后一股脑地都说给他听。
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越是没有出口,内里的压力就会越鼓越大;可是一旦找到一个小小的出口,哪怕就是针尖刺了那么一小下,所有的压力就也都散尽了。
看着他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儿,心瞳心上终于是软化下来的、平静的心跳。
他说得对:本来就是必须要做的事;做过了就做过了,再心里纠结,也已经无法改变。索性抛开那一切,看眼前
“竹锦,你什么时候回国去?”
“那还用问么?你回去,我就回去。”
“你明知道我的交流计划是半年时间呢。”
“你这个交流计划不过是个幌子,你就是来找勐腊的。现在勐腊都收拾了,你还不回去?”竹锦放下蓝宝石,转头怨妇似的瞪着心瞳,“别告诉我,你还舍不下江冽尘。我郑重宣布我会吃醋的!”
“我倒是好奇,你这次来泰国是以什么借口来的?我可没忘了现在咱们医大那边可是正常上课的时间。除了特别的病假,学校不可能给你超过7天的事假的。”心瞳避过竹锦的话题。
“笨蛋……”竹锦笑起来,将脚丫子伸过来,“忘了我大脚趾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学校还能不多给我几天假?”
心瞳惊了。一直没来得及问他大脚趾的事儿,不过看他走路流畅自如的样子,她还以为没事儿了呢,“你就拿这个借口跟学校请长病假啊?学校还真能给你?拜托,我们是医大哎,难道老师还能被你一个脚趾骨折给糊弄到?”
“大脚趾骨折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呢一旦处理不当也会发炎、感染,说不定还有什么并发症呢。”竹锦乐得跟偷着了奶酪的耗子似的,“我就威胁正正找人给我开了个大诊断,学校就给我假了。”
“你威胁周正?”心瞳都被气乐了,“你一定是让他找了个名医吧?这样学校才不好驳人家的面子,就只能哑巴吃黄连给你假了。”
“是。”竹锦挤眉弄眼地乐,“他找的是中心医院的骨科唐主任!他可是国际级专家哟……”
“你就缺德吧你!估计学校都得私下议论唐主任这么一位国际级的专家,怎么会做出这么个幼稚的诊断来!”人家周正的爷爷是中心医院的院长,周家在医药界又是首屈一指的家庭,所以就算唐主任是国际级的专家,可是周正的请托也不好不给面子……心瞳都能想象到这件事儿上,周正的为难,还有那位唐主任的尴尬。
竹锦这家伙做坏事儿总是有个习惯:他总得拉几个垫背的,将分明是主犯的他,在整件事里的分量反倒变得最轻。真是谁碰上他,谁倒霉。
心瞳想着忍不住噗嗤儿一声笑开。
“你终于笑啦?这次笑出鱼尾纹来了,证明是真的乐了。”竹锦双手夹着腮帮子,做出祖国花朵向太阳的样儿,瞅着心瞳乐。
“烦人啊你。哪儿有在女生面前提鱼尾纹的?”心瞳推开祖国花朵,让他去找其他方向的太阳。
“漫漫长夜,做点什么好呢?”竹锦转头过来笑眯眯,“姐姐,你给个建议呗?”他贴过来,终于将她抱了满怀。
“漫漫长夜做什么?”心瞳也做认真思忖状,“最佳答案当然是睡觉咯!各回各家,各睡各觉!”心瞳笑着推开他。此时才觉得好困。从杀死勐腊到现在,长长的一天一夜她都没有合过眼。
见了他,她终于可以安心去睡个好觉,不用怕杀人的一幕重现眼前。
正文193、不许说脏话
“日、月、星……星星,星、星!”心瞳在梦里惊慌大喊,举起手臂来向着虚无的空间。竹锦叹了口气,跟绑蟹女似的,专业地将心瞳的手给收拢回来,安抚着拍她继续睡觉。
心瞳的手被收拢回来,倒是真的就安静下来,不再惊慌地喊叫,而重新又跌进沉静的睡梦里去。
竹锦把着心瞳的手,就在夜色里无声地笑。他觉着自己倒像是学护理的了。以前翻过心瞳的书,看到过对于婴幼儿的护理的相关内容,说小婴儿因为刚刚离开母体,对于外部世界有着本能的不适应和恐惧感。小婴儿双手如果在睡梦里挥舞的话,就会睡不好,这时候母亲或者护士就应该将校婴儿的手收拢回来,握着他们一会儿,给他们安全感,他们就能睡好了……
此时的心瞳正是如此。她杀过了人,虽然她说自己足够冷血,可是她其实还是无法面对这一现实,不知道杀人之后的她自己将要面对何样的生活。
夜色弥散,可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城市却是个不夜城。纵然关着窗子,挡着窗帘,可是窗外的各色灯光还是轻易筛入窗内,驱散了夜色。纵然房间里不点灯,却也足可以视物。
他就这样坐着,将心瞳的手都收拢在他掌心,像是哄着小婴儿入眠。
她说得对,漫漫长夜最佳的解决方案就是睡觉。虽然人们将“睡觉”一词儿演化出无数暧昧的内涵,可是他今晚还是乖乖地答应“纯睡觉”了。他知道,她身心俱疲。
已过午夜,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摩托车的突突声,已经再没有较大的声音。竹锦睡不着,脑子又停不下来,索性去猜心瞳的梦境。
她说日、月、星,难道在研究天体物理?这个太高深了吧?
竹锦的眼睛眯起来。他不期然想起两样东西:他脖子上的月圭,还有齐怀涵送给心瞳的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月圭是月,蓝宝石是星,就差一个日……心瞳的梦,是否与此有关?
日,什么是日?
竹锦想得出神,冷不防怀里的心瞳问出声来,“你叨咕什么呢?”
“日!”竹锦咬牙切齿地狠狠一声。
他是个较真儿的人,想不明白的事儿就像个敌人似的跟他过不去,所以他的咬牙切齿是对着这个假想敌呢。他却忘了,聪明的中国人竟然将“日”也跟“睡觉”似的给演化出那么多其他含义来。所以他咬牙切齿地一声“日”,心瞳就恼了,伸脚就把他直接踹地下去!
