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杀了我,能够让你不要来这个地方的话,那你就杀了我吧。”
没有目光焦点的眼睛盯着棠姬,棠姬看着那双眼睛,好像在里面看见了某种尽头,她的心痛地隐忍。
他的眼睛,她似乎能够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某种绝望,又看见某种令自己心碎的东西。
穆清却扑过去,将星隐护在自己的身后,“我大哥只是个瞎子,别杀他。你要动就动我。”
星隐却一个巴掌将穆清给呼到了一边,穆清惊讶而委屈地半趴在地上看着星隐的侧脸。
棠姬看着穆清,这个意外之徒,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却朝那个树洞走去。
待她消失在那个洞口之后,星隐像是失去了某种支撑一般,倒在了地上。
星隐低下头,头发不知何时全部散了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
穆清看着这样的瞎子仿佛有点明白了,于是她冲进了那个树洞,身后的瞎子似乎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在漫长的地道里,棠姬走得很缓慢。为什么,自己不是来杀那个男子的吗?为何下不去手,难道自己真的像是安流所说的多了些没用的“妇人之仁”?
棠姬的心口抽动,她停下来手撑在土壁上。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意识到身后有人的时候,棠姬冷酷地转身。那个清秀的男子又跟上来了。
清秀男子开口问道:“请问你是叫漠生吗?”
漠生?
俩个字有些凉凉的,又带着粘滞感,滑进棠姬的心里。
她叫棠姬,她不叫漠生。
想要寻找的答案不在这里,可是为何看见他就为何心觉空荡?
“你是谁?”棠姬问道。
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他身边,即使棠姬不认识星隐,见到他身边有个人,棠姬还是觉得不舒服。
“我叫穆清,姑娘,能否问一下,我大哥和你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棠姬说完便冷冷地转身要离开。
“等等,姑娘你不认识我大哥吗?”
棠姬却再没有答话,转眼间就消失在穆清的视线之内。
不知为什么,穆清明明想要知道某个结果,结果什么也没有,但是心里却有点庆幸。
穆清刚想要转身离开,脚边却滚来了一个东西,穆清捡起来,是个信筒子。打开,里面有一张纸,这纸有些特殊,是他们凤族专用的通信纸。未看内容,穆清就心惊了。难道母亲知道她没有去天格而是偷偷溜到了这里?
胆战心惊地便去看内容:饕餮有变,天格有难!
只有八个字。
穆清却看得云里雾里。
什么饕餮,这东西怎么跑到这里了?
她跑出地道,站到了古冢旁边,什么人影也看不见。穆清再次确认这张信纸上的内容,还是那八个字,饕餮有变,天格有难。
这到底是谁送过来的,而且还知道了这个密道。先前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现在看来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里,这里又和天格扯上什么关系了?
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穆清带着不安回到星隐身边。
星隐却不见了。
“大哥,大哥?”穆清着急地喊着,一个一个的都是怎么回事啊?
“大哥,你去哪里了?”
穆清摇着手腕上的铃铛,仔细地辨别着追铃术的回音,沿着那条声音的线慢慢地朝一处地儿摸索过去。
穆清也不知自己是怎样找到星隐的。
星隐坐在溪边,确切地说是坐在浅浅的溪水里,他呆呆地像是失去了灵魂。穆清上去要将星隐给拽上来,星隐粗鲁地将穆清给推开,穆清跌倒在溪水里。
“滚!都给我滚!”星隐咆哮着,水花随着他的咆哮肆意飞溅。
穆清看着星隐湿漉漉的一身,真的明白了,或许他和那个姑娘有一段故事,这个故事又怎么也割不掉,如今只有瞎子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伤心。
穆清也大声地像是陪着星隐一同宣泄一样,“大哥,你这是为什么呀,你喜欢哪个姑娘,为什么不告诉他?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喜欢?”星隐冷冷地笑着。
突然逼近穆清,掐住穆清的脖子,“我又没有跟你讲过,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
穆清被星隐掐得说不出话来,穆清一度以为自己就要窒息,但是最后一刻,星隐还是送掉了手。
穆清躺在水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生命的空气,从没有觉得空气是如此地扎肺。
“你走吧。”星隐道,“我这样的人不需要朋友。”
穆清却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星隐,脸搁在他的肩膀上,“不,大哥,不要赶我走,我需要大哥,我只想要呆在大哥身边,如果大哥赶我走,我就一无是处了。”
穆清的泪水搅合着水滴一同流下来,流在星隐的肩头上。
星隐的双手却无力地垂在水中。
有一个人在紧紧地抱着自己,可是他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星隐的心凉了,他还不如死掉,如果活着会让漠生陷入危险之中,那么他就死去,他愿意死掉。
穆清在泪眼朦胧之中看见一只剑朝这里飞来,那是一把红色的剑,之前穆清从来没有见过。
斩魂剑听到主人的召唤后出来了,但是斩魂剑不知道,六年来唯一的出现是主人要它杀死自己。
穆清看着这只红色的剑在悬在星隐的身边。
星隐推开穆清,
“蠢鸟,你能帮我个忙吗?”