“你说什么呢你!”心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整个一发怒的小野猫。
竹锦屁股疼,这才回过味儿来,坐地下就乐,“没没没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梦话呢,说梦话不犯罪吧?”
“你就胡说吧你。”心瞳坐在床上也笑起来,“我知道你没睡。你一直抓着我的手,摸我的头发,不然我不可能睡得着。”
“睡得好么?”竹锦索性盘腿坐地上,仰头问。
“嗯。”心瞳娇羞笑开。
“那怎么醒了?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热,身上黏糊糊的,想起来洗澡。”这个热带的国家,动辄都是一头一身的汗。对于东北长大的心瞳和竹锦而言,的确是个负担
洗澡?!!……
竹锦没法淡定了。尽管他提醒自己,这段时间不是跟心瞳亲热的好机会。她心伤未愈,他怕他的急切会让她难过。可是面对心瞳这个说法,他要是还能蛋定,那他就真是太监了。
心瞳却仿佛没看着竹锦的神情,径自下地走向浴室。水声沙沙而起,毛玻璃上映出心瞳曼妙的曲线来。竹锦四蹄着地做哀犬悲鸣状——老天啊,他现在多想不顾人类的心灵感受,直接化身野兽啊!
他不要当人了,不要不要不要!当人有什么好玩的呀?天天净整些仁义道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死要面子活受罪,他现在就想抱着她,把属于人类的衣裳裤子都撕扯成一条一条的扔掉!
让他这样在门外看着心瞳的曼妙曲线,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然后脑海里想象心瞳沐浴的娇美样儿,估计待会儿等心瞳出来了,看见他已经横尸在地,死因为鼻血流淌过度……
“竹锦你来。”竹锦正在挣扎着选择当人还是当野兽,浴室忽然开了一条缝,心瞳从里面轻声喊。
“怎么了?”竹锦赶紧从四蹄着地的野兽又变回了直立行走的人类,按捺着狂烈的心跳,倍儿正经地走到门边上去。
心瞳的小脸儿从门缝里露出来,正是雨打梨花,柔嫩的皮肤上还挂着水珠,头发湿淋淋倾泻而下,“龙头的温度调不好,要不过冷,要不就只是滚烫的水。竹锦,你帮我看看。”
竹锦尽量做到正人君子的模样,目不斜视地走进浴室去。浴室里水雾蒸腾,心瞳的身子散发着热力就在他身边。那一丝丝的热力就像一只只勾挠的小手,在曼声呼唤着,“来,你来呀……”
竹锦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驱散脑子里的绮念,走去扳水龙头。一片热水登时倾天而下,化作小小的雨幕帐篷将他笼罩于内。
竹锦正想关掉水龙头,哪里想到一个温软的女体已经走上来,湿淋淋地抱住了他……
他颤栗,却还装蒜,像领导走基层似的慰问,“你冷啦?看这不出热水了嘛,马上就不冷了不冷了。”
心瞳贴着他的后背乐,“既然不冷了,那你干嘛还哆嗦?”他浑身的颤栗根本藏都藏不住!
“我……”堂堂毒舌公子段竹锦,也有哑口无言的一天。
“回答不出来了?”小师姐还不肯放过他,转了身子到他身前来,仰头望他,“现在是让你的嘴说话呢,可是你自动放弃了说话的功能了。为了避免资源浪费,所以我要开启你嘴的另一个生理功能……”
竹锦心里又一个激烈震荡,只能努力按捺激动,“那是吃饭喝水呗?我不饿,也不渴。”
心瞳笑,光脚踩上他的脚背,双手宛如被春雨浇灌得鼓胀鲜活的水草,缓缓缠上他的颈。她缓缓、却坚定地凝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可是我饿,我渴……”
竹锦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是纯洁又坚贞的唐三藏,被女妖拖进了妖精洞,明明早已心如脱兔,身上还得装作无动于衷——却也只有这样,才能越加激发出女妖的征服欲,让她更娇媚地缠紧他,娇娆叫着“御弟哥哥”,使出最销魂的手段。
与女人贴身肉搏,御弟哥哥才是高手中的高手。金身不破,而曼妙早已遍尝。
她踩着他的脚背,缠着他的颈子,唇瓣之间还隔着距离,却独独伸出淘气的小舌来轻舔他的唇。舌尖娇软,细细描摹他唇线形状。同时,湿淋淋的身子放肆地贴着他游走。
“瞳,你说的,今晚只是‘纯睡觉’。”他继续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谁让你对我说脏话?”她笑,贝齿轻露,隔着衬衫去咬他已经凸起的胸尖。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说脏话,我就得惩罚你。凭什么只许你说,就不许我做?”
“我怎么可能不许……”竹锦沙哑低吼。他还不许?他在外头都决定不当人类了,他的挣扎她可不知道……
“那你今晚怎么这样斯文?都死皮赖脸跟我进了同个房间了,却连吻都没吻我一下!”心瞳抬起眼睛,水柱里她的双眸雾蒙蒙地,像是含了泪,“你是不是也怕我了?觉得我像个冷血的女魔头?我的手上还粘着勐腊的的血,所以你都不敢碰我……”
竹锦心中一个翻涌。这个小傻瓜,原来她竟然这样以为!
“日!”竹锦再也无法按捺,捧住心瞳的脸,这次朝着她的眼睛,更向着她的心,一声嘶吼,“这次是真的,你听见了么?我不但要碰你,而且绝对要碰到你哀叫求饶,可是我却还不会停止!瞳,我今晚要‘杀’了你,让你一次次‘死’在我怀里!”
“让你一次次‘死’去,你才再没心思去胡思乱想,别梦想我会饶过你!”
此时眼前的家伙究竟是什么动物变的?从前认定了他是狐狸,诡魅、妖冶、狡猾,还有一丝阴柔;此时的他依旧那样冶艳,可是却只停留在脸上和眼睛里,此时他的身体早已变成一头狼狗!
那样的强硬,那样的蛮横!
他托住她的臀瓣,将她的落于他的强悍上,却柔了嗓子来问她,“你说洗澡,其实是故意勾引我,是不是?”
正文194、神秘的那一点
“是。”心瞳仰高了下颌,眸子直盯着竹锦,并不闪躲。水色灯光在她眸底潋滟而起,摄人心魄,“段竹锦,我很想你。”
竹锦垂首,发了狠一般张口咬住心瞳的唇,同时纵身攻入……她水润丝滑,她娇声如莺。她给他的肯定回答,就是这世上最强力的催情药。
心瞳情动,湿淋淋的身子紧紧缠住竹锦。她的长发在水柱下缱绻如水藻,缠满了竹锦的手臂。
竹锦将她的小臀揉紧自己的昂扬,沙哑低吼,“不许你动,这次我来!”
心瞳酥软而笑,顺从他,却又反抗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我是你男人!”他嘶吼,托紧她的臀瓣,深深攻入,缓缓撤出,继而更深深攻入——节奏张弛之间,引得心瞳无限娇呼。
几次以她为主的亲密之后,这家伙竟然已经掌握了她身体的密码,知道了她哪里该深入,哪里该急停,哪里该旋转,哪里该——震颤……
“你,你这个坏蛋!”心瞳娇羞又怯怯地喊,手臂抱紧他,却还是忍不住化成拳头来砸他,“你是忠犬,你是竹奴,你怎么可以反客为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竹锦沙哑地笑,揉着她的臀瓣在他坚硬里辗转,不肯深入,只是尽情摩擦,“那你喜不喜欢呢?”
“唔……”心瞳只觉奇异的酥麻感觉从两人结合那点弥漫开来,像是一条条极细,却又极长的小虫子,钻进她每一条神经,让她无法自主,让她只能随着那小虫波浪式的前行而颤抖……
“告诉我,乖。”竹锦耐心地逗哄。
心瞳咬紧唇,整个身子后仰,她无法抗拒这种绝艳的酥麻感,她更无法抗拒他带给她的一切……
“知道这里是哪里么?”他将手指也加入,抵在耻骨外围揉捻,与内部的强硬一起加大那点的压力,加深心瞳的感受……
心瞳吟哦如柔曼丝缎,在浴室里轻灵辗转。她勾紧脚趾,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他尽情逗弄的感觉……虽然身子在极度快乐,可是他却不肯给她痛快的,让她在这甜美的痛楚里就要向他乞求……
“是哪里?你说啊!”心瞳压抑不住地主动扭动起小蛮腰,想要更多、更多!
“恩斯梯-格拉奇伯格……”竹锦感知心瞳想要反抗,他两只大手握紧心瞳的两髋,将她抵在墙上,不许她动。
“你是说,是说……”心瞳登时会意,粉面通红,“你竟然给找到了!”
竹锦坏笑,回应心瞳的渴望,猛地深入一下,却又随即退出,不让心瞳尽兴,惹得心瞳高声娇吟。
“当然。”那得逞的家伙尽情驾驭着那曾经一直驾驭他的小野猫,笑得像只狐狸,“女上位才容易找到那个点,否则我又怎么会让你这个小坏蛋在上头那么多次!现在我找到了,我知道怎么才会给你最大的快乐,所以我要抢回主动权了!”
“你讨厌!”心瞳在甜蜜的折磨里忍不住落下泪来,“给我!”
竹锦沙哑地笑,猛地攻深,“要的,是这样么?”
心瞳放肆地一声高声尖叫!“该死的,就是这样!”
竹锦将身子紧紧挤压心瞳那完美的胸,更深更激狂攻入,“还要么?说给我听,说……”
“要!段竹锦,我要你!”心瞳早已意乱情迷,浴室的私密让她有更多的安全感,她尖叫着大声宣告自己的渴望!
浴缸里的水温热柔软,体积不大不小刚刚好让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场欢爱后,竹锦说要给心瞳洗浴,结果疲累至极的两个人躺在鱼缸里竟然都睡着。
是心瞳先醒来。她从小警醒,长久的孤身一人守在家中,她的觉就更是短,时常惊悸睁开眼睛。
竹锦手臂的温暖,提醒了心瞳此地何地。她笑着转头,看东方晓白已经染上窗棂。
又是一天到来。
转回头来看竹锦,他还睡着。能想像得到,在他家里他定是家人三催四请才肯姗姗起床的懒少爷。凡是喜欢睡懒觉的,往往也都是在家中受到娇宠的,所以心瞳并不想叫醒竹锦,她此时也想当他是孩子一样地宠着他。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喜欢的,纵是不好的,就也都是好。
心瞳伸手沾了浴液,尽量轻柔给竹锦洗浴。轻轻拉起他的手臂,沿着他手臂修长而紧致的线条,洗净他昨夜因为用力而流汗的每一寸皮肤。
他是上天厚爱的孩子。看似瘦高,实则他身上十分有料。身子光滑而紧致,既有男性阳刚,又毫无男子的粗鲁,只觉宛如玉雕,他身上的每一寸都让她的手指流连不舍离去。
像是魔法展开,当她的手指滑下他第六块腹肌,他的身子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他的腹在她指尖之下一跳,再一跳。
他醒了,神智还在迷蒙,身子却已经全然清醒。水面之下的一切全都不是秘密,心瞳捂嘴笑起来。
他也笑,却依旧闭着眼睛,仿佛留恋梦里最后一丝旖旎,“谁说让美女给洗澡是享受……分明是上刑啊,煎熬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心瞳忍着脸红,手指继续向下,帮他清洗。却被他一把擒住了她淘气的小手,“不要这样洗!”
“那你要怎样?”心瞳撅嘴,就知道这家伙从没有一次肯乖乖的。
“哼……”某人的神智还沉在睡梦的尾巴里,做出怨妇的样儿,“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跑泰国浴的会所里去,还跟江冽尘在一起……”
“喂!”心瞳伸手拍他,“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不管……”某男耍赖,“反正你得给我泰国浴……”
“讨厌啊你,快起来,我好像听见电话在响。”心瞳力气大,扯死狗一样将竹锦从鱼缸里给横着扯出来,惹得某男跟杀猪似的哀嚎
接起电话,竹锦就劈头盖脸地大骂,“阿强你信不信我把手机变手雷,我炸死你个兔崽子!这什么时候儿啊你打电话来,你知道不知道你造成了多坏的影响啊你!”