“大哥,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没那么夸张,”星隐从怀里掏出一颗白色的珠子。
穆清看着这个晶莹剔透的白色珠子,
“要是我哪天不见了,你把这颗珠子交给那个姑娘。”
穆青没有接着珠子,“大哥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想不开。”
“怎么会呢,蠢鸟,不要随意揣测你大哥的心思。”
“那你给我这东西干什么?”
“好吧”星隐居然无可奈何地收了起来。
星隐将自己的全部情绪再次掩埋起来。
然后从溪水里像是无事人一样站起来。穆清有些搞不懂了,这个瞎子到底想要干什么?那只红色的剑乖巧地飞到星隐的手里,星隐举着斩魂剑,独自耍了起来,一招一式,优美而潇洒,完全不像是个残疾人在耍剑,穆清在一旁看得心生欢喜,忍不住鼓起掌来。
“蠢鸟,会吗?一块来过过几招。”
“好!”
穆清开心地拿出自己的凤羽剑。
一连几天下来,星隐都像没事人一样。穆清照常每天下山为他跑老远地去寻酒,她发现星隐的喝酒从来不会醉,无论多么浓烈的酒,星隐从来不会醉,以至于星隐常常抱怨穆清是把白水寻来给他喝了。
这一天穆清照常拎着从老远地方寻来的老酒,却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背影,那个女子,就算是背影也惊鸿。
但是也就一会儿,那个女子不见了。
穆清跑到古冢旁边,又发现与前几日那个一模一样的信筒子,赶紧捡起来,
“今日天格有难,赶紧通报!”
看着这属于凤族的独特信纸,穆清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管了,反正她要上天格去了,听说天格的凶兽是真的有变动。
反正自己只是去告诉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顶多被留住了,大不了自己再溜出来就好了嘛。
这样想着,穆清将酒放进洞口,自己则变成凤凰飞向天格,可是还没到天格地盘,就感觉到从天格那里冲出血光。
有黑衣人远远地一圈包围住了天格,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他们的灵光都是黑色的,他们用黑色的灵光不断地冲击着笼罩在天格周围的灵罩。
穆清心下大惊,怎么会这样,天格真的是有变!
双翼煽动,巨大的火风将那些黑衣人击开。
那群人显然没有意料到会横空出现穆清这么只鸟。他们此次的行动完全是经过秘密策划的。怎么会有人从外面来?
穆清从一个缺口突进去,却发现天格里面洪水泛滥。
水流席卷着人的尖叫声。
这是怎么了?
穆清飞在水的上空。
看着琉璃玉瓦的满目苍夷。
怎么都没有神仙来阻止这些暴乱?
穆清赶紧朝天帝的宫殿飞去,宫殿这里倒是没有进水,这是那些人为何都倒在地上?
穆清落地,推了推一个人,那个人软趴趴地倒下了,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怎么都睡着了?
穆清赶紧走进大殿里,却发现天帝倒在血泊里。
“天帝!”穆清跑过去。
天帝宁蒗只是受了伤,但还没有到死掉的地步。
“你是?”天帝问道。
“我是凤族的穆清,天帝这是怎么了?”
“穆清?快快启动那个龙头。”宁蒗朝左边指去。
穆清看见一个白玉雕的龙头。
赶紧按照天帝的吩咐过去,要启动那个龙头。却不曾想到手刚接触到那个龙头,就有个两只脑袋的怪物冒出了头一下子顶开了穆清。
那两头兽有着暗蓝色的鳞甲,头部都是凸出来的疙瘩。
宁蒗赶紧叫道:“快遮住耳朵,不要听它的声音。”
可是穆清已经听见了那个怪物发出的奇怪的咕噜声,接着就感觉到自己头晕目眩。手腕上的铃铛适时地响了起来。
穆清觉得自己是清醒了一点,母亲说过自己的的铃铛可以对抗一些以声音为武器的家伙,例如上古神兽,梦魇兽,只要听见这种兽的声音,无论什么人,都会沉入自己的梦中,那些都是充满欲望的梦。
可是梦魇兽是瑞兽,这头梦魇兽怎么是这样的情况?