电话对面的阿强将电话举着离开耳朵一尺远,心里叨咕着,这位大少爷有起床气,可是这起床气也大得过头了吧。
放下电话,竹锦无奈地耸肩,“我得回芭堤雅那间诊所去一趟。那诊所老板帮了不少忙,现在那边有不少上次跟我预约的客人在闹,说不见着我就不离开;人帅就是没办法,我得回去帮他这个忙,不然他们正常的业务都做不了了。”
心瞳点头。
“你回学校么?”竹锦问的当然是朱拉大学。
心瞳摇头,“我跟你去。”
“真的?”竹锦惊喜。本来就是如胶似漆地不舍分开。
“别忘了我也是专业的护士,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帮上你的忙呢!”心瞳展颜而笑。
相聚的时间已经不多,她比他更不舍放开手
这回心瞳才见着了诊所的老板,是个德国老头儿。心瞳跟老头握了下手,就扯着阿强到一边说话去了,将竹锦自己个儿给留到一帮美女中间。当然那帮美女里头相当大比例其实是人妖。
“姐姐,你就要跟我说什么?”阿强上次跟心瞳喝了一顿酒就喝怕了。虽然泰国式的连喝3个小时的酒,让心瞳后来变色;但是阿强自己酒后吐真言说出去的秘密就更多。所以现在阿强见着心瞳,就有点两肋生寒的感觉。
心瞳只朝那德国老头怒了下嘴,“那老头儿是练什么的?”
“嗯?”阿强张了张嘴,“考夫曼是练手术刀的呀。他是德国著名的整形医师。”
心瞳不厚道地笑起来,“谁的爱好是找人妖给打手枪来的?”
阿强登时面无人色,“哎,别介别介啊!我酒后的嘴就没把门的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三少,否则他听说我跟你说这话,他得活撕了我!”阿强都要哭了,“我,我说还不行吗?不过姐姐,一听你刚刚那问,就证明你都看出来了啊,还问我?”
心瞳吊着一双猫儿眼瞄着阿强,“他是练自由搏击的。这世上任何一种搏击都是有套路可循,手上也都会在相应的着力点上留下老茧等痕迹;可是那老头儿手上却不是在固定的点上有痕迹,证明他练习的是无固定套路的自由搏击。”
阿强耸肩,意思是他不是练家子,不了解。
心瞳眯起眼睛来,“他是国际刑警的人?”
正文195、爱不起
阿强张大了嘴,满眼惊恐地凝着心瞳。
“行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心瞳笑着拍了拍阿强的肩膀。
“不是我说的,真的不是我说的吧?”阿强满脸苍白。
“真不是你说的。”心瞳嫣然一笑,“是我会读心,我是巫女。”
心瞳穿戴好威胁阿强给找来的护士服,戴好口罩和手套,走进竹锦的诊室去,正看见一个童颜的女生,一脸的无辜,却大方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的胸都展露在竹锦面前。
绝对一派天真的诱惑。
竹锦的眼睛正落在人家的胸上,按理来说也应该用手指去碰触,可是竹锦正在犯难。看见心瞳进来,竹锦一哆嗦,手指头就离得更远了。
心瞳弯腰瞅了一眼那天真女生的脚,竟然没有人妖常见的那种骨节突出。心瞳也没想到,原来这个竟然不是人妖。
心瞳大方走过去,站在那女孩面前,点头示意,继而大方伸出手去抚触那女孩胸之两侧;心瞳还转头望竹锦,“班布医师,这位小姐乳房两侧有硬性肿块。有可能是假体托出的情形。”
“真的?!”那女孩凄惨变色,“可是我没觉得有任何异样啊?怎么会这样?”
“没有任何异样,小姐你还来就诊?”心瞳冷着一双眸子盯着那女孩。她看出来了,那女孩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她是来看人的。
竹锦盯着心瞳,赶紧唰唰写了张诊断,让那女孩出去做进一步的医学影像的检查。
女孩出去,竹锦这才叹了口气,摘下口罩来,“人家那是天然的,没有假体填充,你竟然还说人家假体托出。露馅儿啦护士姐姐。”
心瞳也是脸颊一红,“我故意的,不行么?我就是看不惯这女孩子竟然主动当着你宽衣解带的……”
“虽然她没有假体,可是你说她有硬性肿块,还是把她给吓坏了。”竹锦坐在桌沿儿上摇着听诊器乐,“护士姐姐,吃醋啦?”
心瞳站到他眼前儿去,“怎么着,如果我不来横插一杠,你还真想摸了呗?”
“想啊。”竹锦笑起来,猝不及防伸手,托住了心瞳的胸,“我一直好奇,为什么这世上别的女人的胸,就算看着再美,却也比不上这一个?”
“滚!”心瞳推开他的手,面上终是笑了。
“我才不是像你说的,吃醋了什么的。”心瞳敛尽笑容,正色望竹锦,“别告诉我,你自己没有警惕。你上次说过,你既然在这里已经引人注意,那么在这里见到我之后就该马上离开;可是你这次回来,这本身就有危险。”
“这里是开在芭堤雅海滩的医疗整形诊所,诊所里的客人几乎都是前来隆胸的人妖,可是这位小姐并不是人妖,她干嘛特地来这里?再说,她的天然胸已经很丰满,很美,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做填充手术。”
“所以,”心瞳握住竹锦的手,“她是为你而来。”
“当然是为我而来。”竹锦厚脸皮地乐,“她想让我摸她嘛……我这么帅,自然掳尽美人心。”
心瞳这次没揍他,也没笑,只是目光宁静,“竹锦,你该赶紧离开了。不只是离开芭堤雅,而是要赶紧离开泰国,回国去!”
私家海滩,冽尘母亲吉蒂雅的别墅。
吉蒂雅怀抱着一只价值连城的钻石眼暹罗猫,目光静静落在儿子身上。她没发脾气,可是她目光的重量却压得冽尘抬不起头来。
那只钻石眼的暹罗猫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压抑的怒火,它也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主人的手依旧一下又一下抚摸在它身上,让它比下头坐着的那个少主人更加惊慌。猫儿本就是一惊一乍的动物,它的忍耐更比不上人类,所以暹罗猫一声尖叫,想要逃离主人的怀抱;可是一不小心爪子尖儿就从主人手背上划过,挠出一道血痕!
吉蒂雅一把拎住暹罗猫的后颈,冷冷一声,“我辛辛苦苦养大了你,原来只为了等你跳起来反咬我一口么?既然这样,我先断了与你的情分!”
吉蒂雅扬手将暹罗猫横着甩了出去——暹罗猫被狠狠摔在合抱粗的金碧辉煌的大柱子上,跌断了脖子,小小的身子虚软地滑下来,地上随即汇起一滩血。
“夫人!它还没断气……”女仆尖叫着奔上来。
“不许管它!”吉蒂雅冷冷望着那只猫还在血泊中抽搐,“我要眼睁睁看着它断气!”
女仆不敢再言,整个大厅里一派肃杀。
冽尘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是爸当初车祸过后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也如同那只暹罗猫的此时。
妈妈爱过的人和动物,是不是她都能这样冷酷地一把丢开,甚至亲眼看着他们在生死之中挣扎,然后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这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妈妈,您很让我失望。”冽尘缓缓起身,转头走向大门。
“冽尘,永远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儿子。我给了你生命,也给了你属于我的一切。在你想要批评我的时候,你也要好好想想,你的血液里正流淌着我遗传给你的因子!我此时做事的方式,也将你是今后做事的方式。”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源于血缘而来的、不可逃脱的宿命!”吉蒂雅望着儿子的背影,“我也如同你一样,想要逃脱这份宿命,想要忘了自己是谁;我努力过,我挣扎过,可是我发现,原来人根本就逃不脱上天的安排。我知道我失败了,所以我只能回来做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做这些也许并非是我本意的事情。”
“儿子,记住,你也一样!”
冽尘停住脚步,转身回来望母亲。大堂轩敞,可是冽尘逆光而立,所以纵然吉蒂雅可以看见儿子一身洁白,甚至披着一层圣洁的光芒,可是她却看不见儿子的脸孔。
“妈妈,这次儿子为了心瞳而杀了勐腊,此事虽然鲁莽,但是儿子并不后悔。如果妈妈因为此事而怪罪心瞳,甚至起了因此而想要除掉心瞳的想法,那么妈妈,我发誓,我会不计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她。”
吉蒂雅轻轻摇头,“儿子,这世间知子莫若母。你的冷静可以骗到所有人,却除了你的母亲我。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习心理学?我知道你是因为越发发现了自己的心魔,自己越发难以控制,所以你希望学习心理学来控制自己。”
“儿子,你已经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对于心瞳一事的表现上,更是如此。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心瞳,可是你难道真的能够眼睁睁看着心瞳投入段家老三的怀抱?你放走她,就是永远失去她,就是永远败在段竹锦的手下,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冽尘周身震颤,几乎无法自制。
吉蒂雅叹息一声走上前去,轻轻握住了儿子的手,“如果不是事发突然,妈妈绝不想这样对你说话。儿子你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你是妈妈最宝贵的一切。妈妈可以放弃一切,但是绝不能放弃你。妈妈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你……”
“妈妈打小也算是看着心瞳长大的,所以我也并不想伤害她;只要她不会伤害我们……儿子,你应该明白妈妈的意思。”
冽尘闭上眼睛,“妈妈,给我一点时间。心瞳一定会成为您的儿媳,而不是您的敌人。只要这世上的人都知道她成为我的妻子,就不会有您所担心的那场火拼。”
“那当然好。”吉蒂雅缓缓绽放笑容,“妈妈始终知道你喜欢心瞳,所以如果你能抱得美人归,自然是你我母子都期待的事情。”
“考夫曼!”阿强的哭声唤回了心瞳和竹锦。他们两人停下手脚的刨掘,一身黑炭样地走到同样一身炭黑的阿强身边。阿强刨开的瓦砾边,露出考夫曼的头,已经……
方才,就在心瞳和竹锦还在说话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在强光喷涌的那一刹那,看见德国老头考夫曼飞人一般冲进来,将他们两人奋力推向窗子!
心瞳攥紧了拳头。是她大意,笑谑地摸到那女孩子胸肋部有硬状突起,她却没想到那有可能是伪装在肋部的塑胶炸弹!她说破了那肿块的事,使得那个女孩在惊慌之中索性引爆,才害得诊所被炸,考夫曼丧命!
都是她不够机警,都怪她还心存幼稚!
这个战场永远都是血与火的魔域。这里只该有生死,不该有爱情。
正文196、做我的妻
夜色深浓,山外林里起了风。查鹏家与冽尘宫殿之间的那片湖水,依旧波平如镜。这片水仿佛远离尘嚣,纵然外界有再大的风,也不会吹起它的浪涌。
夜色里,暗黑色的湖水里倒映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像是魔域的王宫在暗黑的世界里冉冉浮现。
心瞳含了一口气沉入水中,静静地像是一条人鱼,游动其间,却没有惹起一点浪花。
波面依旧平静如镜,没人能想到水面下有人如同飞鱼一般急速游动
宫殿后宅,冽尘依旧坐在无灯的房间内,想着母亲之前说过的话,手指静静捻过腕上那一串翡翠手珠,目光无焦点地落在窗外的水面上。眼中波平浪静,可是心内却有暗流汹涌。
已是更深,他却了无睡意。
妈说得对,他的心早已不平静。所以他总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错综的乱象,他越发控制不住了“冽尘”这个外壳,他仿佛随时会在一觉醒来变成另外一个人。
“冽尘”是更继承父亲的遗传因子的,是江家典型的男孩性子;可是如今将要醒来的那一个人,却是外公遗传因子的翻版,喜欢呼啸风云,喜欢鲜血与烈火!
冽尘心烦地起身想要走向床铺,他却猛地停住脚步。他以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因为就在眼前那一泊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水面上,竟然无声地涌起一个人形。水花滑顺落下,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她的长发裹住她妖娆的曲线,她的眼睛就仿佛夜色里那片水泊的闪亮。
冽尘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他只能看着她,仿佛水中女神,又似妖娆人鱼,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周边长廊上忽然响起警卫警惕的喝声,“谁!”
毒枭都是与死亡最靠近的人,所以毒枭总要花大价钱去聘请最为警醒的保镖。此时冽尘警卫的表现足以让冽尘欣慰他花出去的钱物有所值,可是此时那喝声却让冽尘惊得险些得了心脏病!
心瞳灵动,听见喊声,身子一矮,灵巧地钻进了岸边的假山。
冽尘连忙扬声,“是我!”
“少主,是您?”长廊上的幽暗里无声现出一个人影,躬身向冽尘施礼,“您还没睡?”
冽尘点头,“辛苦了,下去吧。”
冽尘跟警卫说着话,眼角余光却小心凝着假山上那抹小小的身影宛如灵猫一般无声穿过花丛,绕过警卫的视线,攀援窗棂而入……冽尘这才舒了口气,嘱咐警卫,“你们不必这样紧张,院子里若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警卫行礼退下,冽尘回头,那人鱼一样的女孩儿已经无声站在了他背后。眼睛里依旧水光潋滟,但是冽尘读得出,那水光里也有恨意。
这么多年来,他的妞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
“上次你跟着差猜来,我看见你离开的时候一直躬着身子。我以为你当时是心下黯然,原来是我看错。原来你躬着身子沿着长廊在走,就是仔细在观察我院子里这面小的水面的走向,借以判断它是否于外面的大湖连通。”
“然后你找到了答案,今晚就能通过这条水道,避过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直接来到我的眼前。”
冽尘笑起来,周身寒气全都敛去,面对着她只余柔软,“妞,你长大了。”
冽尘说着话,却身形轻动,扬手抽过床上锦被,飞扬起来裹住心瞳的身子。心瞳下意识一躲,却没躲开。锦被缠得很紧,像是他手臂的化身。
“冽尘,我来问你一句话,芭堤雅诊所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冽尘没说话,只用锦被缠着心瞳,让她在床边上坐下来,仔细帮她将擦干。
“那个诊所表面上是一个整形诊所,其实是国际刑警方面安插在芭堤雅的一个秘密据点。你外公的集团本来已经是向泰国政府投降了的,可是随着你外公去世、你母亲的回归,你外公的集团又重新在金三角崛起,而且最近连做几件大案。”
“当然,更由于你的到来,使得国际刑警方面对你外公集团的盯防就更加严格……所以你们早想拔掉这个据点,借以警告国际刑警方面;同时,竹锦也在那里,你正可以一箭双雕!”
“是一箭三雕。”冽尘没有否认,更没有回避心瞳的质问,反倒平静作答,“要除掉的不光是那个据点和竹锦,还有妞你!”
“我们派人扮作病人去诊所闹事,点名非要见到段竹锦,让诊所的日常看诊无法进行下去。用这种方法骗回了段竹锦。不然以他的狡猾,他呆过的地方绝不会回头。而你也跟着回来,那么就正好趁机连你也除掉!”
心瞳一把推开冽尘的手,点头冷笑,“既然你想除掉我,现在就可以啊!你叫人来啊,或者你亲自动手!”
冽尘冷冷望着心瞳,果然亲自动手,长臂一伸绕过心瞳脑后,猛地一把扯住了心瞳的长发!
这并非惯常套路,所以心瞳防范不及,头却被固定住。冽尘长眸里光芒涌动,他的薄唇颤抖起来,倾身过来就要吻下来……
“你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头部,我如果下盘攻击,你必然防备不及!”心瞳没动也没反抗,只是冷冷瞪着冽尘,“如果你敢碰我,那我的反击绝不留情!”
两人的唇几乎就要贴上,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唇的温软气息。冽尘叹息着停下来,不怒反笑,“我鼓足了勇气才敢这样做,可是妞你竟然这样威胁我。是你要我动手,你怎么可以反悔?”
心瞳终究还是女孩子家,窘迫地红了脸颊,“你既然想杀我,何必做这些!”
冽尘叹息,目光几度缠绵,才狠了狠心将唇退开,主动放弃了这个吻。却伸长了手臂将心瞳揽在臂弯里不肯放开,“你以为我不会吃醋么?看见你跟段竹锦在一起,我也同样只想玉石俱焚!”
“如果你死了……”冽尘笑起来,“我不会陪你一起死。因为死是解脱,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惩罚。我就在你坟边儿上建一座草庐,我就自己一个人住在里头。远离人境,不理世事。日升日落,只伴着你,直到孤单老死的那一天。”
心瞳心底狠狠一疼,别过头去,“放过竹锦。不然,我会先杀了你!”
“如果有一天……妞你亲手杀了我,之后呢,你会怎么做?”冽尘对于心瞳的警告仿佛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像从前那样,好脾气地逗着她,等着她的回话。
“我……”心瞳眼睛里一下子冲满热辣辣的感觉。还没真的到那样一步,还只是这样的一个设想,她就已经心痛难忍,“我欠你太多,可是我做不到你说的那样结庐而居。如果我亲手杀了你,冽尘,我会随即将我的命还给你。”
“欠你太多,我还你这条命就是!”
“嘁……”冽尘笑开,却凄凉摇头,“我不满意,妞。我不要这样的答案,所以你记住,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我不稀罕你的命。我要你活下去,就像我说的,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
心瞳咬牙,烈烈双眸瞪着冽尘,“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警告根本不起作用,你依旧还是要对竹锦不利?”
“不。”冽尘摇头,“我们轻易也并不想得罪段家。毕竟金三角的货总归要通过中国大陆这条线走到东北去,所以我们不会轻易自断后路。当然前提是……”冽尘垂首凝着心瞳,“他也不要惹我。”
“让他走,尽快离开泰国。”冽尘伸手将心瞳面上黏着的几根发丝撇开。他的指尖触及她的皮肤,压抑不住地颤抖,折射出他的渴望,“妞,你却要答应我,留下来。我是说,留在我的身边。”
“在你我之间,段竹锦才是后来者。”冽尘轻轻叹息,“我一直压抑自己的心,一直耐心等你长大。我终于等到可以向你表白心迹的这一天,可是你却已经被段竹锦横刀抢走。妞,我绝不甘心。”
“我知道你心里也一直在留恋我,是我始终没有你确定的召唤,所以你才在中途迷失了方向。妞,回到我身边来。今生今世,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
“我答应你放了段竹锦,我会节制手下每个人,决不许动他一根寒毛。只要他离开,只要你,留下来。”冽尘轻轻执起心瞳的手,“我心中的妻,只能是妞你一个人。”
正文197、给你机会,说爱我
“我答应你。”心瞳平静仰首,仿佛那个答案一丝犹豫都不曾有,“我不管你们在竹锦身边还安插了多少人,冽尘,请你立即下命令不许他们碰他!”
冽尘点头,转身走到门外去打电话。随即回来含笑,“我已做到。”
心瞳吸了吸鼻子,难过地轻轻摇头,“还有……冽尘,不管你想不想听,我还是要告诉你:段竹锦的出现并不是我的一时迷路,我很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在他身边,我体会到这一生从没有过的快乐。”
冽尘面色苍白,却也郑重点头,“我见过你在他面前的笑。”
“所以……”心瞳用力吸气,“你再给我几天。我要回去与他告别,我得想办法让他乖乖离去——否则以他的性子,就算明知道你要杀他,他也不会走。”
冽尘转过头去,面上看不出太大波动,可是他的手指却急速捻着念珠游走,“你舍不得他?”
“是!”心瞳用力点头。
“几天?”冽尘忍住自己的心痛,“跟未来一生相比,这几天我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这几天之后,你要心甘情愿陪在我身边!爱我,尽数忘了他!”
“好。”心瞳咬紧嘴唇,坦然答应,“给我一个星期。而且冽尘请你发誓,你和你的人不会出现在我们两人身边……我会用我未来的一生跟你交换这七天!”
朱大的校园里,心瞳坐在湖边的大草坪上,遥遥望着竹锦一身黑色西装遥遥而来。这是心瞳第一次看见竹锦穿这样的正装,而且是色调最为沉肃的正装。
他是从考夫曼的葬礼上来,这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西装,是他送给考夫曼最后的敬重。
可是纵然这样的一身悲痛,那个长身的少年依旧是天地间最帅的那一只。从校门出现,直到走上草坪来,一步一步走向她,他在一路收获了无数眼球。明媚的泰国姑娘们都在羞涩地回望、悄悄地谈论着他。
心瞳努力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考夫曼走得好么?”
他坐下来在她身边,“嗯。老头儿虽然熏了一身的黑,可是给他洗干净了我才看见,老头儿最后挂在面上的表情竟然是微笑着的。”
“唱诗班的小孩儿嗓音可好了,用天籁之音给老头儿唱了一首永远的催眠曲。换了是我,也想就那么一睡不醒了。”
心瞳别过头去看草坪尽头泰国王后的巨大画像。其实她明白考夫曼为何临去面上挂着的竟然是微笑,因为对于每一个禁毒警察来说,在踏入这个行当的时候,个人的生死早以置于度外;他们真正挂心的是,能不能做到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考夫曼最后的愿望是在炸弹炸响的那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和竹锦推开,以保护他们两个。老头儿做到了,所以他走得才会那样安详。
每个人都会死,所以死亡本身没什么好悲伤的,如果死得其所那就更算得上是一种快乐
“我这两天忙着老头儿的葬礼,冷落你啦姐姐。我看你现在就是一脸的闺怨啊。我回来了,再不让你一人儿孤单。”他纵然一身黑衣,可是说话还是不正经。
“我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心瞳转头笑着望竹锦。
“哦?”竹锦做惊喜状,“干嘛用的?”
“你来了泰国这么些日子也没好好逛逛,我陪你咯。”心瞳笑起来握住竹锦的手,“当然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也不耽误你呀。”
竹锦眼睛里都冒出火花来了,“一个星期,一直在一起?”
心瞳笑起来,“拿出度蜜月的劲头来吧兄弟。”说罢起身,伸手将竹锦从地上扯起来,站在大榕树下踮起脚尖来吻他。
这样美的校园,她一直希望能在这里亲吻他。可是以前的想象里总归要在夜色里,躲过众人的目光;可是此时她变卦了,她就想这样不顾一切地,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吻他。
竹锦竟然难得地忸怩起来,“朱拉大学还有佛学院的,我刚刚一路走来也看见了好几个和尚。姐姐咱们俩这样,得不得让和尚们晚上睡不着觉了?”
心瞳笑着抱紧了竹锦,在他唇上又响亮地啄了一记,“要不怎么有‘僧敲月下门’呢。你猜,他用什么敲的?”
“哈……”竹锦大笑开,反手也抱紧心瞳,“姐姐,你真坏!”
“坏得,让我稀罕死啦!”
私家海滩。吉蒂雅含笑望檀云走进来,静静受了檀云的礼。
“玉香,你今儿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吉蒂雅对于檀云的拜见,一点都不惊讶。
檀云垂手而立,“多谢夫人宽容大量,明明已经窥破我的身份,却从未点破,更从未限制我的自由。”檀云语气低微,却随即一转,“可是其实如果夫人心中有不满,直接对我说就是了;又何必用我弟弟的性命来点醒我?”
吉蒂雅微微一笑,“你我都是女人,女人自然最懂女人。三公子不仅仅是你的弟弟,情分上更像是你半个儿子。所以我知道,用三公子的安危来点醒你,比威胁到你自己的性命更管用。”
檀云闭了闭眼睛。姜果然是老的辣,吉蒂雅这一招果然让她心颤。她自己死活都没关系,可是她不可以让三儿出事。
“夫人,我今天来就是任凭夫人处置,是死是活,我段檀云没有一句怨言。只要夫人不再伤害我弟弟。”
“我不要你死。”吉蒂雅摇头,“死人有什么用?再说,我还不想因为你的死而直接得罪中国警方,以及你们段家。”吉蒂雅转了手指,看自己那个纯金镶嵌宝石的指套,“我要你活着。只有活人才有用处。”
“夫人您说。”段檀云知道这一番交谈里,她已经失去了交换的筹码,索性就都听对方的,只要弟弟安全。
“檀云,作为母亲,天下女人都希望给自己的儿子铺排一个无虞的前程。可是此时,傣帮却是我的心腹大患。”
檀云面上变色,“夫人您的意思是……”
“帮我毁了傣帮。檀云,我知道你有这样的力量。无论是你个人的力量,还是要借助中国警方,或者是动用你们段家的势力……不管你会怎么做,总之,替我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别忘了,这也是让冽尘未来坐稳这个位子。檀云,我相信,这也是你的心愿吧?”
“从来金三角各个帮派的首领,都是看似风光,却个个都是短命鬼。不是被政府和警方围剿,就是死于帮派火并。檀云,我们两个女人理应携起手来,帮冽尘摆平未来路上的荆棘。你说,对么?”
“袁媛她们跟我要poy的签名呢,我还没弄到。今晚我一定要排到,然后你帮我给袁媛她们带回去。”
tiffany大剧院里人山人海,演出还没开始,台边已经聚集大批人,都举着本子甚至是衬衫要求号称最美人妖皇后的poy给签名。心瞳扯着竹锦想去找座位。竹锦则向工作人员眨了下眼睛,工作人员过来含笑请二人进入贵宾包厢。
心瞳惊讶望竹锦,那一身正装的家伙坐在红丝绒的华座上,仿佛天生的王者,气场那么搭调。
心瞳就也笑了。都忘了这烧包的家伙怎么可能屈就普通的座位,只要他手里的钱够,他就一定会要最好的享受。
“其实我也喜欢坐包厢里看戏。你提前告诉我,我也不会拦着,干嘛弄这样神秘兮兮?”心瞳扔了一粒槟榔去砸他。一看他假门假事儿的样儿,她就想各种揉掐他。
“女士,今天是你我第一次相约看演出啊,岂能不正式些?”某人还特意伸了伸脖子,优雅得跟黑天鹅似的。就是手不老实,从同样铺了红丝绒的桌子底下直接伸过来,放在她大腿上。
“喂!”女士不淡定了。
“这是包厢。就咱们两个人。就算我直接从桌子顶上伸手过来,也没人看见。”舞台下的灯光暗下来,舞台上的灯光幽幽地映上他的脸,照亮他每一根线条上都漾开的华贵。华贵的无赖。英雄不问出处,名门一样出流氓。
“其实如果你想要poy的签名,你可以跟冽尘要啊。江公子大张旗鼓给poy送花篮已经很久了,要几个签名肯定是小意思。”竹锦小白牙上闪着幽光,“怎么今晚却特意拉着我一起来?”
心瞳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有点脸红。
他的目光始终锁着她的面容,“是不是心里已经知道了我比江冽尘更好了?那我给你个机会,说爱我吧。”
正文198、决不后悔我爱你
“竹锦你说,人这辈子的爱情会有多长久?你看电视上有那么多金婚的老夫老妻,可是也有大把闪婚闪离的;更让人寒心的是开始还相亲相爱说这世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没隔几年就人脑袋打成猪脑袋,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踩的……”
心瞳说着垂下头去,“当然还有我爸妈这样的……妈不说一句话就离开,再也不回来。”
“就算爸不说,我也知道爸一直都在思念妈,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女人,他把全部的心力都给了我和他的事业,却再也没有属于个人的爱情;爸临去的那段时间,他的眼睛始终望着窗外的凤尾竹,竹叶沙沙、竹影窈窕,我想他一定是希望能看见妈……”
“那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找到妈,然后押着妈到爸的眼前来。不管他们之间曾经怎么爱过怨过,至少要让爸别带着遗憾离去……”
竹锦难过,抓紧心瞳的手。
“爱有多长久?究竟是一生,还是一秒钟?所以你说给我机会说爱,可是就算说了,究竟是代表这一生,还是仅仅能代表这一秒?”心瞳转头来望竹锦。舞台上华丽的灯光像是阳光里的微尘,漫上来,照亮心瞳的眼睛,“所以我不说。”
“嘁……”竹锦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心瞳鼻尖,“未来有多远?我不知道。2012都快来了,说不定哪天早晨睁开眼睛就已经世界沉没。但是我知道未来是由‘现在’变成的,永恒是由一秒一秒的时间累积起来的。就算此时说一声爱,不能代表一生永恒,而仅仅能代表眼前这一秒——那我也愿意说,我爱你。”
“就算这一秒钟说过,下一秒钟就会失去你,但是我也不后悔这一秒钟的表白。因为如果下一秒钟失去了你,我才更会遗憾,在前一秒钟还来得及的时候,我没能说出我爱你。”
“谁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谁都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所以我们都没能力准确无误地预测未来。就算有的爱情注定要变成怨恨,就算有时候拥有就意味着开始失去——可是这都不影响我清楚明白地知道我现在的心。瞳,我爱你。”
“不管将来有没有几年之痒,也不管将来到你变成老太婆那天拉着你的手的是不是我这个老头儿,可是我要你清清楚楚地记着:今天,此地,我心无旁骛,绝无犹豫地说过,我爱你。”
舞台上大红天鹅绒的幕布关了又开,又一幕精彩歌舞上演。方才是群体歌舞,此时是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妖独自走出,用高亢清丽的嗓音,独自唱起一首歌。听不懂那歌词是什么,但是却能从那歌者的神态上看懂似乎是唱着有关爱情,有关想念。
歌声空灵飘渺,宛转悠扬。纵然听不懂歌词是什么,可是闻者却都被打动。那种分离之后的渴望与思念,便与拥有时的不知珍惜形成巨大的反差。与其失去后这样杜鹃啼血,何必不在拥有时握紧手指?
“嘁。”心瞳破涕而笑,反转了手腕主动反握住竹锦,“谢谢你。”
“哼。”竹锦撅嘴,“你还不说。”
心瞳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我看见poy退场了,我得去要poy的签名了。”
沿着楼梯一路走下去,心瞳的心疼得仿佛针刺。
不是她不想说爱他,是她不能说。
poy正站在后台化妆间门口给游客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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